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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怎么又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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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落回头,奇怪地看他一眼:“剑修不是最在乎命剑和手吗?”

    停重抿着唇不言语,许是灵气运作遭到禁锢了,所以此刻他被烫伤的手掌有些莫名的痒意。

    仿佛还保持着刚才女子轻柔吹气的那种感觉。

    酥麻,又有些灼疼。

    停重垂眸,思绪蔓延开来,他苦练剑道,幼时便经常把手磨的满手泡,掌心早已磨砺成茧。

    这双手,细致上与他有差距。

    这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皮肤细腻,上位者的手。

    是绫霁拥有的,可以让人心疼的一双手。

    总归,不是他练剑千百遍,沾染妖魔鬼怪鲜血的那双手。

    停重侧头抿着唇,长而浓密的睫羽遮住他的眸子,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不过他也从未有过什么浓烈的情绪叫人见过:“修道不辨苦楚。”

    君落眨眨眼,踌躇了一会,还是选择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可是你还是会疼呀?有时候不那么坚强也可以,我去叫人找个医生来帮你看看。”

    停重侧目看她神色认真,又眉心紧锁的,于是迟疑了一会,到底没拦她。

    君落一溜烟跑出了殿门,找到正在殿外站岗的小盛,向她打听:“你可知哪处有医师?”

    小盛向她行礼,与她说:“夫人,我代你去御医那处走一趟吧。”

    君落忙不迭摆手,扯住小盛的衣袖,真挚地对她眨眨眼,撒娇道:“不不不,我想自己去嘛~”

    小盛点点头,拗不过她,于是给她带起路。

    二人走了一时半刻才寻到地方,小盛告诉她后妃不便抛头露面,于是君落留在殿外等她进去找人。

    君落等了一会,便瞧见几个内侍推推攘攘,把小盛抵了出来,就是远远瞧着言辞动作也很是激烈。

    君落提起裙边跑过去,揽过小盛退了几步,这才正眼相瞧那几个阴柔的内侍:“谁容许你们推人了?”

    那几个内侍上下一打量君落,竟然愈发不客气起来,一副眼高于顶的盛气凌人模样,其中一个捏着嗓子道:

    “贵妃娘娘身子不舒适,传了几个御医,本就分不出来给闲人,再说夫人既来自乡野,想必身子厚实,不必这般娇贵,大费周折。”

    尖锐的嗓音听的君落心烦,身旁的小盛悄悄扯扯她的袖子,小声与她说:“夫人,别听他们的。”

    君落自然不在意旁人如何言说,再者她本就是孤零山头长大,本也没说错。

    她握住小盛的手捏了捏,意示她没事,然后继续与这三个内侍道:

    “分不出也可以和气告知,推推攘攘成什么样子,我的人轮不着你们管,再说你们主子得有多胖,才要几个御医分着段诊治?”

    内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君落好说歹说也是有位分在,且留寝一留便是半月,足以看出王上之盛宠。

    “我当是什么阿猫阿狗闯进这深宫了,没想到是能言善辩的玉夫人,真是天大的胆子。”

    君落抬头,便见一红衣女子款款走出门外,目光恶狠狠盯着她,清丽面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厌恶。

    便是之前有过一面的桦雉了。

    桦雉的目光都很不客气,倒像是要活吞了她一般。

    君落有些纳闷,也不知道绫霁是什么眼光,喜欢这样凶巴巴不好好说话的,真是浪费那张清心寡欲生人勿近的脸。

    桦雉见她心不在焉,冷笑一声:“莫以为得了宠就能眼高于顶,你可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句话?权当是我提醒妹妹了。”

    不难听出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君落也不知道怎样应对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因为她压根没得宠,总不能跟她说自己被抓去练剑吧?

    “那到底有没有御医,是你们王上要人。”君落对她那字字带刺的话语恍若未闻,平静阐述道。

    该说不说,她跟停重学装听不见,还挺有用。

    桦雉见她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火气更甚:“今日我便是不交出来,又能如何?”

    君落见她跳脚,于是点头,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不再纠缠转身欲走。

    桦雉还未受过旁人如此怠慢,君落不守礼节又如此欺辱她,桦雉只觉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直缠绕蔓延烧到她脑海中。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莫名其妙被带回来的女人宠冠后宫,绫霁放权不问都要色迷心窍!

    她桦雉弱在何处?

    君落抬脚走了几步,耳侧听得破风声将至,她脚下流转,拉着小盛旋身躲开,刚一站定,方才他们二人站着的石板处现下已经被一股浩荡的魔气震的四分五裂。

    魔?

    君落瞳孔一缩,急忙推了一把小盛,叫她“快走”,桦雉则恶狠狠瞪着她,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小盛懵着哆哆嗦嗦着跑了几步,又回头颤抖着喊了一句:“夫……夫人!”

    君落咬牙直面桦雉恶毒的目光,道:“去叫王上!”

    小盛不再迟疑,强撑着自己好不让自己腿软跌倒,她不敢再在脑中多想些什么,只咬牙努力奔向前方,唯一的念头便是——

    喊人,喊人来救夫人……

    此刻桦雉身后那三个内侍已经腿软跌坐在地,颤抖着抱在一团,惊声尖叫起来:“啊!贵……”

    只可惜话音未落,桦雉头都未转便抬手一掌劈去,顿时三人被震得身前一塌,喷出血来,他们眸里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表情扭曲地到了下去。

    君落抿唇,皱眉看着周身萦绕魔气的桦雉,心下不敢懈怠。

    可是,凡间诸多地方被大能设下庇护,王宫真龙天子之气度馥郁,怎会有魔物混迹进来?

    难道是因为千式镜的缘故?

    桦雉此刻眼瞳泛着星星点点奇异的紫色光芒,她歪着头对君落挑衅地笑了笑,随后双手迅速结术。

    君落下意识屈指想要捏决攻去,忽而想起在这幻境里面自己并不能用术法,指间动作一滞,便是这一息之间桦雉掌间浩荡的魔气直直向她门面袭来。

    她抬步想躲开,却突而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了!

    救命,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啊?

    君落看着面前的魔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携带而来的风都刮到她的面颊了,罡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飘扬间“君落”徐徐抬手,掌心对着那团魔气。

    就在魔气触及她指间的一瞬,精悍纯粹的灵气浩浩汤汤倾泻而出,丝丝缕缕缠绕上魔气,顷刻间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粉碎那团魔气。

    “你设计引我,焉知不是我在等你。”

    “君落”缓慢勾唇,周身灵力荡起,风自灵气运转而动,绯红裙摆自风中飘动,宛如水中最灵动的一只锦鲤。

    桦雉发出一声嗤笑,眼底愈发怒不可遏,不欲与她多说,抬掌便飞速向君落袭来。

    此时君落还在角落想不明白为什么原身这么厉害,原身直接脚尖一点,飞向桦雉,流光中她裙裾翻飞,身法轻盈,躲去桦雉的攻势,随后出现在桦雉的身后,迅速结了一个复杂的印打向桦雉。

    桦雉转身挥出一掌,惊慌之下却没挡的住君落印里翻天的灵气,被重重拍了一下。

    她退了好几步,唇边溢出丝丝殷红的鲜血,目光恨恨。

    “君落”站定,拂袖结印,携着浩瀚的灵气直冲桦雉的门面而去。

    桦雉抬手想再次蓄力而挡,谁知体内的魔气竟然如同凝固住了一般,提不起丝毫。

    她想起方才君落那一击,愤恨大喊:“你!”

    只是她还来不及再说什么——

    灵气自她灵台钻进去,轰然炸开,徒留她尖锐叫声的回音弥荡空中。

    桦雉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软软坠地,“君落”正欲再次结印,却身形一晃。

    君落揉了揉额角,这才发现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一股疲惫不堪的感觉爬入四肢百骸,君落打起精神撑着,心下了然:

    不是原身不想补刀,这是因为凡间有禁制,所以力竭了。

    不过桦雉这般浩荡的魔气,也非为无名角色,岂是这样好除去的。

    她垂眸看向倒地的桦雉,皱眉踉跄着上前几步,想看看她是否还活着,便听见有嘈杂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君落脑袋昏沉,强撑着不倒下,颇有些费劲地回头看去——

    停重一身月白华服,疾步往这走来,临到近了,竟是大步跑了起来。

    君落只觉得脑后昏沉全身无力,在看到他的时候放下心来,知晓他定会处理好此事,于是安心的想要蹲下去。

    就休息一会……马上就能好……

    昏沉过去之前,君落是这样想的。

    陷入黑暗之际,她看见停重抿起的唇角,有些纳闷地想:

    他怎么又不开心了啊。

    停重伸手接住闭着眼坠落的君落,莫名忆起之前她为他挡下禁咒之时。

    她也是如这般脆弱倒下,毫无生机。

    恍惚中有画面重叠交错的感觉,却让他摸不着头尾。

    他弯腰抱起昏过去的君落,不曾垂眸看上一样桦雉。

    身后匆匆跟来的宫人将地上的桦雉抬起来,小盛见君落被王上抱着,只一个劲落泪。

    停重沉默了片刻,道:“把桦雉安置好。”

    宫人七手八脚扶着桦雉,停重抬步便走。

    小盛愣了一下,赶紧泪眼朦胧地跟上。

    停重走的有些急,君落垂着的头晃了晃,然后她自己蜷缩了一下身子,顺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靠在停重肩膀处。

    停重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垂眸去看,只见她不安地睫羽轻颤,缩了缩脖子,之前挂着红绳的地方现在空荡荡,那张血符没能跟着进来,是以他根本没察觉到有异。

    停重心下觉得有一丝怪异情绪的同时在想,她好像太过脆弱了。

    提剑说手臂酸疼,赶路要人带着,可要说娇气,她又一言不发为他挡下禁咒,推开身边的凡人以让其免遭灾祸。

    他抿着唇,脚步一顿,尔后放缓了些步调。

    既然无事,慢点也未尝不可。

    他移开视线,这样想。

    一直到寝宫,停重将她放到榻上。

    他转身关门之时看见刚才急急忙忙跑过来通报他的宫婢,她掉着泪探头看君落,见停重转身,才想起要行礼,正欲跪下去,停重抬手:

    “噤声,我会照看好她。”

    小盛愣了愣,随后点头如捣蒜。

    停重颔首,关上房门。

    他回头,床榻上的女子闭着眼,呼吸微弱,不复往日嬉笑活泼的模样,还挺让人不习惯……

    他走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定下心来——

    只是力竭亏空,休息够了便没有大碍了。

    昏蒙夕阳落下,枝丫花瓣飘零,春晚花残。

    也不知道是否与命运应了景。

    烛火摇摇晃晃,偌大的宫殿内空荡冷清,纱幔床帘之后的人影慢慢撑起身子,探出葱白瘦削的指尖——

    君落拉开床帘,赤着脚走去桌前为自己倒了一盏凉茶,茶水落肚,凉气自胃慢慢弥漫到灵台,让她清醒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些头疼,不过好了许多。

    原身使的术法太过强悍精粹,她目前的神识根本招架不住,是以后遗症也很明显。

    她正回忆着那两道精美复杂的印记,默默记了下来,一道能一击之下封住桦雉的灵脉,另一道可以直接打的她气若游丝,想必是很有用吧。

    “穿鞋。”

    君落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是屏风后面的书桌前有人端坐执笔,瞧着影子应该是停重,他落笔的动作顺畅,竟还有心思不忘提醒她穿鞋。

    君落面上一热,“噔噔噔”跑过去穿好鞋子,然后绕到屏风旁边,探出去一个头往外看。

    停重恰好搁下笔,侧目与她对视:“醒了便过来。”

    君落眨眨眼,“哦”了一声,顺从的走过去。

    她记得她昏过去之前是看见停重过来了,这才放心晕倒装死,也不知道给他惹麻烦了没有。

    走近了才看见他面前摆着一张黄符,纸上是他用朱砂绘制的昳丽图案,她看不太懂,但能感觉到这张符有点微弱的灵气。

    气息温润,应该是用在正途的。

    停重把符纸折成三角形,递给君落。

    君落不明所以地接过,问:“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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