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皇、皇皇皇上？！
即便已是去年见过的人, 但这人的身份和去年一天“三连击”的见面程度, 崔茂怀还真没可能转头就把这老头的模样忘记了。
尤其那身气势, 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模仿出来的吗？
“皇、皇上！”
崔茂怀慌忙下马, 小跑着过去就要行礼。却被崔茂怀认定是皇帝的老人直接一句“免了”。崔茂怀一面拱手道谢, 一面心中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站稳抹了把脸上的汗，跟着就见面前两个老人齐齐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崔茂怀莫名，跟着也低头瞅了自己一眼, 发现没问题, 再抬头见两人还在看他, 不由感觉有些别扭，于是脱口问起：“皇上，您怎么上我这儿来啦？”
“你这庄子修的不错, 颇多新奇东西。听说都是你想出来的？”皇帝终于收了打量的目光, 缓缓问道。
“不全是……”
崔茂怀忙答道。眼角余光却留意着皇上身边的老人居然还在看他？！而且刚才角度问题他没看清，这会儿离的近了才发现, 老人的一只眼睛原是看不见的，而且拄拐杖的姿势, 腿脚明显也有不便……
这形象, 倒愈发熟了？
崔茂怀微微皱眉，跟着眸光一亮！
去年重阳，他免费发重阳糕，依稀，就是这个老头想浑水摸鱼头偷他的重阳来着？！
崔茂怀跟着又细细看过几眼, 生怕是自己认错了。可越看越像，越看越肯定。只是，这想要偷鸟儿的老人怎么会在皇帝身边？今日看他的衣袍和保养程度，按理也不该是干这种小偷小摸行径的人，又是个残疾的……
不过，又是谁规定了有钱有权的人就不会干小偷小摸的事？想他前世朋友里，就有个半夜开宾利跑农家乐地里偷西瓜“寻刺激”，最终被抓的傻蛋……
“崔茂怀！”
崔茂怀兀自分析着残疾老人的犯罪心理，冷不防听到皇帝叫他的名字，才一个激灵回神，转而望向皇上。
皇上显然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指指身边的人道：“朕问你话，你总看金襄郡王做什么？”
“小民……什么！金襄郡王？”
崔茂怀猛然朝旁望去，一双眼瞪的滚圆，嘴巴直接半张着，瞬间定格成最傻的模样。脑袋里更嗡嗡嗡似有滚水要沸。
金、襄、郡、王？！
不是妄图偷他鸟的老头吗？怎么会是金襄郡王？！周辞渊的亲祖父？！他才准备去刷好感度的人？？？！！！
崔茂怀彻底石化。
惹得皇帝也怀疑的在崔茂怀和老王爷两人间来回看，最后，还是金襄郡王咳嗽一声，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念了一句，“小娃娃眼神倒好，这么容易就把我认出来啦。”跟着就在皇帝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皇帝立时哈哈大笑出来。
崔茂怀这会儿也已回神，心中激荡虽然未平，可老王爷跟皇帝说的话，距离这般近他倒是听了大半。
正是说老王爷自己去年重阳逛街，见有免费领重阳糕的，他一时觉得有趣，就拿了身边老仆的拐杖去领糕。然后……正瞧见他丢的鹩哥儿，他自家教了千百遍《淮南子》，那笨鸟就是学不会，好容易刚会说话偏丢了。哪想就到了香飘十里崔东家铺子几日，居然说话流利，听什么会什么，还能招呼客人……
“我就想怎么把鸟要回来，偏当时有不少冒领的。以致让崔小东家将我也误会了。”
老王爷向皇帝解释完还跟崔茂怀说，“你铺子里那个叫崔二的，记人倒是一把好手。后来我还去了几回，就想看看那只鹩哥儿。可哪回不管我穿什么怎么伪装，那人都能立刻认出我，还派你家最小的那个小小子就在我旁边杵着，寸步不离……”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听的大笑不止。崔茂怀的心却更沉的厉害了。
重阳，居然是老王爷的鸟？！
周辞渊说过他祖父最喜欢鸟了，为此他才给老人家准备了百鸟图的扇面。可现在呢，他不光抢了他眼下最最需要讨好人最心爱的爱宠，还把人家以高大上的《淮南子》为教材的高级精英鸟直接教成了“吃呀喝啊！欢迎光临”的市井小二……
崔茂怀觉得自己彻底完了。今儿个回去，他还是直接跟周辞渊说拜拜得了……
皇帝自然不知崔茂怀呆滞的真正的原因，畅怀笑过，直接开口道：“行了，不用怀疑，这位就是金襄郡王，可不是什么想要偷你家鸟的贼人。”
说罢又笑，“你也不必害怕，只把那只鸟还给老王爷。朕来当中人，这事就算结了。”
“谢皇上。”
崔茂怀还能说什么，当着老王爷的面，也只能干巴巴谢恩。然后再抬头，就见从水车那边过来一群人，正是刚才他远远看着踩水车的。
现在再看，当先跑在前头的，虽然穿着便服，但明显就是内监。
而内监身后一点跟着的两人，可不就是他曾见过的王府管家归伯和…简伯光？！
简伯光看到他，立时冲他打眼色。
崔茂怀心说你提醒晚了，等这些人到了跟前，那内监自是到了皇帝身边回话。简伯光也跑到他身边急着似要跟他说什么。
归伯最后走到老王爷身边，先小心搀扶了老王爷，目光却望着他笑着跟他打招呼：“是崔小东家！我近几个月去贵店买点心，听说崔小东家回乡祭扫去了，今日这是刚回来？不知一路可顺利？”
“多谢挂问。我昨天回来的，一路也都顺利。”崔茂怀忙答道，完全小学生模式，问什么说什么，多余内容半点都没有。说完才觉得这回答实在僵硬，哪怕加两句路途见闻也好啊，于是鬼使神差又加一句，“一直以来，多谢贵府照顾生意……”
对面的归伯跟着笑容更大，“崔小东家这是什么话，真要这般客气，我岂不是得替我家公子好好谢过您日日不论什么天气、铺子忙不忙，都为我家老爷用独门秘方准备饭菜才是。也多亏了您，老爷从去岁冬日饮食渐好，养到今年，都能伴驾爬山了。”
崔茂怀：“……”
归伯话里的意思，他竟一时有些听不懂。尤其这个时候，还专门提到周辞渊？
崔茂怀忽然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他们这边说话的同时，皇帝身边的内监也禀告完了。皇帝直接看向崔茂怀，“你这庄子巧思着实不少，单就水车灌溉，于国于民，便是大益。”
皇帝说着，已经由内监扶着往在建的庄子去，在场不论是谁，自然要紧紧跟上。崔茂怀看了一眼简伯光，自也匆忙跟上。然后一转头，才发现须金勒不知何时赶到的，这会儿正牵了两人的马远远站在那里。
崔茂怀忙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皇上看到崔茂怀的小动作，以他和老王爷的角度，肯定比崔茂怀早见到须金勒，所以也未阻止，只继续道：“梯田一旦推广，全国可以多出多少良田！水里养鱼，于百姓又是一笔收入……”
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似是在跟崔茂怀说，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跟着抬手指向在建的度假山庄，才终于又看向崔茂怀。
“能集全国各地建筑于一处，还有草原的帐子，你是真用心了！”皇帝赞了一句，“近些日子，朕在行宫从上头隐隐瞧着你这边的工程进度快了不少，这是何故？问你这里的管事，竟是半点不肯透露。”
“……”
崔茂怀一怔，转头看看简伯光。目光交汇，崔茂怀立刻明白简伯光的坚持和信中说有要事需亲自告诉他的，大约就是皇帝关注起他的山庄，顺便，问及‘变石之法’！
崔茂怀当初自向韩县令透了水泥，之后再借韩县令的手“学会”，就给简伯光写了信让他可以应用于在建的工程里。他和简伯光相处这么长时间，信他的为人是其一，其二，也是因为他提前告知了周辞渊，他相信周辞渊这把保险锁。
如今事实证明，简伯光果然是值得他这份信任的。哪怕问他的是皇帝，他也有自己的坚持。简伯光尚且如此，他又怎么能失了在崔茂睿面前朗朗提及的风骨呢！
于是，崔茂怀便将这‘变石之法’从何得来，韩县令又是如何怎么研究出来的，在他庄子上经过了什么实验，记录的实验结果如何详细讲了一遍。
随着他的话，一直还在慢慢行走的后世脚步早已停下，灼灼目光也尽皆投在崔茂怀身上，等崔茂怀说完，皇上立刻便道：“果真能达到刀砍不进，水泼不入？”
“是。”
崔茂怀答完，跟着就看向简伯光，简伯光会意，也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在建的房屋道路如今都用了这‘变石之法，’小民日日也都在试着敲击洒水，的确如崔公子所言。”
“好，好！”
皇帝当即连说了两个好字表明了他的激动，跟着就表示要去看看这神奇的‘变石之法，’，让崔茂怀立刻引路。
崔茂怀却站在原地未动，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后，声音坚定：“皇上见谅，恕小民不能带皇上去看。”
“为何？”皇帝问。
“回皇上，这‘变石之法’非小民所有。小民又岂能替他人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怀(哭唧唧)：虽然我经历了史上最悲催滴见家长方式，但面对皇帝还是要保有骨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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