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崔茂怀带着醉意说的菜自然没能全做出来。
可等他到家, 各式菜肴也同样摆了一大案子, 看着极其丰盛。家里人更是一个个期盼已久似的,都跑到里坊门口来迎他。
小虎和胖冬瓜更是追在他身后小尾巴似的他走哪儿他们跟哪儿,还学着大人问他昨儿个睡在外面习不习惯, 会不会认床?“听说侯府的屋子里挂满绫罗锦帐, 床铺的特别软,可是公子, 高门大户的仆人都眼高手低的, 肯定没咱们伺候公子伺候的好, 还有公子您想出来的火炕, 可暖和啦!”
崔茂怀听着崔小虎口齿伶俐的给他卖安利。其实就是不想他再在外面住, 如今还学会拐着弯说话了……
和坐在一旁的周辞渊打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露出暗自好笑的表情, 崔茂怀假意认真考虑,而后点头。
“嗯,这么一比较的确还是家里好。”
崔茂怀安抚好两小只,顺便将人赶出去, 换了居家的舒服袍子。又在周辞渊主动帮忙下,将紧了两天的头发散下来, 取了皮冠玉簪, 换了支轻便的松松簪在头上……
烛火摇曳,模糊的铜镜晃着灯火和灯火照耀的二人。明明墨发已经束好, 可执梳的人却仍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缓缓顺着身前人的头发, 手法轻柔, 像是在抚摸按摩头皮。
坐着的人舒服的闭了闭眼,很快却又睁开,抬头回望,四目相对……
双唇自然的贴合,浅浅试探,很快又变成深吻,相互交融大胆回应。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激动难抑,本就昏黄暧昧的屋里更多了急促的呼吸和惹人遐想的吸允水声……
直至外面传来常妈妈的叫喊,两人才急忙分开,却都呼吸不稳。崔茂怀勉强应了一声,整个人还倚在周辞渊身前,但这会儿他倒是彻底清醒了。想到自己热烈回吻,不由脸颊发热就要出去。
却被周辞渊禁锢在怀里不让他走。低沉压抑的轻笑响在耳侧,透着满足愉悦。
“我竟不知怀弟这般热情,怀弟果然也心悦我……”
外面堂屋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夹杂着笑语盘碟声。脚步杂乱,似随时会有人进来。两人却仍是怀抱相拥的姿势,周辞渊这话慢捻吐出来,随着紧张砰砰心跳。
莫名的,倒衬出几分别样意趣来。崔茂怀更无暇反驳说旁的话。
得逞的周辞渊又忍不住轻笑,火速在崔茂怀额上又亲一下。这才替崔茂怀整理头发衣服,两人一道出去。
外面,诸菜齐全,温酒满上。
对崔茂怀而言,迟来的年夜饭总算补上了。家里人人高兴,昨夜崔茂怀没能回来,虽然早起走时崔茂怀说了让大家好好吃喝,但主人不在,当仆人又怎么可能大鱼大肉享用?
到今日,崔茂怀因在侯府吃过饭,到现在也不是很饿。捡着想吃的同周辞渊吃了,又招呼过简伯光,满桌佳肴便让大家分享用了。
宴上自然也不能只是吃喝,大过年的,众人聊天八卦,倒也问崔茂怀侯府景象。崔茂怀便挑着趣事说了几件,自然而然提及了扑克和故事。
然后就听下面的阿秋突然啊了一声激动道,“就是那只石头猴子师徒四人取经的故事吗?”
“你怎么知道?!”崔茂怀惊愕。
“公子忘啦,您之前给我和阿活也讲过,可只说了师徒一处就再没提了。我跟阿活其实还念想了好久呢……”阿秋说完,一旁的阿活也忙跟着点头。
崔茂怀得知不是这世界市井间也有《西游记》,松了口气,接着回忆半响,隐约、好像,是他刚搬出来的时候,晚上无聊,给阿活阿秋讲过这故事……
于是故事会再开,连周辞渊都听的兴味盎然。
只是他到底是偷空出来,接了人送了人归家,又再三不舍吃了新鲜菜色,听了一回那通天石猴的故事。还是走了……
崔茂怀将人送到门口,同样给带了新菜。返身再回去,一圈儿的人便央着他继续说故事,任崔茂怀说的如何怪异惊险,个个只听得瞠目结舌,时而连菜都忘记吃了。
独简伯光偏还要纠结佛、道,对教授孙悟空本事的师傅真身想要探讨深究一番。
崔茂怀赶忙装醉装困糊弄了过去。
他哪儿知道那些佛道派系,小时候看《西游记》,不就看个热闹、猴子多有厉害吗?便是长大了,多有不忿那只本该自由自在的猴子被天上的神仙佛祖算计,平白带着紧箍咒被唐三藏念的头疼,还得保护他去取西经,可他一样不知满天神佛谁都是谁……
简单洗漱了一下,崔茂怀倒进充满熟悉气息的被窝。身下似的确没有侯府睡的床软,屋子里也没有弥漫的熏香,但崔茂怀却翘着嘴角,格外安心的睡去了……
翌日起,香飘十里再次开门。倒真有顾客来往买点心酒水,但比起年前客流量大大降低,家人也多有空闲。
崔茂怀呢,那更不消说。
大年下旁人或还要走亲访友,他是连这走动烦恼都没有的。日日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就琢磨着今儿个明儿个当吃什么好吃的。然后终于舍得从被窝里爬出来,穿着家居袍子舒舒服服的从室内挪到外屋炕上,由家人陪着游戏嬉闹。
真正是轻松自在的紧。
且为了玩的更尽兴有趣。崔茂怀又和家人一起,不但另做了一副大些的竹片扑克,还把麻将也一并弄出来了。
扑克做好自是立刻能投入玩乐,麻将却因着牌小上面的花色墨笔写了容易花,贴了宣纸洗牌摸牌纸张又存不住,所以只能一个个雕出来,要费点时间。
另外,堂屋的火炕也已经能用了。让崔茂怀恨不得天天长在上面不下地。
按习俗,正月不能搬家、不能动土,所以当日简伯光想起盘炕,才赶在二十九就开始弄了。大年三十崔茂怀不在家,家里人却一起赶工将土炕灶火都搭弄好。试了通风走向没问题,才等两日,让炕灶风干好生火投入使用。
崔茂怀如今长坐堂屋,人来人往,出入门就免不得风溜进来,若是风大些门不锁更是容易被吹开,锁了又不便大家出入。
崔茂怀便让家人用爆竹的竹子做了宽门帘,朝屋里的一面用最次的麻布缝上去,帘脚坠了重物,做成简易版的棉门帘,屋里的温度总算能存住了。
而在家里松散歇了几日后,初五六,对面的酒楼、山上的工程都复工继续。家里的铺子也恢复全天营业。所有人都渐渐忙碌起来,独崔茂怀一人还享受着年节闲散……
只这几日,常伯、常妈妈似有心事,时不时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崔茂怀起初没注意,可数次后到底心有所觉。忽而想到崔大上山前曾隐晦跟他提起,常伯日常举止似有违和古怪,崔茂怀的心立时咚咚跳快了几分。
“公子,可睡了吗?”
这夜,崔茂怀刚钻进被子,就听常伯问了一句后走进来。
崔茂怀立时明了常伯或要跟他说什么,心下不由想到自己猜测怀疑了这么久,真相到底是什么?应了一声“还没有”,便又从被窝里坐起来,披衣等着。
常伯走进来,果然找了借口把阿秋支出去。然后才做到床边,略顿一顿,才状似自然的聊起现今家里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再过些日子酒楼建起来,只需把崔茂怀这些日子制的美食推出去,这酒楼势必又是盛安城中人人蜂拥推崇之地。
接着话头一转,“公子如今也算有些身家了,同侯府关系也不错。这回过年,长公主可有提及为公子相看了哪家的小姐吗?”
崔茂怀:“……”
他突然意识到是自己会错意了。只是常伯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提及他的婚事?!
“公子莫觉得老奴说的早,公子也莫要不好意思。您现在的年纪正该急着相看了,要知道这事可没有一蹴而就的,就是真的定下了,还得走六礼,便是快些也要到年底明年去了。到时候公子的山庄也建起来,三处产业可有的忙呢,正好有新夫人帮衬着公子打理……”
“常伯!”
崔茂怀突然出声打断常伯的畅想,慢慢抬头,带着一点最后的侥幸,“您都知道了?”
“……唉。”
四目相对,常伯终是皱眉叹了一声。
“老奴哪里看不出来……。只此前奴见公子没那方面的心思,周公子举止儒雅有度。都说少年慕艾,无关男女。这种事随着年纪增长,得识阴阳,见些女孩子便自然解了……”
“可初一咱们从侯府回来,老奴便知道有些事该打住了。”
常伯说到这儿,又叹一声,语气比之前还温和些:
“老奴伺候了公子这么些日子,自知公子性格脾性。清楚您不是外面贪新鲜、或是混不吝玩闹的人。可正是如此,老奴思虑再三,才不得不及时说与公子,让您悬崖勒马。莫说世道不容,光是这事一旦为外人知晓……”
“公子您便是创下多少家业,也不如一个王府世子的身份尊贵!”
常伯又叹一声,语气里隐隐带着对周辞渊的不满。
“公子可别尽信了周公子的话,您听着他如今还是公子公子的被人称呼,可老奴早打听过,金襄郡王府只得他一个继承人,不过是圣上还没有正式册封他世子之衔。他的婚事更是皇帝亲口说要给他赐婚的。想来早晚封他世子时,必也有一道赐婚旨意下来……”
“届时别管他赌咒说过什么,保证过什么,他难道还能公然抗旨不遵吗?那公子您到时又该如何自处?世人又会说些什么?于他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他又有皇帝赐婚于婚事无碍。却平白毁了公子您的声誉和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到时不仅是公子的产业会受到影响,难再经营,怕就是公子想结门好亲,重新太平度日也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