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昨夜的乌龙最终以大家绷着笑假装没事而结束。
崔茂怀翌日起来, 却总觉得大家都还在偷笑他。虽然心里想着大男人正常反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他仍一整日没敢跟任何人直接对视。
而第二天, 正是和周辞渊相约找温泉的日子, 崔茂怀想到那个害他丢了大丑的梦, 一面不由连带着有些埋怨周辞渊,另一面,又有些不敢见人。
于是当周辞渊来时,便见到脸微红, 却又气鼓鼓模样的崔茂怀。
“怎么了?”周辞渊问。
“没事。”
崔茂怀怕他深究,摇头后连忙上马,带着常伯,崔二,阿活、阿秋一起往外走。
古代的冬日挺分明, 随着节气几场雪后,冬天一日比一日冷。
崔茂怀如今的装扮和别人闭起来, 只怕得称古代冬日最强套装!
几层丝绵, 毛皮罩子外, 上身穿着贴身现代版的皮子小马甲,下面裹着护膝, 再加上袍子长靴。没错, 那对被凤凰蛋拿来比喻他的袍子皮终是成了一双保暖靴。
剩下的零碎皮料还被崔茂怀做成了一幅绑带手套, 耳套, 另有布料加一点碎皮子制的口罩。
直让周辞渊看的眯眼, 将人从上到下, 从下到上打量了两回, 才笑道:“难怪不肯坐车,看来这些都是你最近琢磨出来的东西。”
“嗯。”
崔茂怀对于街上路人的关注倒没什么感觉,有了全套保暖装备,虽然整个人显得有些臃肿,行动不便,但是,比起冷来,这点小事算什么!
出城门的时候,崔茂怀发现守城兵士一副发现可疑目标的眼神盯着他。好在城门守军的头领应该认识周辞渊,所以伸手阻了想要上来盘问的士兵,笑着挥挥手,他们便出了城。
因为顾念他的身体状况,今日出门时间安排的比较晚,此时已是巳中,计划快去快回,争取申时左右回来,这样来回都在午时前后算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候。
出了城门走过城门附近人群聚集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三屏山。崔茂怀的思绪也终于从昨夜的乌龙中解脱出来,兴致勃勃问周辞渊:
“地契上的庄子在哪儿?这里看的到吗?”
崔茂怀伸长脖子眺望状,拉着乌骓再靠近周辞渊一点,压低声音,“有温泉,那是不是离那里很近?”
“……”
周辞渊笑着替崔茂怀将风帽拉了拉,转而望向远处的山,目光莫名,“不算很远……”
“哈哈,我猜也是,不过那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温泉!温泉,我来了!”
周辞渊侧目望着崔茂怀期待高兴的模样,嘴边的话转了几转,竟一时难说出来。
因为不是去玩,今日崔茂怀和周辞渊不能丢下身后的人率先上山,再让旁人在哪里等。所以崔茂怀只是带着乌骓跑一会再掉头跑回来,或是骑一会儿就在原地等。
待偏离官道,往三屏山的方向去之后,崔茂怀征求了周辞渊的意见,见前后路上都没人,干脆下马和周辞渊走一段,任乌骓撒欢活动一下。
“不必担心,这匹马被你养的很好,也通灵性,不会跑到别处去的。何况还有青牛跟着。”
周辞渊见崔茂怀自乌骓跑了,就目光殷殷的望着,心下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就想将他的这种目光唤回。
“不是,我是担心乌骓跑太快,会不会在前面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撞到人。”
崔茂怀说着,终于转过目光看向周辞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也遮了大半,就露在外面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自豪笑意。
“我家乌骓的确挺灵性,那晚上重阳一叫,它就在外面跟着叫起来。扑腾的栅栏都松了。昨晚也……”崔茂怀突然断声。
“昨晚?昨晚怎么了?”周辞渊问。
“……呃哈哈,没什么。就是屋里弄了点动静,乌骓昨晚也跟着马嘶喷鼻,呵呵……”
崔茂怀笑的勉强,幸而远远地,乌骓已经往回跑了。他便立刻引着周辞渊看向朝他们狂奔而来的两匹马。
一黑一黄,都是膘肥体壮,毛色滑亮。黄色的那匹这么远距离看着,是比黑色的马大一圈儿,但此时两马却不分前后一路冲来。鬃毛扬飞,口鼻间白雾聚散,说不出的帅气!
周辞渊略带疑惑的又望了崔茂怀一眼,倒没再问。
顺着崔茂怀兴奋的加油声,两马已风速冲过了他们。然后速度渐缓,最终停下。相互间不知是在争论输赢或是别的什么,相互冲着对方嘶叫喷鼻,抬蹄晃脑,然后才一路小跑着回来。
青牛到了跟前,立刻到周辞渊身后站定。乌骓却是立刻用脑袋拱崔茂怀,摇头晃脑的,长睫毛大眼睛望着崔茂怀的荷包,舌头就往崔茂怀的手舔去……
崔茂怀笑着卸下手套揉揉乌骓,然后解开荷包,取了两块糖出来,一个一个喂给他吃。转头看看青牛,再数了数自己荷包里的麦芽糖,于是又取出三粒。
先自己塞嘴里一颗,顺手给了周辞渊一颗。最后一颗放在手心,伸到青牛嘴侧一拳外的地方。
然后崔茂怀就见青牛过来闻了闻,显然是想吃的,但却退了回去,抬头看向周辞渊,听到周辞渊说“他喂得你可以吃”说着将崔茂怀刚给他的糖又放到崔茂怀平展的手上,让青牛看到,再取回吃了。青牛果然再不犹豫,长舌一卷,就把糖卷走了。
“这是专门训练过的?”
崔茂怀掰过乌骓想要抢糖的脑袋,很是惊讶。周辞渊腮帮微动,含笑点头。扫了眼还在跟崔茂怀撒娇的乌骓。
“你的马也该训练一下,不能谁喂的东西都吃。”周辞渊说着,伸手抚上乌骓的脑袋。乌骓挣了挣,却没能躲开。
“能追上青牛的马很少,何况能一争高下。乌骓比起最早一次见,长大了一圈,这会儿正该多训练,适当负重奔跑,以增加定性和耐力,如此不论你何时用它,远途或是疾行,都能长久发力。”
“这样啊。”
崔茂怀恍然大悟,他自然知晓好马都需要训练。他前世学过骑马,也知道点训练马小跑、快跑、停止、低头的动作,但更专业的提升马匹实力的,他就不懂了。
“你不必操心,待你闲了不用马的时候,让人集中训练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崔茂怀听周辞渊说的简单,倒也没太在意。两人再行一段,复又骑马向三屏山去,直至行到山下,再沿山路而上,崔茂怀看着面前的山,又瞅了瞅远处的最高的皇家山庄……
“从这边走不绕路吗?”崔茂怀问周辞渊,“这里上去一屏山,还得翻两道梁拐个大弯才能到二屏山,上次咱们下山回去的路距离二屏山三屏山好像近很多?”
“……”
崔茂怀说话时透过薄口罩脸前一样有阵阵白气,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周辞渊的回答,再望向周辞渊迟疑神情,崔茂怀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再想到从那一日他提起温泉庄子,周辞渊似乎就从没正面回答过……
“那个,雀屏翠嶂指的就是三屏山这边吧?”崔茂怀问。
“嗯。”
周辞渊点头,崔茂怀心里的不安却在一点点扩大。相交这么长时间,崔茂怀便是不聪明,但多少也能透过周辞渊的动作表情看出一点眉目来。
忽然,崔茂怀又想起李妈妈当日得知长公主给了他延善坊铺子后说的话,“幸亏得了这间铺子,否则公子想留在盛安,靠京郊荒山野岭上的塌陷庄子,连粮食都种不了。公子最后还不得回典州去。”
荒山野岭!庄子塌陷!!粮食都种不了!!!
崔茂怀瞄了瞄前方的山景,再看了看周辞渊带他走的这条山路,声音幽幽:
“雀屏翠嶂什么的,该不会就是满山树木被砍了个精光的,一屏山吧?”
崔茂怀不敢置信,心中的一点侥幸还在挣扎。可惜,他的这一点侥幸终究还是被周辞渊的回答彻底浇灭了。
“是。”
“怎么可能?!”崔茂怀震惊。
周辞渊安慰的伸手过来抚上崔茂怀的肩,声音微叹。
“雀屏翠嶂是后沛时对三屏山的官方叫法。雀屏山就是指三屏山。一屏山、二屏山、三屏山,后沛时真正的名称是翠嶂、峦嶂、叠嶂。只是后来百姓嫌这么叫麻烦,传作一屏二屏三屏,慢慢也就这么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