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她的嘲讽
“出去。”她深吸口气，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李若兰一愣，不由回头看向女儿。
蒋诚怔怔地看着赵蔷那双充斥着冰冷与厌恶的眼神，嘴唇张了张，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蔷蔷，你在干什么！是我邀请小诚来吃饭的！”李若兰急忙斥责女儿。
心下也是十分疑惑，为什么一直礼貌懂事的女儿今天竟如此无礼。
赵蔷没有理会母亲，只是冷冷看着蒋诚，重复了一遍：“滚出去。”
“蔷蔷！”李若兰生气地喊她！
蒋诚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厌恶的眼神，眼中有某种晶莹在闪烁，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急忙低下头，向着李若兰鞠了一躬：“谢谢阿姨的招待。”
声音沙哑，还有一丝哽咽。
“小诚……”李若兰有点内疚，但想到女儿的病，也就没有挽留。
不过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李若兰这次是真的动气了，看向赵蔷，愤然地说：“蔷蔷！你怎么能—”
“妈！”赵蔷快速地打断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丝，看上去分外骇人。
李若兰神色一变，急忙上前：“蔷蔷…”
“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赵蔷看向母亲，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此后，一连好几天，赵蔷都没有看见蒋诚，她松了口气，心想但愿他能有点骨气，再也不要回来。
然而，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这天夜里，她下了晚自习，刚准备进院子大门，就看见门口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昏黄的路灯下，蒋诚抱膝坐在院子大门边，头靠在膝盖上，双眼放空地看向某处。
当听到脚步声后，他立刻抬起头，看到是自己后，那双无神的眸子陡然亮堂，闪过了一丝喜悦，但很快想到了什么，那喜悦又被暗淡代替。
赵蔷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盯着他。
蒋诚抬头望着赵蔷，看到她穿着蓝白的校服，扎着乌黑的马尾，那么的亭亭玉立，那么的美丽……
可是……
她却对自己如此冷漠与厌恶，他有点难受，撑着单薄的身子站起来，人还没有站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
赵蔷却看也没看他，直接从他身旁绕过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快要经过自己的身边，蒋诚来不及等那阵低血糖反应过去，直接着急地抓住了赵蔷雪白的手腕！
赵蔷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被蛇爬过般的毛骨悚然，猛地甩开了蒋诚的手：“别碰我！”
蒋诚僵住了，眼眶立刻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对自己嫌恶至此，内心顿时无比委屈苦涩。
“为什么……”
他压抑着内心如潮水涌出的悲痛，看着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赵蔷面无表情，声音冷漠：“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讨厌我……”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个词连说出来都令他难受。
赵蔷移开视线，不想节外生枝，随便扯了个借口：“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我家里。”
“不，你讨厌我…”他很肯定，受伤的眸子看紧她。
赵蔷没有回答。
“为什么？”少年苦苦地问，漆黑的眼中已是湿漉漉的，语气也充满了委屈。
赵蔷也想问为什么，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讨不讨厌他，除非……
那个人他很在乎。
“你是不是认识我？”她脱口而出，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蒋诚一怔，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抿紧薄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到他如此模样，赵蔷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她的双眼冷凝地一闪，幽幽地说：“如果你不说，我会更讨厌你。”
蒋诚猛地抬起头，有点紧张地看向她。
赵蔷淡漠着眼神，沉默不语。
蒋诚眼中犹豫了几分，沉默片刻，终还是开口：“是”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会儿听到他亲口承认，她的心里还是很震撼。
什么时候？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在捡到他之前，似乎并没有跟他有什么交集。
“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她问。
“你经常做志愿者的孤儿院……”蒋诚停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用细弱游蚊的声音说道：“离我家不远”
说完，又偷偷地瞄向赵蔷，深怕她不高兴。
赵蔷简直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她是在初三那年学校举行爱心活动时，去孤儿院做了一次志愿者。
因为那地方离家不远，所以之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那里献爱心，比如送点小礼物、陪里面的孩子玩游戏等等。
迄今为止，已经三年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变态……
已经默默关注自己三年了！
她的心哗地一凉，浑身都在发冷，绝望地抬起头，有些难以接受地看向少年，内心宛如狂风暴雨肆掠，完全无法平静。
看着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蒋诚有些疑惑，担心地问：“蔷姐姐，你怎么了？”
赵蔷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躲不过了吗？
搬家转学都没用了吗？
她了解他，只要认定了，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
三年了……
那他现在岂不是对自己……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整个人如坠冰窟，几乎要晕过去。
怎、怎么办？
没希望了吗？
不…不会的……
不会那么惨的，一定…一定还有希望。
上辈子自己把他捡回家养了一年，他才爱上了自己。
可以说，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在这一年的相处中，慢慢升温变味的。
也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跟自己相处过！
对自己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喜欢帮助别人的善良姐姐……
那么……
赵蔷眸子微亮，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只要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势必就能把他尚未滋生的爱意扼杀在摇篮中！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即刻凌厉地一闪！
接触到她的眼神，蒋诚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看紧赵蔷。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赵蔷抬眸看他，嘴角微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蒋诚看着她这模样，直觉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因为你是一个寄生虫！”
赵蔷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不屑与鄙夷！
蒋诚脸色一白，身体微微一颤，有些不可置信。
见他这模样，赵蔷继续冷笑：“怎么，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自己却一无是处，不是寄生虫是什么？”
蒋诚紧咬住下唇，眸光凌乱颤抖。
“而且，你不但是一个寄生虫，你还是一个乞丐！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这t恤都发黄了，怎么，买件t恤的钱都没有？还有你这球鞋啊，啧啧啧，都脏成这样了还在穿，你站在我家里，我都怕弄脏我家地板！”
赵蔷努力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势利的拜金女，几乎是用尽毕生演技极尽嘲讽。
她每说一句，少年的脸便白一分，话说完后，少年的脸几乎是毫无血色，好似灵魂被抽走了，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赵蔷却觉得这刀插得还不够深，未来的自由与幸福就看这一遭，她赶紧再接再厉，接着补刀：
“还有啊，你以为我去孤儿院献爱心是因为同情那些孤儿啊？”
“哈！”赵蔷仰头抽笑了一声，冷声道：“我是为了学校的学分啊蠢货！那些脏兮兮又臭哄哄的孤儿，我早就不想搭理了！没爹没妈又没教养！恶心死了！”
“你应该也是孤儿吧？你爹你妈都不要你，你才来做寄生虫的，对不对？！”
少年此时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表情如同遭受了巨大打击，眼中充斥着深深的绝望与不可置信。
看到他这模样，赵蔷就知道自己成功了，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鄙夷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才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赵蔷就再也没见过他。
后来听小蝶说，他在邱婷家的桌子上放了一千块钱，算是报答她这一个多月的收留之恩，然后不告而别，把邱婷气得够呛。
赵蔷终于放心了。
她也开始思考，这家还需要搬吗？
这个地方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邻居也是，尤其是小蝶……
想到这里，她不禁默默地想，之前要搬走是为了躲蒋诚，而现在……
他应该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吧？
那……这家还搬吗？
赵蔷想了很久，最后的答案是，搬！
一丝丝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还是搬了家更保险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赵蔷每天都认真地学习，终于在高二的期末考中，达到了628的分数，然后顺利地办理了转学手续。
走的那天，院子里的邻居都很舍不得她们母女，小蝶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抱着赵蔷不肯让她走。
赵蔷心中也是不舍，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姐姐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带上你最爱吃的巧克力和奥利奥。”
好半晌，小蝶才止住了哭声，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走之前，赵蔷忽然想起了什么，俯下身，看向小蝶，语重心长地说：
“小蝶，收起你的同情心，听姐姐一句话，路边的男人不要捡，会变得不幸。”
小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