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龙凤石龛
金无边尚不知白影的事,惊惧抬头:“什么?子灵伤人了?它不都是只借别人的身子唱唱戏的吗?”
筑无尽赶忙膝行挪到金无边身前,尽量挡在她与天枢之间,生怕天枢一怒之下一掌拍死她。他红着眼又痛又急:“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快说!”
金无边的头深深埋下去,含着泪艰难开口:“太师祖息怒,无边不敢再隐瞒……子归姓金,他和子灵是一对龙凤胎双生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妹……的亡魂。”
不久之后,天枢命人将金无边关押起来,令明琚看守,自己就着晨曦召来一朵色泽清淡的祥云,与方渺渺一道离开揽风明泊,往金砂镇的方向而去,却没有进镇子。日暮时分,祥云落在镇西的山脉之间。这里是金矿集中的地带,到处可见矿洞和堆积的矿砂。
天色虽已不早,各处矿场的矿工还没有停下工作。天枢和方渺渺的落脚处的矿场却一片寂静,木车腐朽,矿口塌陷,是一处已废弃的矿场。在废弃矿场的一道开矿挖开的石壁上,人工凿了一个内凹的四方石龛,当成一座嵌进石中的小神祠,外边沿雕成柱子和屋檐的形状,檐下有个雕出的小匾额,刻着“龙凤祠”的字样。小神祠离地五尺,里面供着一座两尺高的石像。神祠有些年头了,内外遍布青苔,屋檐缺了一块,石像虽在里面可避风雨,也有些斑驳风化。
神祠外在地面上架有石台,似被当成供桌,石壁上有明显的烟熏火燎的痕迹。似乎曾经香火不错。不过,也显然很久没人来祭拜过了。
再走近些,才看出石像形像的怪异之处。石像似是周岁胖娃娃的样子,石雕脑袋的上半部分被青苔遮住,下半部分露出一张喜笑颜开的小嘴儿,很是喜庆,却又哪里有些别扭。仔细看才会发现石娃娃的发型古怪,左边剃着寿桃头,右边扎着小抓髻,仿佛是一男一女各半个脑袋拼起来的。
方渺渺过了一会才出声:“这里面……封着两个孩子吗?”
按金无边的说法,龙凤祠是子归和子灵的葬身之地,这座两尺高的石像内里逼仄的空间里,一左一右装着一对年仅周岁的龙凤胎婴儿。
两人虽见多了悲情惨痛,但还是不约而同流露出不忍之色。
金无边说,她们金家曾是金砂镇最有实力的矿主,金砂镇北的山脉中最大的金矿就是金家的,不过已经荒废百年,金家也早已家破人亡。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金家做过一件丧尽天良的事,遭遇了天遣。
金砂镇矿业行当的规矩,谁先发现的矿脉归谁所有。金家运势很好,早年请到一名勘矿技艺高超的“寻龙师”养在家里,总能寻到最富产的金脉,数十年里富甲一方。不过有一年流年不利,矿上接连起了几起矿难,死了不少矿工,赔了不少钱。
金山觉得运势不好,到处打听高人。金山的长子金无底当时二十多岁,经常在外联络生意,见识多人脉广,从外地请了一位大师来看风水。大师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看着就像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大师一番作法,在矿上没看出什么,到家里时倒看出问题。大师一进门就眉头紧锁,说在金家感觉到了阴阳灾星的气息。
金山大惊失色,赶忙问大师阴阳灾星指的是何物。
大师点燃黄纸做一番法,纸灰飘向某个方向,大师顺着指向一座屋子,眼中寒芒迸闪:“那是何处?”
金山慌忙道:“那是我的四姨太的屋子。”
金家家财万贯,金山娶过一个太太,八个小妾,林氏生得美俏,一向受宠,自从去年给金山生了一对龙凤胎,在家中地位更加高了。
金山神情变幻,问那大师:“只要我休了林氏,金家就能转运吗?”
大师缓缓摇头:“似没那么简单。”他问,“这屋里除了林氏,还有谁在?”
金山道:“还有我有一对龙凤胎孩儿,刚满周岁,十分可爱……”说起这对心爱的孩儿,金山忍不住露出喜色。
大师脸色微变,询问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闭眼一阵掐算,猛地睁开眼睛,
压低声音说:“阴阳灾星不是林氏,是你那一对龙凤孩儿。此二子是你前世宿仇,此生专门来寻仇的。矿难只是开始,以后会祸事不断。如果放着不管,你金家终要千金散尽家破人亡。”
大师让人端一碗酒来,朝林氏屋门上一泼,顿时蹿起一片火,火焰一腾即灭,门板上显出两个血红的小鬼图像。与此同时,屋内两个孩子被火光惊吓到,齐齐大哭起来。
金山看着火中小鬼,顿时觉得一对儿女的哭者有如鬼号,他脸色青白,腿肚子哆嗦:“该如何破解,请大师指教。”
大师把他拉到远处,徐徐说出破解之法。金山听着,腿软得坐倒在阶上。墙角后边,一个女孩也吓得几乎尿裤子。
这女孩就是金无边,是金山的二姨太生的孩子,今年六岁。二姨太年纪轻轻就过世了,金无边由大夫人抚养,但最疼她的是四姨娘。自从大师来到家中,别人都被赶回屋里呆着。金无边却不是个乖小孩,她偷溜来四姨娘处,想跟那对可爱的弟妹玩,却意外撞到这一幕。
金无边听到了大师的破解之法,吓得她魂飞天外。大师说方法如下:在金家矿场度量方位,选中一处风水宝地建起“龙凤祠”,刻一个半男半女的童子石像。这石像必须是空心的,然后把两个孩子装进去供在祠中,四周布阵做法,才能送走灾运。”
金山失色:“那,那孩子不就……大师!我孩儿虽多,儿子却少,除了长子无底,就只有龙凤胎中的子归是男丁了!”
大师神色凝重:“金老板切不可有恻隐之心,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乃是索命邪物啊!”
金山攥着袖子,面露企求之色,退而求其次:“那,那能不能只送走女孩,留下子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