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主仆对掐
《白蛇传》的“盗草”这段方渺渺是听过的。接下来白娘子将跟鹿童斗起来。“白娘子”手中拿的却是真家伙,鹿童危险!
方渺渺原打算扑倒白影的,刹那改变主意,偏了一下方向扑向鹿童。先把人救下再说!鹿童被莫名力道撞倒在地,脸颊与“白娘子”的匕首擦过。方渺渺抱着鹿童就地一滚。
台下观众看不到方渺渺,只觉得鹿童摔得绝妙,滚得灵活,纷纷叫起好来。
方渺渺护着鹿童,转头朝“白娘子”看去。她看到涂着油彩的白影的脸露出一个诡谲笑容,袖下匕首掉转,毫不犹豫朝他自己的喉咙刺下!
方渺渺大骇。算错了!“白娘子”的目标不是鹿童,而是白影!她腰身一拧弹跳过去,掐住了“白娘子”的手腕。晚了一点,锋利无比的匕首刺破了白影的咽喉。
好在匕尖只没入一点。“白娘子”的手被透明人制住,在较劲中微微颤抖,细细血线从颈上皮肤破处渗出,在白色戏服的领口慢慢洇开。
台下观众看不清那线血丝,只当是演,纷纷表达不满:“白娘子为何要自尽?”“这段戏不是这么唱的!”
浑然不知一个透明人正在跟“白娘子”较着劲。
台下观众突然惊呼起来:“怎么出来个姑娘?是大变活人!变成演戏法了!”竟鼓起掌来。
方渺渺这才发现自己现出了身形。她那由梅花契约急补的灵力不能融汇贯通,各尾能力时灵时不灵,隐身力在竭尽全力的打斗中失效了。方渺渺顾不上管,狠狠盯住“白娘子”的眼睛。“白娘子”借用了白影身体的力量,手劲非常大,她渐渐扳不过,刀尖在白影颈部皮肉中逐渐深陷。
她狠狠盯着“白娘子”的眼睛,就在白影的气管要被刺穿的一瞬间,“白娘子”突然感觉微微晕眩,似栽进了方渺渺眼中碧湖。紧接着,“白娘子”发现自己按着匕首的右手僵住了。
方渺渺并非以蛮力阻拦“白娘子”执刀的手,而是以意念。她看住“白娘子”眼睛的时候,本能地运用了一份“控制力”,这原是第五妖尾“觉尾”的能力,在与对方对视的前提下,控制对方身体一柱香的时长,抢在最后一瞬抢夺了白影右手的控制权!
方渺渺意识到第五觉尾回来了——是不久之前在树上打盹发梦的时候长出来的。她顾不上想觉尾是应了哪份功德长回来的,只拚尽全力与白影身中的“白娘子”角着力。
踏月尊主的“觉尾”之力非同寻常,能控制他人身体一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让对方干什么对方就得干什么,明明脑子清醒,却完全失去驾驭自己肢体的能力。
可是,就如她每次刚刚长回妖尾时一样,她受损的修为不能很好地施展这份力量,只夺到白影一只手的控制权,而且感觉非常耗神,控制对方的同时,她自己也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她因全力调动觉尾之力,负责隐身的静尾失控,竟显出了身形。
隔着匕首冷光,“白娘子”浓墨重彩的眼睛与凭空出现的方渺渺狠狠对视着。他很快发现只是右手被制,遂抬起左手按在了刀柄尾部用力往下按。方渺渺能感觉到白影身中那个人的力量,她竭力稳住白影右手,咬牙切齿地与之对抗,感觉头疼欲裂也不敢有一丝松懈,背上很快冷汗湿透,牙关里渐渐咬出血腥。
姚老大从后台跑出来,把鹿童拖到安全地方,看着僵持的两人,却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他问方渺渺:“方姑娘,我该如何做?”
方渺渺没办法回答他,她连一下呼吸都不敢错,当然无法开口说话。姚老大急出一头汗。鹿童那小机灵鬼儿出声了:“师父,这个白娘子是妖邪,咱们应该帮方姑娘杀了他。”
方渺渺大惊,心道:小王八蛋可别瞎说!
无奈无法分神开口说话。
姚老大却连连点头:“有道理,就该如此!”他朝白影走去,朝匕首伸出哆嗦的手,鼓起勇气想助白影一臂之力。
方渺渺心中大慌,出声制止:“住手!”极不稳定的觉尾之力竟“忽”地散了。“白娘子”得回右手控制权,脸上泛起狞笑,将匕首狠狠戳下。
鑫来客栈里,雷刑之后的天枢精疲力竭,脸朝下埋在被褥里睡得昏昏沉沉。似有无声的警号在脑海深处拉起,他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心跳得厉害。下意识喊了一声“渺渺”,没有回应。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受雷罚,用禁制把自己独自反关在屋里。
天色已近晌午。他草草拢了拢发,撤去禁制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明琚。明琚手里端着带盖的碗,里面盛着刚从灶房里出锅的清粥。规规矩矩道:“师父用早饭吧。”
天枢没有接,两边看了看,问道:“渺渺呢?”
他每次雷罚,方渺渺都在近处守着,出门见不着她心中不安。明琚道:“她昨晚出去找白影了。”
天枢脸色微变:“一直没有回来?”
明琚亦不安:“没见回来。”
天枢抬腿就朝外走。走了两步忽有所觉,站住脚,拿出梅花扇,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扇面上八朵梅花原本红了三朵,现在第四朵也红了。一晚上的功夫,她又得回一条妖尾?
天枢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感觉不妙。因为这第四朵梅与前面三朵不同,红得有些潦草,似按上一团血迹。
天枢合起扇子匆忙出门,在镇上到处寻找。好在镇子不大,所有人都聚集在镇西头的庙会上,隐隐传来戏腔。
他赶过过去,隔着戏台前的人山人海,看到怪异一幕:方渺渺半跪着呆在台上不知在干嘛,“白娘子”持着匕首欲要自尽,姚老大和鹿童跃跃欲试想助白娘子一臂男力。他没能一眼认出白影,只是认出了匕首。他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想着别出人命,一时来不及靠前,便远远弹出一道指风。
方渺渺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匕首被台下什么东西打偏,在“白娘子”颈侧划出一朵血花,钉在了戏台一侧的木柱上。台下观众叫好声如潮似涌。
她顾不上看是谁击飞匕首,纵身扑上,拧住“白娘子”手臂按倒在地。“白娘子”剧烈地挣扎着,嘴里发出雌雄莫辩的怒喝声:“放开我!”
方渺渺一手拧着他手臂,一手按住他后脑,将他的脸死死按在戏台木地板上,脸上油彩蹭出一片白腻。方渺渺恶狠狠道:“附身邪祟给我滚出来!”
“白娘子”偏在一边的脸上眼神乜斜着她,涂得腥红的唇角勾起:“休想。”
方渺渺感觉他颌骨一动,已经猜到他要咬舌自尽,手下一扳,毫不犹豫地卸了他的下巴。“白娘子”呆了一瞬,旋即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卡嚓”一声,被方渺渺拧着的手臂脱臼了。方渺渺吓了一跳,不由松了手,这下子让他得了机会,用另一只手疯了一样挠方渺渺的脸,接着额头朝地板猛撞,一心寻死。
方渺渺怕伤到白影不敢下重手,一个犹豫间错失良机,竟被他单手掐住了脖子。“白娘子”手劲如钢爪一般,她的喉管差点被捏断,顿时上不来气。她不再客气,狠狠地反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后背重重按在台柱上。与此同时,她拚命再次调动觉尾的调动之力入侵白影的意识。
台下观众没看过这么拚命的打戏,个个目瞪口呆,喝彩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