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猫妖大出风头
天枢如一阵风闪过来，低声喝道:“王殿之上，不得放肆！”
手在司鳞刀柄上一按，不但刀按了回去，司鳞也被刀身传来的巨力迫得连退几步，堪堪才站稳脚跟。
天枢这一推没把他推得飞起来撞到墙上，已是给足面子。这面子却不是给司鳞的，而是给方渺渺的。他知道渺渺必不愿看到司鳞受伤。
司鳞却不领情，高声道:“星君，您启用半魔之人，又如此纵容宠物，让我等如何臣服？”
就在天枢与司鳞对峙之时，方渺渺忽听耳边传入一句极轻悄的话音:“主人，青灯从上古神卷中读过驱除半魔身之术。”
她迅速转头朝旁边看去，却没看到青灯。
声音又传来:“抱歉，主人，白日间光线明亮，青灯的灯光太弱，身形显不出来。”
她眯起眼用力看，也看不到青灯的身影。
天枢还要说什么，方渺渺已从他身后绕到前面，也不看司鳞，手扯了一下天枢的袖子，仰脸看着他:“若魑长老身上半魔驱除，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天枢一愣，惊喜道:“渺渺若能做到，就算你想……”
方渺渺心头一凛，一掌拍在他肩上，把他后半句话拍了回去。这家伙高兴起来口不择言，大概想说“就算你想坐那王位也是可以的”。可不能让他说出来，惹人起疑。
天枢有真元护体，自然不会被拍疼，但话咽了一半，噎得厉害，脸都苦了起来，委屈巴拉地看着她。
司鳞一脸不屑:“你别吹牛了。魑长老的伤情连鸿蒙天的仙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妖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魑长老刚刚一直微佝着身子默不作声，运术把蠢蠢欲动的魔身压了回去，额头布满冷汗。这时抬起脸来看向方渺渺，亦是一脸不信的模样。
方渺渺给魃甲一个自信的眼神，道:“我游历人间时学过一点野术杂方，没什么把握，魑长老试试呗。”
司鳞发出一声嗤笑。
方渺渺没有理他:“拿笔墨来。”
殿上没有妖侍伺候，没有人去拿纸笔，但有个殷勤之极的天枢，一切不成问题。他飞快地从乾坤袖中掏出笔墨纸砚搁在王位前的案上，片刻之后已在磨墨了。
方渺渺落座，拿起笔来。
她坐得自然顺畅，下方掌事们却有些坐不住。她是猫身的时候还好，爬上王位只当小畜胡闹。现在她是人形，虽只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坐在位上隐隐有迫人气势，令他们十分不安。
但纸墨已经铺开，众人除了司鳞，都也盼着魑长老摆脱半魔之体，便忍着没有出声。
方渺渺执着笔，笔尖在宣纸上方悬停了一会，没有立刻落下。司鳞抱着臂冷眼看着，嘴角钩起冷笑。心道:这种事也是能吹牛皮的吗？让你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见方渺渺停止不动，有些人也开始失望，大殿中空气一时凝滞。
方渺渺说了一声:“开始。”
众人心道:这还给自己喊口号呢？
方渺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微凉手指握着她，引导着她落下笔画。
她完全把主动权交给青灯，看着纸上写下的一行行字，不由赞叹出声:“好字！”
众人无语。自己夸自己，还这么大声，这也太不谦虚了。
只有天枢在旁边抚掌，发出毫不做作的溢美之词:“真是好字，谁能想到渺渺写字这么好看！话说回来，渺渺原就是龙凤之质，学识渊博很正常。”
众人打量着毛头小猫妖，实在没有能力附和。
天枢弯腰细看她写的内容，越看越惊讶。问道:“这是上古神文啊。这些字连我都不认识几个！渺渺竟如此博学！ ”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
哦，她其实一个字也不认得。上古神文发展到如今文字，已历经变迁。她连当代的字都未必认全，不用说上古神文了。
但方渺渺是谁？她面不改色深沉一笑:“不值一提。”
这时殿上众人才真正惊讶起来，纷纷发出抽气声。这些人中，除了博学的魑长老，没有一个认得上古神文的。
一纸写完，方渺渺捧着纸张来到魑长老面前:“此乃驱散凶蛊之毒的心法。”
魑长老原半信半疑，接过来看过之后，脸色肃然起来。这份心法是不是真东西，以他的水平是看得出来的。他抬眼看向方渺渺，独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小小猫妖修为低，年纪应该也没多大，如何懂得上苦神文，还会这分明属于失传几千年的心法？
而在不久之前，他竟然逼着她看最基础的入门道书……
魑长老对方渺渺恭恭敬敬道:“多谢。”
他的一声谢，众人便都明白那一纸古文或许真的有用，看向方渺渺的眼神都变了。司鳞喃喃道:“不可能……”
方渺渺忽似有些走神——青灯在她耳边又说话了。听完，她神情凝重，对魑长老道:“魑长老，需得提醒您:此心法虽是上古神术，也是极险的一招。若成，半边凶蛊消失，您夺回全部躯体。若败……”她顿了一下，道，“消失的就是您，身体彻底化为凶蛊。”殿上众人一时悚然。
司鳞从一片寂静中站出来，语气中带着怒意:“我看这猫妖要么是想加害魑长老，要么是在拿魑长老的命搏取名声，反正失败了也能把责任推给那一半失败几率！魑长老，她一个小妖，怎么可能懂得上古秘术，切勿病急乱投医！ ”
魑长老长舒一口气:“我已受够了。与其在随时可能失去神智的煎熬中活着，不如与它一决死战。”
他小心地收起纸张，对天枢道:“若有差池，劳烦星君替我善后。”
言下之意，是说如果他彻底变为凶蛊，请星君杀了他。
天枢点了点头:“放心。”
魑长老对方渺渺郑重行了一礼，决然转身而去。她目送着他的背影，不知此一别是否是永诀，心中五味杂陈。
她回头看了一眼司鳞，他自是没有好脸色。她朝他走近过去:“司鳞。”
司鳞不答，不友好地看着她。
她接着道:“你右手受伤了吗？”
司鳞一怔。她接着说:“我看你刚刚用左手拔刀。你之前是用右手的……”
司鳞冷漠答道:“用不着你管。”
天枢听到他们的对话，朝司鳞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果然垂在身侧，手上戴着手套，也看不到伤得如何。
方渺渺发问，是真心关切。她并不愿与司鳞针锋相对，可是也知道凡事不会总遂人愿。只愿风波过去之后能冰释前嫌。
她心中暗叹一下，只道:“你自己保重吧。”
魑长老回岩窟闭关散魔，天枢将任务分派了下去，众人散后，王殿上只剩下天枢和方渺渺。
方渺渺翘着二郎腿坐在王座上，回想自己方才表现，自觉大放异彩。见天枢走近过来，她得意地扬起眉，等着他再奉上一波彩虹屁。
却听天枢冷冷冒出一句:“出来！”
她吓了一跳:“什么出来？”
他靠得更近，手撑着王座扶手向前倾身，将她逼到座位一角，脸凑得极近，眸中闪着寒星，语气充满威胁:“ 那个帮你写出上古神文的家伙，让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