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呼吸
夏季的夜晚，六点天还亮着。
被太阳灼烧一天的屋子，无法快速散热，导致现在墙壁，座椅都散发着热气。
向尚在桌上垫了张纸，整张脸趴在上面，打开风扇，任凭里面吹出来的热风胡乱打在自己热到发红的脸上。
挂在额前的头发被风肆意吹起。
为什么还是这么热？风力明明已经开到最大了。
向尚疑惑着拍了拍风扇。
刚拍几下，他原本滚烫的脖子出现丝寒意。
“嘶。”向尚捂住脖子转头，只见宁希举着一罐汽水对着他笑。
向尚觉得惊喜，接过汽水：“哪儿来的？”
拉开易拉罐，气泡咕噜噜地不停往瓶口冒出来。
向尚立马低头去喝。
“昨天买的，在冰箱里，渴了就去拿，”宁希递了张纸过去：“不过也别喝太多，容易凉胃。”
向尚拿过纸擦了擦嘴，又把刚刚流出易拉罐的汽水擦了擦：“我就喝一罐。”
宁希满意地笑了笑：“吃西瓜吗？”
“吃！”向尚说。
“我去切。”宁希说完就去冰箱把西瓜拿出来。
西瓜不大，也不怎么圆，有些长，这让向尚一下子就想起左柯房间放着的橄榄球。
本来就无聊的向尚似乎找到了什么趣事，起身开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宁希拿刀在椭圆的西瓜上比划了几下：“是想切一半用勺子吃，还是切成三角形拿着吃？”
向尚盯着西瓜想了想：“还是切开拿着吃吧，怕吃不完。”
“好。”宁希手起刀落，西瓜被对半分开，又是几刀，西瓜被平均分成三角形。
向尚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一牙，咬两口。
清凉可口，他算是从酷热的夏季中短暂的活了过来。
“你不吃吗？”向尚咬了几口西瓜才注意到宁希压根儿没想吃的意思。
“我等一会吃，”宁希收拾着刚刚切西瓜弄脏的灶台。
向尚站在墙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可能是厨房的温度本来就比客厅高，加上又离开了电风扇，墙上的热气不停往他身上窜，向尚在这站了一小会儿，背上就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宁希收拾厨房，不停在他面前走动。
狭小的厨房不足以让两个人自由活动，宁希每次往他身边一过，两人的身体总会无意识地触碰。
被他触碰的地方往往都会烫得烧起来。
下午六点的厨房很安静，安静到他每动一下发出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左边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
“宁希。”
“嗯？”。
宁希抬头，没他等多问个什么来，向尚抓住他的肩快速将脸凑了过来。
宁希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砰”的一声。
向尚松开他，弯着腰捂嘴，语气痛苦地蹲在地上喊：“靠，磕牙上了。”
这句话一出，宁希嘴唇也出现了酸痛感。
向尚疼得呲牙：“都流血了。”
这句话让发愣的宁希彻底回神。
“我看看。”宁希扶起他：“把嘴张开。”
“啊。”向尚微微仰起头，张开嘴。
看着往外冒血珠的嘴唇，宁希眉头紧锁：“都破皮了。”
说完转身倒了杯水给他：“还好里面没事。”
向尚抬手摸了摸脸颊，现在这烫得吓人。
“感受到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儿。”
向尚喝了口水漱口。
看着他这难受的模样，宁希不自觉地笑了：“你说你搞什么突然袭击？”
向尚将红透顶的头低了低，他现在羞愧的恨不得钻进下水道。
“怕尴尬啊。”
看着他笑，向尚的脸又红了一度：“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怕你尴尬不好意思，不然我才不搞什么突然袭击。”说着说着他自己先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是怕我不好意思吗？”宁希笑意没丝毫减少，微微偏了下头去看他红成柿子的脸。
向尚斩钉截铁道：“当然。”
“我不会不好意思。”宁希上前，手轻轻搭在他脸上，向尚猛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向尚的心脏开始狂跳。
宁希缓缓低头，在他唇上轻碰一下，抬头看着他：“还疼吗？”
向尚明确感觉自己刚刚还不安分的心脏停了几秒。
向尚下意识抿了一下自己带着血腥味儿的嘴唇，摇头：“没事。”
说完忍不住笑了声。
他这一笑宁希也忍不住了，手放了下去：“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向尚返问。
宁希笑得更厉害了：“我是看你在笑。”
向尚：“我是看你笑我才笑的。”
“是我先笑的吗？”宁希疑惑问。
向尚郑重点头：“就是你先笑的，从我磕到牙的时候开始。”
“好像是，”宁希记起来了，他看了看旁边切好的西瓜：“还吃吗？”
向尚走过去拿了一块：“吃。”
宁希伸手揉了揉还带有些许痛感的嘴唇，从口袋里摸了张纸递给他。
向尚一接过就往嘴边随便抹了几下，手一抬，纸团准确无误地飞入垃圾桶中。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打球怎么样。”
“空了就去。”宁希用保鲜膜把剩余的西瓜包好：“晚饭吃面行吗？”
向尚几口啃掉西瓜，含糊不清道：“可以。”
宁希倒好水后就开始准备煮面的材料。
向尚在厨房待得无聊，走到客厅收拾饭桌上摆放的物件。
宁希家的饭桌不大，方方正正的一小块，平时放的无非就是纸巾，水杯什么的，自己来了，这上面又多了个小风扇。
他将风扇提到旁边的椅子上，想多空出点空间吃饭。
才刚把风扇提起，旁边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
向尚跟着开门的声音扭头，看清门外进来人的样貌后，他原本有节奏跳动的心脏突然嘎达一声悬空了。
宁凤瞪着眼睛，一脸意外地看着站在自家客厅，提着风扇的陌生人。
“你要走了？”听着开门声的宁希急忙从厨房走出来。
他先是看到满脸尴尬的向尚：“怎么了？”
向尚没答，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宁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同样僵在门口的宁凤。
“妈？”宁希有些意外：“今天休假吗？”
看着宁希在家，宁凤才将家里进贼了的预想给排除，她松了口气：“啊，突然通知的，放几天，我就想着回来住。”
“你朋友？”宁凤看着向尚。
宁希走到向尚旁边点头：“嗯。”
向尚反应过来冲她打招呼：“阿姨你好，我叫向尚，就住隔壁。”
对向尚的回答宁凤有些惊讶，她反手关上门，笑着说：“小希没带过朋友回来的，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啊……”向尚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好。”宁希走上前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从外形上来看鼓鼓的，应该是换洗衣物：“放几天假？”
“四天或者一周吧。”宁凤弯腰换鞋。
一周？这么久的吗？
向尚心里空了一块，宁希妈妈要在家待上一周，那他指定不好意思天天来蹭饭。
“宁希，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向尚说着就往外走。
“不吃饭吗？”宁希喊住他。
“下次吧，你跟阿姨挺久没见了，叙叙旧。”向尚说完手就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站门口的宁凤见他一来，身子连忙往旁边缩，生怕触碰到他。
看她这举动，向尚开门的手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云。
瞧着向尚就要出门了，宁凤笑着挽留：“吃了晚饭再走吧。”
听她说出挽留的话，向尚又开始怀疑刚刚她对自己的闪躲是自己的错觉。
“不用了阿姨。”向尚：“下次，下次。”
被拒绝的宁凤有些尴尬，她扯了扯衣服慌张地看向宁希。
宁希看出向尚是真想走：“妈，向尚刚下课，得回去补作业。”
“对对对，”向尚附和着：“有作业。”
宁凤沉默片刻：“那下回来家吃。”
“一定。”说完向尚按下门把手，给宁希递了个眼神。
宁希明白地点了点头。
“阿姨再见。”
说完走出去把门带上。
门关上后，大概等了十几秒，等屋外彻底没了声音，宁凤才重重喘了口气，显然她已经崩了很久了。
“妈，今天吃面。”宁希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沙发上：“有想吃的菜吗？”
宁凤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在墙角，搓着手：“你朋友是因为我才走的？”
宁希听完一愣，随后笑着说：“想哪儿去了，跟您没关系，向尚平时真的很忙的。”
“你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我太紧张了，”宁凤语气急了起来：“下次我肯定不这样。”
“妈，”宁希有些无奈：“跟您没关系，真的，别多想。”
宁凤禁了声，走上去抱起自己那两包衣服，低着头回房间。
放在椅子上的风扇正对着宁希的背吹，将他整件t恤吹得摇摆不平。
冷风顺着衣服的缝隙钻入后背，将被背上的汗吹干。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子穿透心底的寒意。
宁希拉了拉衣服，弯腰关上风扇，垂着眼走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