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中）
我觉得他挺傻的, 他本来是没有被咬的，却陪喜欢的女孩一起走进来。
结果就剩下我俩难兄难弟，又是打丧尸, 又是同样被咬等死——正是女孩的异变, 让我的侥幸被现实打败。
即使没有被丧尸群起而攻之给咬死，我们也会随着时间推移, 最终变成那样的怪物。
但我并不后悔为昏迷的斐懦挡下这一咬。
说是我英雄救美也好，自我感动也罢, 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地说喜欢她，我只是后悔可能无法提醒她, 面对丧尸的撕咬, 容不得一点侥幸。
不过她那么厉害，应该可以平安地冲出这里吧。
男生在我对面哼哼唧唧的小声哭起来, 我知道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的变化太大, 而他也只是个没经历过什么打击的高中生，承受不住在所难免。
我以为他是想起来喜欢的女孩子死去伤心哭的, 但他说他是伤口疼。
还是个孩子呢……他是被咬在手上, 我是被咬在肩膀、靠近颈侧的地方。我小时候被狗咬过, 打过狂犬疫苗后，伤口会钻心地疼, 可这次跟被狗咬也不遑多让。
男生突然祈求我帮他把被咬伤的手给切掉,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认为只要切了坏掉的部分，就不会变成丧尸了, 但我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男生夺走了我的匕首，终究没能狠心切掉自己的手。
当然区区一把匕首也做不到这一点，他呜咽着把已经青黑的伤口那块给剜掉了。
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忍受着伤口疼痛的侵蚀，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安静。
我们努力将自己想象成被困的无辜可怜人，等待着被拯救，好像不这么想的话，可能也只有两个变态杀人狂，才能安安静静蹲在这每一口呼吸都仿佛沉浸在血液里的地方。
然而男生对自己的心狠手辣，也没能阻止他变成丧尸——当我在黑暗中没能听到除我之外的第二段呼吸后，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下意识握紧了一直都没松开的平底锅手柄，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能想起来匕首或许更好用些。
但是他并没有扑过来。
是因为黑暗对行尸那本来就不好使的眼睛产生的影响，还是在他残存的思维里，还记得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亦或是……他在我身上嗅到了类似的丧尸的腐臭味，一时间不能判断出是敌是友？
“疼……疼，好疼啊……”
跌跌撞撞的脚步向我逐渐靠近，他的嘴巴像是被无法正常吞咽的口水给塞住了，含糊不清且痛苦地说着。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的心软了，但这显然是致命的。
丧尸能不能说话？
应有的警惕心让我一边带着微薄的希望，慢慢向他靠近，一边将平底锅挡在了身前。
我们之间只剩下了仿佛触手可及的距离。
而这个时候，男生那双雾蒙蒙的迷茫眼中，终于看到了猎物的身影。
带着令人熟悉的嚎叫，它张牙舞爪地疯狂扑向了我！
尽管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但丧尸的反应迅速还是超乎我想象，我只能狼狈地蹲下来滚到一边，平底锅重重地铲过他的小腿——我本以为这样会把他绊倒。
事实上我确实做到了如此，但是之前屡试不爽的平底锅横铲，在此还是遭遇了滑铁卢。
锅与手柄分离，坚硬的锅子铲折了男生的腿骨，并继续飞到了一边，留在了我手里的，是一截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黑色手柄。
而这位前一刻还是我战友的行尸，也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我压来——那一刻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森白的牙齿在眼前闪过。
是一秒，还是半秒的反应机会？
但是那时，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想法，我不想死！
哪怕在心里已经给自己宣判了死刑，但是我仍不甘心挣扎到现在，最后毫无意义的被一只丧尸咬死！
我想要，用尽全力活到最后一刻！
滴答、滴答……
粘稠的腥臭血液顺着指缝滴了下来，人们在变成了丧尸之后，血管里剩下的还未顺着伤口流尽的血液，就变成了粘稠的黑红色。
我的手掌心，延伸出来了一柄雪白的利刃。
它不长不短，却正好挡住了行尸即将咬过来的脸，短刃从男生的脸颊斜着向上切过去，贯穿了他的脑袋。
被我贴身放着的匕首还在远处，重新生长出来的却又很快缩回了体内。
它死了。
我又一次活下来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摸着墙，想要找到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下来休息，最好是角落，如果能有通风就更好。在这个基本封闭的小环境里，浓郁的血腥味熏地我头脑发昏，而我手所触及的地方，几乎都被血浸染过了。
最后我把四具丧尸的尸体，挪到了靠墙的地方放好，自己则选择了一个尽量空旷的地方坐下。
或许上天会给予努力活下去的人以嘉奖。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黑暗的环境里，久违地迎来了第一束光。
……
斐懦的方向感不错，即便是摸着黑，她也以很短的时间，找到了目的地所在。
一处三面都是由钢化玻璃组成的墙体构成的屋子，屋顶上的大灯还亮着，一切还与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区别。
可就是没有变化，才让她格外地心焦。
“怎么了？那里面有问题？”陆石山龇牙咧嘴地问道。
他现在抱着龚欣的每一分钟，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酸地快要断掉，在看到不远处有个可供休憩的地方，恨不得能马上飞过去。可跟着斐懦安全过来一路，他对她的能力可谓是心服口服，一看少女变了脸色，连忙就跟着刹住了脚步。
“没问题，”斐懦摇了摇头，但眉宇间还是多了一抹忧心忡忡，“可就是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她声音放的极轻，没能让陆石山听清。
虽然心有疑虑，但他们也没有多的选择。
可是在靠地更近的时候，斐懦又惊异地“咦”了一声。
陆石山转头问：“咋啦？”
“这玻璃近看完全不透光嘛，”说着她脸几乎都要贴到了玻璃上，眨了眨眼，这才能勉强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大厅，“怎么没有丧尸？”
“不透光的玻璃不是很正常嘛，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外面就清清楚楚……”
“你不懂。”斐懦笑了笑，但懒得多作解释。
我可是从这地方闯出去的。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只不过她没有最初进这里的记忆，因为她当时耗尽异能昏迷，是易止戈把她背进来的，他也是在这里被丧尸咬了一口。
中间发生的细节她一概不知，只在她苏醒后，得知他被人们驱赶到卷闸门后面，当她打开卷闸门时，再遇到的是一个在黑暗中杀了四只丧尸的易止戈。
抛开这些不谈，斐懦分明记得，她醒来的时候，丧尸们的目光是紧紧锁定着抱团的幸存者们……连正常人的肉眼都不太能看清玻璃后面景象，视力严重退化的丧尸又是怎么看见的呢？
斐懦可不认为当时耗尽异能的自己，对丧尸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是易止戈、还是当时的幸存者里面，藏着别的异能者？
玻璃屋的一侧，有一个早先就被冲撞出来大洞，大洞其实是一扇被撞破的玻璃，这一缺口的附近带上，铺满了细碎的玻璃渣，以及半边被推变形了的不锈钢栏杆。
见里面没有丧尸，陆石山率先一步要跨过去。
“话说起来，你刚刚是说这里应该有丧尸……”陆石山话问到一半，只觉得洞口迎面扑来的是臭气熏天，某些排泄物混合数天发酵的气味，终于跨越了尸臭，荣登他心目中巨臭排行榜的第一名！
所幸这些排泄物的恶臭，只是人为地在入口一线列出了一排，不至于让他在来不及刹住脚步后，还被迫苦逼地一脚踩|雷！
一大步迈过来的陆石山，跳着脚就赶忙蹦到了老远，脸色发青道：“斐懦，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里面没有丧尸了！”
“你说丧尸嗅觉那么灵敏，臭都要给臭死了！”
斐懦：“……”
她脸色也算不上多好，但还算诚恳地分析：“虽然恶心了点，但是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对丧尸也算了解了。”
陆石山憋着气，涨红了脸，充分地用沉默表示了他不想说话的心情。
两人正被这惊人恶臭熏地恶心的不行，而一时间失了方寸。
忽而听闻不远处一阵卷闸门被拉起的声响，斐懦眯了眯眼，就看见一略显丰盈的姑娘，推着桶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哎？有人？”那姑娘站起来后，看到斐懦他们这只有两个能走的四人组合，一脸懵逼。
但是她又凝神打量了一番，眼里忽然就绽放了极为喜悦的色彩！
“小斐姐！”
应当是和斐懦年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声音如黄鹂鸟清脆，连爬带跑地冲到了斐懦面前。
“小斐姐你怎么在这里？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我我……”这姑娘激动地就要来抱一抱斐懦，但距离斐懦不到半米的时候，忽然又反应过来。
“对不起呀，小斐姐，”她脸蛋红红地像颗苹果，又转头回去提了那个桶，“我、我现在这样子不大方便……”
那桶看起来有些沉甸甸的，可即便是她提着显得有些费力，她也还是用力憋红了脸，一步一步小心地把桶提了过来。
陆石山一开始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怕洒了的模样，可她一走近了，他一眼就瞄到了那半桶的不明混合物，头一扭险些又吐了出来。
“卧槽这里这些玩意都是你弄的啊！”
“我、对不起对不起……”胖姑娘的背影猛地颤抖了一下，她耸着肩低着头，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却又压抑着不敢放大了哭。
“行了陆……啥？”斐懦脚尖踢了一下陆石山小腿，本来是想让他适可而止，不过出口就忘了这货的名字，便含糊着糊弄过去了，“多大的人了，还跟高中的小学妹计较？”
陆石山：“……我觉得你要真记不住我名字，可以叫我大陆的。”
这一路上过来，他对斐懦记人的能力有了显著的认知，并深刻地认识到，她能记得把自个儿名字叫出三分之一来，一定是因为他的姓氏好听不绕口！
斐懦砸吧嘴：“好吧，大陆。”
“这还差不多，”陆石山嘟囔着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还不是这太恶……嗷！斐懦你有踢我？！”
少女瞪了他一眼，道：“叫你闭嘴了你还说？嫌恶心你倒是别老提醒自己啊？”
横眉冷对怼完陆石山后，她在一脸希冀望着自己的胖姑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姚半半？”
“对呀，是我呀！”胖姑娘、也就是姚半半笑得一脸羞涩，开心道，“小斐姐你还记得我呀？”
陆石山在一旁酸了，小声逼逼：“这不公平，凭啥就不记得我……”
斐懦只当没听见，懒得理会他。这一路上她算是摸清楚了，陆石山这人简直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范，和小老弟段一航一个德行。
她只是微笑地对姚半半说：“记得记得，你能活着我就记得你呀。”
姚半半其人，是当初丧尸即将破玻璃而入，危急时刻在斐懦冒险拉开卷闸门，让幸存者们进去的时候，这胖姑娘跑得慢，落在了最后头。
正是因为其他已经到达卷闸门后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催促着斐懦把卷闸门拉下来，放弃胖姑娘的时候——斐懦一直等到她跑进来了，还解决了抱着她腿正要下口的帅哥丧尸。
就此一役，姚半半彻底沦为了斐懦的忠实小迷妹，一口一个“小斐姐”叫的悦耳动听。
后来斐懦与易止戈领头冲出去找救援，这傻姑娘也是表示坚定跟随斐懦步伐的，只不过冲她那句“小斐姐”，斐懦没忍心让她跟着一起踏那九死一生的危险。
现如今看到她还出现在这里，斐懦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喜的是这傻姑娘还活着，忧的是她出去后是叫了救援队的，可她观之陈设没有变化的样子，估摸着救援队八成没来。
虽说易止戈用一袋物资作交换，使得那十几个幸存者把两人放了进去，但是六七天时间，那些物资十多个人分……难怪姚半半都清减了不少。
斐懦摸摸她的小肥脸，内心直叹没有之前手感圆满了。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倒……呃，这些东西了？是谁想到这个主意的？”
姚半半眼里亮晶晶的，毫不犹豫答道：“是叶姐啊，叶姐她可厉害了balabalabala……”
斐懦眉眼含笑，耐心听她絮絮叨叨吹着叶盛婻的彩虹屁。
叶盛婻，是她印象中没有听过的名字，不过当初的那些个幸存者里面，让她印象颇深的，也就只有那个叶总了。
斐懦还记得这个颇有胆识的大公司女高管，尽管她们在那样的情况下认识的时候，叶总是个刚刚痛失爱女的崩溃女人。
她的女儿被同样是幸存者之一的中年男人——牛定国在逃生中推进了尸群。
而牛定国则是在陪着年轻的女朋友在超市选菜的时候，忽然瞧见了和女儿一起的叶总，于是死命巴结女上司不成，遇上了丧尸爆发。
牛定国把小女孩推进尸群的时候，被慌乱逃难的人群挤开的叶总没能看到，但是了解这个下属欺软怕硬不担责任本性的叶总，面对男人的狡辩，还是认定了就是他害死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
叶总恨极了牛定国，却还能冷静隐忍下来，所想的估计就是，等到救援队出现，待出去后她要调出超市的监控录像，看看牛定国面对铁证如山，还要怎么甩脱责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斐懦也不知道，当初仍以为这是一场|暴|乱的叶盛婻，在被困卷闸门后长达一星期以后，还会认为这是一场可控的|恐|怖|袭|击吗？
大概是姚半半久久未归引来的怀疑，卷闸门下又探出一个女人的头来，“小胖子你干什么啦？倒夜壶倒这么久……呃呃你你你是！”
女人瞪圆了眼睛，盯着斐懦跟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斐懦歪了歪头，笑嘻嘻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又活着找过来了！”
……
半晌后，女人们将斐懦四人接了进去，卷闸门关闭，她们这才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问起斐懦这些天来的经历。
卷闸门后的近乎密闭的空间，手机基本上没有信号，自然也没有插孔能够给手机充电，女人们为了能留下一抹光明，便轮流用手机开着手电筒，一次只开一部手机。
斐懦在三言两语给她们讲完了，外面这段时间以来的局势之后，女人们纷纷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不过她比较在意的是，叶盛婻对此的反应。
叶总抱着怀里水灵可爱的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沉吟片刻后道：“那这一次你有把握带我们出去吗？”
“对对，出去……”其他女人一听也来了劲，一个个都抬起了头，期待地看着斐懦。
她们不敢出去，被困在这里困地太久了，就算是很节省地吃，食物也一天天地看着减少，不能洗澡，排泄物都倒在一个桶里……哪怕已经很努力地把这个安全点打扫地没有那么脏兮兮了，可再浓烈的香水，也无法掩盖血腥与尸臭。
那些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与经历的人吃人的恐怖危机，一遍遍在午夜梦回间将她们惊醒。
提醒着她们，一切只会越来越糟糕。
然而让她们失望了，斐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十足的把握，这时谁也不能够保证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躲在这里面太久，人都关傻了？”
陆石山听不下去，张口就来一段拉仇恨，稳稳的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这边。
“我本来以为自己够谨慎、够胆小的了，可是在座的各位姐姐阿姨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你！”陆石山头一个指到了烫着鸡蛋卷头的中年女人，“你可以躲在这里不用面对外面那些吃人的怪物，可你瘫痪在床的丈夫，和留在家中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不得不承担起照顾父亲责任的儿子？哦他们可能以为你已经死了，会大哭一场，然后在死亡之际想想一家人在天国团聚！”
“再说你——七年长跑的男朋友最后一个电话，就是说已经到了达亿商城来找你，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可你呢？看看你自己！你宁愿抛开自己的尊严和洁癖，也不敢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哪怕外面的玻璃屋里已经没有丧尸了。”
陆石山挥斥方遒，他刚才通过女人们的哭诉，把她们的经历与苦楚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一个一个点评起来，还颇有些上瘾的意思。
陆石山的批评轮了一圈，最后指到了神色冷凝的叶盛婻，他一皱眉，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这女的刚刚好像话特少，除了抱着孩子哄，似乎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斐懦看他终于卡壳，连忙把人拽住了，压低了声音道：“过了过了表演过头了，耍派头耍上瘾，惹到了友军我可不救你。”
陆石山：“……哦。”合着我就一工具人呗？
不过他也不气恼，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就又凑到了已经醒过来，但仍然不大好受的龚欣身边，嘘寒问暖去了。
斐懦收回了目光，抿着嘴矜持地笑道：“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吧……这次我还是想问问，你要跟我离开这里吗？”
她曾经邀请过一次叶盛婻离开，叶总冷静聪慧，虽然作为公司高管，平日里工作繁忙，但她零碎时间常有健身，不说身手如何，至少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但是叶盛婻为了现在黏在她身边的小女孩伊依，这个在超市爆发丧尸危机时，同时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叶盛婻在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身上，寄托了太多的爱。
为了她，叶盛婻放弃了自己尽早出去的愿望。
“叶妈妈……”伊依将脸埋在了叶总胸前，用着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答应小斐姐姐吧，就算是为了一一，查清楚超市的监控……”
叶总的女儿叶一一，两个小姑娘的名字谐音相同，在知道伊依的名字时，叶盛婻当即泪水就夺眶而出，她想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吧。
叶盛婻爱怜地捏了捏伊依的小脸，苦笑着摇摇头。
伊依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查清楚，是牛定国害死了女儿，也知道叶总是为了保护年幼的她，才一次次拒绝了离开。
可是她小小的脑袋瓜可能还想象不到，秩序初显崩坏的外界社会，查到监控摄像，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她能杀了牛定国，为女儿报仇么？
更何况在几天前，牛定国还有几个年轻女人，已经随着别的幸存者离开了这里，生死不知。
“如果你这次答应了跟着我出去，我会帮你找亲手向牛定国报仇的机会。”斐懦成竹在胸。
叶盛婻眸光闪烁，沉吟道：“他的行踪？”
斐懦微微一笑，说道：“他女朋友是超市的小主管，他把那女人推进尸群时，从她身上抢到了仓库钥匙。”
“现在的世道，物资是最动人心的，只要他不想饿肚子，哪怕一时间离开了，也一定会回来。我们就到仓库那里，守着宰了他！”
少女在说这些话时，眸中凶芒闪烁。
叶总噗嗤一笑，“你刚还说没把握安全把人都带出去，这会儿就改口要去仓库截杀别人了？”
“我是没把握，但是有他啊！”说着，斐懦拍了拍她的睡美人——易止戈。
“他？”叶盛婻疑惑看去。
迷茫的“睡美人”，缓缓睁开了他铁灰色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大概在晚上六点或者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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