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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之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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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晔一打岔,祝春福趁机将学生们简单介绍了一遍。

    周承弋对其他人暂时没什么兴趣,目光还落在那个窘迫的黑皮少年身上,了然道,“哦,原来他就是裴家三郎。”倒是和信中描写的裴家二郎颇为神似。

    周承弋本人没见过裴二,但是架不住裴炚这个名字实在太优秀,子固信中不过提过一回,他就记住了。

    赔生意,赔光?赔也。

    父子三人的名字简直串出一条倾家荡产非洲人语录,长子裴明由于名字过于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

    周承弋实在是对名字好奇,特意问起过子固和符谦一些裴炚的事情。

    裴炚此人性格和名字一样离谱,却亦然是个少年英才。

    他自小便在军中长大,入武举三甲时方虚岁十九,曾几次想入翰林为官,但皆因文学素养过于匮乏而止步,去年开始考太学,至今未能进入,时任六品昭武校尉,未来可期。

    裴炚一介前途无量的武进士及第,不知为何偏偏一心只想做文官。

    周承弋想着的时候,叶疏朗已经好脾气的先叫裴晔坐下了,只温和的笑道,“待会儿上课可莫要睡着了。”

    “自然不会!”裴晔自信的仿佛之前雷打不动的不是他一样,声音浑厚高亢,“叶夫子又不是那些个只会照着书摇头晃脑念的酸腐,叶夫子讲课生动有趣,我从来就不会错过。”

    叶疏朗不赞同的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的以一种温和又能让别人听进去的方式细细道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每一位夫子都有自己的教学方式,不应方式不同受到鄙薄。便如裴三郎你,虽不擅书,骑射之术却遥遥在前,夫子们对你对其他学生,都不曾厚此薄彼,是也不是?”

    裴晔低下头乖乖认错。

    卯时至,南书房外的铜钟被“铛铛铛铛”的敲了四声。

    “好了,上课吧。”叶疏朗说着打开书,就听一片悉悉窣窣的声响,十个小孩无一不是将课本推到一旁,拿出纸笔展开铺好。

    叶疏朗似乎习以为常,他拿着书中夹带来的厚厚一沓纸,然后拿起桌案上的浆糊,专心的将其一一糊在墙上。

    周承弋眨了眨眼,“这是?”

    “叶翰林的课本是自己编的,那些被糊在墙上的是他今日要讲的内容重点,他将其称之为教案。”祝春福解释。

    叶疏朗整个上课过程中,周承弋都会时不时的震惊一下。

    比如对方讲完一节内容会布置课后作业,然后会休息一刻钟左右,随便可以干什么——这句不是说笑的。

    周承弋看到叶疏朗说出“休息一刻钟”之后,裴晔直接趴在了桌上,有两人拿了他的蹴鞠在后面空旷的地方互相颠球传球,也有人凑在一起扯闲谈,当然更多的是蜂拥到叶疏朗身边问问题,他便宜妹妹就在其中。

    虽然大家都没有走出房间,但这氛围!这熟悉感!不就是课间吗!

    面前一扇窗突然被推开,周承弋怀疑的直白目光毫无阻碍的直接落在叶疏朗身上,叶疏朗头顶一凉,抽空抬头投来疑问的一眼。

    周承弋默默收回视线,转头对上一双万分熟悉的溜圆猫儿眼。

    “方才上课时在外头站着的原来一直是你,你来做什么?为什么那么盯着我们夫子?难道图谋不轨?”徐瑞奶声奶气的,用同样怀疑的目光看着周承弋。

    周承弋:“……”

    “小世子,这是新来的弋夫子,不得无礼。”叶疏朗走上前来,顺便将周承弋介绍了一遍。

    除了徐瑞没人认识周承弋,绿妩也一样,她每年宫宴上倒是远远见过,但小孩年纪小忘性大,至多也就是觉得有几分眼熟,自然也就无人知道他是废太子。

    众孩童都鞠躬弯腰齐齐喊了声:“学生见过弋夫子。”

    “……你们好。”周承弋硬着头皮应了声。

    他现在就像被赶鸭子上架的花匠在豪门工作,然后看着那些青春靓丽价格昂贵的脆弱花朵,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叶疏朗大抵是看出了他的不适,主动走了出来。

    周承弋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句,“天王盖地虎?”

    叶疏朗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着他。

    周承弋再接再厉,“奇变偶不变?”

    叶疏朗眼神微敛,垂眸深思,嘴唇动了动,最终未出一言。

    难道不是一国人?周承弋憋出最后一句,“how are u?”

    叶疏朗终于说话了,“殿下,第一句我尚且能听懂句意,第二句我只能听懂字,这最后一句……叶某实在惭愧。”

    他说着讨饶般的作了一揖,又虚心请教道,“我听此语十分不同,笙平听闻百越之地俚语与中原相差甚异,莫非这便是?”

    百越又称作南越,即现代的两广一代。

    周承弋其实隐约有预料到结果,只是一个如此高瞻远瞩的土著人站在眼前,难免会心存一些念想,听到叶疏朗这番话,不觉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一个思想能与他共鸣去其糟粕的子固,一个能举一反三商业敏锐的让人害怕的符谦,现在又来一个科学教育观萌芽的叶疏朗。

    果然不管何时何地,总会出现一些思想远超时代之人。

    这是国家之幸,他这个踩在时代肩膀上降维打击的人自叹弗如。

    “此乃西洋国番语。”周承弋摇了摇头,随意解释了下便将话题转走,“听说你的教材是自己编的?那些贴在墙上的是教案?”

    叶疏朗还在想西洋国是哪国,闻言一张薄脸皮顿时红了,他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只是将我觉得适合教导启蒙的文章放在了一起,哪里配称讲义,叙之切莫取笑我。”

    叶疏朗虽然是第一次听教材这个,但联合上下文他猜测应当是指讲义、课本。然而其他夫子所用讲义都启用先辈书籍,例如四书五经,皆为大家名流所作。

    他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有这个意识很好。”周承弋夸赞了一声,又道,“不过你总是这样贴教案,很是不方便吧?我送你一个见面礼,如何?”

    叶疏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周承弋叫来长夏耳语一番,长夏点点头,领命退下,顺便带走了祝公公。

    祝春福得了陛下命令来的不怎么情愿走,“你一个人去便是,怎么还叫上咱家了……”

    “是个很有趣的事……”长夏小声说了些什么,祝春福眉头一抬,“当真?那咱家可得去看看。”

    叶疏朗努力竖起耳朵愣是没听清一个字,偏偏这时一刻钟已过,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学生,他叹了口气,“殿下可真是会吊胃口,连祝公公都如此,想来必定是稀罕之物。”

    周承弋笑道,“笙平放心,绝对是你没见过的。”

    “……殿下还是少说些吧,某现在都迫不及待想罢课了。”叶疏朗神情很是无奈。

    直到南书房临近放学,叶疏朗才见到东西。

    去时两人,来时二十余人,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穿着赤衣袍容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叶疏朗认出其人正是工部侍郎蒋大人,这位蒋侍郎之前是江南巡抚,月前回京调任,其子蒋羽生同叶疏朗是同期太学学子。

    他震惊之余刚要行礼,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制住。

    周承弋不认识蒋大人,更不知道那位双担他和子固的读者蒋羽生就是他的儿子。

    他正在看叫人弄的东西。

    一人宽高漆满黑漆,用铜片封边的三寸厚木板足有八块,长夏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不少条状物,白色居多,也有青黄红绿的颜色。托盘两边各自放着两块没有柄的像是刷子的东西,但是里头镶嵌的是一块奇怪的布。

    长夏回禀,“殿下,都弄好了。因为工部没有合适做粉笔的模具,临时去城中寻来的,再便是这绒布宫中的绣娘不曾见过,花了一些时间琢磨,好在黑漆干了,正巧可以用。”

    其实这个漆是工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烘干的。

    没错周承弋叫人去弄的,正是现代学校必备三件套——黑板、粉笔及板擦。

    叶疏朗听的云雾罩头不知其意,周承弋直接上前验收并且粗暴的展示了一下用法。他捏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条痕迹,手感不算很好,留下的痕迹也比较淡,粉笔头随即“咔擦”断了。

    “啧。”周承弋不怎么满意的撇了撇嘴。

    只用石膏加水做出来的粉笔确实比正常的容易断,木板打磨的再光滑也果然没有水泥好,漆也沉沉的不够凉。

    但是往粉笔里加的碳酸钙需要提炼;初级水泥要用的火山灰更加不好找;漆则是超出了他已有知识的范畴。

    虽然都是半成品,但有的用就不错了。

    叶疏朗不知道当事人心里的嫌弃,他一明白用法,当即便忍不住扑到了黑板前亲自一试,嘴里直呼,“叙之大才!”

    “不过摘前人硕果,哪算什么大才。”周承弋回道。

    蒋大人听儿子整日在耳边念叨“子固多么厉害,止戈多么谦虚”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一听这句分外熟悉的话,眉头禁不住一跳,目光落在那位废太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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