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7.“如果你未曾闯入,我的世界,现在
2006年
“喂喂喂,都醒醒都醒醒。”
“唉呦这么一大早的干嘛啊……”
“村上你还说别人呢,你这哈喇子流一地了都……”
“…吵死了!!!都闭嘴!!!”
“…越水的起床气真的是越来越重了…白马,这回该你叫她了。”
“不是我我不会别瞎说……”
“…你们有人尊重一下我不咯……”
“柴山你就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谁也想不到,整洁明亮的警察厅内,还会有这么一个乱得像猪窝的部门。办公桌上的文件袋扔得到处都是,仔细打量还会发现文件堆下还压着些个人;老式的布艺沙发上挤着一个一米九几的男孩,一翻身,原本盖在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掉在地上,上身的白衬衫也皱巴成一团;还有个脖子上套着u型枕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办公椅上,两只脚翘在桌子上,旁边还摆着半桶没吃完的泡面……
总之,毫无形象可言。
却是又至关重要的部门。
“刚才我去买早餐,正好在便利店门口碰到了那位…”
柴山达也扭着肥胖的身躯,哗啦一下把怀里所有的零食都一股脑地倒在了他脚下的大纸箱。
“……谁啊?”越水骂骂咧咧地说着,“就你喜欢的那个网络攻击分析中心的那个?不是吧阿sir,她比你大十一岁呢……”
“不是哥几个泼你冷水,你两搁一起,怕不是天天泡机房,那叫哪门子谈恋爱……”村上诚一边咂吧嘴一边说。
“赞成!”砰的一声,高桥建一郎从文件袋里伸出了一只手,攥拳的同时还顺便翘起了大拇指。
“…去去去,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柴山达也满脸黑线,十分艰难地把头从桌子底下伸出来。
“是那位!就是…咱们上面的那个…不能说的那位!”
“…他不是应该在岛上吗?”白马伸了个懒腰,“真是奇了怪了。”
“我没敢打招呼,但是我听到他在打电话的内容了…”柴山达也吱嘎一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前后我没太听明白,但是,咱们部门肯定是要来新人了!而且这个新人…”
他故意抻长了调。
“可能是个已经有些名气空降兵哦!”
“什么意思?”长泽一郎揉了揉眼,“你说的字每个我都认识,就是从你嘴巴里说我出来好像是外星语。”
“哦,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越水扭了扭脖子,“前几天给了我份名单让我这两天得空再看看,好像就是什么选拔的…被我扔哪儿去了…”
“你桌子左手边最底下的那摞废纸的第四十五张,”白马闭着眼指挥着越水,“我前天拿来给你瘸腿的桌子垫脚了。”
“喔,难怪今天睡着不晃了。”
“看看看看!”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我靠这是来选美还是选公子哥呢?”村上诚最先反应过来,便嚷嚷起来。
越水皱着眉,瞥了一眼六人中唯一一个没凑过来的人----白马探,此刻正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声都不吭一下。
这个鸡贼的家伙。
“就这花拳绣腿能干嘛?”高桥建一郎也略带鄙视,“而且他们目标这么大,还没等出这个门就得叫人认出来。”
“咳,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一直都不吭气的长泽一郎开了口,“这是打算拿咱们当踏板,给公子们搏出路呢。”
“可这么多人…”柴山挠了挠头,“哪个会来啊?”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高桥怼着柴山的头说,“当然是饭岛啊。”
“金井局长亲自任命的那个?”
“对对,外事科前两天提上来的饭岛贤科长,话说他家是女儿?”
“你自己看,中央警察大学的。”
“有备而来啊这是…”
“再看看再看看,这个也不错吧,就是年龄小了点…”
“大阪府和东京圈都不来往,来往就是有事儿。就去年,咱们截的那批货,大阪那边说啥也不肯放,最后弄得局长出面,搞得那么僵,还是对半分了…而且说是警视监,也是大阪府警视本部的,隔着这么多层关系呢。”
“你看看这个……”
“不是吧这都快四十了吧…有没有搞错啊……”
越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脑子里也乱哄哄的,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扭了扭酸痛的腰,抓了下头发,慢悠悠地开口:
“福田科长说,选择权在咱们手里,就是咱们把名单分配一下,找点小case出来考核他们,最后组内投票出来前五个报给局里去审核。”
“……哈?”
“公平公正,一切都走程序嘛,你们懂得。”
“我靠福田这老家伙这够鸡贼的,这得罪人的活儿自己不干,都撂给咱六位了?”
“他做了那么多破事儿至今都没被抖露出来,你以为就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呢?”高桥摆了摆手,“这名单里多少人给他兜着底儿呢,就五个名额,少了谁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心点隔墙有耳。”柴山嘘了一声。
“好了,分分吧,正好最近没什么活儿了,”越水从乱七八糟的桌上找了支铅笔出来,“一共50个,咱们七个人分……”
“我最近要去欧洲,别算我了,”一直在沙发上装死的白马探终于出了声,“zero应该也没时间,我两不参与投票了。”
“你去欧洲也不会太久吧?”越水歪着头斜睨了他一眼,“话说spider的事情再不推进的话,下次述职我们可不陪着挨骂了,你自己去吧。”
“要不zero就算了,白马你从欧洲回来之后参与一下投票,”长泽一郎提议,“或者借一下你的大名,你嘛参不参与无所谓,挂个名,我们做事就好。”
“也行,”白马慢慢睁开了眼,绯红色的眸子不经意地瞥了过来,“打着我的旗号可信度高一点,要真的出了事儿也好处理。”
噗呲。
“冰的?”
越水伸手接过面前的听装可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您老慢点,不够还有。”
白马用方巾掸了掸她旁边的空地,坐下后也给自己也开了一罐。
正午顶楼的楼梯间,又闷又脏,很少有人会来。
“你机票什么时候的啊?”
“明早。”
“那今晚别加班了,回趟家吧。”
“回家?”白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老爷子找你了?”
“你说呢?”越水打了个哈哈。
“他……”白马犹豫了一下,“有事?”
“不知道,”越水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瓶,“我就负责传话。”
“行,我知道了。”
白马点了下头,眼神却又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喂,想什么呢?”
“在想今早柴山说的话。”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得了,想那么多有用吗?”越水一副兴趣泛泛的样子,“你最近在新学校怎么样?事情进展得顺利吗还?”
“嗯,发现了些有趣的,”白马身子斜靠在栏杆上,“话说回来,今早田中幸一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你吧。”
“嗯。”
越水对白马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的并不好奇,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我没想到会被柴山听到,本是想我自己来操作的。”
“看来,有人选了啊…”白马揶揄道。
“现在大家给我分担一下也未尝不可。”
“田中选了谁?”白马想了一下,“我猜是大阪府的那位小侦探。”
“嗯,”越水无聊地捏着已经空了的易拉罐捏得劈啪作响,“相比于其他人的家庭背景,还就数他最容易控制了。”
“到时候帮你留意着点,听说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你很在意他嘛……”越水眯眯着眼,难得笑话了他一次,“你放心,无论最后谁来,都不会抢你的风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马连忙摆手岔开话题。
“对了,之前交上去的那个水原制药的案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就那么回事儿了呗。”
说起这个,越水似乎有些丧气。
“上面那位要保,我也没办法,就当咱们俩的努力打水漂了。”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只要跟公务员挂钩,”白马长出了口气,苦笑着,“无论是哪个组织,都不会想承担所谓的内乱和丑闻…最后,做事的原则变成体面第一。”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能否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次田中插手选拔的事儿,是他终于有想法了吗?”白马又递给她一瓶饮料,“你打算跟他?”
“什么跟不跟的,”越水摇了摇头,“天下乌鸦一边黑,到了那个位置,不都一样?越是看起来干净纯洁的东西,背地里越可能更肮脏不堪。”
“不是想同流合污,只是,我们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你也在赌吧?”
白马扶着栏杆站起,又随意撩了一把浅棕色的短发。
“你觉得田中幸一会赢?”
越水手肘撑着身后的地面,左腿耷拉着跨过了几个台阶,臭着一张脸,一副散漫的模样。
“不然,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栋楼里没受过他们好处的人凤毛麟角,总得有人打破这种局面,”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只有被真正伤害过的人,才会明白除掉他们所面临的最大困难不是组织本身;但是在直面黑暗后还能心存勇气、并愿意与之一搏的人,只有田中幸一了。”
“能被田中选中的人,”白马感叹了一句,“估计也和他一样吧。”
“嘁,说的你好像很了解那个叫…”
越水卡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服部平次。”
“哦,服部平次。”
越水敷衍地念了一遍。
“他的考核方式我得琢磨一下……对了,局长不是要公平公正么,收尾的时候你找点实习生来参与做证。”
“了解。”
“手术很成功。”
空荡的单人病房内,一个带着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出。
“……原来你在。”
厚重的遮光窗帘挡着唯一一扇窗子,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更显压抑。而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目光矍铄。
“今天…几号了?”
“2008年8月1号。”
“这么久了。”
“你胆子真的够大…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
角落里的人笑了一声,慢慢站起,走到病床旁。
“哈哈哈哈……”
“很荣幸,我赌赢了。”
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笑了几声,又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服部平次的事情……越水,你做的不错。”
长久的沉默后,越水才开口:
“不是我。”
“这次的案件并不是我策划的,你信么?”
“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
“没想杀人。”
“但却稀里糊涂地沾了血。”
声音带着些颤抖。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达成了。”
田中幸一望向她,满眸的慈爱。
“小七,你做的很棒。”
“只有被组织伤害过至亲的人,才能拥有与之拼死一搏的愤怒。”
“服部平次缺的愤怒,现在,你已经给他补满了。”
“他现在,已经是我们最完美的……”
“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