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61.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必须大白于天下。
【田川佑辅死了】
【谁？】
fino坐在吧台，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根还未点燃的香烟，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大理石台面，深蓝色的双眼黯淡无光，整个人似乎疲惫极了。
“喂。”
暗门被推开，红发女子难得将头发挽起，用一个发抓松松散散地斜夹在耳侧。她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内侧，给面前的人添了杯水，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才继续说道：
“她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处理过了，死不了。”
话音刚落，那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也随之消失。fino缓缓撑起身子，在衣服内兜掏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个玫瑰金色的打火机，拇指不停地上下开关着火机盖，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嗯。”
“…这东西…眼生啊。”
fino并没有用力，红子也就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夺过那打火机。
“意大利货？”
“不知道，”fino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我的。”
“是…楼上那位的？”
fino没正面回复她，反倒是让红子有些感兴趣了。
“你们怎么回事？你那个小跟班呢？”
“……不方便让他跟。”
“难不成…”红子挑了挑眉，“你是要----”
fino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红子立刻噤声。
其实从越水浑身是血地架着这个女人进小酒馆之时，红子便认出了女人的身份，当时只是满心惊讶，却没来得及细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缓一缓，”fino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她和之前的调查资料所描述的有些不同，而且，她还有个孩子，你知道么？”
“什么…”
“现在还在竹内那儿，我暂时接触不到，但也不失为日后一个拿捏她的把柄。”
“真不愧是竹内的女儿啊……”红子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竟然藏得这么好。”
“所以昨晚过后，我有些不确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她没有怀疑他，但也不能认定椎名里奈对于他的计划毫无察觉。
她啊……到底为什么……
桌上的翻盖手机震了震，fino随手拿起，显示收到一条新短信。
【田川佑辅死了】
发件人依旧是一串乱码。
【谁？】
“他可真是十足地信任你。”
红子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语气暧昧。
“抓紧时间找工藤志保，”fino忽然严肃起来，按下关机键，将把玩在手中的香烟随手一丢，“我们至少要在公安找到她之前，先见她一面。”
“有人帮助她隐藏行踪，没那么容易被找到；”红子将打火机递给fino，继续说，“你换个角度想，倒也未必一定是坏事，你我找不到，公安那边也很难找得到，这对她来说就是安全的。”
“…那在她留下的数据里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红子耸了耸肩，“我估计公安那边大概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fino跳下吧台椅，“走吧，去看看楼上那位。”
暗红色的屋子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的味道；窗帘被拉满，仅仅能通过缝隙里洒落的一丢丢光亮判断现在时间大概已经过了中午。椎名里奈微微扭了扭僵硬的颈椎，意识逐渐恢复，随之而来的是右肩的剧痛。
大概判断了一下四周情况，似乎听不见什么声响，她稍安下心，仔细打量起这屋内最亮的光源----一盏旧油灯。
而借着油灯的光亮，她这才依稀注意到对面沙发好像还躺着个人，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看不出是熟睡还是闭眼休息。
倏地，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端了盆水进来；四目相对时，沙发上的人倒是先开了口：
“放着吧。”
女子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犹豫再三，才迅速把东西放下，关上门出去了。
“你不必那么紧张，”那人缓缓起身，将盆里沾湿的毛巾拧干，递给椎名里奈，“这是我的地盘，暂时安全。”
椎名里奈半撑起上半身，将信将疑地把毛巾接了过去。
“你的伤不重，我叫我朋友帮你处理过了，再在这儿待上一日我们便会回去，你稍安勿躁，好好休息。”
“fino。”
她忽然出声。
“为什么要救我？”
他起身的动作一顿。
“…因为，你也做了同样的事。”
“是么？”椎名里奈嗤之一笑，“我不这么认为。”
“你想杀我。”
“但是…为什么呢？”
fino俯视着她不作声。
“我调查过你，”她把手里的毛巾放在一边，“我也承认，作为商人，你真的很优秀。”
“以你的能力，大可不必跟着那个老家伙混些刀尖舔血的买卖，一个小泉制药也足够你折腾了。”
“所以…”
“为什么呢？”
离开东大研究所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服部平次和柯南站在东大研究所门外的警戒线前。在暮色下，警视厅的警车一辆接一辆地驶离校园，而喧闹了一天的东大又重新归于平静。
“走走吧，”柯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难得透口气。”
服部点了点头，二人顺着研究所旁的楼梯，一步一步漫无目的般走着。
“你…”
柯南想开口跟服部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表述。
“你想问，我为什么阻止你吧。”
服部微扬起下巴，眯着眼看向落日的方向，语气平淡。
“…虽然大概知道，”柯南艰难地吐了口气，“但还是想听你亲自跟我说明白。”
“因为立场变了。”
他顿了顿。
“看到呼叫人那一栏写着‘田中幸一’四个字的那一刻，我便明白过来----不管出现什么状况，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而我的立场，其实也早已经注定好了。现在看来，即使不出这件案子，他们也是要除掉田川教授的…只不过比那人晚了一步罢了。”
“那你呢，服部？”
柯南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服部的背影问道。
“你也认同他们的做法吗？”
逆光下，他看到服部回过身，摇了摇头，眼睛紧盯着地面。
“我只知道，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必须大白于天下。”
“…你觉得，”柯南双唇紧闭，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件事会和宫野志保有关？”
“我…”服部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我不知道。”
“那…”柯南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确认些什么，“你觉得田中说得就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柯南上前一步，“这件案子，就不会是…公安动手的么？还是说你从心里觉得，即使是他们动的手也无所谓，反正……”
“警视厅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我……”
“服部平次！”柯南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也许田川佑辅在你们公安眼里是一个有罪之人，是个泯灭人性的臭虫，是个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是个没有原则道德漠视法律的疯子；可在今天，他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以不正当手段夺取生命的日本公民！无论杀人者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去杀害他，都不能成为杀人者漠视法律和逃避罪责的挡箭牌！可你们公安，为了他身上的秘密不被曝光于这青天白日之下，为了保住公安的名声，也为了保住各自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对警视厅的办案人员施加压力，包庇罪犯，纵容犯罪，出了事也只想着息事宁人，难道这就是日本公安做事原则吗？凌驾于法律和人民之上，将他人的生死当做玩弄权力的武器，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的公正吗？”
服部垂眼看着被他揪着的衣领，沉默了半晌，却又觉得无从回答。
柯南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腾得窜起，猛地推开他，愤怒地说道：
“我告诉你，无论这件事最后的真相会有多残酷，我都会尽我所能查下去！这次不是为了找到宫野志保，而是为了田川佑辅。”
“如果你碍于公安理事官的身份不能帮我，那就请你假装看不到吧。”
服部被他推了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慢慢直起身，抬眼，凝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一如十年前的模样，仿佛他真的被定格在17岁那年，清澈而又执着。
“工藤！”
他大声叫住了他。
“我会帮你。”
“请你相信我。”
“我不是不想调查，只是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当年那些无条件信任我、最后倾尽全力才将我推向理事官职位的人，也是我需要这个职位来保全性命的人啊。”
“如果我今天执意为田川破案，日本公安，或者隐在暗处的的凶手，会用杀害田川的一样的理由，除掉他们----因为只有死人，能永远沉默。”
柯南缓缓转过身，却看到服部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神中闪着些亮光。
“但请你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会代表日本公安，还给田川教授…一个迟来的公平。”
“吃饭吧。”
又是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进来，端着一份精致的晚餐，一份甜点，以及一杯鲜榨的果汁。
“你们这儿……”椎名里奈依旧平躺在床上，双眼紧盯着天花板，“几点营业啊。”
“除了我和她，没人能到这间屋子来。”
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却答非所问。
椎名里奈似乎对她的回答提起了点兴趣，扭过头，却只看到她在最远处的茶几上放下装食物的托盘，一转身便走了。
此刻，她根本没有进食的欲望，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却满脑子都是下午同fino交流时的声音画面。
“所以…”
“为什么呢？”
她听见自己问道。
而面前的男人，终于在她提出质疑后，收起平日里的客套温和的面具，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
“哦？”椎名里奈挑了挑眉，“你是说，小泉家…幕后的那个人？”
“……随你怎么想。”
“你杀我，不会也是，为了那个人吧？”她嗤笑一声，“我倒是想知道，你隐藏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摆脱他，仅此而已。”
她扬起的嘴角顿时僵住。
“如今，你既然已经发现，那我倒不如和你谈笔交易。”
刹那间，fino又恢复那张客套温和的脸：
“我要你在意大利，给我弄一个新的身份。”
“你…要借我的手逃到意大利？”椎名里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难道就不怕我出去就跟那个老家伙报告吗？”
“你不会的。”
他淡然一笑。
“他虽然对我也是诸多防备，但在这件事上，他不会信你的，你我心知肚明。你根本不像你表面所表现的那样不在乎竹内先生的看法，这段回组内的时间你看似消沉，其实只是避其锋芒罢了----你在跟我们所有人示弱，这样，你和孩子，即使没有竹内先生，也能在帮内站稳脚跟。”
“但现阶段，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争取竹内的信任，只有让他对你恢复信任，你才能在组里慢慢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而小生我现在和你谈的条件，便是帮你恢复信任，拓展人脉。当然，如果我成功地拿到身份，我手里大部分的买卖，也可以交给你来继续运营下去。”
“怎么样，一个新身份，对你来说并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