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6.乱世最不缺耳语。
“…对，我怀疑她可能已经到了美国………但不要联系赤井秀一，我们这边不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再统计一下和这几个搜索记录相关的地点吧……嗯，好，就这样。”
服部平次推开地下室的门，通过昏暗的楼梯间时，听到了柯南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是在和谁通话。因为博士年纪也大了，这个地下室的使用频率不比十年前了，灰尘也就多了起来，透着地下室微弱的灯光，细细密密地漂浮在空气中。服部用手上的文件袋扇了扇身侧，转而推门进去：
“今天这么着急找我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柯南放下电话，抬手拿起笔记本电脑旁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只听“哔”地一声，整个实验室的白炽灯都亮了起来，一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柯南趴在还闪着等的笔记本电脑上长吁了口气，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服部，静静地怔了几秒，忽地笑了一声：
“我好像，快找到她了。”
“你几天没睡了？”服部皱了皱眉头，打量着他眼底的血丝，语气也紧张了一些，“你刚刚说快找到她了？谁？工藤志保吗？”
“对，我终于攻破了她的购物网站的账号，在她这个账号的关联账号里，查找了一下这个关联账号的浏览记录和搜索记录，以及最后一次登录这个账号的时间和地点。”
柯南将台式电脑的屏幕点亮，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登入的ip和时间。
“最后一次登录的ip，就是名古屋中部国际机场；时间……”
“3月20日下午3：55？”服部平次打断了他的话，“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缩小了她离开日本的时间范围？”
“而她在临走之前，浏览的不是商品，而是这个购物网站推送的一个预售通知，”柯南将页面切换出去，“是这瓶仅在美国几个指定店铺售卖的限量款香水。”
“航班信息有查过吗？”
“下午4:05有一架飞机飞华盛顿的杜勒斯国际机场。”
“好，等下我再确认一次乘机人员的信息；”服部停顿了一下，“但是工藤，光着一条信息，并不足以当成她人就在美国的证据，现阶段我们也只是推测而已。”
“我知道，”柯南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但我愿意试一试。”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莫过于抱着一点希望往绝境上走。
服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我……今天去见了水原智夫了。”
“……什么？”柯南猛地抬起了头，“他不是……”
“今早我接到降谷的电话，他带我去给水原智夫做的笔录----这件案子，明天就要移交检察院了。”
“……呵，时间卡得正正好好，不给外人一点动手脚的机会，是他的作风。”
“所以，我们很有可能什么也查不到；或者说，即使查到了，对目前的局面也于事无补，”服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服部，我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想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一直在水原诚身上兜圈子，却毫无进展；或许，我们换个角度想，为什么有逃跑的机会，跑出来的人不是水原诚，而是水原智夫？”
“当时我们认为，是公安内部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服部平次思索了一下，“可现在一想，并不能说得通。”
“应该说，有人故意----只让水原智夫跑出来，然后被降谷发现，接着让他和水原家族的其他人隔离开……但目的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服部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柯南，示意他打开，“你看完他的笔录，就知道为什么了。”
“关于这次的黑客入侵，全网举报水原制药偷税漏税问题，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财务和账目方面的事情我不懂……”
录音那边的水原智夫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柯南露出疑惑地表情的时候，录音笔里传来微弱且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被打断：
“对了，公司在今年1月15号的时候，曾经遭受过一次黑客攻击，我们公司的技术部全力抢修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电脑在被黑客入侵的第四天的时候突然自行恢复了所有数据，我们核对过备份数据，也查过后台修改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也就这么过去了。”
“又一次没报警？”
“对，”录音那边的水原智夫苦笑了一声，“你也看到了，如果报警，就相当于那些和数据一起保存在公司计算机里的偷税记录，拱手送给你们。”
“那据你判断，这次的黑客入侵，和目前这位在网络上曝光你们违法行为的，会是一个人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无论从入侵方式和使用的反追踪代码来说，他们都不一样，完全是新老两派的作风：第一个黑客犯案手法高超，或许他是来打探，为接下来第二个黑客的行动踩点做铺垫；第二个黑客，使用的是之前我为组织工作时，专门为研发组加密文件而发明的一种代码……”
“所以你明明已经被软禁在家里，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如今还能知晓并熟练掌握这个代码的人不多了，我设计的代码我自然知道他的缺陷，所以当我很轻松地追踪到黑客的ip地址的时候，我就带上我外祖父的枪，打算去灭口。”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个貌似是长官……之类的警察----本来最开始我不是由他看管，但是他凌晨时分赶到了我家，和那个队长之类的人物说了几句，就将看管我的那个警官替换掉了。然后趁我去卫生间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是金井雅仁的手下，还给了我一个笔记本电脑，说金井怕黑客入侵水原制药的内网后，发现有关组织的东西，有可能对他不利，让我全力追踪ip地址后去除掉这名黑客。”
“你当时就没怀疑，为什么第二个黑客会使用你之前为组织工作时用到过的代码？”
“时间赶得紧，我也来不及多想。”
“其实当时你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对吧？就是那个和工藤志保有密切关联的人----你甚至还在ip地址附近遇见他了。”
“……果然，他和你们是一伙的，”只听水原智夫嗤笑了一声，“江户川柯南，那个有名的少年侦探。之前调查工藤志保的社会关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了，少年成名，并有着超乎常人的推理能力和判断能力。听他的同学说，他几乎没什么他不擅长的----包括计算机。”
“听起来，你还对他很欣赏？”
“如果仅仅站在黑客的角度来说，是的。”
“好了，现在请具体描述一下这个长官的长相和他当天的穿着。”
“个子…大概一米八往上吧，戴眼镜，五官很规整，说话有一点点口音，”水原智夫沉默了一下，“他全程都带着黑色的鸭舌帽，还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没太注意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只顾着破译代码了，没心思管他。”
“你当时难道不知道金井雅仁已经被警察厅留职查看了吗？为什么还要为他冒这个险？”
“因为他说得对，水原制药的计算机里的确保留着当年和组织有关的一些人的档案资料，这也是我外祖父在组织解散后用来继续控制这些人帮他做事的一种手段。这些资料如果不曝光，即使我们家族的人都进了监狱，大不了关个几年，这些人会因为我们保护好了他们的秘密，从而确保在服刑期间水原制药的日常运作不会出现状况……说到底，其实和金井雅仁是否被留职查看也没多大关系，出了这种事，那些人总归会找上他的；而他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肯定也会用尽全力保我出来。”
“……这段录音，你交给田中幸一了吗？”
录音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柯南停下手上的工作，眨了眨干涩的眼，企图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
“没有，田中那边似乎对这次的审讯不感兴趣了，只是要了笔录档案封存留档，我也就把录音笔带了出来。”
“咱们现在梳理一下这件事情的时间线吧，”柯南随手扯了张纸，“最先是白马探的教官安排他去调查水原制药。按照你说的，白马探最初只是告诉你水原制药的资金流有问题，但从降谷拿来的档案中看，当年他们调查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一星半点；其实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整条黑产的链条，只是或是怕打草惊蛇，或是恐惧于金井雅仁的势力，他们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之后，你服用aptx4869，研究所爆炸，宫野志保逃跑，水原制药先是抓了东大的田川佑辅----也许中间还有几位----最后确定下来的人选，是水原制药的准接班人，当年正读大二的水原智夫。”
“而后水原智夫从东大毕业，留在研究所工作，又为他们招募了几位医药大学的博士生；之后他们产生分歧，水原智夫将平板电脑留下当线索，方便我们同他联系；而在我们围剿组织的时候，金井雅仁再一次提前通知了他们，使得他们逃脱。”
“再然后，经由芙绘纱介绍，宫野志保和水原智夫相识，达成合作完成aptx4869实验的计划。”
“1月15日，据水原智夫交代，水原制药第一次被黑客攻击，我们暂且称之为黑客a；”柯南在其上画了一个圈，“水原智夫说，这次攻击黑客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水原制药的网络瘫痪了几天而已……”
踩点？
柯南在‘黑客a’旁又圈上这两个字。
“而且这次，水原智夫也没能破解这个黑客的技术，就这么草草地收场了，什么时效性的线索都没留住。”服部轻叹了口气。
“3月15日晚，第二位黑客----黑客b，借由宫野志保的u盘里植的入隐藏病毒，对水原制药的所有计算机进行攻击；水原智夫在被警方控制的情况下，有一个声称自己是金井雅仁的手下的‘长官’，帮助水原智夫逃了出去，并且顺利破解ip地址，将他引诱到那个宫野志保经常神秘出入的公寓；而我在那儿遇到的接头人，竟是降谷。”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长官’真的是金井雅仁的人，也是真的想让水原智夫解决掉黑客b也说不定……”服部见柯南正要反驳他，冲他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个黑客b，现阶段来说就是降谷，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就是要利用水原智夫的黑客技术，让他自己跳入到陷阱中，将他和其余水原家族的人隔离开，方便获取证据；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排除，是降谷发现金井雅仁有所动作所以将计就计，将自己计划中的这一环移花接木到金井雅仁身上。”
“…照这么看来，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并不是水原制药，而是金井雅仁？”
“金井雅仁一直留职查看，就是因为举报他的人当时没有提供完整的证据链，这次的黑客事件，又非常‘恰巧’地把整个证据链双手奉上，如果说对谁最有利的话……”
“你是说田中幸一？可这件事……”
柯南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区区一个水原智夫，竟牵扯出公安内部的纷争。
“对，很奇怪，田中明明一直都非常不信任降谷。我很多年之前就听越水说过，他们两虽都为卧底，但行事风格大相径庭，田中向来看不上降谷那套特立独行，降谷也不屑田中用官场的那套曲意迎合来办案；但田中由于忌惮降谷的势力，一直也不敢明面儿上对他怎么样，降谷也看得透形势，一直在外室课，两人按理来说除工作外没什么太多的交情，为什么这次……”
“……或许是因为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也说不定。我一直觉得，降谷先生并不是那种毫无野心之人……”柯南的话忽然意味深长了起来。
“…一把手上下换届，总归是要闹出些动静的，降谷若是真能借此博一下，也不辜负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服部说着也忽然缓了下来。
“……喂，工藤，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越水当年答应田中卧底的时候，曾经开过一个条件----保证小姐姐的真实身份不被曝光，且永不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而这一条，又恰恰是田中用来制衡越水的必要条件。照田中幸一的个性，你觉得，他有可能让宫野志保----这个曾经对组织起着重要作用、现如今又可以间接控制山口组卧底的女人，就这么随意地逃出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