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7.即使我们所知道的生命反应全都消失
下午4:00,服部开车到达米花町五丁目,老旧的街区让他有些不敢辨认。不过六七年的光景,四周的高楼林立,被包裹在中间的五丁目像是与社会脱了节;那条总是充满着附近高中学生的欢声笑语的街道,听说因为米花高中的搬迁而萧条起来;街对面公交站点附近的那家家庭餐馆的卷帘门已经落下,东倒西歪的招牌上站着雀儿,向外延伸的窗沿便成了它们的家。
服部记得不久前毛利家的小兰小姐已嫁做人妇,还曾给他送过喜帖,只是自己没时间去罢了。虽然多年不见,但她的模样服部也能依稀想像:温婉成熟,长发披肩,永远幸福温和地笑着。送来的那张喜帖的背后,小兰还附上了一段话,上面附上现在的联系方式和新家的地址,还顺便提了句毛利大叔决定退休,打算在北海道享受以后的人生。至此,毛利侦探事务所彻底没了人,只剩下满墙泛黄的冲野洋子的海报和剥落的墙皮而已。
婚礼选定的地点在这一街区醒目得很,大概是因为重新装潢过的缘故,英式的红砖墙还新得很。服部推门进去,里面正做着最后的装饰,现在是店长的小梓小姐正围着围裙忙前忙后,降谷正穿着西服在吧台后鼓弄着咖啡机,看见服部进来点了点头。
“就你一个?”服部走了过去,“嘛,最后还是偏向了她喜欢的西式婚礼啊……只不过,我可不敢想象那位女侦探等下穿婚纱的样子。”
“婚纱有很多种,”降谷微微一笑,端起做好的咖啡递给他,“尝尝我的手艺?”
服部观察了下杯中的咖啡,又稍稍喝了一口就放下。
“卡布奇诺?原来要结婚的大叔口味会变啊。”
“是呢,”降谷心情似乎很好,“等你小子结婚就知道了。”
“我暂时可没那个打算,”服部摆了摆手,“话说回来,赤井秀一肯出席婚礼吗?”
“后面更衣间呢,”降谷扬扬头,“要不是架不住那丫头的狂轰滥炸,估计连飞机都不肯上。”
“fbi的王牌赤井也拿世良也没办法啊。”
“请注意措辞,服部君,”降谷又端给他第二杯咖啡,“你口中的‘世良’已经是降谷夫人了。清咖啡,你喜欢的。”
“计较这么多……”
对话到此就没了下文,服部坐在吧台处看着不算大的咖啡馆里人慢慢多起来,大多都是公安厅的同事,有面熟的也有生面孔,一一同柜台后的降谷打着招呼,降谷都是微微一笑客气着,倒是有一种新年聚会的感觉。
咖啡厅快要坐满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又响起,服部一抬头,才发现是小兰,身边还带着个半大的女娃娃。
“恭喜啊,安室先生,”小兰笑着递上礼物,“如愿娶到我们的‘小世良’了呢。”
“谢谢兰小姐,毛利老师没一起过来吗?”降谷从柜台后走出来,敲了敲更衣室的门,“真纯,兰小姐来了。”
“他喝啤酒喝太多,最近得了痛风,刚刚打电话过去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小兰有点无奈地说,“以前说他总不听,现在到了年纪病就找上门来了。”
“兰!”
身后的门一开,还穿着便装的世良真纯跳了出来,一把抱住被吓到了的小兰,好不容易松开手,关注点却全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身上:
“你就是惠子小朋友吧?你好,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世良真纯。”
惠子也不怕生,握了握世良伸出的右手,奶声奶气地回答:
“你就是妈妈说的‘小世良’阿姨吧?”
有人没憋住乐了起来,世良倒也不介意地笑笑,一颗小虎牙露了出来,被惠子又指了指说:
“我觉得应该叫‘小虎牙’阿姨才对。”
就连服部也忍不住笑出声,惠子倒是一脸纳闷地看着不断发笑的大人们,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
说话的功夫,门口的风铃又响起,世良从来者挥挥手:
“柯南君!工藤夫人!”
柯南穿着米花高中的校服,背着单肩包,左胳膊还抱着个足球,一脸青春阳光。身后的工藤志保一身米白色套装,向服部点点头,又看向降谷夫妇:
“恭喜两位了。”
柯南也同在场的几位打着招呼,如今的自己已经更像当年的工藤新一,可小兰的目光却不再在他身上逗留,他便知道她已经完全放下过去的那个工藤新一了。至于那个冷淡的女人与小兰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他也是默认的,越熟悉越会露出马脚,既然最初将小兰排除在外,那就永远不再打扰她的人生。
令他意外的是,小惠子倒是对他很感兴趣,一直拽着他聊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志保并没太在意,而是走到吧台坐在服部旁边,接过小梓小姐递来的菜单,点了杯和服部一样的清咖。
“小姐姐,工藤还在呢,”服部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喝咖啡也别这么明目张胆。”
“他管得着吗?”工藤志保挑挑眉,“别以为供他吃穿就真当我是他亲妈了。”
“你随意,”服部瞄了眼已有些微愠的柯南,“到时候自己收拾。”
“多谢提醒,一个16岁大的孩子我一个人还是能搞定的。”
服部轻咳了两声,话题变没再继续,再转过头看柯南那边,婚礼时间快到了,大家都已就坐,小兰拉着柯南坐在最近的散台,好像在话着家常,一旁的小惠子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种感觉像是在看动物一样。
服部轻笑了声,正要转过身时,却看见门口迎宾的同事正在门口和一位正推门进来的女士说着什么。
咖啡色的头发,带着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脖子上耷拉着耳机,穿着松垮的运动装,左耳上还带了个钻石耳钉。
他怔了一下,在回过神时只看见她转身的背影,门口的风铃又响了响后,她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服部上前拉住正向吧台方向走来的同事,压着声音问:
“刚刚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噢,是想在此用餐的客人,我就告诉她今天这里被包下办婚礼,她就说声恭喜就走了,”同事被他的样子吓得一愣,“是服部理事官认识的人吗?”
“没有,”服部立刻否认,“有点眼熟罢了。”
同事并没再说什么,服部知道现在追出去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慢慢坐回吧台的位置,细细想着什么。
“我说,你还不放弃呢?”工藤志保换了杯鸡尾酒慢慢品着,“侦探先生,你的调查也够久的了,怎么连犯人是死是活都不能确定呢?”
“要是有人有意藏匿罪犯,我也没办法。”
“阿拉,好大的一顶帽子啊,”工藤志保晃动着酒杯中的冰块,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声,“等找到证据再扣到我头上吧。”
“当然。”
“明天不去看看远山小姐?”
“去,你也是?”
“没你的门卡我进不去,”新娘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身后跟着赤井和羽田,婚礼进行曲开始响起,工藤志保扭过头看了眼才接着说,“那个人正巧也在,明天就把过去的恩怨都解决掉吧。”
“工藤呢?”
“他明天考试,不用理他。”
“今天的墓园好像格外的热闹,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批人,”守卫的大叔和在门口站岗的年轻人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站岗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瞥了眼里面的长官,小声和大叔说:
“刚才拿着证件和通行手续的人,我瞄了一眼他的证件,是警察厅警备企划科很有名的career理事官服部平次。”
“欸,你这人,”守卫的大叔不满地说,“我成天在这里看墓园,哪里知道他是谁?你莫藏着掖着的,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好讲的?”
“您啊是不知道他在东京的名望有多高,”年轻人一边指着人一边讲,“他啊,本是关西人,后来考到东京来念警视厅警察学校,结果念了一年就不念了,跑到警察厅下面的警察大学训练了一年;就在我这年纪----听他们说好像才20岁的时候,就和现在名古屋的调查二部部长白马探,带着不到两百人就摧毁了一个超大的地下组织……”
“诶你等等,这么大的一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报纸我可是天天看,你可别蒙我。”
“您也真是糊涂了,我问您,您这墓园中都住些什么人,你可清楚?”年轻人叹口气,“都是那些因为公安任务而意外逝世的公民,这里的门禁检查这么严,说是保护个人隐私,实际上是因为很多秘密行动不适合透露给大众,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的。”
“得得,你接着说。”
“现在警察厅的次长官田中幸一,原来是警备科的科长,这个服部平次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现在谁不知道田中在公安厅得势,这个服部平次以后肯定不止在区区一个理事官的位置。”
“这么厉害?”大叔将信将疑,“那你倒是说说他今年多大了?”
“才27岁,”年轻人一脸敬佩,“他高中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浪花侦探,剑道也是一流的,不过进了警察厅后更有名的是狙击和反侦察能力。”
“是么?那他家里做什么的?”
“他父亲是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蔵。所以说不止在公安,他在警察中的人脉也很广,关东这边有当初警校的同学,关西那边他父亲把持着,算是顺风顺水。”
“听你这么一说,他倒是挺厉害的,”大叔话锋一转,“可他总来咱们这里做什么?”
“天晓得,差不多就是当初关系不错的同事葬在这里了吧,”年轻人看巡逻的长官从屋子里走出来,立刻站好敬礼,等长官走远才又接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块没人名的墓碑到底是谁的。”
服部站在远山的墓前,脚边放着樱花酒,手里拿着个酒盅;墓前放着的百合,被修剪得短短的插在瓶中。服部一眼便认出那是之家母亲的作品,看来早在他们之前,母亲就已经带着远山家的伯父伯母来这里祭拜了,墓碑上的照片被擦得干干净净,女孩的笑容依旧阳光。他冲她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摆上酒,再像其他人那样鞠躬,顺便说上几句怀缅的话。对于七年前的感情他始终抱有遗憾,即使时至今天,感情也没被冲散;他始终在心里留给她一个位置,就像……
所有人都会做的样子。
他转过头,另一边的无名墓碑前似乎更热闹些,工藤志保和赤井秀一站在碑前说着什么,气氛冷得要命。服部也能猜到两人聊些什么,不大可能是愉快的话题,但也不会太古怪。
“……姐姐现在很好。其实你大可不必再来看她了,回美国过自己的生活,别再打扰她了。”
“我对不起她,”赤井的声音不大,却沧桑得很,“也对不起了很多人。”
“我没兴趣听其他人的故事,”工藤志保的双眼一直盯着石碑的顶端,“时间过得愈久,有些事就会忘得愈快,我对你的仇恨也好,埋怨也罢,都不能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再改变。”
“警察厅的那位小姐…同明美有什么渊源?”
“你是说,越水七槻?”工藤志保冷哼一声,“你果然早就发现了。”
“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个与你无关,只不过她对姐姐的感情,倒是比你真诚得多,”工藤志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听说你结婚了?”
“嗯。”
“恭喜。”
“谢谢。”
见服部走近,工藤志保冲他点点头,侧过身向出口处走去;赤井拿在手上的手机响了响,只见他皱着的眉头松开,表情缓和许多。服部照例向这块无名的墓碑鞠躬,洒上樱花酒,却什么都没说,等着一旁打电话的赤井秀一。
“…爸爸下周回去,你想带点什么?”
“……北海道的白色恋人巧克力可以吗?你姑姑小时候很爱吃的…嗯,让你妈妈接电话吧。”
“……下周回去,你忙你的,不用来接机,我也没什么行李…那就这样,到时候再联系。”
挂了电话,赤井一转身对上服部探究表情,愣了下随后扯扯嘴角:
“家里的电话。”
“女儿么?”服部轻叹口气,“真羡慕啊。”
“孩子还小,有点粘人。瑛海工作忙,所以经常和我待在一起,”赤井将手机收回左边衣兜,“这些啊,等有了家你也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