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8.有些路看起来很近走去却很远的，缺少
12月24日
平安夜
临近新年，大家似乎都活泛了起来，有家人的同事也大多早早回家，外面的商场也拉起条幅开始甩卖，女人们总是一窝蜂涌进去，希望抢到自己中意的东西。
“越水，晚上有安排吗？”白马临走时问还对着电脑目不转睛的越水，“如果有，我告声假。抱歉，佳人有约。”
“重色轻友的家伙，”越水白了他一眼，“哪天带过来让我瞧瞧。”
“算了吧，长得太漂亮的，你不会喜欢，”白马带上礼帽，一副英伦绅士的样子，“走了，平安夜快乐。”
越水冲他摆摆手，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钟，已经5:30，再赖在办公室也不是个办法，干脆下楼买点酒回家自己喝个痛快。想到这儿，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却发现隔壁档案室的灯还亮着。
“叩叩。”
“请进。”
“小平？”越水有点惊讶，“怎么是你？”
“没人约，所以……”服部假装无奈地耸耸肩。
“骗鬼啊，网络分析室那边的美女们可都蠢蠢欲动了一整天了，那么多都没相中一个？”越水指指他，“就是互相找个伴过节，别那么放不开，我看她们那儿新来的实习生就不错……”
“你看上你去约啊，”服部有点哭笑不得，“我可没拦着你。”
“嘛…看她见你就两眼发直的样儿，就知道我没戏唱了，”越水叹口气，关上门坐在服部对面的办公桌上，“话说回来，你过年打算回大阪去吗？”
“不知道，田中还没批准我的假期，我看八成是不能了。”
“还在任务期间，不允许成员离开是正常的，”越水宽慰着他，“不能离开东京，就在这里多转转也好。”
“没那个兴致，平安夜是留给情侣过的，我还是等下回宿舍洗洗睡吧。”
“没劲！”越水跳下桌子，“一起去喝一杯，我请客。”
说是喝一杯，只不过是在楼下便利店一人买了罐啤酒。越水摇了摇啤酒罐，再噗呲一声打开，满满的泡沫溢了出来，弄得手上都是却毫不在不地大口喝着。服部表示不理解她的做法，只小口品着，迎着微风却也有点微醺。
“去过铃木塔吗？”越水指了指正前方的建筑，“上面风景很不错。”
“工藤也这么说，”服部望着台上的灯光逐渐变幻出一个心形，再慢慢变大不见，“可想一起登塔的人已经不在了，也就没那么想了。”
“总是表现得不在乎啊，”越水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擦肩而过的人们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或大声说笑或耳鬓厮磨，“以前的平安夜，都是有远山小姐陪着的吧。”
“她会从早上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拿着杂志研究哪家店的蛋糕比较好吃，”服部笑了笑，“下了课就拖着我去试吃，一吃起来就没完…最夸张的是，她一晚上可以连吃二十家店，一百多道甜品。”
“是个喜欢美食的女孩子啊，”越水也笑笑，“挺好的。”
“她嘴很挑的，吃到不合她口味的，就非逼着我吃完，搞得我对她最喜欢的奶油草莓蛋糕都快过敏了…嘶，有点冷啊。”他跺了跺脚。
“大口喝酒才能暖和起来的，”越水饮尽罐中的啤酒，顺手捏瘪，“抱歉了，我不爱甜食，我的平安夜没酒可不行。”
“看得出来。”
人越来越多，成双成对的情侣裹挟着两人向铃木塔的方向前进，顿时冷空气中夹杂着荷尔蒙的味道，还不时伴随着玫瑰浓郁的香气。
“咱们两个好像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啊。”
“带你去个地方？”越水偏着头问，“有蛋糕。”
“两个不喜欢甜食的人？”服部向四周望了望，“也不错。”
人们大多都融入到节日里，平时喧闹繁华的主街越发的拥挤，倒是一些小巷除了闪烁着的彩灯没有多余的声音。越水带着服部七拐八拐，最后脚步停在一家不算大的咖啡厅。
“怎么选在这里？”
“隔壁就是我的高中，只可惜我没怎么读完就跑了，”越水的手搭上冰凉的门把，“进来再说吧。”
“欢迎光……啊，是小七啊。”
一个穿着店员服的女人冲两人打着招呼，越水带着服部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又给他拿了份菜单：
“自己看看要什么。”
服部翻了翻菜单也翻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刚刚那个穿着店服的女人走了过来，言语交流中好像和越水很熟悉的样子。
“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呢。那，还和平常一样？”
“嗯，辛苦你了，奈奈子，”越水冲她笑笑点点头，“小平，你点吧。”
“我不擅长点东西，”服部耸耸肩将菜单递还给她，“你来吧，我去趟洗手间。”
还不等服部走远，奈奈子就靠着越水坐下，戳了戳她的胳膊问：
“怎么忽然换口味了？”
“今年带上来的新人，别瞎想。”
“那你把他往我这里带？拜托，今天是平安夜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越水合上菜单看着她，“也给他来雅美的那个套餐吧，卡布奇诺换成黑咖啡。”
“得令！”
“不是不喜欢甜的吗？”看着越水漫不经心地搅着刚端上来的卡布奇诺，服部有些奇怪，“这样搅的话，奶泡会和咖啡融在一起的。”
“随便吧，”越水拄着头看向窗外，耳边回响着悠扬的圣诞圣歌，“尝尝蛋糕吧，你不是说她最爱吃奶油草莓的么？”
蛋糕被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端上来，顶端放着半颗草莓，撒着薄荷碎。服部只用叉子弄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品了品咽下去说：
“果然太甜了。”
越水轻笑两声没答话，手上的银勺碰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七年前，也有人同她聊过这咖啡和蛋糕。
只是那人已经不在了。
“小七怎么总在喝红茶？”雅美穿着红白相间的店服，端着月牙状的瓷盘放到桌上，“尝尝蛋糕，我自己做的。”
“那我不客气了？”越水放下手中厚厚的侦探小说，拿起叉子弄下一小口放到嘴里，“唔，好甜。”
“我第一次做，是不是放太多糖了……”雅美蹙了蹙眉，“不好吃就算了，等下拿个无糖的小饼干给你。”
“好啦，别麻烦了，”越水冲她笑笑，“是我自己不喜欢吃甜食。”
“真的？”雅美有点不确定，“那我一会儿过来尝尝。”
越水比划了个ok的手势给她，耳边萦绕着的圣诞旋律让人欢愉得很，
不一会儿，雅美换回了便装，从后厨端出一杯咖啡和一碟心形的小饼干，坐在越水的对面。
“喏，你的小饼干。”
“你请客？”越水拿起一块扔进嘴里，“味道不错。”
“你和我妹妹一样，”雅美往咖啡中加了两块方糖，然后慢慢搅拌着，“上次见面给她的牛奶糖，她拿到了也只吃了一颗就放下了。”
“她还在国外留学吗？”越水趴在桌上，像只猫一样享受着正午的阳光，“真不明白你爸妈把她那么早送出国干什么。”
“志保是个小天才，”雅美说着说着，眼中含了温柔，“今年应该13岁了。”
“雅美，你怎么把卡布奇诺搅着喝啊？”越水轻皱了下眉，“上面的图案都不见了。”
“这样味道更好，”雅美将杯子推给她，“你试试。”
越水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随即又放下说：
“好甜啊。”
“再好好回味一下。”
“唔，甜味压抑着苦涩，奶泡的口感也没那么绵软了，”越水想了想，“可卡布奇诺不就是该先甜后苦的吗？”
“知道我为什么加那么多糖吗？”雅美拿回杯子轻呷一口，“有人将被奶泡压在下面的咖啡比作失意之时，再将奶泡比作失意之时的希望。我往里面加了糖，再将它们充分混匀，不就是人生么？”
越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时的她还看不懂雅美眼底的内容----但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也依然猜不透那个温柔女子心底的秘密。
越水的视线慢慢从窗外转回到眼前的人身上，自己对着一杯搅花了形状的咖啡悻悻然，那人也不过一边麻木地吃着自己不喜欢吃的奶油草莓蛋糕，一边喝着未加奶精或方糖的黑咖啡。自己手边的食物已经凉了，咖啡的蒸汽早已不再冒起，除了那块本就冰凉甜腻的蛋糕，怕是这桌上的什么都变了。
她的心思本就没在这顿饭上，看着在店里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店员，穿着同当年雅美一样的店服。店长奈奈子一直欢迎附近学校的女孩子过来打零工，所以她们和雅美遇到越水时的年纪差不多。
想到这儿，越水一饮而尽杯中凉掉的卡布奇诺，站起身，对着还在发呆的服部说：
“我走了，平安夜快乐。”
服部愣了下，看着她推开店门走进室外的冷风中，大衣敞怀穿着，纯白的围巾随风飘荡，她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博士家的平安夜倒是分外的热闹，侦探团召集了不少班里的同学到博士家，趁着下午学校放的早，到街上买了皱纹纸和拉花动手将博士家布置起来，花花绿绿的东西点缀起来倒也真的喜庆。小孩子哪里懂得圣诞的意义，不过是寻个借口大家一起热闹一番，博士这个老顽童也不能算在外，此刻，正乐呵呵地带着孩子们装饰圣诞树呢。
“蛮惊讶你也会来，”灰原站在烤箱旁看着姜饼人的火候，“我还以为你不会为了这种孩子间的聚会浪费时间呢。”
“陪陪博士也挺好的，”柯南拿着刀切着熏肉香肠，“大家也是。”
“小兰和大叔呢？”
“妃阿姨今天从法国回来，兰拽着大叔去给她接风。”
“噢，所以江户川多余了？”灰原把托盘从烤箱里拿出，将一个个散发着香气的姜饼人摆到盘中，小声调侃一句，“要是工藤新一就不多余了。”
“喂喂，我和兰不是你说的那…”柯南扭头冲她喊了半句，忽然又闭上嘴，自己和香肠窃窃私语，“我干嘛要和你这女人解释这个。”
“工藤，今年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灰原没由来的冒出一句，柯南手中的刀一顿，随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嘿嘿，你知道的。”
“抱歉，我不知道呢……”灰原将淡黄色的面皮放到固定的模具中，再慢慢塞入烤箱，“要是临时解药的话，大概只有你在做白日梦的时候我会给你。”
“什么味道？”柯南被她手里搅拌着的馅料所吸引，靠近用鼻子嗅了嗅，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是柠檬派！”
“是是，但不是给你吃的，”灰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离我远一点。”
“嘛，别这样啊，”柯南继续那种怪怪的笑容，“反正你要烤很多，也不差分给我一块。”
“可你的表情像是要把没烤熟的派都吃掉，”灰原沾满面粉的手直接呼在要将头埋在盆中的人的脸上，“离我和我的派都远点，切完香肠就切水果去。”
“无趣的女人……”嘴上虽然不满意，柯南却只能默默擦掉脸上的面粉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我等一下要吃一整块柠檬派！”
“做好事情才又饭吃，在那之前闭嘴。”
晚餐过后，大家聚在一起拆礼物。步美收到了漂亮的新发夹，光彦拿到了博士珍藏的百科全书，元太则是满满一大盒鳗鱼饭。柯南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盒子，分量不轻，又四四方方的，大概也是书吧，正准备拆开，博士却神神秘秘和他耳语：
“等大家走了你再打开。”
柯南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看近在咫尺的礼物又看看一脸认真的博士，叹口气说：“我知道了，又是灰原的主意吧。不过话说回来，她人跑哪去了？”
博士耸耸肩表示不知情，很开心地去拆开自己的包裹----一大箱进口花生酱和一大箱进口蓝莓酱。
“喂，博士……”柯南无奈地看着正往面包上抹着果酱做三明治的老顽童，“一会儿灰原出来看到，会被她骂的……”
晚上11点，孩子们都哈欠连天地被父母接走，柯南换好衣服准备上楼睡觉，路过乱七八糟的客厅才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有拆开，在楼上的博士打着响亮的呼噜让人暂时睡不着，索性拿过剪刀开始拆开并没什么悬念的礼物。
纸箱里放着的果然是侦探小说，柯南数了数一共七本，是自己都没看过的，随意翻了翻一股子墨香袭来。他将书搬出来放到地上，拖着纸箱准备放到外面时，小小的撞击声从箱子里传来。处于侦探的本性他扯开箱子，在夹缝中掉出来了一个塑料小盒，还系着一张淡紫色的贺卡：
【这才是你的礼物，圣诞快乐，大侦探】
卡片翻到背面，还有另一行小字：
【不是永久性的，只是临时的那种，你懂得】
柯南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晃了晃盒子，里面哗啦作响的是两颗临时解药，那种声音在他此刻听来简直比世上任何一种声音都悦耳。他顾不上放在地上的侦探小说，直接推开通往地下室的门，楼梯间暗暗的，他正纳闷她是不是不在地下室时，她冰冷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响起，讲话的内容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那边回复说对赤井秀一早有耳闻，看来并不是最近被抓走的那批博士生。”
赤井秀一？
柯南将解药盒子放进口袋，贴着转角的墙壁偷看着灰原的一举一动。
“嗯…知道了，我已经将临时解药给他了，要什么时候用，就全凭他自己判断了，”灰原左耳带着的蓝牙耳机闪着蓝光，双手则在不停地输入文字，“他要是拿到解药就吃下去一颗，怕是第二颗药就没有药效了，他也要永远和工藤新一这个身份saygoodbye了。”
什么！
柯南捏了捏口袋里的小药盒，瞪大了眼睛。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可灰原明知道抗体已经达到临界值，为什么会这么大方地给出临时解药？她平时不一直都是很反对他吃的吗？还有，那个和她通话的人又是谁？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他的秘密，是灰原告诉他的，还是……
柯南摇摇头，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他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再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可眼前的情况又让他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她没有像最初那般完全信任他，在他为了保护她而隐瞒她的时候，她其实也在对他做同样的事情罢了。
“那边回复说，被看管的很严，暂时拿不到aptx4869的全部解药，”灰原起身走向实验台，“那是个庞大的数据，我还在那里时，组织多方面考虑后决定将数据放在几个不同的位置，每个位置的主机都有着不同的密码，看管的主管都会获得一个密码，可他们不但不知道自己的密码对应的是几号主机，也背不下来那段冗长的密码。我想，在我逃走后到药局爆炸之前，他们肯定是将这些主机运回总部了。”
柯南慢慢移动，趁着她摆弄着瓶瓶罐罐的时候上了楼。他觉得今晚听见的事情有点过于匪夷所思，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对灰原这个女人的忽视和隐瞒是完全错误的。这个充满好奇心和斗志的女人可是曾发明aptx4869那种毒【】药的女博士sherry，怎么可能那么单纯地被自己蒙在鼓里呢？
说到底，是自己看轻了那女人。
他摊开手心，将里面的解药全部倒入下水道中，只留下那个系着贺卡的盒子。
在你的心里，早就给工藤新一宣判了死刑，对吧？所以你一直在劝我做江户川柯南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始至终，那个吃了aptx4869的工藤新一早就死于sherry的心里；而在她心里存在着美好回忆的，只有那个姓江户川的眼镜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