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府风云(32)
程欢心里哼着歌谣,动作熟练地爬到了墙头,灵巧翻了过去。
没有某人捣乱的感觉就是好。
她不肯浪费一点时间,早日找到凶手就早一日回家,她片刻都等不下去,所以才对赵景渊下了药,等他睡着后,就不会发现自己偷偷溜出府过。
她沿着上次走过的路,一路小跑来到苏府。
要说巧,当她在苏府门口正好碰到出府的苏翊时,那才叫巧。
她甚至都觉得是系统安排好了的。
而苏翊也注意到一旁鬼鬼祟祟的程欢,他唇边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她果然来了。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她既然想知道真相,就一定会再回来找自己。
为掩人耳目,他独自领着程欢来到城西酒楼,包房里,气氛静得可怕。
程欢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有一个人,就算起杀心,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自己。
没想到苏翊坦然地坐下,沏了壶茶后,笑道:“放心,你一个人来找我,我又怎么会伤害你呢。”
说着示意程欢坐下。
他倒了杯茶放在她跟前,指了指说道:“这里的茶味道不错,你尝尝。”
程欢看他慢慢悠悠的样子都快急死了,“苏将军,我们有话直说吧,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苏翊就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地品起茶来,端起茶盏放在鼻下轻轻闻了一遍,说道:“那你先说。”
“苏将军,你上次说苏容的死和齐王有关,您的意思是齐王杀了她,可她是齐王的侧妃,齐王没理由杀她呀,就算齐王看她不顺眼杀了她,也不必伪装成她自裁的假象吧。”
程欢咄咄逼人地说了一大串,说完她才想起上次苏翊发疯时那可怕的回忆,她戒备地往后靠了靠。
苏翊也不恼,咧嘴轻笑一声,“我又不吃人,你就这么防着我。”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程欢,说道:“你知道二姐为何会被陛下指婚给齐王吗?难不成真是什么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不然呢?”
苏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声响,他脸上尽是冷意,“因为我二姐,是陛下安插在齐王身边的棋子,监视齐王的一举一动,然后汇报给陛下。”
“而齐王,正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不顾情分,杀了二姐。”
他越说脸色越苍白,直到手中的被子碎裂,碎片扎入他的掌心,鲜血横流。
程欢被他的反应吓到,她从没想过原来苏容和皇上有这样的事,那赵景渊和她的争吵想必也与这件事有关。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赵景渊当然只能背地里除掉苏容,不然被皇上知道,那就变成他明目张胆对抗皇上的旨意了。
这么说的话,赵景渊的嫌疑不小。
那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撒谎?
程欢头痛欲裂,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也不敢相信赵景渊是那么恶毒的人。
更何况,凶手在知道她的侦探身份后,会有反杀的可能。
她在赵景渊面前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就差把“我是侦探”这几个字印在脑门上了,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
苏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随手在衣角擦去了手掌的血迹,说道:“如果你不信,不如你帮我把他约出来,我可以让他亲口告诉你真相。”
他嘴角上扬,极度愉悦的表情让程欢看了头皮发麻。
赵景渊才告诫过自己离苏翊远一点,如果她帮苏翊约他出来,那岂不是被他发现,自己又骗他了吗。
在程欢心里,她还是觉得赵景渊是个好人。
也许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可以伪装,可长时间的相处,在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内心。
可是,如果有苏翊的帮助,她也能进一步试探赵景渊的心思,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我怎么约他,他未必会听我的…”
她动摇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在齐王眼里,你应该不只是个普通的侍女。你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在苏翊不断诱惑下,她决定两日后约赵景渊出来。
苏翊把地点定在了城西酒楼,这里人少清静,就算有什么争吵也不至于引来路人的围观。
程欢心里装着事,回到府上时,就连安芸来找她,她也没心情说话,安芸以为她生病了,叮嘱几句便走了。
她这两日心不在焉地守在赵景渊身边时,忍不住地偷瞄了他好几眼,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她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全然没注意一旁的凌远投来怀疑的目光。
程欢一直跟着赵景渊,他吃饭她就夹菜,他练剑她就帮他擦汗,就差帮他沐浴脱衣了,若不是凌远拦着,程欢估计又要钻进汤池,贴身伺候赵景渊了。
她心里还是觉得抱歉,可是怀疑没有得到解释前,它只会成为心里的一根刺,不停地扎着信任的屏障,直到破碎。
赵景渊也没有主动开口和她说话,面对她怪异的行为以及紧张的表情,他隐约猜出了什么。可他必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着看,她到底要怎么做。
浴池边,凌远赶走程欢后,独自候在一旁,问道:“王爷,您既然已经知道了程欢私自去见苏将军,为何不揭穿她?”
赵景渊靠在池边,心里阵阵凉意,在他知道程欢一直不信任自己的时候,恨不得将她抓回来厉声质问,若是她嘴硬不肯说,那便拿剑威胁她。
大不了就直接除掉她,总之王府不能留着她这样别有用心的女子。
可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他不断跳动的内心告诉他,自己舍不得,不想看到她满脸惊恐无助的模样,不想看到她对自己的嫌弃和恨意。
若可以,他只愿意看着每天爱偷懒,俏皮顶嘴的她。
可一想到这,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痛,他没有回答凌远的问题,似乎是心底的骄傲不肯放下身段承认自己的心意。
这种莫名的情绪每日俱增,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的目光依旧离不开那个站着都能打瞌睡的女子,看到她在身边就觉得心情愉悦,哪怕她浑身都是心眼,还动不动就和自己演戏装哭。
可就算他知道她在装哭,看到她的泪水时,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先前不明白这样的情感,可是它确实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没有缘由的。
心跳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动了情。
也许是命中注定。
又或者是宿命的安排。
当他晚间回到屋里时,看到寒风中一直坐在门口等他的程欢,甚至忍不住上前抱住她,给予她温暖。
可是一想到她欺骗自己,给自己下药,偷偷出府去见苏翊,他脸上的笑意就瞬间消失。
他本想当做没看见她,可程欢快步走到他身边,紧张地低着头摆弄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小声说道:“王爷,明日你有空吗?”
女子娇嫩的皮肤此刻已经泛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风吹的,她纠结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神,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暴露。
“你有事?”
这是这两日他和程欢说的第一句话,冷漠没有温度。
程欢点点头,继续厚着脸皮说道:“我想请你吃饭,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可以吗?”
她的话很是礼貌,语气轻柔,就像是羽毛划过傲慢的内心带来舒适感。
本以为还要再求他两句,可赵景渊直接答应了。
他嗯了一声后就进屋关门,将程欢和自隔开。他不敢再多说一句,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不甘,明明真心真意对她,可她却怀疑自己,帮着苏翊骗自己出去。
不管她知不知道苏翊的阴谋,在他眼里,这就是算是背叛。
但他必须答应,他还要亲自去看看,苏翊到底和程欢合谋了什么样的计划。
程欢一直没注意到赵景渊刻意的疏远,即使两人现在同行走在街上,她也只以为他心情不好,毕竟他经常面无表情。
赵景渊很配合的没有让凌远随行,也没有带侍卫。
程欢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她脑子里全是苏容的死亡可能性,完全无法一心二用去感受此刻赵景渊的冷意。
城西酒楼路程虽远,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
今日倒是奇怪,里面阴暗暗的,就连一位客人也没有。
小二领着他们来到二楼包间,上了壶茶就说让他们等等,酒菜一会就好。
在此期间,程欢紧张地给他倒茶,她环顾四周也没见到苏翊的身影,他不是说帮自己的吗,怎么人还没来。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她必须排除赵景渊的嫌疑才能安心。
她希望苏翊说的都是误会。
赵景渊抿了一口茶后,有意无意地挑了一句,“你在看什么?等人吗?”
程欢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呛到,她咳了几声回道:“没有,随便看看…”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实在不高,特别是面对赵景渊这样的大聪明时,她平时的那些小伎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包间一旁的窗户大开,微风飘进屋里,程欢突然打了个寒颤,心想这饭菜怎么还不来。
赵景渊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但他刚走进酒楼时就注意到对面街上躲着的探子,还有隔壁包间里厚重又杂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