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府风云（17）
程欢回到饲马院后，看着正在喂马默不作声的宁和，心里的疑惑让她隐隐不安，今日的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安芸帮忙解决了这次困境，可这马到底为何受惊的谜底并未揭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宁和不用为此背负罪名了。
她赶忙跑到那匹马身边又开始新一轮的检查，宁和注意到她的身影，脸色微变，并没有前来阻止，反正她什么也不会查到的。
程欢旁若无人地趴在马背上瞪大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她的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没找出什么。
她将目光落到面无表情的宁和身上，他先前那般着急顶罪，一定是有苦衷。
她眯起眸子，疑惑地盯着他，宁和敏锐地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问道：“有事吗？”
“不对。”
程欢靠近皱起眉头紧紧盯住他，老成地抬手摸了摸下巴，脑海里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眼神犀利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有什么不对？”
宁和故作镇定，可他拿起草料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一向不会被任何事扰乱心神，除了兰芷。
“让我想想，当时能接近马匹的，除了你就是徐欣然的侍女们，可菊音谄媚，她断然不会害自己的主子，至于其他人…”
程欢故意停顿下来，想观察他的反应，可宁和面不改色。
若说怀疑，程欢有个最不想怀疑的人，她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想听听宁和的看法。
“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的异样？有没有哪个人靠近过马匹？”
程欢连续发问，宁和只轻飘飘地回了句：“你想多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宁和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全盘托出的。
程欢捶了捶脑袋，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也许马儿就是突然发疯了呢，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这事已经到此为止，她也没必要穷追不舍。
“行了，是我想太多，不该问你这么多。”
程欢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离开打算出去找些吃的填填肚子，今日的事太费神了，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她还在想着现实中那么多美食，要是能在游戏里大快朵颐就好了。
在她离开后，宁和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缓缓放下喂食的草料，低垂的眸子里映出了今日回府时兰芷和他的对话。
“你不问，那我来说。”
兰芷眼中瞬间涌出薄雾，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身旁的宁和，她的委屈、不甘以及自责全部表现了出来，宁和心中一颤。
“徐侧妃对我并不好，我就是想小小报复一下。”
兰芷眼角流下泪珠，嘴边却挂着笑容，她的语气很是轻快，只是在低头的那刻泪水止不住地落下，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宁和，笑道：“你会理解我吗？”
宁和不忍，伸手想为她抚平眉间的蹙起，轻声答道：“我理解，我说过我会帮你，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夜里的微风吹乱了他的思绪，宁和紧紧攥住拳头，眼神炽热，他喃喃道：“兰芷，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晶莹如玉盘的月亮高悬在天上，黑暗的夜空因月亮增添了一抹亮色，程欢揣着怀里刚从厨房顺出来的糕点，拿了一块咬下一大口，呆呆地看着天空，“为什么游戏里的时间过得这么快啊，真无聊…”
她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嘴边的碎屑，仔细品味着糕点，撇撇嘴道：“这味道也不咋地，还不如我们那蛋黄酥好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挺挑剔。”
身后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吓得程欢一个激灵，手抖导致怀里的糕点一块块地散落在地。
“唔…真倒霉…”程欢眨巴眨巴嘴，她还没吃几口就全掉了，到底是谁大晚上没事出来吓人啊。
“谁啊！”
不知何时那人已走到她身后，程欢猛地一回头撞到来人胸前，玄色锦服的华丽映入眼帘，可程欢只顾着额头的疼痛，脚下不稳连连后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她抬起头来看向那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一侧肩膀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低垂的眉目淡漠幽深，只是他不向初见时那般冷淡，嘴边还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怎么在这？”
程欢顿时傻了眼，自己本来想躲开赵景渊不被他发现，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她还是祈祷他不要把自己赶出去吧。
“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吧。”
赵景渊静静地凝视着古怪的女子，瞥了眼地上的糕点后笑道：“你可真有本事，买通曹总管帮你，本王都佩服。”
程欢一听就傻眼了，他怎么知道是曹总管帮的自己，她不会连累曹总管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问，赵景渊淡淡道：“你是觉得本王蠢，这点都猜不出来？”
“没有没有，是我蠢…你别赶我走…”
程欢慌乱地摆摆手，她就不应该到处乱跑，就该待在饲马院发霉，这下好了，她可能又要被迫离开了。
看着女子委屈地叹了口气，赵景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笑道：“本王在你眼里，就是这般无情的人？”
难道不是吗？程欢在心里默默念叨，她面上一脸不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有讨好之意，“王爷当然不是，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景渊轻哼一声，将她的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今日的事，本王都听说了。”
“那王爷觉得和我有关？”程欢对视上他那双淡凉如水的眸子，总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顿了顿辩解道，“真的不是我，我虽然和徐侧妃吵过架，但我没必要背地里使坏吧。”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盯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望着他微动的嘴唇，害怕下一句就是把她赶出王府。
赵景渊故意冲她挑了挑眉，“本王没说与你有关，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心虚？”
程欢冲他做了个鬼脸，嗫嚅道：“我才没有心虚呢…”
她怀疑是不是徐欣然找他告状了，所以赵景渊才来质问自己这件事，从徐欣然口中说出来的故事那肯定脱离实际啊，不过看来赵景渊也没全然相信她。
赵景渊没有答话，在月色下沉静地细细瞅着面前女子的娇容，她脸上明显浮现怒气，丹唇微微嘟起，白嫩的脸蛋圆乎乎地鼓着，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估计是骂他的话。
程欢没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眼神，正捉摸着怎么溜走，突然想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糕点，眼神死死盯着，一刻也不肯移开，满脑子都是：好浪费。
想着想着，她竟忘掉了赵景渊的存在，弯腰去捡起几块，抬手拍去上面的灰尘，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她抱着糕点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谁知突然耳边飘过一阵风，赵景渊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程欢因为惯性双手一松，手中的糕点再次落在地上，又染上了灰尘。
“王爷！你做什么？”
程欢气急败坏，她这下不想顾及什么身份有别了，若不是怕自己打不过他，她真想给他一拳。
“那你跑什么？”赵景渊不甘示弱的接过话来，说完他自己都发愣，他什么时候变得爱和人较劲了。
女子气鼓鼓地嘴唇噏动，想说什么好像又不敢，只能把话往肚里咽。
程欢跺了跺脚，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一脸严肃，她气得胸腔发闷，连话都不想说。
赵景渊回忆起之前在总管院外，程欢也是拾起了地上的食物塞进嘴里，于是好奇道：“你为什么总是捡地上的东西吃？王府难道少了你的吃喝？”
“你…”程欢脑海里列出一长串的大道理准备给他洗脑，可她却意识到了什么，头皮瞬间发麻。
她戒备地压低了声音，试探道：“你怎么知道，我总是捡地上的东西吃，你之前见过？”
程欢不停地强迫自己回忆起她什么时候还做过一样的事，好像做过太多次了，一时记不清楚。
赵景渊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移开程欢的视线，轻咳了一声，狡辩道：“本王…猜的。”
他一向平静无波的神情竟然有了动摇，程欢猛然想起她之前找凌远借钱时，凌远好像提到过王爷偷看她…
该不会…凌远没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程欢诧异地歪头瞪着眼前这个“变态”，回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在曹总管的院外捡过地上的饭菜吃，原来那个时候赵景渊就在“监视”自己了。
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偷看小姑娘，变态！
程欢神经兮兮地双手环胸抱住，往后连退好几步，她得离这样的人远一点，他现在的杀人嫌疑又上涨了不少，程欢觉得日后要加强对他的观察。
赵景渊从她的神态里看出了明显的嫌弃，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本王那天只是路过。”
他再怎么解释也消除不了程欢的戒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真的很难建立，更何况他俩之前就没有什么信任而言。
“本王…你…”赵景渊忍不住为自己的品行辩解，却被突然袭来的女子狠狠地踩了脚，他闷哼一声往后退去，看着程欢跑远的身影，他觉得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