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滤镜的形成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赛特丝静静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上，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淡粉色的嘴唇有些干燥。
任谁看到，都只会觉得她像瓷器一般脆弱。而真正用瓷器做脸的泽洛被束缚在tpc分署的凳子上，一队二队三队的队长都坐在他面前，神情严肃。
虽说是赛特丝以及奥莉薇的救命恩人，但是作为从来没有被检测出来有灵魂的玩偶，tpc的第一反应还是控制住这个玩偶——如果他们可以的话。但是很显然，连奥莉薇都差点栽在宜宾路三十七号那儿，而泽洛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救人，双方差距不可谓不大。
塞卡与伯特看中的这正是泽洛的非人特征，测谎仪、微表情等对他毫无用处，也就不会暴露他实力只是跟奥莉薇差不多的事实。不，奥莉薇掌控时间的能力完全可以克制泽洛。
泽洛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浑身的姿态都显示着：我无所畏惧。可惜赛特丝一家是穷鬼，没办法褒奖他这么优秀的演技。
奥莉薇翻着本子：“据安德鲁所说，你曾经杀死了玩偶之国最后一个玩偶大师，薇特芮恩？”
不管那些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同族，人们第一时间维护的仍然是人类。泽洛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他忍不住想，换成赛特丝肯定无法理解，说不定还会反问：“薇特芮恩死了对你们不好吗？”
泽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你们检查过我，不也得出了结论，这样一具玩偶的身躯，不可能是大玩偶师的作品吗？难道你们这些年搜集玩偶过程中没有发现，已经觉醒的玩偶大多不完整？”
柯尔特皱眉：“我当初带走的玩偶……”
“那些是尚未觉醒的，换句话说，玩偶师还没用他们换钱换权的。”
奥莉薇神情有些严肃，她问道：“你的回答可以直接一点吗？也许你曾经生存的环境，塔可妲氏与其他贵族家庭，都需要这种转弯抹角的说法，但是我们不需要。你也不希望我们误解你对吧？”
泽洛点点头：“简单来说，他们虐待我，想杀我，被我反杀了——可不是我动的手，我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力量，毕竟那时候我已经被禁锢起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愉悦：“我只是跟他们说，薇特芮恩如今地位比他们更高——曾经被驱逐出塔可妲氏的少女，可以任人欺凌，却凭借着我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们怎么会甘心？”
“我不明白。”柯尔特记录的笔停了下来。
“你当然不明白，你那么年轻。一个统治了王国近万年的家族和贵族，你觉得他们是更加友好还是更加自大？”
泽洛打了个响指，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个人笑嘻嘻道：“你们平时吃什么肉？猪肉牛肉鱼肉？养殖的还是野生的？你觉得前者更贵还是后者更贵？”
“我喜欢养殖猪肉，野生的不卫生吧？”三队队长戴文看向另外两个，然后迅速转回头，喃喃，“我还是只负责记录和打架好了。”
奥莉薇眉头紧锁：“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是……他们觉得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要通过玩弄平民和玩偶来证明自己的不一般，而折磨一个曾经的塔可妲氏，更是他们证明自己地位的最好手段？”
“差不多吧，薇特芮恩被折磨怕了，她急于回到原来的地位……”或许她真的是怕了，所以才会把他当成挡箭牌。可是那些人也担心她回到原来的地位，反过来折磨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
塔可妲氏统治时期，玩偶之国并没有所谓的人口统计，因为玩偶可以承担大部分工作，平民简直就像被圈养的猫狗，供贵族取乐。如果不是被圈养的，或许有一时自由，但是死后绝不会有人为他们发声——哪怕只是为了索取赔偿。
奥莉薇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只是想想当时的环境，就让人生气。但愤怒的情绪不妨碍她思考：“宜宾路三十七号，也是这种情况？”
终于问到了。
泽洛微微坐直身子：“自然。”少说少露马脚。
奥莉薇紧紧盯着他：“我看你好像有些紧张？”
泽洛：“……”你有毒吧玩偶还观察那么仔细！
“好吧，其实其中也有他的玩偶帮衬。”泽洛重新靠在椅背上，“确实旧时代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有玩偶帮忙，你们从小听的故事里玩偶是大反派不稀奇。我也不是为他们辩解，玩偶被下了咒术，必须听从它的主人，只有少数有挣脱掉——但是很快就被处理掉了。”
这和德默公国人们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所看的童话民谣中，玩偶会失去控制伤害人类，然后玩偶师会对这些玩偶进行处理。虽然也会出现大反派贵族，但是玩偶师永远是那个愿意为平民伸张正义的人。
奥莉薇垂眸，这种无法证明的事，现在再问下去也没有用。“你确定控制住整个房子的鬼童已经死了？”
泽洛点了点头：“不过别的我就不确定了，毕竟死了很多孩子，他们不一定能离开这个房子。”
柯尔特朝奥莉薇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联系过鲁布里拉共和国的专门组织。
奥莉薇收回视线，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救人？我以为你会因为那些贵族小孩子恨上人类——这也很合理不是吗？”
玩偶的脸是陶瓷做的，他们一向只有一个表情：微笑。幸好如此，泽洛的表情透露不出任何端倪。
“毕竟是赛特丝把我带出来的，她还想救那些小孩子，她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她让我看到了人类小孩子善良的一面。”
屁！
“也是她拜托我先救那个男的，叫什么……亚伯？不，亚当，她是个好人，她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呕！
幸好泽洛的身子是木头做的，吐不出来，也没有反胃的能力。
他看了一眼前面三个人，却见他们都露出一副感动的样子。
柯尔特还低声道：“那个女孩子确实看起来很乖，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出于善意，还好受伤不重。”戴文点头。
泽洛把希望放到了奥莉薇身上，只听她说：“她居然愿意相信突然会说话的泽洛，只能说她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泽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