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勿贪便宜(5)
“我害怕的!”赛特丝瞪大了眼睛,可惜泽洛从她眼里看不出任何恐惧。
泽洛深吸一口气,温和道:“抱歉,我不应该质疑你,把这样的话问出口,是我不对。”还是用原来的方案吧,让她死在房子里。
赛特丝更加内疚:“对不起,我之前还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但是想想,嘴巴受了伤,就算能说话,不想说话也是正常的吧?但我又觉得这样子说出来好像是在戳你的痛处,没等我问问妈妈该怎么办,我们就要上路了,所以我就一直没道歉。对不起!”
泽洛:你还是跟这栋房子同归于尽吧。
泽洛挥手让亚当站了起来,这种事对他们玩偶而言再容易不过了,就像之前那个控制着人们忽略这个房子里发生过的惨烈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满是恶念的鬼童。他们会指着他诬陷他是个不受控制的、被魔鬼附身的玩偶,可是他们自己却不亦乐乎地做个恶鬼。
多开心啊,脱离了人类的身躯,可以理所当然地干曾经不敢干的坏事了!
可惜他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也不算晚。
没错,不晚。
他是个听话的玩偶,他们让他被魔鬼附身,他就真的会这样做的。
……
就像很多嚣张的中二病少年,当他做出我要黑化的决定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他一击。
栅栏飞快地戳穿了泽洛的双腿,纯粹的塔可妲氏的力量压制着他,就算他已经背叛了他们,也无法不受影响——归根结底,他的力量来自于薇特芮恩,他是因她而活。
真是没意思极了。
泽洛意识到,他把亚当扔了出去,扔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偶,他还在下意识保护人类,听人类的话?!
为什么赛特丝一家想要租房子,就能租到?为什么他们五人走后,那个玩偶拖延了那么久才直面他?为什么这个屋子恰好被一个恶毒的小孩子控制,又恰好有一个被折腾得面目全非却仍然卑躬屈膝舔着那个鬼童的玩偶?
是冲他来的。
薇特芮恩、巴德安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害遗千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赛特丝站在沙发上,房子四周都在渗水——与其说渗水,不如说消化液更加合适。棕红色的散发着恶心味道的液体侵蚀着房间里的家具,慢慢向赛特丝所在的沙发蔓延过来。
赛特丝不知所措,如果再不停下来的话,房子里的家具就会损毁,那他们家岂不是要赔很多钱!
所有东西都要用货币来换——这是赛特丝记得最牢的一条规则。
“你可以停下来吗?我们谈谈?”赛特丝抬起头,认真地交流“如果你觉得我在你里面让你不高兴,我可以先出去,你知道这些东西都要钱的吗?你应该没有钱吧?是不是让我们先谈谈比较好?”
房子颠簸了一下,赛特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撕破了沙发表层,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惨白的小手,皮肉颤颤巍巍地吊在骨头上。
赛特丝小心地拉住,帮他扯开沙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肿胀得不正常的脑袋伸了出来,他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空洞,黑紫色的嘴唇微微抖动。
“去二楼儿童房。”他有些口齿不清,但是这句话他好像背了很多遍,说得很流利。
赛特丝看了眼楼梯:“你要一起去吗?”
已经死去的婴孩摇了摇头,又钻了回去。他太痛了,就想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赛特丝只好摸了摸他的脑袋——据她所知,人们都是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一个小孩子的友好的。
“你小心点。”赛特丝跳下沙发,无视了棕红色的液体,向二楼跑过去。她跑得很快,因为担心跑到一半楼梯就被腐蚀掉。但是除了刚才的震动,房子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赛特丝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踏入了二楼。
二楼有些不一样,墙壁更华丽,屋顶更高。赛特丝晃了晃头,眼前的一切又变回朴素的出租屋模样。
为什么会出现幻象?
赛特丝向前走了两步,才看清走廊尽头的窗户外,疯长的栅栏上挂着一个人。不,不是人,是一个泽洛。
她连忙跑过去,透过窗子看到亚当不在,这才放下心来。
泽洛的眼睛没有任何光泽,他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玩偶。
戳穿一个玩偶的身体是杀不死他的,除非刚好戳中玩偶师唤醒他的地方。而一个背叛过玩偶师的玩偶,只有焚毁他的身体,才能彻底杀死他。
泽洛的力量核心在于眼睛,这是赛特丝第一眼看到他就能确定的,所以把他挂在栅栏上并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除了这两种办法以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袭击他的意识。
刚才,是闯入了泽洛的意识世界?
泽洛的精神力量有多强,赛特丝并不清楚,但她不喜欢活着的东西,在她眼前死去。
赛特丝闭上眼,然后慢慢睁开。
她眼前是一副巨大的肖像画,画像上的男孩子与泽洛有些相似,尤其是衣服,完全一样。她对泽洛的初步判断,和柯尔特的没什么区别:被精心对待制造出来的玩偶。
有很多看似精致的玩偶,细节上并不会太用心,因为他们的作用只是服侍和保护贵族。不像泽洛,他处处都是按着这幅画上的男孩子被制造出来的,耳垂的痣,软塌塌的头发……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气质,泽洛看起来一点都不唯唯诺诺。
“你在干什么?你是新来的吗?”
女仆对赛特丝怒目而视。
赛特丝回过身,小心地点了点头:“是,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以为失忆是万能的,听在对方耳中就是偷懒的小女仆的狡辩:“失忆?失忆能让你来到这儿?!还不快去干活!”她扔过来一块抹布。
赛特丝跟上她:“我要做什么?”
女仆这才多看了她一眼:“谁把你带进来的?怎么什么都不懂?把地擦干净,下午有贵客……”
“我带她进来的。”这个声音前不久赛特丝才听到过。她看过去,果然是泽洛——也不是泽洛。他不是陶瓷脸木偶身子,他几乎跟画像上的孩子一模一样。
他穿着精致的睡衣,上面的蕾丝层层叠叠,把他白里透红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娇嫩。他走过来,看向女仆,又重复了一遍:“她是带进来的。”
赛特丝看着他,眼神有点奇怪。
泽洛打发走女仆后,才看向她:“你在看什么?”
赛特丝抿唇:“我说了你不要觉得冒犯,你现在这个样子,摔歪了下巴会更痛的吧。”
有些人真的可以逮住对方一个痛处不停地戳,即便泽洛现在是一副完好无损的样子,她还是会告诉他:你迟早要摔坏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