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请勿贪便宜（4）
一刻钟前，亚当开着车子停在了门前。
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擅闯民宅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亚，亚当哥哥？！”赛特丝老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了下来，连忙跑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亚当当然不会说自己还有怀疑，他拿了从总署开车过来的借口：“没有，就是想道个歉，今天早上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们又多跑了一趟。”
赛特丝不着痕迹地挪到门口，挡在亚当前面，笑道：“亚当哥哥也是好心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赛特丝疑惑地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亚当：这，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亚当迟疑了一下：“那……你父母呢？我要向他们当面道歉。”
赛特丝连忙开口：“哦，他们去找工作了，我知道在哪里，你如果要跟他们道歉的话，我带你去。”房子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把他带远一点比较好。
亚当觉得有必要坦白一些：“这样很麻烦，不如我们去……”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房子。”
赛特丝连忙转过身，只见房子周围笼罩着猩红的雾气，而房子本身仿佛活了过来，扭动着身躯，痛苦地扒开二楼的墙壁，仿佛要把自己的血肉挖出来给他们观看。
此刻砖红色的墙壁看起来也不再是墙壁，像是皮肉外翻的人，吱呀吱呀的木头挤撞的声音就像□□声。
这房子还能住人吗？赛特丝呆了呆。然后亚当飞快地把她往身后推了一把：“去找你父母，报警别回来！”
他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硬邦邦的门就像牙齿一样坚硬，在他撞了几下之后突然打开，把他放进去，然后又关上。
赛特丝被推得撞在围栏上，疯长的围栏在她周围交错，房子弯下身，通过阁楼的圆形小窗看着她。
“诶咦嘿！”房子发出奇怪的笑声。
小小一只的赛特丝就像被捉住的笼中鸟，而房子正在外头逗它的“新玩具”。
小孩子会怎么对待一只小鸟？有些会抚摸它们的羽毛，有些……会揪断它们的翅膀，刺穿他们的胸腔，用它们的鲜血作画。
……
亚当面前是个无头人——更恰当的说法，无头玩偶。它挣扎着站起来，却因为不断蠕动的地板又摔了下去。
它放弃了，它躺倒在地上，只有一只手朝着亚当伸出。
亚当巡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别的存在。可是很显然这些异动不是眼前的玩偶造成的，不然它也不会深受其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和玩偶打起来。
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
亚当突然想到，屋子里本应有另一个玩偶的。
他看到了，浮在半空中的，正是赛特丝一家买回来的那个——很好，罪魁祸首！
泽洛看着摔进来的男人在和无头玩偶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双目染上了血色，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自己。
他本不应看到的。
泽洛很快就知道它们想做什么，他们想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跟人类在一起久了，很难不染上他们的习性，不是吗？尤其是那种明明有是非善恶观，但假装自己没有，然后就可以逃脱惩罚的小孩子。
真恶心。
泽洛抬起手，只剩下一具身体的玩偶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挣扎。下一刻，它的躯体四分五裂，化作尖利的木棍扎入地面！
“嘎啊——”
赛特丝眼前的房子突然发出惨叫声，就在刚刚它还因为赛特丝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而愤怒，下一刻它就亲身演绎了一番。
赛特丝捂住嘴，但还是泄露了一丝笑声。但是她马上想起屋子里的亚当，连忙去掰扯栅栏。
栅栏仿佛年久失修了一般，赛特丝稍稍一用力，就为自己开辟出一个小洞，刚好够她通过。
愤怒的屋子驱使木板再度疯长，企图留下赛特丝。就像泽洛伤害它一样，它也用木头扎进赛特丝的小腿，把她钉在地上。
赛特丝似乎毫无痛觉，她再次掰断那一截木头，奔向门口。
“亚当哥哥？能不能让我也进去？”她想了想自己的说辞，“我出不去！我好害怕！”
而在玩偶彻底崩裂来的时候，亚当就因为控制者的死亡而陷入昏迷，屋子里的活物只剩下泽洛一个。他有些惊讶，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居然还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她运气好，胆敢买下他，又被绿野教捉去，如今困在这鬼童屋里，还能活下来？
所以说，有些人会死，是自己作死。
他真想看看那个小姑娘凄惨的样子。
明明不会动的陶瓷脸，此刻却让人觉得他在笑，那种恶意的，阴森森的笑。
不是想让他做替罪羊吗？那就把小姑娘放进来，然后杀死，然后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曾有一个精致的，无害的玩偶的存在！他们只会知道，屋子里出了事！哦对了，他们会让人失忆，不过，玩偶都没了诶，恐怕不能让人失忆了吧？
门猛然打开，整个人几乎挂在门把手上的赛特丝就这样出现在泽洛面前——毫发无伤。
她一落地就跑到亚当身边探了探鼻息，又掰开他眼睛看了看，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没事呢！是你保护了他吗？”
她是对泽洛说的。
泽洛一僵，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恐惧感，就好像塔可妲氏的大长老出现在他眼前，要对他进行审判：“泽洛，你怎么是个善妒又谎话连篇的坏孩子呢？”
那是一种有绝对自信和力量的，上级对下级的，表面的虚伪的友好！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定罪！莫须有的罪名！
泽洛又突然想起来：他死了，大长老死了。
像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自量力地去战场上，绝对真的死了！眼前的，这个叫赛特丝的……难道是塔可妲氏的后人？那又怎么样，她绝对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她还那么年轻……
“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问你名字，可是你之前真的很安静，我以为你不喜欢说话。”赛特丝有些急切，“但是你既然愿意救他，那也救救我吧！爸爸妈妈回来看到房子这个样子，一定会生气的！”
救救她？
泽洛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落在地上，走向赛特丝，轻轻拉起她的手：“你可以叫我泽洛，小公主。”
没有比被信任的人伤害更加可爱的剧本了，纵然他不是人类，他也必须承认人类太了解什么样的伤害最有力度。
这种单蠢的家伙总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世界中心，所有人都会捧着她，最好她什么都不用付出，只要开口说些尊贵又愚笨的话！
赛特丝愣了一下：“好……好的，泽洛，你，能把亚当带出去吗？随便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行了，我……”她皱眉，十分不甘愿道，“我搬不动。”
泽洛汹涌的快乐突然被闸门挡住：“就这？”
赛特丝歪头：“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我听说人们看到玩偶会动会害怕？”
泽洛：那你怎么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