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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吾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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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再上前一分,我不介意即刻将你斩杀。”少年出声,如朔北之风般彻寒入骨,“把她的手松开!”

    辰霜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瞬时惊起立身,难掩心中欣喜,道:

    “长风,你怎会在此?”

    “你,是否记得我们的三日之约?”他立在黑暗中身形一动不动,那柄剑牢牢抵在崔焕之颈脉间。

    “自然记得。”

    “那便好。你马上到我身后来,不要被我的剑气所伤。”长风另一只手向她伸去,等待回到自己身边。

    辰霜犹豫,没有去接过他的手,却进而挡在他的剑前:

    “长风,是他救我出的崔营。没有他,现在中箭受伤的恐怕是我……你先放下剑,再从长计议……”

    “辰霜,你让开。此等鼠辈,我欲杀之而后快!”见她不愿过来,少年起伏不定的杀气渐渐凝在他流云般的眉间。

    “你说什么?谁是鼠辈?!”崔焕之捂着箭伤,被他挟持已是十分不悦,见他如此羞辱,更是愤怒难当。他轻轻推开了身前两难的姑娘,转而将她护在身后,安慰道:

    “辰霜,不要求他。今日为了你,落入他手,乃是我的心甘情愿,于你无由……”

    长风本不愿与他多废话,可事关辰霜,他郁结于心,心魔已种,定是要将她与陇右撇清得干干净净,冷笑一声道:

    “哼。好一个心甘情愿。我且问你,你煞费苦心接近她,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不是要利用她对付我们河西?”

    崔焕之啐了一口血,咧嘴笑道:

    “我呸!我军要取你河西,简直易如反掌。”

    长风执剑的手紧了紧,哼笑道:

    “口气不小。你们阴险之事做的还少吗?我再问你,司徒陵之事,你作何解释?难道不是你们,坑害他至此?”

    听到“司徒陵”三字,方才还气焰正盛的崔焕之静默了片刻,他抬头望了望月明星稀的浩然夜空,俄而回首,声调阴冷道:

    “是他自己要深入雁北回鹘腹地,与我军何干?”

    长风猛然收了剑,快步扼住他的咽喉,眼中是少见的戾色,他恨恨道:

    “与你何干?好一个与你何干!那日在朱雀楼,是谁豪情壮志要助他出兵?是谁立下重誓要生死同舟?难道都是虚与委蛇的屁话吗?”

    长风激愤不已,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一笑三叹在这空荡的林间显得格外渗人。

    “他如此忠义,却被你们利用,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笑够了,他锋利的剑尖在崔焕之脖颈上反复摩擦,划出一道道纤细的血痕来。这些伤口不过毫厘之深,却看得人心惊跳。

    “我不屑暗箭伤人,不然方才你早死了。拔出你的剑,我们来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我要用你的血,祭我的兄弟。”长风的剑离了崔焕之的颈间,一路缓缓从他的胸口滑至腰侧,用剑尖挑起了他配剑剑柄。

    剑身寒光初露,划破了二人头顶之上静滞的长空。

    崔焕之反手握住腾空出鞘的配剑,用箭袖猛地拭去了唇角和脖颈的鲜血,轻哼一声道:

    “司徒陵之事,我无话可说。但我此时背部中箭,你如此也算趁人之危。但,我为了辰霜,必要与你一较高下!”

    他话音刚落,便出剑直刺长风心口而去。长风敏锐侧身避开,反朝他身后砍了一剑,怒言:

    “你还敢提辰霜?当日在朱雀楼是我错看你了。你与那些只手翻天的小人,并无甚区别!”

    崔焕之中了一剑,吐出一口血来,讽道:

    “朝堂之事,你又知道多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事你又见过多少?反而在这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好歹!”

    “休要胡言!这一剑,是我为司徒陵刺的!”长风反手执剑而去,崔焕之的右臂衣袖尽数破裂。崔焕之望着臂上刮伤也不恼,倒是咳血笑道:

    “你不知全貌,妄自猜测。总有一日,临到头上,你便会与我处于一样的境地!少年之诺,在这天命之前,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要狡辩。,这一剑,是我替埋骨雁北的三万精兵刺的!”还未等崔焕之反应过来,他的左臂亦是片甲不留。

    “这一剑,是我替朔方和河西刺的!”

    长风剑身已直直向站立不稳的崔焕之正心口而去,却忽闻一声:

    “够了!”

    一道白影掠过,是辰霜飞身挡在崔焕之身前,接下了这最后一剑。

    长风一惊,反应迅速地回撤了手肘,但锋利剑尖仍是刺破了她的肩头,鲜血霎时染红了她惨白的衣衫,犹如绽放红梅凌寒覆于雪间,刺痛了他的眼。

    三日来,他盼了又盼的人,竟为其他男人挡剑自伤。

    他收回了剑,飞身疾步上前护住跌落在怀的飘然白衣,一脸不可置信问道:

    “你竟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不可,杀他。”辰霜忍痛喘出一口气。

    她深知,崔焕之还得留着,仍有大用,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长风手中。

    长风被她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心中万分不解。望着她绽开的伤口鲜血汩汩,一时失了心丧了志,恍惑间喃喃道:

    “你与他不过短短三日,如何生得如此情谊来?”

    “哼,我与她三日来花前月下,早已永结同心,定下百岁之盟。”崔焕之后撤几步,望着中剑的辰霜,心中有如撕裂般得疼。可他身受重伤不敌,已无力再做反抗,便报复般调笑着,每一句都深深戳中长风心怀。

    长风闻言,剑眉耸动,目色森森,有一个声音在他体内疯狂地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崔焕之!

    “你还不快走!快走啊……”辰霜拼尽全力的叫喊唤醒了正名扬得意的崔焕之。

    他随即趁着长风失神,纵身一跃上马,行霄嘶鸣一声转眼便没入了深林之中踪迹难寻,远处传来一声:

    “下次再会,我必要带她走!萧长风你给我等着……”

    长风紧锁眉头,手竟有些颤抖,默不作声替怀中之人包扎了伤口后,终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他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他声音低哑,如若被抽走了三魂七魄。英气的眉眼间散落下斑驳的眸光,落在她眼中。

    辰霜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笑意,唇语道:

    “吾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的心意,她从前不想他明了。但她此刻,心下涌着一股冲动,撞击着她的心扉,想要冲破了长久以来的桎梏。

    虽只不过三日不见,却似久别重逢。但她此刻卧在他宽阔的胸怀中,闻着熟悉的药气,耽于黎明前的一场幻梦,再也克制不了满心的欢喜。

    她仰头望着少年三日来下颔新生的胡渣,缓缓伸手想要点一点。

    少年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无奈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长风听得含混,她声音极轻,有如梦呓。他便俯身侧耳靠近她,那股熟悉的淡淡幽香扑面而来,萦绕在鼻尖挑逗着他紧绷的神经,似是解了他胸中愁苦与不甘。

    只要她肯回应他。哪怕只有一点一滴,他也甘之若饴,可以瞬时抛下心中酝酿已久的失望和疑虑。都化作过眼云烟,只有她,才能撩动他沉寂已久的心弦。

    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她此刻还在他身边,那便好。

    见辰霜艰难地张了张口想要复言,他却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你有伤在身,不必多言。我们先回郦州城吧。”

    数日之后。

    “辰霜姑娘自崔营负伤回来已有数日,她不顾个人安危,为朔方河西换得五千战俘,我作为郦州城主将,也该前去慰问。长风将军可否带个路?”

    魏江立于大帐舆图前,突然对着身旁出神的长风问起辰霜的伤势来。他见长风自崔营归来,时常独立雪中一发呆便是半个时辰,悒悒不乐。于是他几日来心中已是多了几分疑惑。此刻,他见长风不回话,便又唤了一声:

    “长风?长风?”

    长风随即从沉思中回神,面露歉意道:

    “魏将军所言,我方才未听清,是要对东城重新布防吗?”

    魏江蹙起了眉头,绕过长风身后,疑虑道:

    “辰霜姑娘此去军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怎见你回来后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伤,可有大碍?”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听闻斥候来报,崔军中已伐木为舟,应是要退回厉江以南。我想,我们也该回凉州了。”

    “嗯,我前去查探的斥候都有报崔军不断撤退举动。但崔嗣一向狡诈多变,我心中仍是不甚是平静,担忧……”魏江,目光不时落在沉默的长风身上,又试探道,“既然辰霜姑娘伤已近愈,我也理应前去看看她。或许她在崔营中,曾有发现什么?”

    长风猜到了魏江的心思。他所言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崔军退兵一事,确实需得问问亲身处于崔营三日的辰霜为好。

    他几日来辗转反侧,一直哽着喉中问不出口的,便由魏江来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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