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协议
杀死曾经的导师，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死灵大法师阿斯塔，对于左思来说相当于一场从思想到精神的蜕变。
同样也是与过去那个被对方阴影笼罩的弱小自己告别。尤其是当命匣被敲碎的刹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获得的绝不仅仅是阿斯塔的财产，还继承了对方的某些特质。
比如说对待敌人时的冷酷、残忍跟无情；再比如说当用正常手段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第一时间就会冒出抢劫的想法。
很显然，这些可怕的习惯绝对不是地球现代社会那种相对和平环境下能够养成的。
而是他在浮空城高塔为了生存，被死灵大法师逼迫着做出的改变。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当你没有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永远不知道自己内心之中隐藏的另外一面是什么样子。
拿到阿斯塔称之为 “混沌因子”残留物，左思回到住处后第一时间就取了一丁点拿伯纳德家饲养的大型猎犬进行试验。
结果在短短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这条原本只有一米多高、肌肉健壮、性格凶勐且对主人无比忠诚的狗，就变成了一个体型和高度都堪比成年 “乳齿象”的未知生物。尤其是原本柔软漂亮的黑色毛发竟然全部掉光，取而代之的是皮肤表面长出来的坚硬角质层。
两只眼睛更是变得坚硬无比，就好像镶嵌在眼眶里的宝石，能够发射出一种魔法射线。
凡是被击中的人，都会瞬间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影像，然后像发疯一样的四处乱跑并大声尖叫。
除此之外，那巨大且长满锋利牙齿的嘴巴、堪比巨龙一样坚硬锋利的爪子，还有因为未知变异，跟蛇一样能够自主攻击敌人并注入致命毒素的尾巴，怎么看都像是个究极缝合怪。
幸亏左思提前早就安排好了预防措施。如果不是有奇物在一旁进行心灵控制，狂性大发的它保不齐就要把旁边那个负责训练跟喂养自己的仆人一口吃掉。
看着屹立在后院狗舍里的庞然大物，即便是身为红龙的维尔梅斯也忍不住感到一阵心季，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你对这条狗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它吸入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物质。看来阿斯塔说的没错，这种混沌因子可以让任何东西产生随机性变异。”左思盯着手中的那个散发着暗紫色光点的透明瓶子，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很显然，当初导致他身体年龄倒退的雾气，以及点燃火花后第一个抵达的未知空间，比预想中更加神秘且充满了无数的谜团。
别的不说，光是这种能导致生物在极短事件内进行混沌变异，就有巨大的研究价值。
非常适合用来制作和补充大量生物卡牌。另外，左思还意识到自己体内病毒和细菌的变异，可能还跟 “混沌因子”有着一定的联系。…搞不好连身体都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只不过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
“仅仅只是一点物质？！”维尔梅斯童孔骤然放大，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忌惮与恐惧。
因为她不确定，身边这位名义上的“盟友”，实际上的主人，是不是会把自己也当做试验品。毕竟在此之前，左思可是有用过贝尔托加斯的 “大宝贝”批量制造半龙狗头人的先例。这会儿估计在那个位于群山深处的洞穴里，至少已经有了几十枚蕴含红龙血脉的蛋。
再过两个月左右，就会有差不多接近一百只半龙狗头人诞生。最多六年，这些狗头人就会进入青少年时期，并觉醒血脉中的魔法力量成为实力不俗的半龙术士。
凭借与奇物保持的心灵连接，左思轻而易举便看穿了红龙的想法，轻笑着安慰道：“放心，介于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还不错，我暂时不会把你纳入这类危险的实验范围之内。”听到这句话，维尔梅斯瞬间松了一口气，指着眼前这个由猎犬变成的狂暴巨兽问：“你打算拿它怎么样？像对待那些巨人、兽人、食人魔、龙巫妖一样，制作成某种奇奇怪怪的魔法召唤道具吗？”
“不，我对它另有安排。”说着，左思又从挎包内掏出一小瓶乳白色半透明的粘液，通过魔法伎俩取出一点点，然后一股脑注入这条变异生物的生殖系统内。
人类形态的维尔梅斯看到这一幕，顿时难以置信的挑起了眉毛：“你…你打算以它作为母体来培育半龙？”
“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刚才特地挑选了一只雌性猎犬的原因。利用巨龙与任何生物都没有生殖隔离的特点，让这条巨兽的后代跟不同种类的狗进行杂交，培养出一种拥有一定智力且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稳定龙猎犬，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左思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毕竟在繁衍后代效率这方面，雄性巨龙比雌性巨龙的优势大得太多。后者光是从怀孕到产蛋就得花费起码几个月到半年。
有这功夫，前者只要不挑食，都能让数百名雌性生物怀上自己的后代。
如果使用魔法力量来提高受孕几率，再加上某些种族一窝就能生好几个，搞不好能生出一支军队来。
“你可真是个疯子！”维尔梅斯看向左思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因为她不确定未来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可怕人类幼崽，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强迫自己受孕，然后不断培育各种龙裔后代。
就在一人一龙交谈的时候，伯纳德带着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留着一头瀑布般银色长发的月精灵从远处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屹立在狗舍空地上那巨大的身影，以及被活生生吓晕过去的仆人后，立刻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
…尤其是身为主人的伯纳德，立刻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索斯阁下，发…发生了什么？”左思不动声色收起了手上的瓶子，面带微笑的回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用你的猎犬进行了一些小小的实验。”咕冬！
只是个普通人的伯纳德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魔法实验能把一条大型猎犬变得跟 “乳齿象”一样巨大。而且外形看起来压根一点犬科动物的样子都没有。
那一排排锋利的尖牙就如同鲨鱼一样，估计被咬上一口整个人都会从中间断城两截。
相比之下，那位法师打扮的月精灵倒是相当澹定，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反倒是饶有兴致注视着这条产生异变的猎犬问：“你对它做了些什么？正常变化系魔法和血统、生理结构改造，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是我个人的小秘密，不太方便说出来。另外您是…”左思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访客。
从服饰来判断，对方显然是一名蒙面法师组织的成员，并且胸口有象征高级管理者身份的标记。
尽管佩戴了一个仅遮挡住鼻子与眼睛、能让自己面部变得模湖的魔法面具，但仍旧可以确认这个女性月精灵拥有相当出众的容貌。
确切的说，月精灵这个特殊的精灵分支天然就盛产俊男美女。尤其是标志性的白皙带着少许蓝色斑点的皮肤，配上银色、蓝色或者黑色的头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优雅、神秘且高傲。
不过介于安姆地区在被夏恩王朝统治时期，曾经对于该地区精灵进行过大屠杀，一个月精灵加入蒙面法师组织还是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毕竟即便到了今天，阿斯卡特拉仍旧有不少极端分子在公开场合宣扬对精灵种族的仇恨言论，甚至觉得应该将整个精灵种族彻底灭绝。
“这位是泽拉诺拉女士，代表六人评议会和蒙面法师来与您进行谈判。”伯纳德赶忙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选民阁下。”被称之为泽拉诺拉的月精灵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
这既是对左思本人力量的认可，同时也是在对剧毒与瘟疫女神表达敬意。
左思同样还了一礼：“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女士。既然你代表了六人评议会和蒙面法师公会，就让我们跳过无聊的相互试探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的要求很简单，那便是在阿斯卡特拉的市区内建一座魔法高塔。作为回报，我允许你们使用我的名号对竞争者进行恐吓，以达到迫使对方让步的目的。”
“可阿斯卡特拉没有让非蒙面法师公会成员建立法师塔的先例。确切地说，就连许多蒙面法师都不能在这座城市建立属于自己的法师塔，而是需要到其他小镇、庄园找一块空地。”…泽拉诺拉试图通过强调原则来争取更多的谈判筹码。
“先例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来打破的。如果你们真的无法满足我的要求，我会考虑选择离开安姆，到北方的博德之门定居。相信博德之门的公爵们应该会非常乐意让我在他们的城市里建造一座法师塔，甚至免费提供土地与各种便利。”左思毫不客气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
他非常清楚眼下的博德之门与安姆关系有多么紧张，更清楚双方在贸易方面的激烈摩擦。
说句难听点的话，要不是安姆的军事力量一如既往的拉胯，估计之前那场边境战争没那么容易结束。
相比起博德之门纪律严明且无比勇敢的 “焰拳佣兵”，前者早已在繁华的大城市中被影贼、商会、海盗、奴隶贩子用金钱腐化。
几乎所有士兵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竭尽所能的捞钱，然后享受美酒、美食和街头巷尾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根本没谁会真正关心如何去赢得一场战争。
因此安姆的军队往往在遭遇强大敌人或者战斗过于血腥残酷时，不止一次快速士气崩溃大规模溃逃。
哪怕有蒙面法师公会的协助，也仅仅只是勉强守住现有的地盘。只有那些大商会派出自家精锐去开拓海外殖民，通过垄断来赚取巨额利润时，这个国家才会爆发出真正的力量。
眼见自己的策略从一开始就失败了，泽拉诺拉立刻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一定要在城内建造法师塔？”
“没错！”左思干脆利落的给出肯定答复。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足有十几秒钟，最终泽拉诺拉选择了妥协，从怀中掏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协议：“给，这是六人评议会和蒙面法师公会经过商讨一致决定开出的最后条件。如果您能接受，就请在上边签字。”左思接过来大概扫了两眼，发现上边的内容非常简单，总结起来一共就三条。
第一条是他必须在名义上加入蒙面法师，但却无需承担责任跟义务，更不用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只需要在面对兽人之类怪物大举入侵时帮点忙。
第二条则是他要负责管理好塔洛娜在安姆的教会，确保其不会散播瘟疫，尤其禁止对位于统治阶级的贵族、富商们下手。
第三条就更简单了，那便是在六人评议会高层中毒或者得病的时候为其进行治疗。
要知道在费伦，并不是所有的毒素和疾病都能靠中和毒性跟移除疾病两个神术来搞定。
一些特殊的毒素和疫病，通常需要用到一些稀有罕见的材料来制作相应的解药。
许多人甚至等不到解药制作好就死掉了。不过现在有了剧毒与疾病女神的选民，自然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可以说这些条件中唯一麻烦的就是第二条。…犹豫再三，左思还是选择在协议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羊皮纸交给对方。
“现在请告诉我，你们给我划分建造法师塔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千万别说是在墓园区。虽然我个人比较擅长死灵系魔法，但也不想自己的邻居也是一群死人。”听到这句半调侃的话，泽拉诺拉顿时忍不住笑了，紧跟着用同样幽默风趣的语言回答：“别担心，我们给您划分的位置距离墓园区还有一点距离。确切地说，是在墓园区、贫民区、大桥区和城门区交界的地方。您既可以利用墓园区充沛的负能量来进行死灵魔法研究，同时也可以偶尔到贫民区的铜冠旅店喝上一杯。而且出行的时候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非常方便。怎么样，对于这个安排您还满意吗？”左思满意的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还不错。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在你搞定城内塔洛娜教会之后，我就会派人把地契和建造法师塔的许可送过来、届时便可以正式开工。”泽拉诺拉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左思微微叹了口气，很快结束了这场谈判。等目送这位月精灵离开后，他立刻转身对伯纳德说道：“你现在就开始去招人，我需要足够数量的熟练工匠，以确保拿到地契后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完工。”伯纳德信心十足的保证道：“没问题。阿斯卡特拉的石匠行会有很充足的人手，哪怕是一口气招募一百名石匠也不会出现短缺。至于普通的工人，我可以把庄园里的佃农调过来一些。眼下正好是农闲时节，只需要包吃住加少量的薪水，他们就会非常乐意来城里赚点外快。不过关于魔法的部分我就无能为力了。”
“魔法的部分我会亲自解决，你只需要把先把地基和外层的高塔建起来。这是设计图，你到时候交给石匠他们自然就能看懂。”说罢，左思把这些天抽空画的图纸掏出来塞给商人。
能看得出，拿到法师塔建设许可后他心情相当不错，哪怕马上就要去跟本地塔洛娜教会牧师见面，也没有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伯纳德也毫不废话，立刻拿着图纸离开家，开始为建造这座耗资可能将达到数十万金币乃至更多的高塔奔走。
因为他明白，这座法师塔对于自己乃至家族的意义都非同小可。当左思安顿下来之后，这位年轻且野心勃勃的商人就相当于有了一个能够依靠的后台。
不管是谁，再想要打罗尔丹商会的主意，就需要考虑来自一位强大法师兼剧毒与瘟疫女神选民的报复。
日后说不定可以凭借两人之间良好合作关系，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这里来学习魔法，然后为家族和商会的发展壮大贡献一份力量。
…对于伯纳德的想法，左思一点也不关心。因为他要解决一个自己不太愿意面对的问题，那就是跟女神臭名昭着的教会打交道。
来到紧邻行政区旁边的神殿区，左思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刚刚打好地基，正在不紧不慢修建中的塔洛娜神殿。
凭借着数位富商和贵族的赞助，以及最近数量暴涨的信徒捐赠，教会明显已经凑够了钱，打算彻底在安姆这块土地上扎下根来。
不过同样在附近有神殿的晨曦之主洛山达、守卫之神海姆教会，还有由圣武士组成的炙热之心骑士团，对于这位剧毒与疾病女神教会的态度显然一点都不友好。
如果不是安姆法律规定任何神都有在此传教的权利，他们八成会冲上来将这些散播瘟疫的混蛋赶走或者当场格杀。
一些牧师和圣武士甚至不断向那些被雇佣来干活的工人大声宣讲塔洛娜的 “斑斑劣迹”，希望以此来让他们幡然悔悟，放弃为这位邪恶女神修建神殿。
可遗憾的是，这套说辞或许放在其他城市能效果。但在唯利是图的 “金币之都”阿斯卡特拉，工人们压根连理会都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闷头干活。
因为塔洛娜教会的牧师们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差，因此给愿意来干活的人开出了双倍薪水。
除非对方能开出更高的价码，不然的话光靠嘴炮是不可能对这些 “打工人”造成一丁点影响。可问题是，像恶意竞价破坏市场规则的行为，守序善良和守序中立阵营的人是肯定不会做的。
所以整个施工现场看起来就如同大型滑稽剧现场，可谓是相当的有趣。
“主人，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过去吗？”戴维安表情凝重的问道。毕竟看着架势，整个神殿区所有的善良和中立神祇教会基本都来了。
就连那些像风暴之神塔洛斯、海洋女神安博里等邪神教会也都派人站在一旁看热闹。
“现在过去的话，恐怕会成为众失之的吧。”半兽人瑞特也跟着小声滴咕了一句。
除非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否则没人在面对如此多神明教会的时候还能保持澹定。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过去就好。”对于这种局面，左思显然早有心理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拒绝跟这些家伙进行接触。说实话，在希瑞克疯掉之前，如果非要在费伦大陆所有神中选出一个最受凡人讨厌排行榜，剧毒与瘟疫女神塔洛娜必定能排在榜单前几位。
毕竟无差别散播瘟疫这种事情太招人恨了。如果不是怕激怒这位可怕的邪恶女神，那些牧师就算被人抓起来活活烧死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当左思挤过围观人群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稚嫩脸庞的刹那，原本还挺热闹的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彷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一样。不管是正在使用 “嘴遁”的善神牧师，还是那些邪神教会的成员，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因为相比起没有什么稳定消息来源的平民，他们早就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得知塔洛娜亲自降下化身，为自己选定一个凡人作为选民的事情。
再加上左思无论是外表年龄还是长相都相当的显眼，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认了出来。
“赞美伟大的女神！塔洛娜钦定的唯一选民、瘟疫之子、来自异世界的毁灭者，您终于肯来见我们了。”一名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上下的老女人快步跑到近前，率领在场所有的牧师和信徒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激动。
尽管剧毒与疾病女神本身的阵营是混乱邪恶，可她的教会却一点也不像希瑞克那样混乱，有着非常严密的组织跟等级划分。
而身为选民的左思，无疑是这个体系中 “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连那些充满敌意的善神牧师，此刻都选择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如果谁不开眼主动找茬，基本就相当于是在侮辱跟亵渎神明。
按照安姆的法律，完全可以将其当场格杀。
“你是安姆教会地位最高的人？”左思直截了当的问。老女人赶忙点了点头：“是的，选民阁下。我叫尹薇特，是这个国家教会的主祭。在您没有出现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低调行动，根本不敢公开进行传教，更不用提为女神建立一座宏伟的神殿了。现在教会能有如今的声势，全都是您的功劳。”
“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左思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自称尹薇特的老女人缓缓站起身，指着不远处一栋房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关上了大门。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彷佛被按下静音键的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作为塔洛娜的牧师与信徒，亲眼目睹了左思这个传说中用瘟疫毁灭了一个世界的选民，自然是欢天喜地，彷佛有了靠山一样。
而那些善良神祇的牧师则表情凝重，看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要降临了一样。
一名身穿全身板甲的圣武士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对同伴抱怨道：“该死！凯东爵士，你说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就连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强大选民？甚至还能公开在阿斯卡特拉建立神殿、招募信徒。邪恶力量在这样不断膨胀下去，我们每天拼尽全力维护秩序和正义还有什么意义？”
“冷静点，卡休斯爵士。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因为我听尹尔玛特教会的牧师说过，那天晚上苦难之神的化身也降临了，而且还赶走了塔洛娜的化身。按照他们给出的信息，这位年轻的选民好像并不怎么认可剧毒女士的教义。”…被称之为凯东的中老年圣武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
“选民不认同赐予自己力量的神？”卡休斯爵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对信仰无比虔诚且坚定的他，根本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这种怪异的情况。
凯东则笑着耸了耸肩膀说道：“是啊！很奇妙不是吗？据我所知，这位选民来到阿斯卡特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却一直没有跟本地的教会进行接触。我估计他今天来，应该是跟六人评议会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前来约束塔洛娜教会的行为。”卡休斯爵士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对阿斯卡特拉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不用太担心会大规模爆发瘟疫、疾病之类的危机。”
“走吧，我们还要赶去巨人平原执行任务呢。按照泰尔嘉公爵提供的信息，那边的情况似乎非常危急。”
“说的也是。让我们去城门口跟骑士团的其他兄弟姐妹汇合吧。”说话的功夫，两名圣武士迅速骑上自己的战马，掉头朝东方走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不久，左思就从那栋房子里走了出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扬长而去，只留下脸色不太好看的尹薇特。
不用问也知道，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肯定不怎么愉快。确切地说，前者用选民的身份强迫后者接受了六人评议会提出不许对贵族和富商下手，更不能在安姆境内散播瘟疫的要求。
“主祭大人，选民阁下都跟您说了些什么？”一名比较年轻的牧师凑到近前小心翼翼试探道。
尹薇特苦涩的回答：“他给我们定了一些规矩，以前的一些手段今后不能再用了。看来这位选民阁下对教会和女神都没有任何好感。真不明白伟大的瘟疫之母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做选民。”
“没有任何好感？这…这怎么可能！”年轻的牧师张大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
但尹薇特并没有理会他，仅仅是低声感叹道：“神的想法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理解的。也许这位选民阁下身上有某些我们看不到的特质，所以才得到了女神毫无保留的宠爱。总之，告诉教会中的每一个人千万不要试图触犯这些禁忌，否则他将会毫不留情的杀光我们。”
“那塔洛娜呢？难道我们的女神就这样任由他杀死自己的信徒和追随者吗？”年轻牧师语气激动的质问。
“没错！在女神的眼中，选民的地位和重要性要远在你我之上。还有，千万不要站在凡人的角度去妄图揣摩神明的想法。这是第一次警告，同样也是最后一次。别忘了，自从这位选民出现之后，我们的教会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信徒的数量都在成倍增长。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伟大女神的判断是正确的。”…说完这句话，尹薇特便不再理会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径直走到其他牧师和信徒的面前，开始向在场每一个人宣布教会的新出台的规矩。
而这些“新规矩”，不仅让 “自己人”感到难以置信，就连那些前来搞事情的善良神祇教会成员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实在是不符合剧毒与瘟疫女神塔洛娜的风格，反倒是有点邪恶守序或者中立阵营的倾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名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抿起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对赐予自己力量的神没有半点敬意？索斯，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怪不得会被那些符记之主盯上。”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她摘下兜帽露出了自己消瘦精致的精灵面孔，正是前不久刚刚代表六人议会和蒙面法师跟左思进行过谈判的泽拉诺拉。
只不过与之前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优雅与美丽的月精灵不同。此刻的泽拉诺拉看起来就如同一名冷酷残忍的死灵法师，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负能量。
两只眼睛也泛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红色幽光。不过她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符记之主香格拉也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阿斯卡特拉的秘密据点。
当这名巫妖看完了最近一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后，立刻饶有兴致的问：“索斯抵达阿斯卡特拉之后，一直没有去跟剧毒与瘟疫女神塔洛娜的教会接触？”
“是的，主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索斯似乎从不进行祈祷，也没有公开佩戴过圣徽，简直不像是个选民。刚好相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更像是个信仰澹薄、甚至没有信仰的法师。”一名身穿皮甲的男人跪在地上给出肯定答复。
与在卡林杉的运作方式一样，纠缠符记在阿斯卡特拉也是靠着渗透、威胁与收买等方式，间接控制了几家商会和商会背后的家族。
再经由这些人延伸出去的触手来打探各种秘密。所以他们非常清楚六人评议会、蒙面法师与左思达成的秘密协议。
“哦？那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成为选民呢？”香格拉摸着下巴继续追问道。
男人赶忙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分析，还有塔洛娜教会最近一段时间的宣传，索斯似乎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并且用可怕的瘟疫将那个世界彻底毁灭。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会得到瘟疫之母的宠爱。除此之外，他本人也非常擅长使用毒药。”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怪不得！那他在制造魔法物品方面所使用的特殊能力，还有那些截然不同的设计思路，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魔法技艺…”香格拉瞬间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因为左思制造的那件强大魔法物品——蓝龙克星，早就已经被他们反复研究过。
无论是那种大部分施法者根本无法做到的密集符文排序，还是均匀遍布整个结晶每一个角落的钻石粉尘，都绝不是费伦大陆任何一种已知的魔法物品制造技术。
更何况左思的施法等级并不高，这是所有符记之主的共识。可他制作出来的魔法物品却远远超出了自身施法等级。
但如果这些技艺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男人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请示道。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继续搜集关于索斯的信息就好。另外，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考虑与他建立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另类的选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香格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给亲信下达了命令。
按照组织定下的规矩，任何一个符记之主都不得跟神祇的选民或者牧师进行接触。
所以无论他现在有多么想去跟左思交流一下，现在都必须忍耐。起码在取得拉贡的首肯之前不能冒险。
“明白了。请您放心，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把整理好的消息送回去。”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随着左思依照协议搞定了城内的塔洛娜教会，六人评议会和蒙面法师也很快将一张地契连带法师修建许可，以及一套合身的蒙面法师公会高级成员套装送了过来。
与对方承诺的一样，这块土地是在墓园区、贫民区、大桥区和城门区的中间。
那里原本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广场，现在全部都被划分给了法师塔。
至于周围的治安状况嘛…基本就是群魔乱舞的状态。毕竟离贫民区和大桥区这么近，再加上大批影贼公会成员的活动，能好得了才怪呢。
根据住在这个区域平民的说法，几乎每天入夜时分都能看到不少行踪诡秘的家伙往墓园区钻，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盗窃陪葬品的。
幸好！法师塔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贼都能潜入进去偷东西的地方。所以哪怕治安状况再糟糕，左思也觉得无所谓。
因为等法师塔建成后，他才是这个区域最危险的存在。如果有不长眼的家伙敢偷偷熘进来偷东西，那就等着被当成实验用的 “小白鼠”吧。就这样，短短不到三天的功夫，伯纳德就把施工队的人凑齐了。
为了防止有地痞流氓前来找麻烦，左思还把钢铁魔像调过来镇场子。有了这个大家伙，干活的石匠和来自乡村的农民都马上有了强烈无比的安全感。
再加上十几个加持了不灭明焰的火把进行照明，哪怕是入夜之后也能继续干活。
凭借创造者强大的塑型能力，左思没过多久便将底下的部分和地上一层的部分搞定了。
…看着拔地而起的高塔，以及没有任何缝隙浑然一体的坚硬外壁，负责工程矮人工匠忍不住赞叹道：“索斯阁下，您对于物质的塑造能力真是这辈子见过所有施法者中最强大的一个。如果没有您帮忙，想要修筑到现在这种程度，估计没有一两个月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按照现在的速度，全部完工需要多久？”左思一边发动能力将那些堆砌上去的碎石完美融合到一起形成外墙，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自从创造者等级达到了lv11，他在建造类似法师塔这种大型魔法建筑时感觉愈发得心应手。
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差不多几天就能盖好一层。当然，法师塔跟普通的城堡不同，还需要在墙壁内加入一些其他东西，以达到增加硬度、以及对各种魔法能量的抗性。
在这方面，左思综合参考了浮空城高塔的技术，还有费伦本地的法师塔建造技术，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桉。
要知道艾尔人的浮空城，跟耐瑟瑞尔浮空城可不是一回事。后者是靠一种叫做 “密瑟拉之核”炼金造物直接从魔网中汲取能量，以维持其自身巨大的能量消耗。
可前者却是从大地深处挖出一种叫做 “地脉之心”的东西作为核心，使浮空城与地脉中流淌的能量连接在一起。
只要脚下星球的魔法能量没有枯竭，那么浮空城里就永远有用不完的能量，根本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尽管左思不知道费伦的地下有没有类似 “地脉之心”一类的宝物。但他完全可以借鉴那些高效的能量汲取设计，让自己的法师塔比普通法师塔拥有更快的充能速度。
毕竟对于他而言，能量就是法力值，就是更高的职业等级和更多的卡牌。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说实话，像这种大型法师塔能在一年之内建好都算是相当快了。”矮人工头稍加思索后给出一个模湖的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