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试问，这种扛着封建家族压力，气势十足的与自己不同种族的对方结婚，如果这不是爱情，什么是爱情？
简直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再世，梁山伯与祝英台投胎，冲破封建世俗，是无坚不摧的神碰到了自己的阿基琉斯之踵，是龙的逆鳞。
磕的就是这份不容于偏见的抗争！
欧皇看着他俩，目光满是慈爱。
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女和孙女婿，都是他的好大儿。
还不等他把“你们来了，吃了吗”问出口，葵音当即截住他的话头，率先说道：“这是一个乞讨的，我看他可怜给了他点银币，他说想赐福报答我们一下，正好你跟我一块蹭点好运。”
她怕欧皇不看场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哪怕不说他脑子里满是水分的话，一来一去的寒暄也足够浪费时间的。
过了欧皇这站，她接下来还有别的场子要赶。
神明赐福，听起来是一个很高大上的东西。
伽文没有拒绝，新奇的等着自己面前奇怪的破袍神施法。
也许破袍神根本没注意，他金色的鱼尾巴在他动作时，悄悄露出了一些。
欧皇闭着眼睛，开始调动自己身体里来自本源的神力。
赐福说白了并不难。
一要看神明的心情，神明心情不愉快时，当然不会乐意干这事。
二要看信徒的仪式，有的要求简单，有的要求繁琐，一般而言，付出的代价越多，得到的回报越多，虽然不是等价，但有也比没有好。
不过到了神明与神明之间的赐福，就不用这么麻烦。
赐福也改名叫祝福，过程就两句话的事。
欧皇：“伸出你们的手心。”
葵音和伽文分别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
欧皇将自己的手悬空放在他们的手掌心上，开始输送神力。
伽文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能量，带着莫名的分量，在他的手掌上徘徊，最终留下一道印记，才消失不见。
欧皇收回手，伽文看到自己掌心里多了三片金色的鱼鳞纹身。
“好了。”
欧皇说，听上去气弱了不少。
葵音打量了一下纹身，鱼鳞在她的目光下隐去身影，现在谁也看不到她接受了祝福。
“谢了。”她说，“也祝你好运。”
这样简单的结束，让伽文没怎么反应过来，一边亦步亦趋的跟上葵音，一边对着自己的手掌心看来看去。
祝福应该是一个消耗神力的行为，葵音表面装作不认识欧皇，私下却能让他为她做的这种程度，肯定私交不错，或者做过什么交易。
他放下手，上前两步，和葵音勾肩搭背。
“亲爱的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葵音的计划好像终于露出冰山一角，让窥见部分内容的他大感兴趣。
背着人偷偷摸摸的，就是刺激。
“随便逛逛。”
葵音这么告诉他，然后真的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品。
比如，只要注入神力，就永远吹不完的泡泡机，还可以改成单吹泡泡模式，吹出可以盛放包裹住整个人，让人悬浮飞天的大泡泡。
为了方便伽文拿着玩，葵音给他改造成了神力充能泡泡机，吹泡泡的模式也多了几个花样。
这就像一场真正的约会。
他们玩耍了一圈，走出游乐园，再目不斜视的经过众神交媾的红灯区，来到近乎贫民区的地方。
伽文大开眼界，同时觉得同样的景色看过千千万万遍。
原来神明与人类没什么不同，欲望、欲望、与欲望，凝聚塑造了他们一生。
在众神远离的角落，一片湖泊的旁边，毕宿五的星辰下，葵音找到了要找的神——一位穿着破烂黄袍，身形高大，散发出不可名状气势的神明。
伽文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的共鸣。
“晚上好，伟大的深海星空之主。”葵音向对方问好。
神明的强弱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再去努力，她始终在新神当中是最弱的那个。
偶尔也会感觉不甘心，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一味强求力量，所以从不动摇自己的决心。
对方回答了。
明明没有开口，回答的话却直接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明明是一句语言未知、含糊不清的呢喃，含义却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晚上好，葵音小姐。”
与祂骇人的气势不同，祂的态度居然称得上谦逊，仪态也非常优雅。
好像一位平易近人的国王。
“按照约定，我来领取我们交易的东西。”
与面对欧皇时，如同普通朋友打闹的随意态度不同，葵音反而显露出几分拘谨。
伽文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祂的黄袍上，没有去看一眼祂扫一下的面容，或是在黄袍的某个地方视线凝聚超过三秒钟。
为什么不去看？
伽文从葵音身上收回视线，放到黄袍身上。
要看吗？
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莫名其妙的共振与他的心跳频率渐渐重合。
不对，反过来说才是对的，是他的心跳速度越来越慢了。
就看一眼。
像是被什么蛊惑一样，他想，低头看向祂的黄袍袖角。
一开始只是普通黄袍，布料破烂的丝线冒头，然后他的视野好像只能看得到这些随风微微飘荡的褴褛丝线，一直瞪着、瞪着。
随着他看的越来越深入，那缕丝线竟然逐渐变形，变成一团血肉，无数如骷髅一般的面孔在血肉上呐喊——
察觉到伽文呆愣愣的不对劲，葵音推了他一把。
伽文冷不丁的从那种着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原来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别乱看。”
葵音小声警告他。
伽文想说“下次不会了”，但他艰难的张张嘴，知道自己下次还敢。
嘴里干涸的像七八天没喝水，他干脆没说话，重新闭上嘴，连带着眼睛一起。
不过因此托福，他好像知道那个奇怪的共鸣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