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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话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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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完梁巧巧,陈岁梳洗一番后,便上床歇息了。

    夜深人静,月色正浓,守夜的丫鬟不断打着哈欠,意识朦胧间,窗外似乎有黑影闪过。

    “起风了?”丫鬟嘟囔了一句,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再次陷入瞌睡中。

    寝室暗处,一身夜行衣的萧百策立在一旁,静静端详着床上熟睡的人,“你到是睡得香。”

    说话间,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拉伤的胳膊,又想起白日长街上,陈岁对程心安的种种,思索再三,拔出匕首,伸向床上之人。

    匕首在半空中停滞许久,显得主人颇为纠结。

    萧百策暗暗吸了一口气,才用刀背扯了扯床上之人的后颈衣领处。

    衣领下露出了白嫩后颈,以及后颈肩上那朵火焰型的胎记,在姣姣月色下无处遁形。

    萧百策面露不解,脸上没有易容物,肩上有胎记,证明此人就是陈岁岁。

    可她若真有今日收拾程心安的本事,这两年又怎会接二连三地着别人的道,令本对她有愧的霍晗彻底偏向程心安?

    这其中的猫腻,萧百策想不通,他来此,只为确认一件事,如今确认无误,接下来的计划,也不必收手。

    “要怪就怪你姓陈吧、咳咳……”

    夜半起了风,呼啸作响,守夜的丫鬟仿佛听到了几声咳嗽,小心翼翼地进来查看主子安睡的状况,见床上之人呼吸起伏无恙,便又悄摸摸退出房。

    下一刻,陈岁睁开了眼睛,眸中无任何睡意。

    【二统,刚才来得那人是谁?】

    【二统,你说过,要帮助我的。】陈岁提醒道。

    系统当然会帮现任宿主,不然也不会在黑衣人来时,急忙在脑海中唤醒陈岁。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是失踪的铁钩手吧。】

    【他是来试探我的真假吗?】

    陈岁坐起身来,摸着后颈肩上的胎记,鼻尖轻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凛然的药香。

    蓦然,她又想起白日间那张病态憔悴的脸。

    想不通道不明的愁绪席卷而来,她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了头,在黑暗中,静待天明。

    公鸡啼鸣,丫鬟端着盆进来,便看见陈岁已经起身,却一脸发愣神游的状态,忐忑地唤了一声,“姑娘?”

    听到声响的陈岁眨了眨眼,收敛起慌乱的心绪,微微抬眸看了丫鬟一眼。

    自若的模样,让丫鬟以为陈岁方才的失神,是她的错觉。

    她忙低下头,伺候陈岁梳洗。

    梳妆台前,陈岁望着镜子里的丫鬟梳着长发,手指翻飞,挽出了两个十分对称且好看的发髻。

    她手法轻柔,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听她夸赞着自己终于在程心安手中赢了一回。

    “程姑娘丢了这么大的脸,短时日怕是不敢出门了。”

    何止是不敢出门啊。

    陈岁内心好笑地点着头,心底的阴霾渐渐减轻。

    她和程心安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至于霍晗,他该庆幸自己还有被人利用的价值。

    丫鬟丝毫不知陈岁心中所想,梳头的动作顿了顿,提起了梁巧巧。

    “昨夜姑娘入睡后,兰姨娘过来了,说是想接二姑娘回去,奴婢以两位姑娘要谈心,拦了下来。”

    “不知为何,兰姨娘也没强求,站了一会便回了。”

    “再之后,奴婢怕打扰姑娘休息,便把二姑娘安置在偏房处,由柳嬷嬷亲自看着。”

    说完,丫鬟小心察看陈岁的脸色,见陈岁没有怪罪的意思,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想起之前伺候陈岁的丫鬟们,都说大姑娘最难伺候。

    可依采篱的看法,那都是下人没把事情办到主子的心坎里,为自己开脱寻的理由。

    兰姨娘?陈岁在脑海中翻找着兰姨娘的剧情,少得可怜,同样,也没有坏心思,平日里也不争宠,属于关起门开过日子的那种。

    陈父当年纳她做小,一是因为陈母身子无法再生育,要传宗接代;二么,因为当年皇上带头宠幸了一位寡妇,还纳入了后宫,并封其女为郡主。

    作为天子近臣的陈父,自然要紧随其主。

    进门第二年,兰姨娘生下了陈莹莹,因为都是女孩的缘故,原主心中没多少怨恨,反而一直宠着她。

    “姑娘,这个发簪怎样?”丫鬟的询问拉回陈岁的思绪。

    望着镜中的那张脸,陈岁迟疑片刻,“你是……采篱?”陈岁突然问起,“冬菊和冬梅呢?”

    方才从镜中盯着采篱的脸庞认真看了一会,陈岁确认和脑海中原主贴身丫鬟对不上号。

    昨日回院子的时候,天色已黑,也没在意周边伺候的下人。

    她茫然不知原主的丫鬟已被陈母换了一波。

    采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屈膝,“冬菊和冬梅护主不利,口舌不净,夫人罚她们一人十个板子,现在正在养伤。”

    采篱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传来一个爽朗的嗓音,说起话来语速也是极快。

    “养好伤后,会由陈嬷嬷重新教规矩,这段时日,就由奴婢采青和采篱姐一同伺候姑娘。”

    陈岁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异议,她和原主的细微习惯尽不相同,由不熟识原主的下人伺候,最好不过。

    采青抱来几条罗裙为陈岁挑选。

    陈岁一眼便看中那条颜色较为艳丽的衣裙,刚穿戴好,外面便传来了下人阻拦未果以及硬闯到门前的陈莹莹的声响。

    “三姑娘,我家姑娘受了伤需要静养……”

    “让开,胆敢拦我?信不信我让大姐姐打你板子!”

    一路闯关的陈莹莹,猛然在陈岁的门前停住了脚,她想起了昨日陈岁威胁她的话,似乎有些胆颤。

    陈莹莹双手握成拳状,深呼吸了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谁料就在她推门的那一刻,门开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跳开。

    陈岁打开门,便见陈莹莹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蹦开老远,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看着她。

    能肆无忌惮地在原主的院子中闯来闯去,也知原主平日里对她有多纵容。

    陈岁也当无事发生过,温声问起,“用过早膳了吗?”

    “当、当然用、用过了。”陈莹莹磕磕巴巴地回答。

    正是因为在兰姨娘那里用膳,她才知道梁巧巧竟被陈岁扣了一夜。

    “那便再用一次。”

    “……”什么意思!她虽然略显圆润,可又不是饭桶。

    陈莹莹再次鼓足了勇气,“我是来……”

    “顺便听听你二姐姐的话本,写得怎么样?”陈岁看了眼日头,越过陈莹莹向外走去。

    “话本?什么话本?”陈莹莹还是个孩子,径直地被话本吸引,反驳的话头一改,“二姐姐还会写话本吗?我怎么不知道?写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陈莹莹叽叽喳喳了一路,陈岁直接威胁她,“不安静,就不带你玩了。”

    果然,这句话,对所有小孩都有效。

    陈莹莹捂着嘴,强忍着不出声。

    采篱迈着小碎步来至陈岁身旁,耳语道:“姑娘,二姑娘她还……”

    她弯了弯两根手指,那意思是,人还在跪着呢,就这么带三姑娘过去,不怕她闹事吗?

    陈岁微微勾起嘴角,在采青耳边吩咐了几句。

    “大姐姐,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陈莹莹掐着嗓子,小声问道。

    陈岁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彩,“当然是能够让你二姐姐的话本,更有意思的事情啊。”

    “阿嚏!”

    跪了一夜的梁巧巧,一时鼻痒打了个喷嚏,险些把偷摸打盹的柳嬷嬷吵醒。

    梁巧巧活动着双腿,虽然膝盖下有蒲团垫着,也着实累人,更别提还要弯着腰写话本。

    难得歇息片刻,她不知是先抻抻腰还是按摩按摩腿。

    想了想,梁巧巧撑着膝盖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整个身子。

    膝盖刚离了蒲团,腿还未打直,下一刻,门被打开了。

    心虚且力不足的梁巧巧,直接给陈莹莹拜了个晚年。

    同母异父的两姊妹大眼瞪小眼,一时相对无言。

    “出什么事了?”惊醒的柳嬷嬷咋呼出声,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柳嬷嬷如临大敌般举着还未纳好的鞋底,原地转了两圈,神智才彻底清醒。

    “大、大姑娘。”柳嬷嬷把手中的鞋底攥得变了形,心中直呼委屈。

    她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大姑娘便来了,把她逮个正着。

    她的老脸都丢尽了。

    “嬷嬷照顾了一夜,也是累了,先去休息吧。”收到陈岁眼色的采篱,如是说道。

    一听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柳嬷嬷脸上也笑开了花,端着自己的针线筐连忙出了门。

    陈岁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醒醒神,这时,姊妹俩才恍然缓过神来。

    陈莹莹注意到梁巧巧不断按摩双腿的动作,又看了眼一地写好的纸张,最后看向悠闲喝茶的陈岁。

    最终重新对上梁巧巧略带血丝的红肿双眸。

    “二姐姐,你是不是在这跪了一夜?”语速迟疑,似乎在求证。

    “我……”我就是跪了一夜!

    梁巧巧恨不得点头应下,可是她不敢,只能希望陈莹莹再聪明点,明白她二姐姐被人为难了,赶紧拉个人来救她。

    陈莹莹好似接收到梁巧巧的求救眼神,她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着梁巧巧被为难的证据,鼻尖发酸,说起话来也带了哭腔。

    “二姐姐,你、你是跪着写……才有灵感吗?”

    梁巧巧:“……”啥玩意?

    “咳咳咳!”陈岁直接被茶水呛到了。

    陈莹莹根本不关心两位姐姐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小心翼翼把所有纸张,犹如对待瑰宝般地捡起放在桌上,摆放整齐。

    “二姐姐,写话本,要标明页码的,你看你写的,乱得都不知道顺序了。”

    言语中的埋怨,使梁巧巧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梁巧巧眸中含着泪花(被气得),倔强地问向陈莹莹,“你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吗?”

    那是陈岁为了羞辱她,惩罚她,逼她动笔写下的,从未发生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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