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天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一阵低沉忧郁的歌声在寂静的早晨响了起来。
舟淼淼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后关闭了闹铃。
跟以往不同，这次舟淼淼并没有赖床而是飞快的爬起来穿衣服收拾自己。
“奶，我今天有事要早点出门，回来的可能也不会太早，你吃饭的时候不用等我。”
跑出家门后舟淼淼路过早点摊子，买了个煎饼，又搭配了豆浆后便快速的向安联商场跑去。
舟淼淼脚步不停，嘴巴也不停，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想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在从夜市回家的路上，舟淼淼跟麦盈溢看到安联商厦的广场上正在搭建舞台，因为好奇，所以两人便在那里驻足旁观了一番。
“安联这是要搞活动吗？”舟淼淼对这些实时的消息不太关注，
“应该吧，我也不太关注这些。”麦盈溢看着已经搭建的差不多的舞台，又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少女，少女黑亮的长发披散着，鬓角两侧的长发并一部分刘海梳在发顶，歪歪的斜垂在脑后，在配上她那水润的双眸，娇俏又可爱。想到少女偶尔戏精上身的模样，麦盈溢觉得，如果到舞台上表演节目，她一定是最闪耀又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两位好，非常抱歉，打扰两位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约么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来到了两人身边，
“请问有什么事吗？”舟淼淼看了一眼麦盈溢，在从他眼中也看到了茫然后，礼貌的开口回复说话的女人。
“你好我是君越传媒公司的人事，是这样的，我们明天要在这里举办一场活动，活动末尾是一场舞台剧，而舞台剧目前还缺几位群演，不知道两位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参演？”说着女人低头拿起挎在肩膀上的链条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了舟淼淼跟麦盈溢。
舟淼淼接过名片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而后看向麦盈溢，在看到麦盈溢故作无意的扫了女人一眼，便低下头认真的翻看着名片后，默不作声。
“请问酬劳是怎么计算的？”麦盈溢收好名片后，先是回望了一眼舟淼淼，再看到她正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对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看向女人开口询问。
“我们的群演是按时薪计算的，基本上一小时是30－80元不等，”女人捋了捋垂落到脸颊的碎发，将之重新别到耳后继续说，
“基本上我们一场演出下来多则5－6个小时，少则2－4个小时。”
听了她的话舟淼淼瞬间就激动起来，她刚要开口应下，便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从自己右手腕上传来。她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麦盈溢骨节分明的手指，转过头看向他。
“请问酬劳是什么时候结算呢？”麦盈溢再次开口问到。
“临时的群演都是当天完工后结算，如果双方都觉得可以还可以签长期的合同，那样以后需要群演我们会优先考虑长期合作的，相对的，长期的酬劳月结。”
“那如果在临时工作中，受伤了，贵司会提供医疗费以及补偿吗？”
“我们的演出都是安全系数高的，基本上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
“抱歉，我只是觉得应该以防万一，虽然没有人希望会出现意外，可是如果真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希望我们不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麦盈溢的语气很认真，而他接下来的话说的又是格外郑重，
“我觉得您身为贵司的人事，负责群演的招聘及接洽，应该更不希望出现意外，因为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当贵司要推卸责任时，您是唯一不能逃脱律法追责的第一当事人，所以我觉得您应该更重视这个问题，”麦盈溢看着女人脸色几番变化而后悄悄的勾了勾唇角，
“抱歉，如果您不能保证为我们在成为贵司临时群演发生意外的时候提供救助，我们只能忍痛谢绝了您的好意，谢谢，打扰您了。”说完麦盈溢自然而然的拉起了舟淼淼的手腕，做出一副要离去的模样。
“等等，请再等我一下，容我打个电话。”女人出声阻拦麦盈溢。
“好的。”麦盈溢立刻停下了脚步，又将抬起的右脚落到了原处。
舟淼淼看了一眼就连脚都带了戏的麦盈溢，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对他竖起来大拇指，
等女人挂断电话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女人将她们公司增加临时群演短期意外保险的决策告诉了麦盈溢，而后要求跟舟淼淼、麦盈溢签短期的劳务合同，并承诺会加盖公司公章。
等麦盈溢带着舟淼淼从安联大厦值班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的事情了。
与麦盈溢的胸有成竹相反，舟淼淼则是一脸状况外的模样。她的懵然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舟淼淼看着脚下在飞快倒退的地砖，收回了思绪。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她拿出手机看到消息提醒，打开软件后便是麦盈溢发过来的信息。
小满：在哪儿？
扁舟水淼淼：在去安联的路上。
舟淼淼停下脚步回复着消息。
小满：一会儿见
扁舟水淼淼：好
舟淼淼回复了麦盈溢，看着他最后发的那四个字后，安下心来。
这感觉很奇妙，就像一直悬浮在空中，无处着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座岛屿，当脚落在实处时，那瞬间而来的踏实。
收好手机，舟淼淼再次迈动步子，但脑海里却不停变化各种场景，无一例外，都是跟麦盈溢有关的。
在到达安联广场后，那五彩缤纷的舞台非常引人注目，而更让舟淼淼移不开视线的是，站在舞台上的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本是最普通的款式，却因为卫衣上粉蓝相间的英文字母而变得格外醒目：favorite
看到这个字母舟淼淼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结果一不小心便跟麦盈溢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睛黝黑而明亮，神色专注而深情，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挂了倒刺的钢钩，直击心脏。
舟淼淼承认这一刻自己放弃了挣扎，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看到麦盈溢伸过来的手，舟淼淼终究是没再耽搁，握了上去。
“怎么这么早？”舟淼淼借了麦盈溢的力，一个跨步便翻身到了舞台上。
天光未亮，空气微凉，看着空荡荡的广场，想象着一会儿会人来人往的景象，舟淼淼有些怯场，但一想到站在自己旁边，身形修长，眉目俊朗，气息温和的少年会一直陪着自己，她又觉得拥有了无限的力量。
“别怕，我会陪着你。”麦盈溢转过头看着望着台下出神的舟淼淼，轻声安慰到。
“好”舟淼淼回望他，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早上八点商场开门，大部分顾客去了负一层的超市，而舟淼淼跟麦盈溢则去了顶层的商场招办室，那里是临时改出来的工作室，舟淼淼跟麦盈溢领了自己的台词本跟戏服后便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认真的翻看着自己的台词本。
上午十点左右，安联商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顾客，有购物的，有就餐的，有看电影的，总之是极其热闹。
而在众人各自忙碌的时候，商场的广播里播出了一则关于今天商演活动的通知，商演活动除了舞蹈，歌曲，小品外，还有压轴的舞台剧。而今天在安联消费满388元的顾客，不光可以参与演出中不定时抽出的礼品外，还可以参与舞台剧的竞猜，凡是竞猜无误的顾客可以抽取本次活动的大奖，消费金额全返的购物券。
时至中午，舟淼淼跟麦盈溢领了供给工作人员的饭菜，吃了午饭，两人对各自的台词已经掌握，剩下的就是实际演练。因为场地限制，所以两人只能通过沟通加想象的方式去练习。
时间飞逝，没一会儿就到了下午两点钟，舞台剧开始的时间。
舟淼淼跟麦盈溢拿着各自的服装去了卫生间，而卫生间却也人满为患。
舞台剧讲的是一个村落里王、谢、赵三家几代人的恩怨情仇，延续到如今，各家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临近年关各家都回乡守岁，并在年初要开祠祭祖，但从各家陆陆续续返乡开始，村子里便接连出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
除夕夜在众人守岁贺新春，烟花绚烂的时刻，进出村子里唯一的路被塌方的山石掩埋，紧接着村子里的人便接二连三的死去，在众人都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个掩盖了四五十年的秘密被揭开。
舟淼淼跟麦盈溢饰演的是分别是王家小女儿跟谢家长子，两人就是这起连环凶杀案的帮凶跟主谋。
一个要让所有小看自己的人付出代价，一个要为自己已逝的未婚妻复仇。
虽然两人在这个全场几小时的舞台剧里没出现过几次，可是舟淼淼还是觉得很过瘾。
她饰演的那个小女儿是一个被家人疼宠的有些肆意妄为的孩子，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以自己的喜怒为准则，她不在乎任何人的评判，因为她知道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家人都会包容她，直到她被谢家长子利用，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自己，她后悔了，哭的声嘶力竭。当一切尘埃落定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没有了包容救助自己的亲人，她彻底的崩溃了。
从肆意妄为的张狂，到出口恶气的快意，再到亲人离去时的悔恨，以及锒铛入狱时的崩溃。舟淼淼觉得原来年少轻狂是这么的畅快，原来不用隐忍压抑的情绪是这么的舒爽。
当舞台剧结束时她跟着麦盈溢一起站在舞台最旁边跟着众演员谢幕，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情绪也是亢奋的，她笑的很灿烂，仿佛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而这也让跟在她旁边的麦盈溢看呆了。
结算了酬劳，舟淼淼兴奋的在安联广场上转圈圈，而一旁的麦盈溢则是安静的看着她，笑的无声无息。
“你觉得怎么样？”回家的途中，麦盈溢忍不住询问。
“很兴奋，很过瘾。”舟淼淼转过头胡乱的挥着右手，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
“那你喜欢表演吗？”麦盈溢看着舟淼淼轻轻地摁住她的手再次问到。
“嗯，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舟淼淼下意识的就点起了头而后又很郑重的回答到。
“那舟淼淼，你有没有想过走艺考这条路？”
“什么？艺考？”舟淼淼有些不解。
“就是通过艺术特长生的考试后，可以以比较低一些的高考成绩，进入好大学的途径。”麦盈溢看了一眼舟淼淼，用最简单直白的话给舟淼淼讲解着艺考。
“我一直觉得你比较喜欢表演，所以昨天在那个人事姐姐找过来的时候，才会耐着性子跟她沟通那么久，为的就是通过今天的表演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很幸运，通过我的观察以及你的表现，都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麦盈溢笑眯眯的压了压舟淼淼的发顶翘起的长发。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舟淼淼没有挥开麦盈溢的手，而是陷入沉思，回忆着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给了麦盈溢这种感觉？
察觉到舟淼淼的不解，麦盈溢没再多做解释，而是再次开口，
“现在高二下学期距离升高三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我觉得，你可以在提高文化课成绩的同时，开始表演专业的训练，我相信以你的肢体协调能力一定可以在高三艺考时取得不错的成绩，那样不光大学有着落，你的兴趣跟爱好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何乐不为呢？“
“虽然你说的这些很让我心动，可是艺考之前的训练是不是需要找老师培训？那培训费对我来说是额外的支出，以我目前的经济能力根本负担不起。”不可否认舟淼淼承认自己心动了，可是一想到跟艺术挂钩的东西都是需要金钱去支持的，舟淼淼又瞬间泄气了。
“别泄气，你要相信，方法总比困难多，我们请不起贵的表演老师，可以找低价的呀。”麦盈溢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有了兴趣爱好，却没有坚持下去，那么等多年以后，再回顾自己的过往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不甘，会不会有一些后悔？跟遗憾比起来这培训费是不是就有些不足挂齿了？”
舟淼淼开始回想自己刚才站在舞台上的感觉，是这么多年来不曾再有的心潮澎湃，她很喜欢那种感觉，可以通过剧情人物表达自己喜怒哀乐的畅快。
见舟淼淼有些向往，麦盈溢再次加大了游说的力度，
“以目前九班的整体状况而言，九班班主任或者其他科目的老师，是不会对九班的学生说，考大学除了高考成绩之外，还可以另辟蹊径的。对他来说，比起本科录取率，他或许只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的毕业，不要给他惹什么麻烦。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打算是不能一直等别人去推你一把的，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去拼，去谋，甚至是去抢夺，你要知道，艺考的淘汰率也是非常高的，在你还犹豫的时候，没准已经有人比你先行那么多了。”觉得差不多之后，麦盈溢又改了口风，
“不过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你是否真的喜欢这个，如果不是真的爱好，那么要坚持下去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同样如果真的喜欢，那么跟这一时的培训费相比，回忆过往时会后悔、会留下遗憾，哪个更让你更无法接受？”麦盈溢循循善诱的继续说着，
“啊对了，哪怕你确定要参加艺考也不能落下文化课，因为艺考生对文化课也是有要求的，你抽时间整理一下自己各科不会的知识点，等上学或者周末的时候我帮你补习一下。而且如果补习功效显著的话，也许你可以不用参加艺考，就能上一所好大学。好了，到你家了，快些回去吧，别让奶奶担心。关于艺考的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但一定要在权衡利弊彻底想明白后才能做决定。”说着麦盈溢拍了拍舟淼淼的肩膀，而后又对着她挥了挥手，等她进了家门后，才从她家楼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