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16楼, 出了电梯左走,然后左拐弯走几步就是伊妈妈的病房了。
凌笑诗出了电梯往左走,还没拐弯, 就听到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你放心, 我那家庭医生,是我出生那年来到我家的,跟我关系很好, 他推荐的人绝对信得过。我刚在网上查了美国那个斯杜医生的资料,他在全美神经外科医生里至少排前三。在他手下, 起死回生是家常便饭,你妈妈这种手术对他来说跟喝水一样简单。他这周五过来, 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
凌笑诗停在拐角旁。
呵呵。天下武功, 唯快不破。金山银山,无往不利
“嗯”是伊慕榕的声音, “好。”
“你妈妈这个病不严重,倒是你这个胃不养好的话, 以后你可喝不了酒了”
“怎么, 你要给我煲汤送饭?”
“你想喝的话我随时卷袖子下厨房,反正我现在闲得很。”
听见伊慕榕轻声“哼”了一下, 说:“你敢煲我不敢喝。”
“那我问问你妈妈敢不敢喝,她敢喝我也煲。反正我正好没爸没妈, 孝心泛滥。”
凌笑诗的腿没法往前挪步了, 好像前面的地板烫脚。
身后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凌笑诗转身低头往回走。还是让小青来送药好了,这是小青的份内工作。
“啊凌笑诗?”
被一身白大褂拦住去路,凌笑诗抬头看。
眼前是个戴着银框眼镜的姑娘,面容清秀,右手抱着一个本子。见凌笑诗抬起脸, 确定了自己没认错人,微张开嘴巴,眼里闪光。“我是你的粉丝!”声音激动而压抑。
身后高跟鞋的声音越过了拐角,声波直线传来。
凌笑诗没答小医生的话,先回头。伊慕榕站在身后,身子动了动,似是想要上前,却一下想到了什么,又停住。
凌笑诗回头看小医生。
“不好意思可以,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小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黑笔,递给凌笑诗,期待地微微颤抖着手。
凌笑诗微笑接过笔。“啊,那签这里可以吗,麻烦了,谢谢你!”小医生用左手把自己左侧衣领翻起来,露出背面。“我好喜欢你!可惜不能签在外面,被老板看到会让她骂死的。”
凌笑诗看看白大褂姑娘那翻起来的领口,也就是锁骨下方一两厘米处,犹豫了一下。“嗯谢谢你的喜欢,确定了要签这里吗?”
“啊对!就签这里,有你的签名,穿着有你签名的白大褂上班,我觉得更有鸡血了嘿嘿嘿”
凌笑诗微笑着歪歪头,把手腕撑到白大褂姑娘的肩膀下方,在她那衣领背面签上自己的大名。后脑勺有点烫,好像正被什么x射线扫着。
还好不叫她签在胸前那口袋上
干嘛不叫她签在胸前那口袋上呢?
“你老板是?”
“啊,是我们导师啦,我们管导师叫老板。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天天去看你的微博!你发微博太少啦!能不能发一点你的生活照呀”
小医生没多聊,十分不舍地与伊慕榕擦肩而过匆匆走了。
伊慕榕抬腿上前,似笑非笑,“大明星,未来可期。”
凌笑诗心道,刚才果然该签在那小医生胸前更好。
管轩雅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插风衣口袋,悠闲地站在伊慕榕身后,弯着眉眼看凌笑诗。“凌小姐。”
凌笑诗用刚才见粉丝的微笑回应了管轩雅,朝伊慕榕说:“我拿药上来给你,你记得按时吃药,漏一次就没效果了。”把手里那袋药放到伊慕榕手里,顺手摸了摸她手背,“酒跟咖啡都不要喝,冰的热的也都别喝,只能喝温的。”
伊慕榕见四周无人,拍拍她后背,有点像在拍个小孩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凌笑诗还是微笑,说:“没了,我下去了。”
要是伊慕榕不是拍她后背而是牵她的手就更好了。
新年将至,终于大家都忙了起来。
正月初八,凌笑诗就要进《非她》剧组,节前一周要跟妈妈去云南接爸爸出狱。高游给她安排好了下周一周的时间去市里的精神病院探访学习,接触真正的精神病人,为演好《非她》的女主角做准备。
凌笑诗准备好了一周的行李,计划住在精神病院里的睡眠科。当然小青跟方鹏也一起去。
睡眠科,顾名思义就是给由于各种原因睡不好觉或者睡不醒的人过来睡觉的地方。
高游本想让她住离得近的酒店,凌笑诗早已做好攻略,给她科普了一番睡眠科,让她放一百个心。
睡眠科的病房在一二层,是开放式的,同层楼不分男女区,病人可以自由行动。三四五六层是封闭式的精神科女病房,三楼的楼梯口设了上锁的铁门,闲杂人等上不去。
高游带凌笑诗先拜访了院长,院长叫来一位头发稀疏的主任医师跟凌笑诗见过面,后由一位年轻医生带她们参观整间医院。
凌笑诗在来之前,看了一些精神病相关的书,比如《天才在左疯子在右》、《24个比利》、《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
看书的过程受到的冲击很大,特别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不能跟着书里记录的精神病人的思维去细想,用句经典名言来说,就是细思极恐,细细思来觉得疯子们说的话无法反驳。
但书上带来的震撼,远比不上亲眼所见。
凌笑诗每天除了在睡眠科病房溜达,跟病友们聊天外,还去医生那里,看医生给某些病人做心理治疗的录像。一些病人在跟医生对话的过程中,聊着聊着会渐渐失控,破口大骂,或不停自言自语
她们住的那栋楼,大部分时候是安安静静的。住了几天也才听见一次,楼上传来的某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像在骂街。
这天,三位护士带着十七八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精神病人去住院部的放射科拍片。凌笑诗获准跟着一起去。
到了放射科的等候大厅,护士把前后两扇门用钥匙锁上。两位护士轮流带人去拍片做检查,剩下一位看场子。
病人们分散坐在大厅四面的排椅上,凌笑诗和小青在窗边坐下观察。
大部分人傻坐着沉默,看着地板或某个方向,一动不动。有两个一直不停地环着这大厅走圈,一个体型消瘦,看来有四十岁左右,走得急躁,东张西望,口中念念有词,像个好奇宝宝;另一个身材魁梧,样子不超过二十五六岁,走路步伐悠闲,派头像个大姐头。
好奇宝宝停在凌笑诗面前,小青如临大敌。好奇宝宝伸手想要拉凌笑诗的衣袖,小青紧张地抬手阻止了这个宝宝。
“你知道我男朋友什么时候来吗?他说今天来看我,怎么还不到?”好奇宝宝朝凌笑诗问话,“你帮我去看看他来了没有?”
凌笑诗没答,她呢喃着走了。
大姐头走过来,“小姨?”她看着凌笑诗,“你是不是我小姨?”
“我不是,你认错了。”
大姐头一直看着她,眼里放光,“你好像我小姨。”
大姐头走开,凌笑诗和小青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她们两个都问我不问你?”凌笑诗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的审美还是正常的。”小青假模假样摇头叹气白了凌笑诗一眼。
那边大姐头坐下了,好奇宝宝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大姐头猛站起来,出其不意就给好奇宝宝脸上扇了一巴掌。“啪”声响亮。
“我跟你说过了不要看我!”
好奇宝宝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捂着捂脸那只手的小臂处,站定在那里,话也不会说了,委屈极了。
大姐头抬手,又是“啪”的一声。
“你还看我!”
怪不得凌笑诗看她像大姐头,原来还真是
好奇宝宝仍然委委屈屈捂脸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说什么。
护士赶来拉开两人时,大姐头的第三掌正落在好奇宝宝手臂上。
“我跟她说过了叫她不要看我!”
“好了好了,你坐下,她知道错了”护士把大姐头按到椅子上好生安抚。
好奇宝宝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开始往自己手掌上、手臂上吐口水,吐完用另一只手擦。“手脏了,我要洗手要洗手,手好脏”
凌笑诗眉毛皱成一团
护士安抚好了大姐头,回头看着这个又变成这样,毫不掩饰地叹口气。她上前拉住好奇宝宝的手臂说:“不许吐口水!”
“脏了,好脏”她还想吐。
护士把她拉到无人值守的护士台边,抽了张纸巾塞给她,然后再抽张纸巾,粗鲁地帮她把手上擦干净。
从放射科出来时,遇上2个大男人押着一个体型瘦弱的中年女人往她们那栋病房走。快到病房楼梯口时,女人突然发狂想要挣脱。两个男人居然按不住她,还受了她几记拳脚!跟在后面的男人赶紧上前帮手,3个男人才制住了一个女人。
凌笑诗知道那是躁郁症或狂躁症。
楼上的病人们每天有两个放风的时段,由护士们带到操场上和花园里晒太阳。凌笑诗也会跟过去看。
有个五十几将近六十岁的女人,每天放风时,会抓住凌笑诗给她讲自己的浪漫爱情故事。每天讲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对方是她同桌,骑单车带她去河边
护士说此女从二十岁开始就是本院的常客了,进来了五次,每次都比上次严重。二十岁失恋,第一次疯。后来出去有工作了,又被男朋友骗钱这次住了有三年了,估计家里面人不打算再把她接出去了。
病人之中,大部分是由于父母从小过分溺爱,成长过程太顺利,导致心理承受能力弱,受不了打击,要么抑郁,严重的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患者大多是由于在家庭暴力之中成长,分裂出其他人格其实是处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由原生家庭给一个孩子带来的影响是会跟随一生的。幸福的家庭带来好的影响,不幸的家庭带来坏的影响。
凌笑诗想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接着又想到了伊慕榕。
想起伊慕榕在伊妈妈面前喜怒无常,想起伊慕榕说自己的理想是阅女无数。
凌笑诗想,伊慕榕缺爱。水性杨花是她的保护色。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病院的描写来自我某个朋友的真实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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