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风神
因为宣流在呼呼大睡,而凰鸟又已经飞走,闲来无事留在原地的千桃决定去看看碧或。
碧或是来葫芦村修行的神子中挺糟糕的一个,倒不是神力很低,而是碧或控制不好神力,连比他晚来的神子都出村了,独剩碧或还在修行。
千桃已很久没进村里来了,因妖精的修行需要长时间的安静,因此山长通常是在附近的山里指导她的修行,村子每到了秋天依然十分热闹,今年没有神子入村叫她有些失望,神虽然有趣,但千桃愈来愈渴望与更多人相遇、知道更多与人有关的事。
远远地,一阵浓浓的不同于村里平时飘的甜香随风传来,整个村里沉在这阵迷人的芬芳里,疑似三月春日。
村里的大伙对望了一眼,不论男女,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用陶醉的表情往那迷人的香味来处前进。
只有一个人没醉倒冲到了千桃面前──
死花妖,节制一点,把你的妖法收好啦!
正要去找碧或的千桃一脸莫名奇妙,啊?
味道、味道啦!是仍然一脸很不爽的夕照,她最后还是去帮山长善后了,因此看来心情很差。
千桃一脸无辜,我没放妖法,是它自己要跑出来的。
一样啦!我快窒息了。
噢。
听话地把妖力收起来,独剩澹澹的桃花香萦绕千桃身边,但已经被花香吸引来的众神、神子们看到千桃,纷纷开始对千桃献殷勤。
千桃也十分不负众望地露出了千娇百媚的笑容,一群神只、神子们无论男女都围着千桃着迷地傻笑。
千桃姑娘,你好美…某神痴痴地望着千桃美丽的笑颜。
千桃姑娘,你要不要喝点酒?手上拿着酒杯在酒铺里被桃花香吸引出来的神看了看自己,只有酒而已。
千桃姑娘,这是我缝的衣裳,你可以收下吗?正在制衣的裁衣坊师傅递出了他的得意之作。
千桃姑娘……傻笑。
……
夕照撇撇嘴,这群学艺不精的神……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一只花妖对祂们笑一笑就全昏了,难怪千年前会差点输蚩尤。
你笑够了吧?将一群围在千桃面前的障碍排除到一旁,把千桃揪出来。
千桃还有些不舍地望着那群跟她一样不舍的神和神子,你做什么啦!
阻止你把村里的神都迷倒。夕照没好气地道。
被我迷倒有什么不好吗?她眨眨桃花勾魂眼。
好──后面传来众神整剂划一的应声。
夕照觉得眉毛正隐约跳动。
千桃开心了,回眸一笑,众神又如痴如醉地傻笑起来,有的口水甚至就这样哗啦啦地流下来。
这才对嘛!每回遇到宣流跟碧或,她的妖力反倒一点也无法发挥,一个开始看到她还有点反应,随着她妖力愈高,他倒每见了她便一直打喷嚏,逼得她只好收歛妖力;另一个则数年如一日,迟钝的好像她是普通人,乱没成就感的。
夕照,冷静点,你的脾气快比宣流差了!我刚在树上远远就看到村里红焰冲天,一定是你又乱发脾气了。
你还敢说?夕照眯眼瞪她,她千年的修养都快让那个任性的山长跟这只花妖给坏光了。
她?她只不过觉得村里大家都很可爱而已。
好了,小花妖,你跑进村里来做什么?她不是在山里修她的妖法吗?
叫我千桃。她纠正。
好,千桃小花妖,你进村里做什么?夕照也十分从善如流地改口。
虽不甚满意,但尚可接受,我来找碧或的。
千桃姑娘,我带你去。
请让我带你去吧,千桃姑娘──
千桃姑娘,还是我带你去吧!
我……
……
通通给我闭嘴!受不了的夕照大叫。
我才知道碧或在哪,还是我带你去吧!
千桃姑娘,我知道──
我也知道……
夕照的吼声效果似乎不佳。
隐忍了一会儿,夕照用力往一面墙拍去,我说闭嘴你们聋了是不是?
众神静了一下,看了夕照一眼,正要回头继续讨好千桃时,墙缓缓地出现裂纹,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一面墙瞬间就毁了,正在里边沐浴泡澡的妖精怔怔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众神。
发生……什么事?妖精无辜地左看右看,不知为何他家的墙就这样毁了。
千桃对那名同类漾出了微笑,没什么事,不好意思打扰你沐浴了。
这样……还没事吗?呃……
夕照转头瞪着那名在浴桶里的妖精,有事吗?
没、没没没、没事、没事……被那目露凶光的眼一瞪,无故被毁了一面墙的妖精也只好自认倒楣了。
众神不敢再妄动,这儿可没神想当那面墙。
碧或不在村里。夕照开口。
那他……?
我带你去。拉着这祸水花妖便往村外走,留下一群对夕照敢怒不敢言,还对千桃流着口水的众神,千桃再次依依不舍地对众神挥挥手。
碧或为什么不在村里修行?
他破坏力太大了,山长怕他把村子毁了。
噢。想起了碧或那自从被引出后完全不受控制的神力,千桃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那他现在练什么?
练习如何不把村子毁了。夕照没好气。
千桃怯怯地望了夕照一眼,夕照,你今天……火气真的很大耶。
不……你很久没看到碧或了吧?等等就知道了。
让千桃在村里这么一折腾,已近黄昏了,又走了一会儿,穿过几片田间阡陌沟渠,面前出现了数座小瓜棚,有名童子正在看顾,而瓜棚后是座小茅屋,一条小沟弯弯地绕过瓜棚。
其中一座瓜棚上攀满了乾枯的瓜藤,藤瓜则颗颗嫩绿饱满结实累累,另个瓜棚上,深绿的藤蔓则爬满瓜棚,开着一朵又一朵硕大而鲜艳的花朵,张狂的花儿放肆地开满小瓜棚,那终年弥漫附近几座村浅澹的甜香似乎在此更加浓郁。
那名童子见有人来,迎上前,见到面貌,才知道那并不是童子,而是个身长不满三尺的小人,见到夕照,他恭敬地躬身,女神、千桃姑娘。
嗯,碧或在哪?
请跟我来。小人领他们进了小茅屋,小茅屋中挂了许多风乾的葫芦,有大有小,小人指着挂在墙上一个较小的葫芦道:碧或和大神在里边。
谢谢你了,你去忙你的吧。千桃展颜。
不、不会,能为千桃姑娘做事我很──荣幸。痴痴地望着千桃被女神拉进葫芦里,那娇艳的容颜对他微笑耶!现下要小人帮千桃摘星星恐怕也不成问题。
进到葫芦里,她责怪地望了夕照一眼,嗔道:你真粗鲁……
夕照真的十分、十分怀念千桃方来村子时的清纯模样,她真不应该把当初那么可爱的花妖交给山长的……
拜托你别那么招蜂引蝶,村里……话还未说完,一阵狂风袭来,风里还卷着大小石砾,名副其实的飞沙走石,一神一妖被这阵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本就轻盈的千桃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事便给卷上不知哪儿了。
好不容易,风止,夕照才开始打量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而望着本应有着青山绿水、碧草如茵的葫芦内,现下却是寸草不生的砾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