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胤祚摸着脑袋嘿嘿直笑。三阿哥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家伙没救了。他说道:“我这里也查出一些东西。”
两人立刻收敛情绪看了过去,三阿哥继续说道:“我怀疑这次会试的考题已经被泄露出去了。”他这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与四阿哥这次前来为的就是科举舞弊之事,今年会试的考题自然也知道。这些天两人佯装成考生接触了不少人。与四阿哥不同, 三阿哥接触的考生家境都不错,有的甚至是官员之后。
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阔绰的出手, 半个多月里还真交到了不少‘知己’。这不, 眼看着会试就要开始, 那些人就给他介绍了这么个门路————拿银子买考题。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三阿哥是不相信的。他觉得老八再如何, 也不会拿这种事儿当儿戏。等那人随口念了两道题,他面色凝重起来。无他,这两道题恰好就是今年的会试题。
说完这件事胤祉就低头喝茶,留下两个人沉思。最先开口的还是六阿哥,他与三阿哥意见一样, “老八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的。”显然他也不相信这事儿是老八干的。
可话又说回来, 这次考题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他自己肯定不会说的, 三哥四哥也值得信任,唯独剩下老八……
无视直播间一片叫嚣, 胤禛附和:“我也愿意相信老八还没糊涂到这份上。”不说老八自己应该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就说老八身边跟着的同样是皇阿玛亲自挑选的侍卫,他相信来之前皇阿玛一定叮嘱过他们。
【王就是太单纯了, 我敢打赌这事儿就是八阿哥做的。】
【没错,就算不是八阿哥也肯定是他身边的人, 比如曹氏、曹家。】
后一条胤禛并没有反驳,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不是他们三, 那只有老八那边出了问题。现在就看这个问题是他有心还是无意了。这两者差别很大。
胤祚哼哼两声,他说道:“三哥要不你去买套试题看看。若真是试题泄露了,那不是要咱们自己出题,先说好,弟弟可以帮忙带着试题去考场,出题的事儿别找我。”
他帮着调查什么的都可以,就是讨厌出题。
科考题目不是随便出的,到时候对着书本研究,他会疯。
三阿哥与四阿哥相视而笑,胤禛说道:“行了,来之前我们早就考虑到这件事。放心,若真的漏了题,我们这还有一份备用的,不用你出。”
深呼一口气,胤祚拍了拍胸口。他这样子气的胤禛又给了他一个爆栗。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亲兄弟,两人怎么差距这么大?更何况宁嫔娘娘也是个才女,怎么想都不应该。
发现试题泄露,把江宁的事情交给四阿哥全权处理,三阿哥马不停蹄的去别的地方。他们把人兵分好几路,要赶在会试当日把新的试题分发下去。
本来四阿哥也想跟着走的,只因六阿哥鲁莽,他担心老六沉不住气跟老八干起来,这才留了下来。
郑重的叮咛六阿哥不要声张,一切都等到会试当日再说。六阿哥倒是听话,不过他心里有气,每日对着八阿哥冷嘲热讽,把老八和曹家人气的够呛。
会试之日,六阿哥忽然说道:“曹大人,听闻曹大人亦是怜惜学子,今日会试,不如曹大人与我兄弟一起去考场如何?看着那些有学之士被挑出来,日后很可能还会成为国之栋梁,岂不是一大幸事。”
曹寅不知六阿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这次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想想也就同意了。他倒要看看六阿哥想做什么。
一行人前往考场,当着众人的面八阿哥把封好的试卷拿出来,他刚准备递给主考官就被六阿哥拦住了。只见六阿哥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黄圣旨,他道:“今年江南考题是这个。”说完他还似笑非笑的看了八阿哥与曹寅一眼。
八阿哥微微皱眉,与六阿哥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他怎么不知道老六还藏了这一手?而且当着众人的面换试题,这是不信任自己?“六哥什么意思?”
胤祚依旧吊儿郎当,“没什么意思,只是在外面闲逛的时候不巧听到有人在讨论今年的试题。老八,皇阿玛虽然先把差事派给了你,但长幼有序,你应该听我的才对。”说完他就对着主考官怒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发题。”
主考官下意识的去看曹寅,他这个动作被胤祚逮了个正着,胤祚上去给了他一脚。“你看曹大人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给曹家做官呢。”
会试现场有不少人,胤祚的话把曹寅吓了个半死,他怒道:“六阿哥,下官自认未曾得罪过你,你在江宁这段时间亦是伺候周到,你为何屡屡害我?”
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胤祚说道:“什么叫我害你?若不是他无视本贝勒的命令,一直在看你的眼色行事,本贝勒会说这话?哼,我看分明是你们江宁官场沆瀣一气,回头我定要禀告皇阿玛,让他派钦差查明此事。”
这回吓的可不止曹寅一个人,他们这些人谁屁股底下真的一干二净,若皇上真的派人来,有几个能逃脱?
主考官依旧在犹豫,胤祚看不下去了,他拿着圣旨往里面走,直接越过主考官宣读考题。
读完考题,他冷眼看着那些考生,他可是看的分明,这个考场有些人神色明显不对。有个人甚至大胆的站起来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刚才所读是否为今年考题。”
胤祚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啊,怎么?你可是觉得今年考题不对?”不等他说话,胤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心有疑惑,没错,实话告诉你们,皇上今年准备了两套考题,你们买的那份不过是障眼法。”
到了这个时候,胤祚也懒得替他们遮掩,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那学子冷汗连连,他哆哆嗦嗦回答:“大人冤枉,学生是本分人,并未买什么考题。”
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出这个头了。
谁知胤祚只是嗤笑一声,“买没买题你们自己心里有事,本贝勒劝你们不要心存侥幸,有些事儿你们清楚,本贝勒自己也清楚。另外,现在自首的本贝勒可以从轻发落,若是等事后本贝勒查出来,那……”
话没说完,他只留给对方一个冷笑就离开了。
八阿哥拦住他,“六哥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买考题?这次考题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老六这话分明是在怀疑他。
挥开八阿哥的手,六阿哥说道:“老八,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他从袖子里又拿出一样东西,“我这里有份名单,你要不要看看。”在八阿哥伸手的时候,他又躲开,随后折叠好放入袖袋。
“这上面都是你六爷费尽心思打探出来的,今年买了考题的学子,爷还指望着从他们身上挖出大鱼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毁尸灭迹,还是放在我这里安全。”
“你,”八阿哥怒目而视。他发现自己对这谁都能笑眯眯,唯独老六,屡屡让他破功变得不像自己。
相似的一幕在江南个个考场上演,每个前去宣读试题的人都面无表情。三阿哥与四阿哥则趁此遛进了李家和曹家的府邸。
四阿哥这边有直播间的人帮忙作弊,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曹寅的书房。为了这次行动,蔚蓝星人给他氪了不少东西,所以他速度很快。
曹寅的书房有好几个暗格,从里面翻找出不少东西,他顾不得仔细检查,全部搜集起来。确认再也找不出什么,他才打算离开。
【王啊,强烈建议您去翻找曹家那老夫人的私库,肯定会有惊喜。】
【对啊,如果红楼真的是曹家的缩影,不止曹老夫人,曹寅妻子也很有问题。建议也去她房间搜寻。】
胤禛满头黑线,那可是后院女眷,他去算什么样子。这群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去曹寅妻子的房间。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胤禛直接无视他们,悄无声息的往外走。
或许是巧合,他刚走到尽头就听见直播间提醒有人过来了。左右瞧瞧,他最后抬头看了上面一眼。头顶上是个大横梁,那里是绝佳的藏身之地。
一跃而上,等他藏好,说话声更近了。
“算算时辰这第一场也快考完了,等你父亲回来,我再去劝劝他,你不要着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怀个孩子,既然那八福晋不能生,谁生了长子,八阿哥肯定更看重谁。”
曹氏搀扶着曹老夫人出现在走廊里,只听曹氏说道:“祖母教诲的事。不过祖母,您也知道八阿哥他生母卑微,母族给不了太大助力,咱们曹家家大业大,我想着若是能在钱财上帮扶一二,八阿哥肯定对孙女另眼相看。”
“孙女虽然是侧福晋,可当初是小选入宫,根本没什么嫁妆,别说跟嫡福晋相比,就是同为侧福晋的舒舒觉罗氏,也要高出我一头。我……”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曹老夫人打断,曹老夫人有些不高兴,“怎么,当初你带进宫的十万两银子,还有之后我让人捎去的五万两都花用完了?”
曹氏虽然是小选入宫,但当初皇上是透过信儿准备让她入毓庆宫的,因此曹家虽然没给她准备嫁妆,却给了十万两的银子。这些银子就相当于是嫁妆了。
试问,有多少官家小姐出嫁能的十万两银子?
这才几年,十五万两就没了。曹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样花用。
曹老夫人本就把银子看的有些重,因此才会不高兴。
曹氏有些羞愧,她说道:“八阿哥不嫡不长地位尴尬,若想要拉拢人脉需要不少钱财,他这个人话说的好听,实际上谁给他带来的好处多,他就宠着谁。孙女也是没办法。”
当初太子与四阿哥他们逼得紧,八阿哥不想得罪那些欠了银子的大臣,只能自掏腰包给他们补窟窿。可他哪来的钱?还不是要她们这些女人凑?
曹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叹息一声:“皇家的人就是如此,既要享受又喜欢端着架子不肯低头。算了,这次科考家里着实赚了一些银子,除了之前说好的对半分,我多给你十万两。还有你娘那边,你一会儿也去坐坐,你是她亲闺女,你若飞黄腾达,谁能越过她。如今你日子难过,当母亲的岂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随着她们的话题,胤禛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
考题的事儿果真跟老八有关系。这个他之前有过猜测到不觉得惊讶,让他惊讶的是,一个考题仅江宁地区就能卖到几十两银子。整个江南有多少‘江宁’?
不止如此,他听刚才那老夫人所言,曹寅的夫人似乎还给人作保。
所谓作保,就是若有人犯事求到她跟前,只要给银子,她就能帮人摆平。
之前他顾忌着李氏为女子,不好意思去查探,如今看来这一趟他非去不可。幸好科举有三天,他之前也跟老六说过要想法子拖住曹寅,不让他回府。
去后院就不能像前院这样招摇,胤禛找了个地方休息,打算等夜晚在过去。
从曹家出来,胤禛就带着人去城外与大军会和。那是皇上给他与三阿哥的人马,三阿哥带走一半,剩下的全在这里。
胤禛带着人直接就去了考场,他到的时候会试刚好结束。
所有人看到四阿哥都一脸懵,只除了六阿哥。看到此,八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就说老六为何如此嚣张,感情后面有人。
胤禛一挥手就有禁卫军上前,他说道:“来人,八阿哥胤禩、曹寅涉嫌泄露考题,把人给本贝勒拿下。”
八阿哥噌的一声站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四阿哥,忽然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太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以为四阿哥是在公报私仇,故意陷害他,好为太子铺路。
四阿哥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招招手,立刻有人捧着东西上前。从中拿出一个账本仍在八阿哥面前,他说道:“看看吧。”等八阿哥捡起来,他才继续,“你与太子争斗那是你们的事情,皇阿玛也说了,皇位能者居之。你以为若没有证据,本贝勒会让人抓你?”
言外之意,他所做一切都有凭有据不怕人查。
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场其他官员,“还有你们,你们做了什么,本贝勒一样清楚。不要以为有曹家当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大清是爱新觉罗家的大清,不是他曹家的。”
曹寅张嘴想说什么,胤禛直接扔了个账本在他头上。“曹大人也看看吧,免得说本贝勒冤枉了你。”
只瞄了一眼,曹寅就瘫坐在地上,那账本他在熟悉不过,都是每年下边人送来的孝敬。
看他的表情八阿哥心里一凸,他赶忙上前拿起来翻看,只看了几眼他就狠狠地扔在地上。曹寅可以啊,连他都敢欺骗。
刚来江宁的时候,他就问过曹寅,曹寅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说自己很干净,没有多收过一丝一毫的礼。他猜到曹寅说的未必是实话,但他并不在意,甚至还叮嘱他毁尸灭迹。
他了解小九,小九绝对不是那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薅自己羊毛的人。曹家私自售卖冰,还开启了铺子,这事小九绝对不会忍,早晚他会来江宁找曹家算账。
只是他没想到小九还没来,等来的却是老四。而老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曹寅的老底给揭了。
不对,他转头看了老六一样,心底恍然。他就说呢,明明不喜欢文人,老六这次表现的也太过积极。他早就知道了吧?甚至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让老六绊住曹寅,好方便老四查证。
想明白的他深呼吸,“不管你相不相信,泄露考题的事情都不是我做的。”
他以为胤禛不会信,却不想胤禛竟然点了头,“我知道,是曹氏。是她与曹老夫人合伙卖的。但她的考题肯定是从你这来的,不是吗?”不想在听老八辩解,他说道:“这件事我会如实交给皇阿玛处理,你想说什么,还是留着给皇阿玛吧。”
这件事牵扯到曹家和曹老夫人,他从曹家出来的时候也顺便给京城送了信,以皇阿玛对曹老夫人的感情,搞不好会亲自过来也说不定。他能做的就是在皇阿玛来之前,尽量把事情查清楚。
考场发生的这一幕被广大考生看在眼里,有人瑟瑟发抖,有人眼里有着畅快。发抖的是那些是今年买了考题的人,畅快的则是曾经因为作弊耽误前程或者品行高洁之辈。这里面有一个人神情最复杂那就是孟阳,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知己的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的四阿哥。
想着自己曾与四阿哥说的事情,他双腿一软,跪着上前爬到四阿哥身边,他磕了个头,“学生孟阳愿意自首,学生从梁大人那买了考题,学生还知道有谁也买了考题。”
孟阳不傻,之前与四阿哥交往历历在目,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买卖考题罪名不轻,尤其对他们这些没背景的人来说。他只希望四阿哥能看在自己提供了不少信息的份上从轻发落。
四阿哥点头,他让人搬来一张桌子,就在这审问起来。
孟阳是知无不言,他不仅供出了好几个考生,还有卖考题的官员。凡是被他点名的,全部跪下,那个梁大人还骂他含血喷人。
胤禛并不在意,他看了梁大人一眼,梁大人当即就跪了下来。他招的比孟阳还痛快。
【王,我们做的怎么样,不用太赶紧我们,为王服务我们很高兴。】
原来就在胤禛看过去的时候,直播间就有人给梁大人用‘真言水’。不然以梁大人的性子,哪那么快就招供。不只是这个梁大人,梁大人供出来的那些人也都被他们招呼上了。‘真言水’是不便宜,谁让他们有一星球人呢。就算是一卡车也买得起。
看了眼梁大人的供词,胤禛递给侍卫,“去让梁大人看看,若无意外,让他签字画押。”
大概是胤禛审人的方式太独特,尽管又累又饿,考场上的学子没有一个要离开的意思,他们都想知道这次究竟能牵扯出多少人,也想知道皇家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下一场考试就是春闱,春闱在明年三月,他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不着急。
负责记录的师爷手写麻了,有人自告奋勇上前帮忙。宣纸没了,有人就把自己考试用的草稿纸拿出来。
整整写了一晚上,总算把江南这一块给肃清了。可在场的人却高兴不起立。
因为牵涉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里面不只有买卖考题事件,甚至还牵扯出了人命案。
胤禛双手抱拳,“各位,我爱新觉罗胤禛代表皇室向你们保证,此次涉事官员不管来头大小,背后是否还有人,都绝不姑息。还有涉事学子,全部取消资格。”在他心里甚至认为这些人不配做个读书人。
“好,好,皇上万岁,四阿哥千岁。”江南的学子有多少,对比这些人,涉事学子简直就是毛毛雨。四阿哥这话一出口,就是一片欢腾。尤其是那些出身贫寒的,眼中更是带着泪光。对他们来说,这是唯一能改换门楣的机会。
六阿哥挤了过去,他与有荣焉,“四哥你说的真是太好了。”这可是他亲哥,亲哥被夸赞就等于是他被夸赞。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四阿哥说道:“这次也多亏了老六,不然四哥也不能这么顺利。”他这话也没说错,若不是六阿哥拖住了曹寅,事情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如今曹家的人也被他看管起来,就等着皇上的消息。
路过四阿哥身边,八阿哥忽然问道:“四哥,我想知道这事儿是你的意思还是皇阿玛的意思?”
“有区别吗?”
“当然。”
四哥主动只能说是太子不相信他,在防备着他。若是皇阿玛?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