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他早忘了
她试探性地看向崔氏。
定国公端坐着没动，眼角却悄悄斜瞟向崔氏，想着要是她给自己夹菜的话，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的……
崔氏根本没朝这边看，还顺手给女儿夹了块挑过刺的鱼肉，淡道：“我也不知道国公爷的口味，你看着伺候吧。”
定国公：“……”
“这……”柳珠翠微顿。
美眸轻转了下，又很快笑道：“夫人说笑，您跟国公爷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国公爷的口味？定是气我……”
“我公务繁忙，少有留在春棠院用饭的，夫人不知道也是常事。”定国公漠然打断，语气稍有些冷硬，已是明显不爽。
柳珠翠僵了下。
旋即，她笑容更为明媚。
“这样啊，那不如国公爷说下喜欢吃的菜，妾身也好有所准备，同时也让夫人了解下您的口味，等下回夫人就可以亲自……”
“姨娘喜欢布菜伺候人，我怎可夺人所好。”崔氏不等她说完，先淡然否决。
“且国公爷喜欢吃什么，私底下跟姨娘讲便是，没必要说给我听。”
这是连他的喜好，都不愿意了解了？
池斐眸光略凉。
旁边柳珠翠靠过来，嗲声撒娇道：“国公爷~您看看夫人，妾身这明明是想要夫人与您共进餐食，以增进感情，可夫人却笑话人家喜欢伺候人~”
“呕。”
话未落音，崔氏突然干呕了下。
也不知是恶心人，还是恶心这话。
柳珠翠：“……”
薛落眼眸微抬，轻轻掠过崔氏，又很快轻阖眼睑，敛去其中暗芒。
珠翠美人气得一跺脚，“国公爷，您看看夫人，她……”
“眼瞎了吗？还不快把桌上的鱼肉撤了，没看夫人闻不得这腥味吗！”定国公扭头呵斥，根本没理那珠翠美人。
同桌其他人：“……”
正吃着鱼肉的池秧：“……”
严重怀疑，这渣爹就是嫉妒她有人爱，从而故意找茬。
柳珠翠委屈地让人将鱼肉撤下去。
崔氏拿手帕轻抵了下唇，轻声制止道：“不用了，放下吧。秧秧喜欢吃鱼，我只是早上受了点凉，没什么胃口，不关这鱼的事。”
正要端走鱼肉的下人顿住，目光看向定国公。
定国公漠然瞥来一眼，话语略凉，“你倒是记得秧秧的喜好。”
“承蒙国公爷夸奖，妾身也记得墨儿和焕儿的口味。”崔氏淡然回击，还顺手给小儿子也夹了一筷子菜。
定国公眸光更凉。
也就是独独漏了他？
池小焕察觉到这视线，吓得赶紧埋头扒饭，并觉得屁股有点儿疼。
崔氏仍旧平淡，只眼睑轻垂了下。
她也曾打听过他的喜好，还曾为他洗手作羹汤，可得到，不过是一顿羞辱与讥讽。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忘了当初的言语，现在却又想着，她重新去了解他的喜好？
呵。
崔氏自嘲地笑了下，低头吃饭。
“国公爷，这菜要不要端下……啊！”柳珠翠还想问清楚这鱼肉，是撤还不撤，手腕突然被人扯住，力量袭来。
她整个人便倒进定国公怀中。
池斐扯着人，环手就将人圈在怀里。
也没在意这场景合不合适，另一只手轻拍了拍美人的小脸蛋，带有几分调戏与温柔道：“你管这菜做什么，专心伺候我便是。”
柳珠翠整个人一僵，心还颤了颤。
她看到定国公在笑，那眼底确如清晨的寒霜。
“国、国公爷，您……”柳珠翠声音娇弱。
池秧捏着筷子，往桌上一拍。
“啪！”
同桌用餐的其他人惊了跳，抬眸看过来。
池秧扭头对弟弟道：“礼物呢？拿出来，快点给了，随我回别院，晚了夜路不好走。”
“啊？”池小焕捏着筷子，还傻呆呆地呆了下。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匆忙将嘴里食物一口吞下。
“等一下。”池小焕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精致木盒，塞给兄长，“哥，生辰礼物。”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他说着，一抹嘴角，跟着起身。
池秧点了下头，对母亲道：“娘，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让人来说一声。”两人就要走。
其他人还未挽留。
崔氏跟着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夜路不好走，我送送你们。”
“嗯。”池秧没有拒绝。
任谁看到小妾跟丈夫在饭桌前卿卿我我，都要恶心得吃不下饭。
三人没有多说。
甚至没跟定国公招呼，抬步就往外走去。
池斐神色骤沉，眼底冷意如寒霜蔓延，捏着美人的手腕，几乎要将之碾碎。
柳珠翠疼得面色发白，知道再不做点什么，接下来就该被迁怒了。
“夫人！”她唤了声，霍然起身，有意想挣开定国公扯着的手，便加快速度朝崔氏奔去，“稍等一下，啊……”
柳珠翠走到一半，左脚一麻，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口，半边身体顿时失去控制。
崔氏停住步子，回头看去。
柳珠翠猛扑过来。
那速度太快，崔氏一时未防，身体被撞得踉跄往前，腹部一下磕到旁边茶桌角上。
剧痛骤然袭来。
崔氏脸色一白，弯腰趴了下去。
“娘！”
“夫人！”
众人大惊。
池秧和池焕吓了大跳，匆忙一左一右扶住母亲。
“您撞到哪儿了？”
池秧问着，回头扫了眼柳珠翠。
柳珠翠半边身子发麻，跌趴在地上，被她这眼神吓住，下意识地捂向腹部，想着要不要顺势装流产？
身后有阴影倾盖过来。
珠翠美人回头看去。
定国公颀长而立，就站在她身后。
柳珠翠眼珠子一动，跟着“哎吆”了声，手捂住小腹，双眸含泪地望向定国公，“国公爷，我肚子好像有些疼……”
定国公却根本没看她。
他目光往前。
崔氏半依靠在女儿身上，单手捂着腹部，面上苍白得没一点血色，连嘴唇都几乎与之同色。
那场景，意外的似曾相识。
池斐怔了下，回过神来，大步掠过地上的柳珠翠，挤开女儿，扶住妻子。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崔氏张了张嘴，仰头看着他，眼底依稀有丝绝望。
池斐心下一沉。
“没事的。”他安慰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边走边迅速道：“传太医，要快！”
“是。”外头有人应声而去。
池秧等人紧跟在后。
崔婉眼角湿润，脸颊紧贴在他怀中，轻声哽咽道：“这是…第几个？”
池斐步子微滞，连背脊都僵了僵。
随即，他更紧地将人抱在怀里，哑声安慰道：“别说傻话，不一定是，你之前还来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