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是我推的,那又怎样
崔祈容答不上这话。
“且我性子历来如此,一时恼怒推她下去也正常。走,我们下去看看,我也想知道,她又想做什么!”池秧抬步朝楼下走去。
她一时冲动将人推下楼,但薛落反应也是奇怪。
薛落会武,只要她施展出来,这么点高的地方,别说摔死了,都不一定能伤到她。
但刚刚那情况,若是不知道有人会接住她,她又死撑着不施展武功,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摔死的。
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可薛落被她突然推下楼时,不仅没丝毫惊惶,甚至连下意识的自卫防御都没有,就像早就猜到不会有事……
“叮铛~”
池秧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崔祈容走在旁边,也跟着回头。
后方走廊正常,有小二端着托盘,窜行于各个雅间之间端酒上菜。
“怎么了?”崔祈容问。
池秧转过来,摇了摇头,“没事,你有没有听到铃铛声?”
“铃铛声?”崔祈容诧异,“我没听到,这仙珍楼客人不少,现在又正是饭点,许是哪位食客带了铃铛吧。”
这推测也合理。
池秧没有吱声。
她想起上来时,半途遇到的那喝醉酒的贵公子。
仙珍楼一楼。
严景钰接住薛落后,没急着将人放下,而是垂眸看向怀中之人,柔声关切道:“没事吧?”
“啊!”薛落惊魂未定,听到询问骤然回神。
清丽容颜跟着一白,连唇色都淡了数分,像是被吓惨了。
“多、多谢严世子相救,我没事。”她挣扎着从严景钰怀中下来,可双脚才落地,又是一软,差点往前扑倒。
“小心!”严景钰再扶了把,不由分说道:“周围人都看着呢,我先扶你下去。”
薛落从三楼摔下来,掉落的地点正好在戏台上。
此刻楼上楼下,食客小二,皆看着两人。
薛落面上一白,神色似有惊慌。
“别怕。”严景钰柔声安慰,扶着她从台上下来,眸光扫向那呆愣住的店伙计和小厮,皱眉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是。”小厮应着,赶忙去请大夫。
严景钰又低头看向薛落,问道:“是不是池秧推的你?”
“我……”薛落眼中划过惧意,睫毛轻扇了下,垂首弱弱道:“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仙珍楼的雅间窗户,虽然开得比别处大,但还不至于一个没站稳,就会摔下来。”严景钰嗓音不低,有意要让所有人听到。
“池大公子,你说是吧?”他漠然,又带几分着寒意地望向楼梯口处。
池墨从楼上奔下来,气还没喘匀,迎面就被责问。
他心中略有不快,面上不露丝毫,温声回道:“嬉戏之下,偶有意外,多谢严世子出手相救,此恩定当回报,今日就不劳烦了。”
“长姐,没事吧?”池墨朝薛落伸出手,想要将人接过来。
严景钰手上稍一用力,将薛落拉向自己,冷漠清寒睨过去,“池大公子如此作为,莫不是怕牵扯到令妹,想要息事宁人?”
与你何干!
池墨不爽更甚。
但对方到底救了自家长姐,还是忍着道:“严世子能出手相救,墨甚是感激,但今日之事,实属意外。”
“长姐,可有受伤?”
“我……”薛落正要回答。
严景钰拉了拉薛落,继续道:“什么意外,能让人从三楼摔落?”
“姑娘家玩闹,又体弱没站稳,想来严世子也学不来。”池墨和煦浅答,又低声补充道:“这是我家私事,还望世子莫要插手。”
严景钰强硬道:“我如果硬要插手呢?”
池墨面色骤凉,温润又不失冷意道:“严世子说笑,我家私事,你以什么身份插手?”
严景钰话语一滞。
“我没事。”薛落匆忙挣扎开搀扶,福身行礼道:“多谢严世子,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还望……”
“啧,小爷我来仙珍楼这么多回,还是头回听说,仙珍楼的雅间,能一不站稳就掉下来的。”旁边忽地传来声音。
周围人跟着笑出来。
“可不是嘛!”
仙珍楼内食客满座,总有人抱不平。
“那位姑娘,你别怕,你要是受委屈了,我们帮你做主。从三楼摔下来这可不是小事,这是要命的大事。”
“对,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指不定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那边这位公子,你家长姐受此委屈,你不帮着处理便罢,怎还想着息事宁人啊?”
“对对对……”
周围食客嚷嚷出声,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哎呀,要你多嘴,这可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突的,有谁点破池墨身份。
一楼食客陡然一静。
定国公府,那可是当今圣上的母族,太后的娘家,上柱国大将军池斐的府邸。
如此权势,谁敢当面看他家热闹?
周围顿时消了声,唯独那点破池墨身份的人,仍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上次就听说,国公府的嫡女跟庶女不合,现在看来,这哪是不合啊,这是恨不得对方死,啧啧……”
池墨余光朝那人瞥去。
说话之人穿着普通,样貌平平,没看池墨等人,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继续道:“听说这庶长女是从外归来的,不得人心,难怪遭遇这等大事,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帮着凶手说是意外。”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意外?”
通往仙珍楼二楼的楼梯上,有女声陡然传来。
楼下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池秧一袭浅色袄裙,姿容灼艳,气定神闲地从楼上下来,丝毫没有推人下楼,被当众看到的惊慌局促。
“秧秧……”池墨没想到她会下来,立即看向后头跟着的崔祈容。
崔祈容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你听说她不得人心,唯唯诺诺?”池秧大步下来,没往戏台那边走去,而是靠近那说话之人。
“要是得人心,你敢……”
“不得人心,能一来就霸占我从小住到大的院子?”池秧反问。
那人话语一滞。
池秧继续反问:“不得人心,能两次推我下水而她不受半分惩罚?”
“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刚刚就是你把人推下楼的!”那人扯不过,干脆死咬一点,“难道你还想否认?还要说那是意外?”
“哦,那不是意外啊,就是我推她下来的。”池秧毫不掩饰。
“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