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自导自演
严清漾站在池秧身边,身穿淡紫色襦裙,姿容端丽,肌肤雪白,嘴角还噙着抹温和浅笑,端得娴淑清美,恍若仙子。
那姑娘看着,顿时止了哭嚎。
“你……你们真会赔?”她不确定道。
“自然。”严清漾颔首,温柔笑着:“要真是我们弄坏的,我们会赔。”
“就是这位国公府的小姐弄坏的!”那姑娘立时激动起来,指着池秧恨恨道。
“我刚在店里交付银子拿着手镯出门,突然就被绊了跤,这里就这位国公府的小姐离我最近,不是她又是谁?且我才拿到手镯,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没磕着没碰着,镯子平白无故怎么会坏!”
“就是她绊我,害我跌倒才让镯子摔坏的!”那姑娘言辞凿凿。
“这……”严清漾看了眼池秧,又转回来,蹙眉道:“姑娘确定当时是被人绊倒,而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
“当然。”那姑娘重重点头。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走个平路还能左脚绊右脚!”
“可平白无故地,我妹妹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将你绊倒?”严清漾反问。
“这我怎么知道!”那姑娘还是气恼,“许是她心情不好,或者就是为了好玩……”
“慎言!”严清漾立即喝止,“姑娘平白无故,污我妹妹名声可就不对了。”
“本来就是……”
“说话要讲究证据,你一没看到我妹妹伸脚,二周围也没人证,总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是我妹妹绊倒你,就是我妹妹绊倒你的吧?”严清漾凛然道。
“可是……”
“这样吧。”严清漾说着,又温和下来。
“我看这事就是个误会,我们各退一步,你这镯子多少钱买的?我赔你吧。”
那姑娘没想到会有这转折,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这可是你说的!”她立即将碎掉的镯子摊开,朝前展去,“这是我刚在‘流风回雪’买的镯子,花了一百二十三两,掌柜可以作证,你赔我,我就当是误会。”
“是这个价吗?”严清漾回头看向那女管事。
女管事不知道严清漾身份,见池秧没作声,也不确定她怎么想的,面上陪笑道:“是,这镯子颜色纯正,质地不错,确是这个价。”
“行。”严清漾颔首,浅淡温柔道:“再拿个一样的镯子给这位姑娘,钱算我帐上。”
“嗳。”女管事应着,就要让店伙计再去拿个翡翠镯子出来。
“慢。”旁侧沉默的池秧突然开口,“县主温婉大方,要为这姑娘的失误赔偿,我是没意见的,但……”
她漠然扫向那姑娘,“既是误会,那就要解清。”
“秋夕,让人去报官,若证明是我绊倒了她,那我给她道歉,并十倍偿她,且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但若证实是这姑娘自己摔倒,为了不受罚而诬告我,呵……”
池秧笑了声,看着那姑娘道:“按我朝律令,‘诬告他人者,反坐也’。
意思就是说,若证实我无辜,你就得反过来给我道歉,并补偿这镯子十倍的价钱给我,还要少则受笞三十,重则受杖一百。”
那姑娘面色骤变。
周围人也是惊了下。
“妹妹……”严清漾蹙眉,有些可怜地看了那姑娘一眼,求情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到报官的地步?咱们各退一步……”
“县主宽宏大量惯了,我却没这等雅量……”池秧冷眼看着那面色渐白的姑娘,“我向来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回敬。”
“秋夕,现在就让人去报官!”
“是。”丫鬟应着,就要去报官。
那姑娘往后退了步,转身就跑。
“呀!”周围人惊呼。
池秧的护卫比她更快,刹那拦住去路,腰间佩刀拔出一半,寒芒端得瘆人。
那姑娘面色一白,双腿一软,骤然跪了下去,“小姐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哦,你这是承认诬陷我了?”池秧漠然轻睨。
“我……”那姑娘眼神飘忽。
池秧淡道:“带去见官。”
“是。”护卫就要伸手拿人。
那姑娘马上喊道:“等等,我说,我都说,是有人指使我过来找麻烦的,我、我并没有真想诬陷小姐。”
“哦?”池秧眉梢挑了下,余光不动声色划过严清漾。
先前这严清漾帮她说话时,她就已经感到怪异。
现在看来,这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是想要以此赚她好感,让她感激?
呵,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指使你的人是谁?”池秧漠然。
严清漾也是愤慨,恨铁不成钢般盯着那姑娘,“你、亏得我刚刚还帮你说话,愿意给你补偿,却没想你、你竟是……”
她面有怒火,仿若与这事全然无关。
“我……”那姑娘答不上来。
对方就是路上找到她,让她来帮个忙,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姓氏名谁,只觉得报酬丰厚就做了。
哪晓得,这千金大小姐竟会为了这点事报官!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她、她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帮忙找你麻烦,要是你能赔我银子,那银子就、就属于我的……”
“我来这‘流风回雪’是临时打算的,你又怎知道我要来这里?”池秧问。
“那人让我跟着你们的马车,我……我看你往这边来了,就猜到你可能会来这里,就先过来等着了……”
“呵,如此漏洞百出的话,你以为我会信?”池秧冷笑,“来人,将她送去见官!”
“是。”护卫提了人,往京兆府去。
那姑娘大声呼救,想要挣扎,可又挣脱不了。
“亏得我还帮她说话,没想到有人竟这么恶毒,平白无故让人来诬陷你,若是让我知道指使她的人是谁,定帮妹妹报仇!”严清漾满是愤恨,表现得全然与这事无关。
她说着,又轻声细问道:“妹妹心里可有头绪?”
池秧摇了摇头,“没有。”
“这……你往常跟谁有过龃龉没?”严清漾一副要帮忙分析的模样。
池秧脑子一转,心计涌上来。
“我……”她像是想起什么,话到一半,又蓦地闭了嘴,似有所顾虑,低沉道:“我没跟谁有什么龃龉。”
“算了。”池秧摇了摇头,“还是进去看看衣裳首饰吧,多买几件好看的裙子,将这郁闷赶跑。”
她当先朝流风回雪走去。
严清漾眸光微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