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生气了
“你, 你……”楚楚不敢看安斐冷的眼睛,低头嚅嗫着。
这样羞耻窘迫的梦,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询问,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梦呐, 虽然很可能是受了抑制剂的影响,但也不至于她大清早就兴师动众不顾淑女的礼节冲过来质问他。
安斐冷浓长的睫毛低垂着,淡蓝色眼眸就像初夏微风荡漾的大海一般, 温柔地望着她。
“您怎么了?”他担忧地皱了皱眉, 凑上前关切地问。
因为梦中恶魔与他有着相似的脸, 楚楚对他心有芥蒂,但见他仍像往常一样关心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唔……”楚楚眼神飘忽,她脸色微微泛红,捏着拳头决定还是先问清楚, “你……”
给我的抑制剂是不是有问题?
话没说完, 一只温暖的手掌贴在她额前。
手掌宽厚,无声地传递着热量,楚楚愣了一下, 诧异地抬头,不期然撞进了一双星海般深沉的眸子里。
安斐冷用手贴着她的额头, 停留了一会儿试了温度, 松了一口气似的说:“还好, 没有发烧。”
他垂下眼眸望着身前发丝微微凌乱的女孩,贴心地为她整理好鬓发, 笑道:“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系列绅士又温柔的动作,搞得楚楚晕乎乎的,她讪讪地垂下头, 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说:“没问题呢。”
“只是,家里囤积的蔬菜快要吃完了,我们去森林里采一些回来吧。”在慌乱中,她终于想到了一条好计策,来掩饰她的尴尬。
“好的,您稍等。”安斐冷温和地笑了笑,“我,需要换一身衣裳。”
骑士浅浅的笑容让楚楚意识到,被急促敲门声吵醒的他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就出来了,她望着他宽松衬衣扣子下,露出的微微鼓起的肌肉纹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虽然已经有好几次都看到了对方的身体,但像这样半遮半掩禁欲中沾染上许多风情的模样,远比□□裸的样子更让人想入非非。
结实精壮的男性身躯,让她不由想到梦里那只横在她胸前紧箍着身体,让她无处可逃的铁臂一样的手。
楚楚下意识将梦里的人和眼前的人作对比。骑士穿着宽松的条纹睡衣,挺括的肩膀和修长的大腿都隐藏在松垮的布料下,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楚楚的眼神染上了一丝迷茫,但她掩饰掉这种不安怪异的情绪,淡淡地抿了抿唇:“好的,我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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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季的天气变化莫测,晴一时雨一时。
下过雨的森林里潮湿不已,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时不时往下滑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湿滑的小路上偶尔出现禽类、兽类的脚印。
楚楚和安斐冷到森林里寻找可以吃的食物。一般在这种忽晴忽雨的天气,经常有蘑菇、 琉璃苣、紫衣甘蓝这样的野菜蓬勃而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找到一些成熟的麦子,收割下来也能做几顿面糊汤喝。
安斐冷走在前面负责巡视周围,雨后的野草疯长,湿润丰盈的水滴沾湿了他的裤子。在雨水和日光的轮流侵袭下,森林里的可以吃的植物很不幸地腐烂了。
不仅如此,湿润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仿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厮杀。
“血腥味,您闻到了吗?”在这食物匮乏的时候,饥饿的野兽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领地,在凶残血腥的厮杀中向外拓展疆域。上次那只出现在厨房里被骑士击杀的狼,就是饥不择食撞进来的。
上次是在家里,他们还能找到称手的武器,如果在空旷的森林里,他们遇到野兽的胜率便大大降低了。楚楚像是一只感受到危险的小鹿,从肥美的草地上蓦地抬头,敏锐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响动。
骑士仔细地嗅了嗅,对楚楚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呢,或许是您弄错了。下过雨的树林里,只有泥土和潮湿味和树叶腐烂的味道。”
“请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安斐冷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伸手去握楚楚的手,想安抚这只战战兢兢的小鹿。
无知的猎物走进了狮子的领地,还毫不知情地甩着尾巴吃草,在她听到远方野狼的嚎叫时而担惊受怕时,狮子却已经轻抬脚步,慢慢靠近猎物,而后猛地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脖颈。
楚楚拧着眉再次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一丝淡淡血腥味正飘荡着,然而她并没有在四周发现血迹和打斗的迹象。
昏暗的森林里,猫头鹰咕咕地叫喊着,苍鹰掠过云空,一滴雨水从叶片上滴下来。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就像每一个出来采摘野果的早晨一样。
她勉强接受了安斐冷的说辞,但在对方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却像触电一样迅速把手弹开了。
“去前面看看吧。”楚楚自顾自往前走,假装没看到他的示好。
被留在原地的安斐冷盯着落空的指尖,眼神晦暗不明。
走在森林里,楚楚始终和安斐冷保持距离,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一点一点将话题引到抑制剂上。
“多亏了您的抑制剂,我才能安全度过发热期,要不然,就只能呆在家里,没办法和您一起来采摘果实蔬菜了。”
安斐冷认真盯着楚楚的背影,敷衍地说道:“您的身体要紧,就不必客气了。好在您用过抑制剂之后没有副作用。”
楚楚顿了顿,回头眯着眼睛笑望着他:“也不是完全没有。”
骑士先生显出担忧的模样,他的目光在楚楚身上扫视了一圈,见她微笑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还是会有副作用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您没关系吧?”
“暂时,没有什么关系呢。”她浅笑着回答。那个梦很真实,抚摸与碰撞,汁水飞溅,都让楚楚浑身的毛孔都在害怕战栗。
“没有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是第一次将alpha抑制剂提供给omega使用,听说它的副作用很强烈,便时常忧心您的情况。”
“现在看来,您真的完全恢复了。接下来这些天,我会时常查看那座桥的修缮进度,并催促他们快一些,毕竟您是omega,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处境很危险。”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楚楚转身,眼里的笑容淡下去。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什么破绽也没有,难道真的不是他搞的鬼吗?
“那里好像有蘑菇。”为了不显出异常,她很快转移话题,挎着篮子,提起裙角跑上前去。
一棵粗壮高耸的橡树下,长着许多小伞一样高高大大的蘑菇。
这棵树隐藏在密密匝匝的荆棘丛中,苍绿粗壮的枝干上长满了青苔,蘑菇就长在堆满腐叶的大树脚下。
楚楚放下篮子,想要捡一根树枝分开荆棘去捡拾蘑菇,却被安斐冷阻止了。
“请留步,您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安斐冷让她站在草丛外等他,自己钻进丛林内,俯下身把采摘到的几朵大蘑菇递给她。
挂着水珠的杂草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踩在厚厚的、腐败的落叶堆里,捏着蘑菇的伞柄,将它拔起来。
楚楚与他隔着一丛蓬乱的草堆,她望见他的肩头被雨水沾湿,就连梳得整齐的头发上,也沾上了野草枯萎的籽叶。在晦暗的橡树下,腐烂的气息越发严重,她担心那成堆的腐叶里会突然蹿出一条毒蛇,把骑士先生给咬伤了。
从前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在捡蘑菇时就差点把一条蛰伏在落叶中的蛇看成了一片枯叶。在她弯腰时,那条蛇闪电般地蹿起来,射出的毒液差点弄瞎了她的眼睛。为此,脆弱的omega身体被吓得发了三天的高烧。
她握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疏离的表现有点过分。毕竟,骑士先生每时每刻都在为她着想,她却要因为这两天虚假的梦境,也迁怒于他。万一骑士先生真的因为自己而受伤,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就在她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愧疚时,草丛中细微地摇曳了一下。
她低头,就见一只手臂一样又粗又长的黑色物体迅速动眼前蹿过,那粗粝冰冷的鳞片擦过她的小腿,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凉黏腻之感窜上心头。
楚楚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有蛇!”楚楚被那东西绊了一脚,在后退时身体前倾,摔在了湿漉漉的荆棘丛中。野草的尖刺扎破了她的膝盖。
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拉入怀中,安斐冷丢下手中的那束蘑菇,轻轻安抚怀里的人。
“没事的,没事的,那只是一只小蜥蜴,”黑色的长尾巴没入草丛中,安斐冷拍着楚楚的背,轻声安慰她,“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
他胸前沾上了雨水,湿湿地贴在身上,但此时楚楚不再计较这些,她紧紧攥住他结实的胳膊,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胸前。
他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掀起的一侧裙角露出白皙的膝盖,皮肤间扎着尖刺,几滴血从伤口渗了出来。
他的眸色冷了冷,想要去检查伤口是否被污泥感染,但又想到什么似的,他正欲掀起裙角查看伤势的手顿了顿。
“需要把刺挑出来才行。”他把她从怀里推开,礼貌地望着她,蓝色眸子里一片平静。
不是亲密的安抚,而是冷静的保持距离,这让楚楚又委屈又愧疚。就因为她的片刻疏离,他似乎生气了。
她垂下眼眸,浓密卷翘的睫羽挂着泪珠,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正瑟瑟发抖的蝴蝶。她小声说:“抱歉。”
安斐冷把丢在地上的蘑菇一个个捡到篮子里,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楚楚:“您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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