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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消失的故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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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闲的腿果然自愈了。

    这一刻, 姜霁北竟然出奇地冷静,丝毫没有觉得诧异。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因为他早就开始怀疑池闲。

    只是, 眼前的这一幕依然令他汗毛倒竖, 心惊肉跳。

    池闲……

    到底是什么呢?

    池闲还在继续往前走。

    他踩过掉落的竹枝, “嚓嚓”的声音逐渐逼近姜霁北。

    姜霁北避无可避, 漆黑的竹林之中,刚才他躲避的时候没有引起响动已经是万幸, 此时再想快速移动, 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池闲神色平静如常,把不常有人的竹林径走出了市区大道的感觉, 就好像他只是逛了个街, 正好要从这里回家。

    可这怎么可能平常?

    姜霁北的思绪在短短几秒内转了千万下, 从池一鸣的下落开始猜测,模拟了十几次要和池闲说什么。

    最后,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下场。

    在这里被池闲发现的话, 他这一生, 怕是要结束在竹林里了吧?

    一阵冷风妖异地蹿过竹林,竹枝“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

    风在地上打了几个旋,林间一瞬间飞沙走石, 层层的竹叶被掀起,碎叶也簌簌地往下落。

    尘土从碎叶间抖下, 被风裹挟着冲进姜霁北的眼中。

    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眨,他难受地眯起入了尘土的那只眼,转头躲避迎面吹来的风。

    姜霁北转了转眼珠,感觉到尘土移到了眼角后, 才缓缓抬起手把它拂去。

    疾风不客气地赶路,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霁北自认为动作足够轻缓,事实也如此,风已静下,他的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竹林里除了枝与叶固有的交响曲,没有其他的动静。

    没有……其他的动静。

    他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僵着脖子,转头往池闲走来的地方望去。

    池闲已经靠近了。

    他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遮挡着姜霁北的竹丛。

    池闲的眼神与其说是警惕,不如说是不杂任何悲或喜的冷漠。

    他扬起手,张开五指,猛地向下一按——

    河中水波折射出的微光瞬间被吸引,萤火虫一样飞舞起来,汇到池闲的面前,聚集成了失重水球般不断扭动的光球。

    来这破地方的就没几个好人——兴许池闲也是这样想的。

    姜霁北看到他蔚蓝色的眼睛里泛出鬼魅的黑色,像是准备用对付池一鸣的手段来对付竹丛后的躲藏者。

    光球像个水做的月亮,冷冷地把竹林照得惨白。

    也把竹丛后姜霁北的脸照得惨白。

    没有等姜霁北做出抉择,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两人的相遇。

    那就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了。

    姜霁北把心一横,从竹丛后走到小径上。

    他没跟池闲面对面站着,只是扭过头看他:“阿闲,你在这里干什么?”

    姜霁北的语气轻松惬意,肌肉却蓄势待发。

    他可不准备慷慨就义,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一旦与池闲沟通失败就转头跑路。

    池闲眼中的黑色蓦地散去。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满脸不可思议。

    池闲料想过躲藏的人是流浪汉,是小情侣,甚至是流窜的作案分子,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姜霁北。

    除非开了天眼,否则姜霁北没有任何来这里的道理。

    可惜老天爷不爱讲道理,姜霁北就是开了天眼。

    他盯着不说话的池闲,追问出了第二句话:“你的腿伤好了?”

    池闲的样子明显不是腿伤好了这么简单,加上这手虚空捏光球的本事,他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看着不断质问自己的姜霁北,池闲怔了怔。

    下一秒,他脸上的震惊神色缓缓退去,眉头恰到好处地无奈低垂下来,嘴角配合着扯出苦笑:“没有好,你看错了。”

    “少胡扯。”姜霁北忍无可忍,一把揭穿池闲的表演。

    哪怕是个瞎子,听那虎虎生风的走路声都知道这人腿脚灵便。

    他觉得他得跑了,到这个时候池闲还矢口否认,两人很明显地谈崩了。

    池闲缓缓地松开手指。

    光球随着他的动作四分五裂,悬浮在竹林四周,相互拉扯着布成一张光网。

    池闲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但眉毛已紧紧皱起,眼睛也骤然眯起,像在心底做好了什么决定。

    他紧紧地盯住姜霁北,眼睛瞬间覆盖上比墨还深的黑。

    姜霁北才刚动一步,瞬间就明白了池一鸣的感受。

    脑海里充斥着不应该存在的画面与声音,它们在脑中不断地循环,争先恐后地试图盖过原本的记忆。

    他看到,原本不在家的池闲在黄昏下接过他带去的讲义,微笑着对他说谢谢,还听到好声好气的池闲妈妈叫他去竹林找池一鸣,接着他在河边遇到了坏人,被坏人打晕的时候又正好遇到了来巡逻的警察……

    太精彩了,这狗东西真他妈的会编。

    姜霁北福至心灵——二十六岁的自己之所以会失去关于池闲的记忆,可能正是因为记忆被篡改了。

    不对,篡改都没有被篡改,估计那么多事情池闲根本没想明白怎么编才能串起来,所以图省事直接抹掉了。

    尽管头痛欲裂,但姜霁北却依然保持着清晰的思路,记忆也没有混乱。

    可能是因为遭过一回有了免疫,也可能是被扭曲的时空影响,池闲的招式在他身上没有太大的用处。

    他又想到在怪异事件发生后,池闲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你记错了”的画面。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时候池闲的眼睛也泛着一层薄薄的黑气。

    因为之前的自己没有过多追究,所以这小子觉得自己篡改成功了是吗?

    姜霁北站得摇摇晃晃,但还是挺直了背脊,与池闲对视:“池一鸣在哪里?”

    见他居然没有受到影响,池闲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一瞬。

    感觉到脑袋疼痛稍减,姜霁北也上了火。

    他大步走向池闲,就要去揪对方的衣领:“你究竟是什么?”

    池闲神色复杂地往后退,竟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姜霁北的指尖快要触到池闲的时候,竹林间的光网剧烈地闪烁起来,一阵嗡鸣音响起,光网如□□一样炸开,让姜霁北失去了视觉!

    等他终于恢复视觉,竹林里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黑暗。

    姜霁北立刻拿出手机上下一照,周围已经没有池闲的踪影。

    怎么是他先跑路了?

    姜霁北气急败坏起来。

    他一边给片区巡警打电话,告诉他们竹林里可能有失踪人员的踪迹,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回码头,打了出租车直驱糖厂生活区。

    他准备守株待兔,赌池闲会稍微关心一下他的家人。

    现在看来可能物种都不一样的家人,但池闲再狠,也不至于搞一个“池家小儿子也失踪了”的大新闻吧?

    赶到池闲家门口,刚敲开门,姜霁北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池闲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正从茶几的果盘里拿起洗净的苹果,他的腿上裹着一层新包的石膏,晃眼一看,还真像是去医院换了药。

    门边的卫生间里,水流声哗啦啦地响着。

    池闲的母亲正在洗着鞋,一边洗还一边抱怨:“就说让你爸陪你去吧,非要拄拐自己去,哎呀这鞋,你踩哪儿了?不会踩泥里摔着了吧……”

    姜霁北眼尖,发现鞋上顺水流下的泥土里掺杂着破碎的竹叶。

    “哗”的一声,池闲的母亲泼了一盆水,把证据全冲进了排水地漏里。

    姜霁北欲言又止:“……”

    他抬头看池闲,发现池闲对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讲义来了?”

    池闲的母亲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给灾星开了门。

    她一声怒吼,把门“砰”地关上。

    门里传来她的训斥声:“他把你哥搞傻了!他就是个妖魔鬼怪!离他远一点!”

    姜霁北站在门口:“……”

    巡警没有在竹林里找到池一鸣,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池闲的伤也“慢慢”好了,他拄着拐杖来学校上课,同学们总是热情地帮助他。

    姜霁北冷眼旁观。

    他最后一次与池闲对话,是问笔仙和写有自己名字的白纸的事情,但池闲讳莫如深,只温和地笑着,对他说“纸上的事情是假的,你也不会死的”。

    他们之间,刻意地疏远了。

    姜霁北跟踪过池闲一段时间,可不与他在一起,池闲也变得消停了不少,日子过得如白开水一般平淡。

    又迎来无聊的周日,姜霁北坐在床边,翻看着手机里跟踪池闲时拍摄到的画面。

    从拄着拐杖变得可以慢慢行走的池闲,对其他人说笑时会偶尔扭头过来看他的池闲,又与聂明、小结巴他们一起去烂尾楼玩的池闲……

    他又变回了那活泼而开朗的少年,与竹林里的他相去甚远。

    姜霁北拿着手机,调到通讯录一栏,点开池闲家的通讯开始发呆。

    他们已经有十九天零三个小时没说话了。

    但如果一旦开始接触,姜霁北用小脑叶都能想到他们之间的车轱辘话。

    他问“你是什么你用了什么法术之前是怎么回事”,池闲就回“你记错了你看错了没有这事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姜霁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笔仙。

    对!笔仙!

    他可以求助笔仙!

    记忆中的十五岁那年,因为自己好奇贪玩,姜霁北独自去了笔仙指引的溶洞探险,结果被石钟乳扎穿大腿。

    后来,又因为笔仙,姜霁北回到了十五岁,看见了与记忆不一样的过去。

    既然池闲可以请笔仙,在白纸上给他歪歪扭扭地画“死”字,那么自己也可以请笔仙,与它谈天说地,畅聊这池闲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想到这里,姜霁北立刻起身,来到书桌前坐下。

    他放下手机,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和水性笔,随便翻开一页空白的,写下“是”和“否”两个字。

    按照惯例,召来笔仙后,姜霁北在心中默默地问:“笔仙,是你来了吗?”

    手里的笔动得很猛,带着他的手直直冲向“是”字,然后不停地绕着这个字打转画圈。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姜霁北顿了顿,“你知道,池闲是什么吗?”

    手里原本不停画圈的笔仿佛瞬间卸了力,倏地顿住。

    笔仙不说话了!

    姜霁北心中一凝。

    笔仙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它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姜霁北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转移了问题:“对了,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再到现在,我请来的笔仙,是同一位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超出常理,但在这样的异常时空之下,指不定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手里的笔一改刚才的无精打采,勤快地在“是”字上画圈。

    “都是你?”

    手里的笔继续在“是”字上画圈。

    姜霁北玩味地“哦”了一声。

    这笔仙可太长情了。

    “池闲也请过笔仙,池闲请到的笔仙也是你吗?”

    是。

    “池闲向你询问过关于我的事情吗?”

    是。

    那你给我画个“死”字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聊上天,不能急着翻脸,姜霁北没有问这个问题。

    “那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

    “那,”姜霁北顿了顿,“你是池闲吗?”

    他屏息凝神,等待着笔仙的回答。

    不知怎么回事,他很期待笔仙继续在“是”字上画圈,又觉得很害怕。

    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姜霁北也没有再问,只是盯着笔尖,静静地等待着。

    笔尖的墨在纸上凝成一团墨点后,手里的笔终于动了。

    它拖着姜霁北的手,拉向了“否”字。

    姜霁北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就在笔尖即将挨到“否”字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将笔前往的方向一折,笔尖一扭,直直冲向了“是”字。

    随后,姜霁北手里的笔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在“是”字上疯狂打圈。

    每画一圈,都像是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

    是,是,是……是!是!是!

    笔迹所到之处,纸张被划出粗糙的毛边,白纸与笔尖之间摩擦出巨大的响动,仿佛在呐喊着:我是池闲!我是池闲!我就是池闲!

    担心再次出现手里的笔不受控制冲出纸外的情况,姜霁北握紧手里的笔,按捺住心里翻卷起来的惊涛骇浪。

    他不动声色地加大力气,与笔仙的力量抗衡:“我知道了。谢谢你,笔仙,请你回去吧。”

    手里的笔猛地一顿,笔尖隔着一层纸在桌面上划过,发出一道“刺啦”声。

    姜霁北松开手,手里的笔掉到了桌子上,他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笔仙说自己是池闲。

    姜霁北觉得这个回答无比荒谬。

    那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池闲,又是什么?

    他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笔仙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即便知道自己独自前往溶洞的下场是什么,姜霁北还是决定再亲自去一趟。

    毕竟那里是池闲消失前,与他有关的最后一个地点了。

    这一次,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姜霁北重新拿起笔,再次召来了笔仙。

    这次笔仙姗姗来迟,不情不愿。

    “笔仙,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吗?”姜霁北刻意引导,“我想找个刺激的可以探险的地方,比如树林、山洞什么的。”

    这回笔仙一改刚才的无精打采,动得勤快起来,圈了“是”。

    “在什么地方呢?小区?郊外?还是公园?”

    在他提到“公园”时,笔仙圈了“是”。

    “公园吗?远的,还是近的?”姜霁北继续问,“远的圈‘是’,近的圈‘否’。”

    笔仙圈了“否”。

    “我家附近的公园吗?”

    笔仙圈了“是”。

    姜霁北家附近只有一个公园,就是那座八角楼所在的地方。

    那个公园很大,边缘的一角靠着青山,青山半山腰有市政开发好的旅游溶洞,也有一些被铁门锁起来,挂着牌子示意禁止入内的未开发地区。

    “池闲会去那里吗?”

    就在笔仙圈了“是”之后,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姜霁北拿着笔的手拽了起来,笔尖骤然离开了纸张。

    下一秒,整支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拽着他往房间门口的方向拖!

    姜霁北心中一惊。

    这也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记忆里,当时自己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笔仙不停地在纸上画着箭头,才将他带到了溶洞里。

    而现在,笔仙竟然可以完全脱离纸张!

    姜霁北被拽得仓促,从桌椅之间狼狈地站起来。

    巨大的力道牵引着他,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笔仙,也可能会骗人的。

    姜霁北试图对抗这股力道,整个身子往后倒,伸出另一条胳膊,试图够到手机。

    但只有食指和中指碰到了,手机通过指纹验证自动解锁,屏幕上显示着池闲一栏的通讯页面。

    他刚刚按下拨号,就被笔仙扯离了卧室。

    姜霁北踉踉跄跄,不断往回望。

    在手机即将离开视野的一瞬间,屏幕闪烁了一下,拨号状态似乎改变了!

    但他已经看不见是被接通还是被挂断,只能抱着希望朝卧室大喊一声:“笔仙要带我去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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