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后的家园(3)
“哎呀, 原来是客人呀!”房东阿姨忽然变得热心了起来,“之前不常见,生疏啦!让阿池带你去转转!”
她的表情变化, 姜霁北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的房东阿姨不耐且烦躁, 看到姜霁北时笑得极其公式化,直到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姜霁北的模样——兴许是觉得姜霁北长得像有钱人,才把僵硬的笑容硬生生地绽放得柔和了些。
姜霁北适时地摆出一个客气的笑容:“麻烦你了, 阿姨。”
房东阿姨还在“嘿嘿嘿”地赔着笑:“晚上请大家吃饭啊, 一定要来吃!”
“一定一定。”姜霁北也露出拿手的客套笑容。
名利场上的假面, 还没人能比得过他。
走廊里一瞬间“欸嘿嘿嘿”“啊哈哈哈”地响个不停。
最后, 还是姜霁北先说了一句“那我们先下去了”,他和顾池才得以离开这个笑声回音廊。
来到楼下, 顾池给姜霁北介绍起来:“公寓的一楼有我们家自己开的电车行和小卖部, 之前是我爸妈在打理,本来是等我回来接管的, 没想到……”
没想到却出现了这种情况。
姜霁北了然地点点头。
走出公寓大门, 姜霁北转过身,打量起这栋公寓的全景。
一楼的建筑布局和楼上不一样,一整层隔成两半,一半是房东家,另一半如顾池所说, 是一个很小的小卖部和一个电车行。
小卖部的门开着,看起来空荡荡的,货架上东西不多,地上还倒着几个纸箱。
兴许是接到警报后,房东夫妇赶紧把里面储存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转移了出来。
留意到姜霁北的目光,顾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以防万一, 我爸妈把囤的货都收起来了。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来找我要的。”
毕竟物资紧缺,谁也不愿断水断粮,更何况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家的。
“理解。”姜霁北说,“对了,我记得马路边上有一排平房,那些是商店吗?”
“对,是一些小饭馆、奶茶店和超市。”顾池回答,又感叹一句,“你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搬出来之前都不出校门吗?太宅了吧。人还是要多多运动啊。”
姜霁北笑了笑,没有回答。
走过小卖部,便是一个电车行。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前抽烟,看到姜霁北和顾池走到车行门口,男人的脸上露出微笑:“来啦?”
“爸,”看到中年男人,顾池叫了一声,语气有些埋怨,“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出来吗?店里也不安全。”
“这不是整天闷在屋里,憋坏了嘛,出来透透气。”房东说着,目光落到了姜霁北的脸上,“这位是……”
“房东叔叔好,我是401的。”姜霁北冲男人笑了笑,同时往电车行里望了一眼。
他粗略计了一下数,里面停着十几二十辆电瓶车,车行最里面还有一个紧闭的门,不知道后面是什么。
“我记得你,你的头发颜色很特别,当时还是我带你看的房。”房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常出门吧?感觉都没怎么见过你。”
“嗯。”姜霁北把目光转回来,“我也是在家里憋久了,想下来透透气。”
“你看嘛,大家都憋得慌。”房东立刻对顾池说,“都一星期了,连怪物的影子都没见着……”
“爸。”顾池无奈地皱眉。
“好了好了好了。”房东说,“我再坐两分钟,马上回家。”
“这电车是租给租客的吗?”姜霁北转头问顾池。
顾池走到柜台前拽自己的亲爹:“你可出来吧——对,不过平时也会有学生和附近的村民过来租,毕竟这是山里,出去只有两路公交车,不如骑电瓶车方便。”
“原来如此。”
“我先失陪了。”顾池一边把房东推出电车行,一边转头抱歉地跟姜霁北说,“你再透透气吧,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行,谢了。”
看着他们推搡着进了家,姜霁北伸了一个懒腰,几步走进车行,转过身观察起前院。
公寓前院的院墙很高,院墙的最顶上扎满了防盗的碎玻璃片。
通行的地方是两扇紧闭的铁门,已经被上了锁。虽然顾池说自己加固了铁门,但怎么加固的,姜霁北看不出来——如果捆住两个门把手的那根铁丝算的话。
总之看起来都是劣质的便宜货,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
院子不小,有一个停车棚,里面停放着一些自行车和电瓶车,还有三台公用洗衣机。
停车棚之外,挨着围墙的地方有一小块地,是房东自己种的白菜和葱蒜,长势非常喜人。
再过去便是一辆看起来非常古董的面包车和一些干农活的用具,还有几袋随意摞在墙角的石灰和一堆砖块。
站在公寓门口,可以越过院墙,远远望到对面的教学楼。
姜霁北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想要从这里走到学校,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不知道这段路上会遇到什么东西。
顾池把房东推进家门的时候,正好房东阿姨也下来了。
她进了家,把门关上,发出“哐”一声响。
随后,姜霁北听到顾池的声音响起:“爸、妈,我们晚上请租客下来吃顿饭吧。”
房东的声音很大,这嗓门一听就是乡村地头间喊出来的:“这个时候请他们吃饭,我和你妈都觉得不太适合。”
房东阿姨的声音则模模糊糊:“就是,村委会通知说等待救援,别提救援队了,连怪物都没见着……谁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站在电车行里听不清,姜霁北毫不犹豫,走到小卖部门口偷听别人的墙脚。
顾池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些无奈:“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被困在这栋公寓里,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我们老乡还好,这些租客会怎么办?”
会抢,姜霁北在心里回答。
房东阿姨沉默一会儿:“……抢我们?”
“是的。与其等他们亲自动手,不如我们主动缓和关系。”顾池道,“我说请他们下来吃饭,并不是单纯请吃饭,而是想借此清点一下租客的现有人数。”
房东安静了一会儿,才问:“崽,你说怎么办?”
顾池说:“我们家那个小卖部不是有囤货吗?”
姜霁北又看了一眼小卖部,吃的用的没多少,没用的东西多的是。
房东的声音听得很清晰:“是,警报一下来,我和你妈就把吃的用的都转移了……现在还剩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是想……”
“那可不能分给他们啊。”房东阿姨赶紧说,“万一真出事,我们一家还要靠这个活命呢。”
姜霁北听乐了,真出了事,你有粮别人有拳头,你就是别人的粮仓。
他决定把自己屋里有存粮的消息藏起来。
“妈,你先听我说。”顾池耐心地说,“不是还有一些将近过期的食物吗?我们可以把这些分给租客们,我想他们有了存粮,会自己省着吃的。至少,暂时不会把注意打到我们家头上。”
嚯,这未免也太低估人性的恶了。
顾池的天真发言让旁听的姜霁北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在断水断粮又无法确定何时能获救的情况下,存粮肯定是越多越好,怎么可能会有人嫌多。
房东一家的物资绝对会成为狼群口中的羔羊,他们留不住的。
“可是……”房东这会儿变得吞吞吐吐的,“我和你妈……”
“怎么了?”顾池耐心地问。
房东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前几天,我和你妈高价把过期食品卖给了几个租客……”
“什么?”顾池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有多高价?”
“翻了个五倍吧……”房东阿姨的声音变得微弱。
顾池“嘶”了一声:“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爸不让我跟你说,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姜霁北也抱起胳膊,讶异地笑了一声。
这种趁火打劫哄抬物价的行为,且不说道德不道德,他们家必然被人记恨上了。
这不是在作死吗?
顾池沉默半晌,问:“卖给了谁?”
房东阿姨努力回忆:“你大包叔,二楼日租房的一个小伙子……”
“大包叔?那可是我们的老邻居啊。”顾池的语气听起来无奈极了,“这事有点棘手了,如果我们主动分给人家,那是做好事,不说全部人,至少会有一两个记得我们的恩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我们高价把过期食品卖给别人,已经和人结仇了,现在又主动拿出来分给其他人……你们说,之前花了钱的人会怎么想我们?”
房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唉声叹气:“哎呀……我和你妈老糊涂了。木已成舟,现在该怎么办?”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来想办法。”顾池安慰他们,“我现在去群里跟大家说一声,请他们下来吃饭,缓和缓和。”
姜霁北拿出手机,看到他在群里发消息:“各位,我爸妈打算今晚请大家下来聚餐,时间是19点,愿意来的可以在群里报个数,我统计一下人数。”
没一会儿,群成员陆陆续续地回复。
“哇,真好!谢谢房东叔叔阿姨了!408李乐和卫莲,我们两个人。”
“我也来,我是409的。”
“306一个人,谢谢了。”
根据刚才和顾池的谈话信息与房屋的构造来看,并不是所有租客都在这个群里。
那确实只能借助聚餐的机会了解一下现有人员的构成。
想到这里,姜霁北也回复:“401,陈寂。”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猪肚鸡的消息便弹了出来:“307,朱笃姬。”
想必是看到了姜霁北的名字,她才回复的。
姜霁北点进她的头像资料,选择了“添加到通讯录”,随后又返回群聊,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了“401-陈寂”。
有人问:“公寓里的所有人都在这个群里吗?”
顾池回答:“不是,只有一部分人,等下我会挨个敲门邀请。”
姜霁北打开软件通讯录,翻了翻联系人。
除了公寓群之外,依然一片空白。
他打开动态主页,刷新了一下,发现一条动态跳了出来。
这条动态是学校公众服务号发的,时间是一周前。
“急报!!接到通知,本市突然出现大量的杀人怪物,请各位学生迅速回到宿舍,关好门窗,不要随意离开,耐心等待救援!!学校会以宿舍为单位定期派发食物。校外的学生请立即回到学校,或者就地避难,等待学校通知!!”
发完这条通知,这个账号再也没有更新过任何动态。
姜霁北退了出去,发现猪肚鸡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他在对话框输入“19:10”,然后按下发送键。
猪肚鸡没有回复。
姜霁北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轻手轻脚地从房东家门口路过,走上楼梯。
回到家,他清点起自己房中剩余的食物和水。
除了两箱矿泉水和两箱方便面外,居然还有一箱巧克力。
这些东西吃十天半月都没有问题,饮食问题已经完全解决,接下来就是视野问题和安全问题。
18:40的时候,姜霁北听到走廊陆续传来开门的声音和对话声。
看来,已经有人提前下楼了。
19:08,姜霁北离开房间,走下楼梯。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禁前。
猪肚鸡在电影里穿得整整齐齐,烟熏妆也没了踪影,看上去正经极了:“本来想上来找你,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门禁拦住了。”
“你是学生?”姜霁北刷卡,门禁发出“嘀”一声响,他拉开门,“一个人住?”
听到姜霁北的提问,猪肚鸡的脸色有些奇怪:“不,我好像……”
她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霁北挑了下眉。
“好像是个嫖客。”猪肚鸡说着,脸上扭曲出自我怀疑的表情,“有钱女人,兴趣是驱车来大学城嫖男学生的那种。”
姜霁北看着猪肚鸡,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一个男的躺在床上。”猪肚鸡叉着手,一边回忆一边说,“然后他一脸娇羞地问我,对他昨晚的服务还满意吗?”
姜霁北:“……”
姜霁北:“那你满意吗?”
“我哪知道!”猪肚鸡怒从中来,“但凡能早到场一天,我也能回答这个问题。”
姜霁北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建议道:“既然你是嫖客,那就要尽嫖客的职责。你可以努力一下,看看今晚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觉得嫖客的职责是嫖完给钱,我给了。”猪肚鸡若有所思地瞪了姜霁北一眼,“那男的见我一脸震惊,答不上他的问题,就很难过地走了。你别说,那样子还挺娇嗔——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再也没见过”放在正常生活中就是单纯的露水姻缘,之后再也不见罢了。但放在恐怖片里,总显得凶多吉少,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人曝尸街头。
姜霁北发出疑问:“他出去了,没有回来?”
“那倒不是,”猪肚鸡摇摇头,“我是在今天醒的,都这个时候了,他多少个胆子也不会出去。我听走廊里的动静,猜他多半是找房东开了间新房。”
说着,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姜霁北顺着猪肚鸡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设置了一个晚七时十分的闹钟。
猪肚鸡上滑关掉了闹钟提示,示意姜霁北一起下去。
还没走到楼下,他们就听到了房东屋子里拖动桌椅的声音。
公寓楼梯与房东的屋子并不相通,而是在楼边单独有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还有一个被人用砖头卡住了的铁门。
“都说有怪物,哪个见过怪物嘛!”中年男子嘹亮的声音在通道墙壁的另一边响起。
姜霁北听出来了,是房东的声音。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隔着墙听不真切,姜霁北和猪肚鸡加快了脚步,右转绕出楼梯的大门,向房东家门口走去。
走到大厅,他们看到,已经有二十几个人来到屋里了。
“看来群里的二十人只是一部分。”姜霁北压低了声音。
猪肚鸡也打量了一下人群:“会不会群里的都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姜霁北意会到了,她想说群里的可能都是体验者。
“难说。”他言简意赅地回应了一句。
群里都是体验者这个解释固然值得参考,但这无法说明为什么顾池会在里面。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顾池是池闲扮演的可能,但是能扮成那个样子,池闲就离当影帝也不远了。
这么爱演的话,当初怎么不去做他电影里的演员?
屋里的人还在讨论关于怪物的事情。
从他们的讨论中,姜霁北听出来,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传闻中的杀人怪物。
“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说不定怪物已经没有了呢?”有一个大胆的人提议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通知说会有怪物,就会有怪物,服从上面的指挥。”有人语气不善地怼了一句。
姜霁北瞥了瞥语气不善的发言者。
说话的人是一个壮汉,此时抱着手臂,站得笔直,语气里对怪物的存在深信不疑。
姜霁北做出判断,如此确定怪物的存在,这个人要么是体验者,要么是军警相关人员。
体验者会了解他们正处在恐怖片中的本质,军警相关人员的言行会带有令行禁止的习惯。
众人又安静了几秒,一个更不长眼的人张口了:“说不定今晚就出事了呢。”
感谢这位不说吉利话的朋友的发言,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顾池停下了手里的活,试图打圆场。
可惜在这样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境地下,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杵在那张口了半天,最后发出一声“啊哈哈哈”。
姜霁北看着那张和池闲一模一样的脸:“……”
顾池左看右看,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姜霁北和猪肚鸡,急忙向他们招呼:“你们来了啊,坐,你们坐,大家都坐——”
有人小声嘀咕:“椅子还没摆好呢,坐什么坐。”
顾池:“……”
房东自知是自己起的关于怪物话题的头,见氛围略显诡异,赶紧转移了话题:“水果罐头,快来吃水果罐头,没几块了啊!”
猪肚鸡看到顾池的表现,虽然有些困惑,但见姜霁北面色如常,料是他们有他们的计划,便没有追究。
她几步跨到桌前:“哎哟,还有黄桃吗?让我吃点。”
姜霁北则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借机打量起房东家的布局。
房东家的餐厅很大,和客厅连着。
厅堂里摆着一张大圆桌子,大圆桌边还有一张与家具不是很配套的方桌,看上去是被临时搬来或组装的备桌。
十几个人围站在大桌前,正在吃着拆封的小食。
顾池在忙上忙下地搬动椅子,有几个人给他帮忙。
这时,房东阿姨端着一大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家都辛苦了,辛苦了!”
做好了宴请众人的决定之后,她反而变得坦然起来,对谁都客客气气,一副真心想要众人好好相处的样子。
“您也辛苦了!辛苦了!”有几个人看上去和房东一家很熟络,看到房东阿姨上菜,积极地捧着场。
没一会儿,顾池就把椅子整齐地排在了桌边,备桌边也排好了椅子。
众人落了座。
姜霁北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兴许是物资匮乏,房东夫妇上的菜很朴素。
细细数来,也就几份白菜,几份猪肉,一只斩好的水煮鸡,还有一盆蛋花汤。
虽然食材看上去不多,但做法不尽相同,蒸的煮的炖的炒的都有,想来房东为了准备好这餐晚饭,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在场的众人也理解,在公寓里被困了一周,能拿出这些东西来不容易,便没有多少人抱怨。
但还是有人嫌那水煮鸡看起来淡出鸟了:“阿姨,有没有蘸碟啊?”
房东阿姨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锅白米饭,她把米饭放到备桌上,给客人们盛饭。
听到问话,她应了一句:“外面田里有蒜头小葱,想吃什么味都别客气,自己进厨房里调。”
“好嘞。”蘸碟人出了屋,揪了几根葱,借了厨房做起蘸料来。
“困在这里,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房东阿姨为众人盛汤,“请大家吃饭,也就是想大家一起交个朋友,共渡难关——”
话说到半,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打断了她:“卧槽!”
紧接着,是菜刀落地的声音和撞击柜门的声音。
姜霁北坐得离厨房近,听到动静,他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拉开厨房的门。
只见蘸碟人坐在厨房的地上,后背紧紧靠着橱柜。
他的手边是一把还粘着葱花的菜刀,菜刀边是倒在地上的酱料瓶,几个酱料瓶边有一个大大的竹木盖子。
酱料此时洒了一地,厨房里看上去地上仿佛有一摊黑色的血。
“你没事吧?”姜霁北迅速打量了一下蘸碟人的全身——没有受伤。
“我没事,”蘸碟人往后缩了缩,指向灶台边的水缸,“但我觉得事情很大。”
“怎么了?”其他人也跟着姜霁北来到了厨房门口。
姜霁北抬眼看向灶台,边上本应该由竹木盖子盖着的水缸已经被揭开,里面的水被舀去大半。
从厨房门口望过去,水缸犹如黑漆漆的深井。
房东也来到了厨房门口,见蘸碟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水缸,不解地问了一句:“这我们做菜用的矿泉水水缸啊,怎么了,有虫子?”
姜霁北皱着眉头,大步踏进厨房。
他走到缸边,提起水瓢,往水缸里舀去。
“大哥,这不太好,真的不太好……”蘸碟人虽然害怕,见姜霁北走到水缸前,还是立马摸起菜刀,扭着屁股蹭到水缸边上,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姜霁北拿着水瓢在水缸里搅了搅,忽然,他感觉到水瓢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异物。
他抓紧水瓢,把异物捞了起来。
看清被捞上来的玩意儿,蘸碟人直接把菜刀往异物上招呼:“啊——操!”
被蘸碟人的菜刀一震,水瓢从姜霁北的手中脱离,水瓢捞出的异物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蘸碟人撞开前来厨房门口围观的众人,屁滚尿流地闪避出了厨房。
厨房门外的人看清了水缸里捞出来的东西,不由得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啊啊啊!”
那是一条冷蓝色的手臂,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被砍了一刀,手臂上的眼睛齐齐闭上,随后又缓缓睁开。
无数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把视线聚集到了厨房里的姜霁北身上。
它们缓缓地眨了眨。
突然,冷蓝色的手臂猛地抽动起来。
它挣扎着翻了一个面,以掌心朝地的姿态,像蛇一般朝姜霁北爬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闲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