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只受受
“姒儿……”
“滚!”瞿染姒看到他就能想起梦里的内容, 那些血淋淋的,曾经发生过的事实,每夜都要来他的梦里折磨他一次, 于是恨意累积,扶烺就是他仇人般。
二人的争吵声惊动了门外的侍卫, 侍卫听出了扶烺的声音, 在门口询问瞿染姒是否需要他进去。不想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人看见, 瞿染姒冷静回绝了侍卫, 一双眼冷冷看着扶烺,扶烺最终还是招架不住,深深看他一眼后走了。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瞿染姒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在瞿染徵门口等他,等瞿染徵一出来,立马就迎上去, “哥哥不能去漠北,, 你答应我了,就算圣旨让你去你都不要去。”
“怎么了?”瞿染徵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 还是说姒儿知道他打算跟随扶烺一起前往漠北了……
“没事,反正哥哥不要去, 光复瞿家有很多种方式, 不一定非要通过打仗。”
“可为兄除了打仗, 其他的不会啊。”瞿染徵想也没想就道。
“所以哥哥已经决定要去了对不对?”难怪他会做这样的梦, 那就更要阻止瞿染徵了。
“哥哥非要去,我是一定要跟去的。”留下句话,瞿染姒走了, 希望瞿染徵能够看他这么坚决,就打消去漠北的念头。
以为他是怀孕了心绪不安,瞿染徵其实也没想太多,但他还是给沈玉卿写了封信,问他何时能回来。
如果去了漠北,没人在瞿染姒身边看着他是不放心的,除了沈玉卿,他人他亦是不放心。
之前他二人书信来往频繁,加之瞿染徵根本没有过多的思考二人的关系,因此瞿染徵态度坦然,现在被瞿染姒点醒,书信里总要逐词逐句思索下,写了好几封最后都因为不妥当而废弃。
等终于写完,一下午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信件被快马加鞭送去江南,沈玉卿隔日收到时,已经准备从江南回去了,收到信后高价从酒楼里挖到一个厨子,带着这些天买来的物资回了京都。
他一个人率
先一步回来,手下运着货物紧随其后。
怕瞿染徵收到圣旨就会赶往漠北,所以这些天他没日没夜的谈生意,回来时奔波跋涉几日,形容愈发憔悴。
要是以往瞿染徵或许都发现不了,可自从他心境改变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刚回来,沈玉卿有很多话跟他说,瞿染徵频频走神,目光落在他一翕一合的唇瓣上。
他怎么才发现这人长得这么白,嘴唇也生的好看,淡色的菱唇看起来就跟他这种糙汉子不一样。循着嘴唇往上,瞿染徵目光在他脸上反反复复看了多遍,最最看向他眼底的青灰,又往上,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润的眼。
“咳咳!”瞿染徵一紧张被自己呛了一口,脸色也蓦地红了,虽说看不太出来,但他那不好意思的神情骗不了人。
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沈玉卿脸上带着笑意,有些调侃地说道,“阿徵方才在想什么?我唤你几声都没答应,是不是,在想哪家的姑娘?”
他不说还好,一说瞿染徵脸更红了,眼神又偷偷往他唇上瞟,“没,没想……”
脸都红到耳根了,还说没想呢,沈玉卿堪堪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只眼里有些化不开的苦意,“寻常人家你这个年纪,早就成亲生子了,阿徵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怕他再问下去自己就露馅了,瞿染徵转过来问他,“你呢?有心仪之人吗?”
“有啊。”沈玉卿看着他的双眼,坦然道。
“……有?!”这下轮到瞿染徵难受了,他好不容易弄清自己的心意,结果沈玉卿却有心仪的人了。
“不说这个了,陛下说了何时去漠北了吗?我给你准备了一点东西。”再聊下去,沈玉卿觉得他就要忍不住开口了,于是转移话题道。
“陛下下旨了,让宁王前去。”聊起正事,瞿染徵也恢复了脸色,把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跟沈玉卿说了一遍,沈玉卿听完后,脸色沉了下来。
“这样对姒儿,不和离才是姒儿软弱。”既然让扶烺去,他准备的东西正好
卖给扶烺,还能顺手教训他一把。
朝廷的粮草还没拨下来,更别提抗寒的物资和伤药之类了,因此沈玉卿登门造访的时候,扶烺二话不说就将人迎接了进来。
前世瞿染姒死后,他跟沈玉卿打过很多交道,虽说二人不合,沈玉卿是为了瞿家,他也是为了瞿家,二人短暂合作了几年,扶烺对沈玉卿也算了解了。
这次沈玉卿来,多半的意思扶烺也知道,因此二人并未商谈太久,就定下了具体事宜。
“臣祝王爷早日凯旋。”
“多谢。”
将士们穿的棉服用的冻伤药等,沈玉卿直接派人与扶烺交接了。以防万一,他留了一些出来,怕皇帝突然改变主意,还是决定让瞿染徵前去。
回了京都,他一般都住在瞿家,一方面沈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愿回去,另一方面,瞿染姒最近似乎对生意上的事产生了兴趣。
“姒儿怎么想起问我这些?”答复了瞿染姒几个问题后,沈玉卿有些好奇地问。
“其他的事我也做不了,就想着和沈哥一样,赚钱给哥哥养兵。”
“这话可不敢乱说。”沈玉卿大惊失色,“传到陛下嘴里可是大逆不道。”
“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朝廷不供应粮草,这些年要不是沈玉卿,瞿家军怕是早饿死了。
他们瞿家,亦亏欠沈玉卿良多。想起瞿染徵那不开窍的模样,瞿染姒就有些愁扰,“沈哥,最近哥哥就没跟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沈玉卿没来由的想起瞿染徵那日总神游天外一看就是思春的模样,于是故作淡然地试探道,“阿徵那日与我说话,总是出神,是不是最近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他紧张地语调都有些僵硬,以为瞿染姒看不出来,瞿染姒却早就知道了,于是直接挑明说着,“哥哥总共也不认识几个姑娘,再说他那不解风情的模样,除了沈哥,谁还能看上他啊。”
“阿姒你?”沈玉卿有些惊讶,被戳穿了心事也不恼,反而坦然很多,“我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除了哥哥,怕是谁也知道了。
”平常人谁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他啊,每年往瞿染徵开的铺子里不知道砸了多少银钱,瞿染徵还当自己经营得当,因而赚得盆满钵满呢。
“阿徵可能没往那方面想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沈玉卿自认还算了解瞿染徵,对于瞿染徵的想法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关系到自身,他就看不透了。
“沈哥为何不挑明呢?”
“我名声不好,总觉得若真和阿徵在一起,会耽误他。”沈玉卿的母亲是青楼里的,他也在青楼里长到几岁时,才被沈家接回去,养在祖母哪儿,直到几年前他祖母去世,沈玉卿才逐渐脱离沈家。
“我名声也不好。”瞿染姒笑着说道,“可我不如沈哥活得洒脱,我自怨自艾惯了,如今才想起也要好好活一番,总不能因为一些不在意的人,影响自己。沈哥声名鹊起,谁也不敢说你半句不好,为何会觉得耽误哥哥呢?”
“我……”他不全然是因为名声,还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算了,不说这些了,阿姒你不是一直想去铺子,今日正好无事,他带你去看看。”
“好。”见他不愿多说,瞿染姒也就不问了。
二人一起出了门,铺子不远,他们也就没坐马车,正好一起到街上逛逛。
腊月的街市寒风刺骨,来往的人并不算多,前面不远处却聚集了许多人,又往前走了走,才听到是有个“女子”在卖身葬父,
“女子”一身孝服跪在地上,垂首让人看不清脸,单薄的身子我见犹怜。
瞿染姒觉得有些奇怪,朝那儿望一眼,正好对上“女子”的目光,这一眼有些熟悉,让他停住了脚步。
沈玉卿看他往那边去,于是也跟上去。
“怎么了?”
“这人……总觉得有些奇怪……”看起来,不是很像女子,却又肯定不是男子。
沈玉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看了看瞿染姒的脸,“与阿姒你有几分相似。”
只是瞿染姒眉眼深些,那人两颊软乎乎,还带点稚气。
心口怦怦直跳,瞿染
姒走进他,“多少银钱?”
“十两就够了。”那“女子”抬起头,瞿染姒看到他的脸,那种怪异的感觉更为强烈。
“给。”瞿染姒递给他十两银子,“等你安置好了,去瞿府找我便好。”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他在这儿几天了,没人愿意买他,只因为有人暴露了他双儿的身份,偶有几个愿意的,也都走了。
路上看着瞿染姒,都没说话。若是男人买了,他们还能说几句,可这一个双儿买了另一个双儿,他们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只是可惜是个双儿,这一个两个,若是女子,怕是要被踏破了门槛。
出了这么个插曲,瞿染姒又继续和沈玉卿一起往铺子里去,沈玉卿看他还是一脸沉思,估计他是没看出来那“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女子”。
“阿姒,那人与你一样。”
“嗯?”瞿染姒转头看他,恍然大悟。
“难怪呢。”难怪觉得熟悉,竟是因为一样的身子所以熟悉。
“看来我做对了。”除了他,也没人会去买一个双儿了
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到了那家铺子里。
瞿家铺子很多,大多数是沈玉卿在管,每月的收益沈玉卿又不知补了多少,然后再让人送去给瞿染徵。
瞿染徵也从来没有多想过,只以为他那几间铺子,每月可以赚这么多。
“以后就交给阿姒你了,先试试管管,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或者让掌柜的找我也可以。”
“嗯。”
了解了具体事宜,又核对了账单,他们休息片刻就准备离开了。
刚出了铺子门,刚才的“女子”就找了过来,看着瞿染姒有些激动。
“恩人!”他说着就跪下磕了个头,瞿染姒赶忙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
“恩人的大恩大德闻凉没齿难忘。”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瞿染姒也没想那么,现在知道他是个双儿,就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想离开还是就在我身边?离开我就给你些银两,你到别处安顿。若是想留下,我身边正
好缺人,也不会亏待你的。”
“我……我想留下……”以前阿爹活着他都活得躲躲藏藏,如今阿爹死了,他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好。”瞿染姒看他穿得单薄,让人拿了件大氅给他,“那便走吧,我叫瞿染姒,想来你应当知道我。这位是沈家大少,沈玉卿。”
“见过沈公子。”
“不必多礼。”
一行三人又一起回去,路上路过王府,正遇上从王府出来的扶烺和蒋延霖。
“姒儿?”扶烺转头看着他,眸光亮了下。
瞿染姒行了个礼,也没说话,沈玉卿和他点头示意。闻凉悄悄看了他二人一眼,蒋延霖也在看他,二人视线对上,闻凉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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