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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只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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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染徵的尸首被扶烺派人从皇宫带了出来, 尸首摆在沈玉卿面前的时候,由不得他不相信。

    二人商量好了,此事瞒着瞿染姒。

    瞿染姒昏迷期间, 沈玉卿也旁敲侧击知道了瞿染姒的情况,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大病了一场, 以至于扶烺派人告诉他瞿染姒醒了,他都还病得下不了床。

    北苑里, 瞿染姒醒后睁着眼看看四周,又闭上眼不知道想什么, 很久后才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扶烺过去扶他, 他也没有拒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瞿染姒回想着,低声道, “我睡了好久。”

    “是啊,睡了这么多天, 总该睡够了。”扶烺一边揽着他一边说道,“饿不饿?”

    瞿染姒从醒时态度就有些怪异, 此时苦笑一声, 回头看了看扶烺, “感觉不到饿了。”

    饿极了,只剩下疼, 瞿染姒捂着肚子小声说,“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爷能答应我几件事吗?”

    或许油尽灯枯之人,总有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把其他事是抛开,真正在意的, 也就不剩什么了。

    “你说。”扶烺心脏一紧,大概知道瞿染姒想说什么,有些事却也只能瞒着他。

    “哥哥还在宫里,如果王爷方便的话,能把哥哥救出来吗?”他在意的只有瞿染徵和瞿家,为了这些可以假意扮演着情深模样。

    “……好。”

    见他答应了,瞿染姒叹息一声,放松了身子,“多谢王爷了。”

    扶烺也是喉间干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瞿染姒的脸出神。

    他不言语,瞿染姒却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一样。

    “王爷应该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吧?”瞿染姒自顾自说着,眼神不知看向哪里,仿佛充满期许,“那时候王爷刚打了胜仗回京,我跟在哥哥身后去迎接,王爷一身铠甲,身上还沾着血腥气。我在城楼上偷看,被你发现了。以为会对上一双锋利的眉眼,却意外跌入一泓深泉。或许就是那一瞬间

    ,让我一直不忘。”

    “姒儿……”扶烺心中大惊,他突然回忆起绸带上的字迹。

    “那年相国寺飘到我眼前的红绸带,是姒儿你写的。”他说的肯定,心中愈发悲痛,想问瞿染姒为何不说,却又明知缘由。

    “可我如今都快忘了,忘了王爷那时的模样,我眼里,只有个对我弃之如履的夫君了。”他说着,眼泪又掉下来,“若是那时从未遇见王爷,该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错处,耽误王爷这么多年。”

    等他死后,便是人死如灯灭,什么痕迹都不曾留下。

    “怎么会是耽误。”扶烺嗓音沙哑,“是本王眼盲心瞎,看不出姒儿的字迹,错将他人当作了你。”

    瞿染姒虚弱地笑出了声,“是我用左手写的,王爷自然认不出。”

    他不怪扶烺认不出,只怪自己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小时候,父亲母亲嫌他是个怪物,让他自生自灭,也从不教他识字。看着旁系的兄弟姐妹都有夫子教导,瞿染姒就自己偷偷躲在窗外学,不敢用右手写,所以就练左手写字,时间长了,竟也写的有模有样,直到后来被发现,每每其他人上课的时候,他就被锁在屋子里,这才没了偷学的机会。

    虽然只会不多的几个字,但他总常常练习,因而左手写得一手好字,这些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成亲后,他们也曾有一段相敬如宾的时光,那时候扶烺闲来无事教他写字,瞿染姒才开始用右手写字,这也是扶烺从未想过绸带上的字是瞿染姒写的的原因。

    “我与王爷,终究是有缘无分。”他闭着眼眸说道。

    多少的爱意也蹉跎尽了,他现在说这些,只是为了扶烺能够对他尚存一丝愧疚,在他死后护住瞿家罢了。

    “娶了我,的确是王爷一生的污点,我其实不恨王爷。”他缓缓说着,他只恨自己,恨自己看错了人,恨自己生了具与旁人不一样的身子,恨自己有对狠心的父母,从未教过他礼义廉耻,让他连如何爱也不懂。

    落得这般下场,一切都是他自找

    的。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去说,终归不过心如死灰,又有祈求。

    “王爷答应我了,在我死后护好哥哥,护好瞿家。”

    “本王答应,姒儿说什么本王都答应。”

    “王爷盼着王儿出生,可惜我这身子实在撑不住了……”他有些愧疚地看了扶烺一眼,轻轻笑了下,“王爷找他人去吧,我以前说王爷子孙福薄,其实是在说气话,王爷不要往心里去,实在是我福薄,也连累了王爷。”

    从小没被父母疼爱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自己的孩子,他一定爱孩子胜过爱自己,可天意弄人,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对他来说却成了最艰难的事。

    “我好累,为什么一辈子都那么累。”他细细喘着气,“要是有下辈子就好了,我想做个正常的人,男人女人都好,总不会再这般累了。”

    “会有的……”扶烺搂紧他说。

    他狂妄了一世,却终究管不了轮回之事。可他也奢望,若是有轮回,他一定不会再如这世,做下些混账事。

    “姒儿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扶烺沉沉道。

    总要少留遗憾的。

    瞿染姒仔细想了想,突然眼神发亮,勾着嘴角说道,“王爷带我去相国寺吧。”

    他想去看那片梅花林,想去结香树下看看当年写下心意的地方,想去祈祷,是否今生苦了,来世便有数不尽的甜。

    他知道掌管轮回的神或许太忙,可万一呢,万一那神小憩的时候看到他,听到了他的心愿,愿意帮他轮回,愿意让他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人总要有个念想的。

    “好。”扶烺答应他,“姒儿想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想去。”瞿染姒伸长了手臂想去够自己的衣物,扶烺帮他拿过来穿上,他就乖乖张开手,穿好衣服等着扶烺把他抱下来。

    躺了几天他变得更瘦,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重量,扶烺又加了个大氅将人抱住,瞿染姒只露出一双眼来,左看看又看看。

    今日相国寺里人不

    多,扶烺抱着瞿染姒进去,一路走到后山的梅花林。

    梅花林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瞿染姒心有不甘,以前想来的时候,扶烺从没有陪他来过,现在若是说有什么心愿,他其实真正的心愿再也不会实现,这些只是遗憾罢了。

    看过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权当给以前的自己一个交代。

    “那天我来的时候,梅花开得正艳,可惜王爷不愿陪我来。”何止不愿陪他来,还误会他与扶炀相会,说了很多难听的言语,字字句句都是往他心上插刀子。

    “以后本王都陪你来。”扶烺从后面揽住他,整理了下他快要遮住眉眼的狐裘上的棉帽。

    有朵梅花似乎格外的红,扶烺伸手摘下,悄悄夹在瞿染姒耳后,瞿染姒苍白的神色竟也显得有几分精神气儿了,摸了摸耳后的花,瞿染姒强撑着精神回头问他,“好看吗?”

    扶烺朝他笑着点头,“好看,姒儿最好看。”

    “以后就是你的新妻子最好看了。”瞿染姒嘀咕道。

    “什么?”扶烺低头凑近他唇边问他,瞿染姒悄悄看了他一眼,“王爷以后有了别人,还会记得我吗?”

    “姒儿好好活着,本王怎会有别人。”

    “那如果我死了,王爷马上就会另娶他人了是不是?”他捂住胸口脸上泛起了青紫,扶烺赶紧抚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顺着气,“本王骗你的,姒儿不要多想,不会有别人,除了姒儿,本王谁都不会有。”

    “可是王爷没有子嗣。”瞿染姒眼巴巴看着扶烺,扶烺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就懂了他的意思。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烺拢紧他的大氅,“本王回去就喝绝子药,不会有孩子,姒儿总该放心了吧。”

    终于平静了下来,扶烺松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往别处走去,“姒儿有什么心愿再写下来,我们挂在最高的那颗树上,这样九天上神就可以看到,保佑姒儿。”

    瞿染姒的目光投向那颗最高的梅花树,许久后摇了摇头。

    不会有人帮他实现的,也实现不了。

    “我们去

    结香树吧。”他打起精神道。

    “好。”

    结香树上依旧挂着密密麻麻的红绸带,这次没有风吹落绸带,瞿染姒悄悄看着别人的心愿。

    有求姻缘的,有祈求亲人福乐康健的,也有求子的,不知道他们都实现心愿了没有,瞿染姒心想。

    这树不灵的,他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

    旁边摆着新的绸带,供人们取用,明知它无用,瞿染姒又拿起一片红绸带,用右手歪歪扭扭,写满了字迹。

    扶烺悄悄偏头去看,那上面的内容让他红了眼眶。

    树神见证,求一鲜衣少年郎,崇溪二年七月九,城楼一见,乱我心弦。愿,得我心意,予我安乐。

    正如当年,一如当年。

    “或许上次是我不够心诚,这次会再保佑我吧。”写完后,瞿染姒仔细系上,回头笑着看向扶烺,笑容明媚,一如往昔。

    会的,扶烺在心里念道。

    回去路上突然遇到风雪,瞿染姒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往外看,不知谁家的柩车路过,王府赶车的车夫让了道,瞿染姒眼神有些失焦,扶烺看他一直望着窗外,探头过来一看,脸色一变放住了帘子。

    疑惑地看了扶烺一眼,似乎在问他为何关了帘子,扶烺摸着他的长发解释道,“外面风雪大,小心染了风寒。”

    “方才是谁家的柩车?”瞿染姒恍惚地问他。

    “只是寻常人家,瞧着排场不大。”

    “可是……”前面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好像是沈哥……

    “前面就是王府了,姒儿想吃什么?”

    瞿染姒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探出车窗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的末尾,愈发觉得那些人有些熟悉,扶烺手指发抖,将人拉了过来,“姒儿,怎么了?”

    他态度坦然,好像方才的人真的只是寻常不认识的人家离世的人。瞿染姒回头看看,又看看扶烺,最后什么也没问,低着头有些沉默,“我们回去吧。”

    什么都知道却要当做什么都不知,唯独在他面前,扶烺有些伪装不下去了,却又不得不

    装。

    晚膳上来的有些早,天色还亮着,瞿染姒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自己一个人坐在扶烺旁边,也能吃下一些东西。

    两个人难得有些温情时刻,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什么。

    “姒儿明日想去哪儿?”

    瞿染姒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哪儿都不想去。

    “那本王陪你在府里休息。”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去忙吧。”吃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去,瞿染姒起身走了走,想去床上躺着,他坐在床边脱了鞋子,脚后两条直直的青筋十分突兀,显得脚踝愈发纤瘦细弱。

    扶烺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正要上前去,瞿染姒突然趴在床边一阵干咳,咳嗽声愈演愈烈,冯昀澈听到声响过来,瞿染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姒儿!”扶烺脸色骤然惨白,他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意外了。

    赶紧上前施针止血,瞿染姒意识恍惚,虚弱的瘫倒在扶烺怀里。连续施了几针,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瞿染姒嘴边渗出血迹来,在几人的注视下又猛地吐出一口来。

    鲜血几乎染红了他整个胸膛,瞿染姒急促的喘息着,抓紧了扶烺的衣裳,“王爷,王爷……”他像是急于寻求什么,直直看着扶烺,眼神哀求。扶烺擦着他嘴边的血迹,一遍遍回应着他。

    “王爷答应我的,答应了我,保,保住瞿家和哥哥,王爷,不要骗我……”

    “本王绝不骗你。”扶烺眼眶有些湿润,搂住瞿染姒的身子,浑身都在颤抖。

    听到他再一次答应,瞿染姒虚弱地笑了下,“那我,死而无憾了。”他温柔的眉眼无比认真看着扶烺,“王爷你说,会有来世吗?佛说今生苦,来世甜,来世,我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苦了……”

    “会的,会甜的。来世本王一定早早找到你,保护你。”

    “那万一,王爷把我忘记了怎么办?”瞿染姒看向他,扶烺摸着他的脸,“不会忘的,喝孟婆汤的时候,本王就偷偷躲过去。”

    瞿染姒被他逗笑,笑着笑着嘴角的血迹又深了,只是眼底是

    浓浓的哀怨。

    他也一定不会忘,哪怕喝了孟婆汤,他也不会忘……

    “姒儿呢,姒儿会忘记我吗?”

    “怎么会。”瞿染姒认真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王爷。”

    后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这个人,他又如何会忘,又怎么敢忘。

    身上拉扯着一阵一阵剧痛,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哪里在疼,腹部冰凉,瞿染姒一下一下摸着。

    他唯一亏欠的,就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没来得及看看这繁华的人世,就陷入轮回,希望下一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过个好日子吧。

    两道细眉紧紧蹙起,扶烺听到他不可抑制发出轻声的痛哼,只恨不能替他受了。

    紧绷着身体,他们都知道结果会如何,绝望无助的感觉却让人格外多了一倍的痛楚,扶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不会发声了一样,喉口紧紧闭塞着,一时间整个房间只有瞿染姒虚弱的呢喃声。

    “我死了,王爷可以多念着我几日吗?我好怕王爷把我忘了。”眼里酝酿起水雾,等不到扶烺的回答,瞿染姒又愈发抓紧扶烺的衣袖,轻轻拽了下,“王爷……”

    “不会忘的,姒儿放心……”

    “那就好。”瞿染姒骤然放松了手臂,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好多话他都不想再说了,如今虚情假意,也只是为了日后的瞿家。

    他知道扶烺有野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让许多支持他的老臣颇有微词,希望自己死后,扶烺能娶个对他有所帮助的女子,能帮他得人心。

    只有扶烺的权势够大,瞿家才能在他的庇护下,得以安稳。

    “王爷若是救出哥哥,不要跟哥哥说我的情况,只说我难产而亡。”

    “……好。”

    他声音渐渐虚弱,扶烺摸着他感觉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心里的恐惧几乎要压垮了他。

    “姒儿,你再跟我说说话……姒儿……”

    瞿染姒头脑一阵昏沉,眼前也有些黑,“我……”

    没什么可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有什么呢,还有

    些被遗忘的内容。

    “王爷还记得我们通过的书信吗?”

    “嗯?”

    “王爷出征前,跟我说,若是平安归来,就八抬大轿娶我,王爷许诺了给我独一份儿的宠,却食言了。”

    “嗯,本王食言了。”扶烺在被子里摩挲着他的手,“本王不仅没做到,还认错了人,将真正心爱的人,折磨成这幅样子,都是本王的报应。”

    瞿染姒只是轻笑着摇头,明明丝毫力气也无,却偏要回过头看着扶烺,“如果有下辈子,王爷要补回来的。”

    扶烺轻吻着他的额头,“嗯,若有来世,本王一定千倍万倍的补回来。”

    叹息了一声,瞿染姒闭上了双眼,“我好累,好想睡一觉……”

    扶烺不敢开口让他睡,怕他一睡不醒。

    身下一股热流涌出,瞿染姒难受的拧着眉哭出了声。

    “我恨你,真的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大口大口的血液从嘴里吐出,擦都擦不尽。

    扶烺手忙脚乱的接着流出的暗色血液,慌乱中都不记得喊冯昀澈来。

    痛苦的大口喘息几声,瞿染姒两眼死死的瞪着,手指抠着扶烺的手臂,圆润的指尖深深陷了进去,抠出皮肉来。

    “我,唔,我恨你……”

    说完这句话,瞿染姒双手彻底失了力气,重重垂了下去。

    扶烺伸手捂住他的眼,高大的男人泣不成声,满心悔意无人再听了。

    整个王府陷入一片肃静,冯昀澈从北苑出来,交代了管家几句,低着头回了住处。

    崇溪六年二月初八,大雪还未消融,扶烺抱着瞿染姒冰凉的身子,从日出坐到了日暮,终于站了起来将人抱起。

    下人们不敢言语,扶烺只让人准备了热水,将瞿染姒抱去梳洗。

    他一定希望干干净净的走,满身血污,连他的脸都遮住了,下辈子如何找呢。

    身下的血顺着笔直的双腿一直流到脚尖,原本莹白的脚趾泛着苍白的灰,死气萦绕,又点了滴暗色的红,哪有当年出嫁时万分之一风采。

    瞿染姒按理是入不得黄陵的,扶烺暂时将他安葬在冰棺里。

    又二年,扶烺以诛杀叛贼为由,领兵杀入皇城,血洗了皇宫,引得人心惶惶。

    登基后,重修黄陵,亦无人敢言语。

    五年后,山河无恙,海晏河清,瞿家已由沈玉卿接手,沈玉卿领养了一个孤儿取瞿姓,其父,冠以瞿染徵之名。

    新帝不久后传位与瑞王扶烁,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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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染姒死后,扶烺走遍了河山万里,最后死在江南。

    他无颜与瞿染姒葬在一起,下一世哪怕多寻些时候,也是无碍的。

    天地变色,鸿蒙顿开,“扶烺”再一次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身体飘忽,入目的一切都是陌生又熟悉的。

    他搞不清情况,心里却有些难言的兴奋,操纵着“身体”漫无目的的飘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有妇人扯着嗓子对骂,尤其是头顶刺眼的阳光,无一不显示这里仍旧是人间。

    “扶烺”沿着街一直走,耳边有行人私下交谈着。

    “听说今日事宁王大婚,你们都知道吗?”

    “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嗐!什么小姐,是瞿家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听说那怪物克父克母,不知嫁给宁王那尊杀神,两个人谁能制得住谁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几人聚在一起大笑,“扶烺”正要一掌挥过去杀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畜生,就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

    “扶烺”脸色一片凝重,挥出去的拳也是毫无效果,他也彻底弄清了眼下的状况。

    他死了,但是灵魂尚存于世,或许是执念颇深,他的灵魂飘到了多年前,他成婚当日。

    也就是说,现在有一个他,正准备着和瞿染姒大婚,而此时的他,只是个孤魂野鬼,无人能看见。

    稍微一思索,“扶烺”操纵的身体往瞿府飘去。

    瞿府张灯结彩,下人来来往往同一间屋子,“扶烺”也跟着进到那间屋子里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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