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只受受
想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什么都不是。
从大门口到卧房,明明不算远的距离,瞿染姒却觉得走了很久。久到双腿麻木,浑身湿冷,连下腹都在隐隐作痛。
卧房里一阵欢声笑语,稚瑶跪在一边,有女人在弹筝跳舞,也有上前献媚讨巧的,男人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几人行为愈发大胆放浪起来。
小夏子悄悄看往窗外,果然见瞿染姒站在外面,趁着扶烺醉醺,小夏子偷偷溜了出去。
“正君,您可算来了!”再不来真要出事了。
“稚瑶他……”
“王爷暂时好像没那个意思,不过里面有好几个男人女人,王爷又似乎喝醉了。”
“烦请小公公帮我通传一下吧。”他只希望稚瑶没事,其他的一切他已经不在乎了。
“哎!”小夏子又急冲冲进去,谁都没注意扶烺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
“王爷,正君在外面呢。”
扶烺倚在侧榻上没有反应,双眼看着前方又像是哪儿都没看,小夏子不死心又说了一遍,“外头风雪大,夜里又降温了,正君本来身子就不太好,王爷你看……”
“不该管的别管。”掐了个葡萄塞进嘴里,扶烺眼睑轻抬,意思显而易见。
小夏子只得退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向窗外,可方才的人竟然没了踪迹。
瞿染姒跪在门外,单薄的背影挺得直直的。
冷风透过外衣渗进去,把他整个身子吹得冰凉。下人之前被整治过一番,一个个见到他都远远绕了开,不至于围着谈论嬉笑。
屋内一直等着他来道歉的扶烺,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人就不怕他真的对这个小侍从怎么样?还是说根本不在意……
想到这儿,扶烺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吓了离他最近的女子一跳,那女子见他心不在焉,稍微一想便换上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王爷,可是有心事?不如说给小女子听听。”
扶烺回过神,身边突然出现个女人,还离他极尽,女人的意思显而易见,扶烺平生最为厌恶这种人,于是饮了杯酒,对着女人抬了抬眉。
“你去外头瞧瞧。”他就不信瞿染姒不在。
女人动作一顿,见扶烺没有过于反感,又凑近了些,红唇轻启,“王爷教小女子瞧什么?”
“瞧瞧有没有人。”扶烺淡淡道。单薄的眼睑轻阖,只一眼就让那女人了然。
“王爷放心,小女子这就去。”女人朝扶烺眨了眨眼,踩着步子出去看了。
场面自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所以见到瞿染姒跪在门外,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门外天气严寒,站在雪地里不出片刻脚底的寒气就蔓延上来,让人整个身子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站着都是如此,更别说青石铺就的地面,寒意更甚。
“正君。”女人轻声唤了句,“正君可有话让我转达王爷?”
她原本只是看戏的,临了却改变了主意。
“稚瑶年幼,一切错处在我,我认打认罚,只请王爷放过稚瑶。”过了很久,瞿染姒才出声,“请姑娘通传一下。”
他脸色煞白,整个身子如同雕塑,一动不动,说的话也是轻声细语,却极为坚定。
女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言,老老实实进去通传了。
“他就是这么说的?”扶烺一字一句道,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确是。”
看着扶烺脸色变幻莫测,女人悄悄退后了几步,果不其然,随后一阵掌风逼近,屋内的人都不能幸免,离扶烺近的更是捂住胸口吐出血来。
卧房的门直接被踢碎,巨大的声响让瞿染姒缓慢的抬了抬头。扶烺在瞿染姒面前停下,“只要本王放了稚瑶,你认打认罚?”
瞿染姒释然的笑了笑,身子弯了弯,累了的模样。
“是。”
“好,很好……”
其他人都被扶烺赶了出去,瞿染姒两条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扶烺也不管他,冷冷甩下了句“进来”,就率先进了卧房。
瞿染姒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两条细细的腿打着颤,下腹的坠痛越来越重,苍白的唇瓣被他咬出牙印,而心里却升起隐秘的快感。
孩子,没了正好……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疼。
乌黑的发丝被狂风打散,又随着风过慢慢铺在背上,有几缕垂在脸侧,正好遮住一半的神情。
瞿染姒步伐缓慢而蹒跚,身子重新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让他有些眼眶酸涩。
“还不进来。”男人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样,瞿染姒浑身一僵,扶着墙边走了进去。
小小的隔间内,男人手里拿着个形状特殊的物件,瞿染姒朝他走了过去,眼前死死盯着那物件,缓了半晌,颤巍巍伸出手解开了系扣。
“你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扶烺有些诧异,只声音依旧平稳,让人听不出喜怒来。瞿染姒平日里俨然是个当家主夫的形象,这种东西竟也认得。
没有回认不认得,瞿染姒只是口口口衣裳,膝盖上的青紫在白皙的腿上十分明显,扶烺眸色有些深,染上些复杂情绪,最终放下了锁,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下次还跟本王置气吗?”怀里的分量极轻,扶烺扯了锦被盖在瞿染姒身上。
沉浸在自己的可怖想象中,瞿染姒,他害怕又激动,身上疼得厉害,又有不可言说的舒。
可扶烺的态度,好像是要将此事一笔带过一样。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可悲的蔓延出恶心的快感,他怎么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嗯?说话。”扶烺将他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等着他认错服软,和以往一样小意温柔。
“王爷,将我锁起来吧。”身体慢慢回暖,可是下腹的疼却愈发严重,陈述的语调在扶烺听来确是挑衅的意味。
他太累了,懒得顾及男人的情绪,喜也好,怒也罢,反正他就一条命,由他折腾了。
“你在说什么?”扶烺一下一下梳理着他垂下的墨发,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王爷不是说了,不会碰我。”
那只手的力道大了起来,瞿染姒知道扶烺在暴怒的边缘,故作淡然对上扶烺的目光。
“你真是好的很。”扶烺咬牙切齿说出几个字来。
他就不该心软,这人根本不在乎被他怎么对待,折辱意味浓厚的情锁,说不定正好合了这人的心意。
“行。”他将手边的锁重新拿起来,手指抚过正中那颗价值连城的赤玉,“你知道这东西是何时制成的吗?”
瞿染姒闭着眼不看他,也不答话,扶烺并不在意,嗤笑一声,又沉着嗓子幽幽地说道:“从那晚本王知道你下头长了个女人的东西开始。”
故意拿话激他,瞿染姒就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扶烺实在想不通。
可他看不到瞿染姒手里紧紧攥着,圆润的指尖将手心掐出血来。
锁头咔嚓一声被打开,瞿染姒忍不住地喘不过气,两颊紧绷,心里泛起了酸涩。
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多少年,如今却因为报复,要亲眼看着他的宝贝被杀死。
冰凉的金属贴在身上,让人止不住颤抖,扶烺以为他终于知道怕了,冷冷的嘲讽,“本王还真当你无畏。”
手上动作依旧,既然这人想尝尝被锁起来的滋味,那他当然会满足。
身体里的异物感渐重,瞿染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闭的双眼蓄积的水意一下子涌了出来。
终于传来熟悉的痛感,他手里无意识抓着扶烺身上的衣物,留蹭下了手心的血迹。
锁头重新被关上,腰上骤然发紧,捣弄的感觉似乎直达尾椎,瞿染姒闷哼一声,额头冒出细细的汗。
“你也知道疼?”他动作其实不重,嘴上说得终究是气话,听到瞿染姒痛极了的轻哼声,扶烺下意识往下看了眼。
满眼的血红让他瞳仁失焦一样的散大。
“来人,来人!”扶烺慌张喊道,血腥气冲得他神志清醒,有些事也就想通了。
小太监甫一进屋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又看到被鲜血浸湿的棉被,不用扶烺吩咐,快步跑去喊冯昀澈了。
血止不住往外流,一点都不平常,让扶烺彻底慌了。
事到如今,他哪能不知道瞿染姒故意报复他。
说着没有身孕,实际是竭力隐瞒,就等着用这种无法挽回的方式报复他,让他抱憾终身。
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瞿染姒眼前发黑,血腥气让他作呕,心里却疼得难以承受。
他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嫁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肯爱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捂不热那颗心呢。只是想有个普通的生活,相敬如宾的爱侣,一个乖巧的孩子,竟真的难如登天。
还是说,除了兄长,他真的不配被爱……
冯昀澈听到消息赶来,一眼看到瞿染姒脸色惨白发青,暗叫不好。
“王爷……”
扶烺没说话,只是让开了位子,方便冯昀澈查看。
诊脉的同时吩咐侍从煎药,止血药却无论如何也喂不下去。
瞿染姒咬紧了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