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只受受
一直到天边泛白,屋里吱吱呀呀的声响才停下。扶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临别在即,或许是执念颇深,他一定要瞿染姒一次就怀上孩子才行。
做到后面瞿染姒半点反应也没有,只在他动作过于重的时候,才会吸着气紧一紧下腹,却又换来更重的捣弄。
卯时一刻,扶烺该走了,他摸着瞿染姒的脸,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外面催促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才在瞿染姒眉心烙下一吻,摘下身上的玉佩放在他枕头底下。
走出内殿之时,冯昀澈候在那儿了等他吩咐,“王爷。”
“本王将他交于你了。”
“是。”冯昀澈行了一礼。
“不管发生何事,以他的安全为重。”
“属下明白。”冯昀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没等开口询问,扶烺先一步拧着眉说道:“本王昨晚恐怕伤了他,等他醒来,你进去好生问问。”
冯昀澈点了点头。
其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扶烺抬脚往外走,快要走出门口,才又回头补充了句,“除了孩子的事,什么都可以由着他,府里再有对他不敬的,直接罚惩后扔出府外。若是还有其他事务,等本王回来后再处理。”
“属下遵命。”
府里留下冯昀澈和蒋延霖,其他人秘密前往了江南,一切是乌云下短暂的平静。
午后时分,静谧的北苑被一声□□打破。瞿染姒刚醒,身体便被剧烈的疼痛席卷,浑身如同被碾碎了一般,酸软难耐,下 身某处针扎一样,又热又辣的发着疼,碰一下便让他惨白了脸,抖着身子不敢再动。
守在外头的侍者进去看了一下,对冯昀澈点了点头,冯昀澈才进去。
里面的人虽然脸色不好,身上是穿戴整齐的,扶烺早上离开后,其他人不敢轻易靠近瞿染姒,因而垫絮还是昨晚那套,被他攥得起皱。
瞿染姒疼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只张着嘴发出细小的声音,冯昀澈犹豫了会儿,凑近才听清他说要去沐浴。
别说他这个样子能不能自己去沐浴,就是真去了,冯昀澈也担心他在里面出事,于是他想了想,唤来侍者吩咐道:
“你去准备着温水,给正君擦一擦。”
那侍者有些纠结,“冯大夫,正君平日不让我们碰,连沐浴也不让我们在一旁侍候。”
这下轮到冯昀澈拿不定主意了,“那平时,咳,这种时候,正君都是怎么处理的?”
“奴婢也不清楚。”侍者回道,“以往正君都是趁着奴婢们不在,自己去的,有几次是王爷抱着正君去,不过次数极少。”
“……我知道了。”
他二人窃窃私语之时,瞿染姒也差不多清醒了,身子一动便有什么东西流出体外,让他恶心至极。
“来人,来人……”
听到声音,冯昀澈回头去看他,见他转过了身子,似乎是想要下床,一旁的侍者赶紧去扶他。
“正君,您要做什么去?”
“沐浴。”瞿染姒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狼狈的模样又会化作多少谈资,身上的痛折磨的他已经不甚清醒了。
每走一步伤口便会撕裂,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去洗干净自己,不要让肮脏的种子有在他身上生根发芽的机会。
也是他起身,冯昀澈才发现垫絮上留下了一摊暗红色的血迹,血迹过于多了,根本不像是正常的□□会留下的。
沐浴的房间距离卧房不算远,他却走了很久,好不容易走进去,瞿染姒全身便卸了力气。
平时用的浴桶就在面前,瞿染姒开口让侍者出去。
侍者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敢忤逆他,于是只好去门口守着。
依旧是满身狼藉的踏进去,这种事情他做过很多次了,可没有一次比得上这次的疼。
只是轻轻一抬脚,撕裂的痛感便轻易传至全身,瞿染姒紧紧咬着牙,额头汗水成串的滴下来。
终于踏进浴桶,热水淹没身体,他才知道原来还有更为炽烈的疼。
热水灌进被撕开的伤口,如火蛇舔舐,他下腹一缩一缩,靠在浴桶边上仰着头细细哈着气。
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下,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说是早已死了心,可他总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人在旁人床上也是这样,在他心爱的人面前也会这样吗?也会这般狠吗?
大婚之时,他以为能与情郎终成眷属,可情郎不但将他忘了,还以为他与旁人有染,对他态度恶劣。
他以为一分的好换不来一分,总也能换来半分,于是拼了命的对扶烺好,对他掏心掏肺,对他予取予求,将他放在心上在意,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王府里连个侍从也能对他冷脸,是他用几两银钱还要看管家的脸色。他心有顾虑活得小心翼翼,不争不抢,委屈了就自己往心里咽,可依旧会被针对,因为算命的几句虚妄之语,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就这么一碗堕胎药化成了血水。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委屈不甘,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原来只是深埋于心,被残酷的冷风吹开,依旧能够窥及里面残忍苦痛的皮肉。
心里的苦到底更加难耐些,他竟不觉得身上有多少疼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臂失了力气重重落在浴桶边缘。
外面侯着的侍者听到声响,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轻声唤他,“正君?”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回应,侍者心里担忧更重,轻轻推开门,打算进去看看。
室内雾气缭绕,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这雾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想到此,侍者加快了步伐,绕过屏风,看到了氤氲在雾气中的人。
“正君!”浴桶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难怪会有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侍者吓得腿软,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喊人。
众人慌忙将瞿染姒抱到床上,又有人去喊冯昀澈,冯昀澈听到消息心想果真如此,扔下茫然的蒋延霖就快步走了。
“哎!怎么了!”
“回来再与你细说。”蒋延霖看他的模样,喝完最后一口茶水,也跟了上去。
瞿染姒整个身子被包在毯子里,侍者在他脚下多放了几个暖炉,再多的触碰却不敢了。
冯昀澈赶来,第一件事便是挥退了所有人,手伸向那件不算厚的毛毯,将要掀开之时被蒋延霖眼疾手快阻止了。
“不要命了你!”
“怎么了?”冯昀澈对于他打搅自己,十分不耐,“你没事就出去,再不救要出人命的!”冯昀澈往瞿染姒身上扎了根银针。
“他是王爷的人,你若是看了这人身子,王爷回来你想过后果没有?”
“不过都是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都是男人?你见过哪个男人长他那玩意儿?”蒋延霖蹙起了眉,“我劝你别掺和这些事,他在王爷心里,可不是个男人。”
冯昀澈被他烦的不行,手上一刻不停捻着银针,“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王爷不会怪罪到你身上。”
王爷离开前可是交代过的,万事以正君的安危为重。
蒋延霖见他不听劝,直接拉着他离开,“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死的。”
这人嘴唇殷红似血,哪里像是垂死模样。
被人硬生生拉了出来,好在最后一刻他已经施针完毕。冯昀澈抱胸认真看着蒋延霖,多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反正你不要管了。”蒋延霖不自然地说道。见他这模样,冯昀澈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非拦着我?王爷说了以正君安危为重,就不会怪罪我的无礼。”他越发觉得自己猜测对了,“你们几个,一起商量好的对不对?”
之前他们就凑在一起讨论过这些问题,没想到他们真敢这么做。
“你不觉得王爷被这个怪物影响了吗?”冯昀澈这般问了,蒋延霖也与他开诚布公道,“三年前的王爷,哪会这般顾头顾尾,如果不是他,上次澤玉坡我们大事早成了,王爷现在说不定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要多少个正君没有,偏偏因为他一个瞿染姒,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荒唐!真是荒唐!”冯昀澈气得指着他骂,“你们这般算计,草菅人命!若是教王爷知道了,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那我也是死得其所。”蒋延霖丝毫不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对,“这人不知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王爷连信物都给他了,下一步还得了,若是登上皇位,怕是连玉玺也给他了。”
“你们,你们真是……”他推开蒋延霖,“这是你们的主意,不要拉上我,我做不到这般见死不救。”
他只听王爷的,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狠狠瞪了蒋延霖一眼,冯昀澈重新跑回屋内,瞿染姒居然奇迹般的醒了,下身被鲜血浸湿,湿濡的感觉让他难耐,也算是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正君。”蒋延霖心中庆幸,行了一礼走了过去,“正君可否让属下看一下,究竟伤在何处?”
瞿染姒下意识躲了下,众人只知他是双儿就能吐出那般污言秽语,若是知道他下身生的何种畸形模样,岂不是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日日夜夜指着他谈论,瞿染姒一想起那种画面,就害怕的恨不能死了。
他坚定地摇头,“我没事,只是出了点血,没有别的事。”
这出血量快要赶上小产了,可不是出了一点血,蒋延霖还是不放心,“正君,若是出血止不住,可是要人命的,属下是医者,在属下眼里,什么样的身体都是一样的,正君也……”
“不要再说了。”瞿染姒捂住了脸,“我不是一样的,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没见过,不是一样的……”
连生养他的父母都会觉得他是个怪物,怎么会有外人觉得他与旁人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