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坏的可能
听着阮邵青还在呻吟,阮枝枝眼里涌现晶莹的泪花,替他痛,瞪大眼眸一副想骂二娘又不敢骂的模样,几次张嘴又闭上。
冷千语斜睨了她一眼,翻身坐起,无奈一笑,“你怎么又跪上了?他没事,那么大的人了,不经历一些摔摔打打他怎么变成真正的男人?”
瞧着阮邵青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又要挣扎着起身与她发难,冷千语一个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你给我消停点,不然下一次,可不止是这样摔一下。”
说话时,她看着阮枝枝着急地摁住阮邵青手臂,示意他不可再鲁莽。
阮枝枝心中也是千万个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们现在还打不过二娘。
冷千语心念一动,盘腿坐着,严肃了眉眼,“不管你们信不信,老三夜不归宿一事跟我毫无关系,你们若还没完没了跟我在这浪费时间,就真成了害老三的帮凶,还有啊我的好大儿,如果你还想救老三,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闭嘴!”
阮邵青闻言,哀嚎声瞬间没了,一张一缩的鼻孔喷着粗浊呼吸声算代表了他最后的倔强。
冷千语放缓了语气,“遇到这种事一般两种情况,一是在谁家玩着忘了时间,二是在下山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话音落下,阮氏兄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外面天大黑,加上这恶劣的天气,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枝枝,你去常跟老三玩耍的伙伴家里看看……”
“我这就去!”阮枝枝提脚就要走。
冷千语急忙拦住她,取下了自己的棉披肩给阮枝枝穿上。
“到厨房里拿上火把。”
温暖的气息将阮枝枝裹挟着,她手脚无措地顿在那里,像是背叛了家族般,都不敢直视地上的阮邵青。
“去吧,注意安全,速去速回。”冷千语拳头一攥,对着枝枝比出个鼓励的手势,笑道。
为了三弟,阮枝枝收了那些扭捏,进了厨房点了火把,飞快冲进黑夜里。
冷千语也没闲着,一个跨步出了堂屋,在庭院的墙角寻到他们冬日要用的那片柴堆,略略瞟了一眼。
阮邵青缓慢爬起身,一边咳嗽一边跟着。
这十来岁的孩子心里装点什么冷千语岂会看不出,但却没点破,只是照实分析给他听,“呐,今日新下过雪,掩盖了昨天之前的木柴,现在雪面上空白一片,如果老三有回来过,他带回来的新柴会堆在雪面之上……”
说到这,她看着阮邵青转身朝着大门去,紧忙道,“我们要往好的方向想,或许老三就在伙伴家呢,等枝枝回来再说。”
阮邵青咬着牙,停在了篱笆墙边,遥望着枝枝回来的方向。
小武家不远,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阮枝枝回来了,但结果不乐观,她一边捂面一边抹眼泪,急得不行。
“小武哥说一天都没见着邵忆了,他还开门让我进去看来,不像是戏耍我们的。这可怎么办啊大哥……”
现在就只是第二种可能了,阮邵忆在山上出了意外。
有些话冷千语可不好说出来吓唬孩子们,这么恶劣的天气,人在露天环境下呆一宿都要变成冰人,更别说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如果因为摔一跤滚下了山坡受了伤,情况更不容乐观。
“你们在家,我去山上看看!”她不敢耽搁,在庭院里转了转,准备寻点工具上山找人。
“我跟你一起去。”阮邵青终是开口了。
“不用,你们在家好好待着。”冷千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算阮邵青是这几兄妹的中的老大,但也还是个孩子,她可不想一会因为找老三再把老大弄丢了。
但被拒绝的阮邵青却发出了一声不屑地嘲笑,语带不善道,“你确定是要去找人,而不是想跑路?”
又来?!
真是爹能忍后娘不能忍啊。
冷千语气不可遏,斥道,“人和人之间就没有点基本的信任吗?”
“哼,对别人可以,对你,没有!”阮邵青冷冷道。
他才不信冷千语会有这么好心去找老三,肯定是想着别的什么?
或许她就已经把老三卖掉,换了银钱准备连夜跑路在这演戏呢。
就算如冷千语所说,老三在山上出了意外,他也不能只在家里坐以待毙,这好吃懒做的婆娘估计就是嘴上说些好听的,弄不好出了门就在拐角某个地方逗留着,回来跟他说没找见人。
他弟弟的性命,他可不敢轻易的托付在这个毒辣的恶妇手中。
冷千语没再跟他争口舌之快,人命关天,她不得不暂时将怒火压着,等把老三找回来之后再跟阮邵青算账。
“好吧好吧,赶紧走。”她抓过一只烂斗笠戴上,跟阮枝枝交代了几句,先一步出了门。
阮邵青熟悉上山的路,便自发在前面开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谁都没开口说话。
黑夜下的雪地,白得一望无垠,狂风呼啸没有停歇的迹象,裹挟着雪花向冰刀一般狠狠刮在脸上,刺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哆嗦。
看着前面倔强的背影,冷千语忍不住地叹气,她有空间有物资,她一个人来找不比带上阮邵青困难,相反还能更有实效些,偏偏这个阮邵青,真话当假话听,假话却当真话信。
要解决这个症结,她得找个时间好好跟这四兄妹说说她穿越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三叉路口,阮邵青停下脚步。
“我便在这与老三分开,左边是去镇上的路,后方是上山的路,回家的路老三每天来来回回不知走过多少次,怎可能会出意外?”
冷千语回头观察了一番地形,从他们来时的后方延伸向前,路面是逐渐变窄。
是座山就是险峻的,别看积雪让大山变得如履平地,人若是不注意,极大可能会因踩空而滚落,道路两旁的坡下都是密集的树林,又有尖锐石块,人若惯性俯冲下去,撞到头而失去意识是最常态。
她又小心翼翼往前面走了几步,火把照见远处一点黑,像是墨汁洒在白纸上那么突兀。
“那是……”她一张嘴,就被灌入了一口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