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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跟上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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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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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娘娘, 您这是怎地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采芳上前,将手炉递给崔沁音。

    崔沁音回过神, 摇了摇头:“我无事。”

    采芳忧心:“可您近来总这样,歇也歇不好……最多一个余月您便生了,总这样可怎么使得?”

    崔沁音抚着小腹,神思微晃。

    知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睡得安生……

    贴帘被掀起一角,外头守着的丫鬟禀道:“王妃娘娘,魏家的曲姨娘来了。”

    话音将落, 贴帘便被人重重的掀了起来, 来人带着一阵冷风灌入内室,激得崔沁音面上刺冻。

    “表姐。”曲檀柔进来唤了这么一声, 便直接在崔沁音对面坐了下来,并指了指玉枝:“快,给我倒盏热热的茶, 外头风太大了, 跟要下雪了似的。”

    说着, 曲檀柔又瞥见崔沁音拢在掌中的手炉, 亦是毫不客气地转头吩咐采芳:“去给我也寻个手炉来, 我这手也冻得难受。”

    采芳犹疑着看了眼崔沁音,当即被曲檀柔给横眉训道:“还瞧什么?听不懂我的话么?还不快去?”

    “去罢。”崔沁音摆摆手。

    饮了两口茶水, 曲檀柔面上露出惬意的满足神色, 她把目光落在崔沁音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表姐这肚子可不小,不会怀的又是双胎罢?”

    “御医诊过了, 应当不是。”崔沁音淡声答她。

    曲檀柔当即问道:“可是宫里头的御医?”

    崔沁音点了点头。

    眼珠子转了转, 曲檀柔心思活泛起来, 她摁下心中不快, 先是假意恭维道:“还是表姐这肚子争气,先头不仅一下子给兄长添了一双儿女,这会儿眼瞅着,马上要给庆王府添后了。”接着,曲檀柔又故作伤神:“唉,我要能有表姐这么好福气就好了,可我嫁予夫君这么久了,也没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

    崔沁音低头饮茶,只当没听见,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曾回。

    见状,曲檀柔那牙缝中冒出的酸水还未止住,牙根又痒痒起来。

    气氛凝滞小半晌后,曲檀柔暗自深吸了口气,复又堆起笑来,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听说我那三妹妹自回京后,一直都没来庆王府看过表姐?”

    不等崔沁音回话,曲檀柔又佯作不忿地冷哼一声:“枉表姐先前对她那样好,聪哥儿婧姐儿还那么喜欢她,这回可算是瞎了眼,看来这终归啊,还是咱们表姐妹亲。”

    崔沁音眉心微微皱起:“三妹妹自有事要忙,何况她也有个哥儿要带,并无多少空闲外出,柔姐儿莫要这样说。”

    指甲划过杯盏,发出刺耳的声响。

    曲檀柔气得唇肉紧咬。

    什么三妹妹?那曲锦萱与她并无干系,论起来,只有自己才是她表妹,叫这么亲热作甚?

    恰逢采芳捧着添了炭的手炉进来,曲檀柔气没处撒,便在接过手炉的当口,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采芳手心剐了几道,痛得采芳双肩耸颤,倒吸了口冷气。

    曲檀柔拢着那海棠型的紫铜手炉,盯着那掐丝珐琅纹样繁复的炉盖,心中妒意直往上涌。她抬头去望崔沁音:“表姐,既是宫里头的御医隔三岔五会来给表姐号脉,那待下回御医再来了,你差人去唤我,也让那劳什子御医给我瞧瞧。”

    崔沁音招了采芳立到自己身边,语调不高不低地答曲檀柔:“御医乃是翰林院有品阶的医官,柔姐儿当是普通民间大夫不成?况我这也是得了陛下恩隆,又怎好硬留,亦去劳动医官为旁的人诊脉?”

    “举手之劳罢了,况咱们是表姐妹,怎是旁的人呢?”曲檀柔急急说道。

    崔沁音以手掩嘴,撑着腰打了个呵欠,这才对曲檀柔极为敷衍地弯了弯唇:“我这胎月份委实大了,近来精力不济总是困困歪歪的,招呼不周,还望柔姐儿莫要放在心上。”

    这明显是在变相赶客了,曲檀柔又怎会听不出来?

    她心中怒意横生,却到底不敢发作,只能赔着笑:“那我先回了,表姐好生歇着罢。”

    崔沁音微微一笑:“我起身不便,身边又离不得采芳,送不了柔姐儿了,你慢行。”

    曲檀柔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几乎是夺门而出。只离开时,却也舍不得把那手炉给还回去,硬是揣带走了。

    ……

    早些时辰,傅府。

    某处偏院厅中,听得早朝南涉之事已有奏报,傅砀双拳一击:“如此说来,不多时丁老将军便会整兵赴关了!”

    傅老太爷颔首:“陛下已唤了丁老将军及兵部的人朝后议事,想来,就在这几日了。”

    傅砀接着道:“那东汤岂不是也差不多要去信了?等信到东汤,便可行事了。”

    傅老太爷摆手:“不急这一日半日的,明日朝后再发信也不迟。”

    傅砀沉吟:“如此……可要先将飞煦军调到奉京城附近?”

    傅老太爷瞪起眼来:“急个甚?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现下也是如履薄冰,切莫操之过急。何况飞煦军是咱们的命根子,岂能这般草率?”

    “我也是早日想为阿姐报仇的。”傅砀缩了缩脖子,小声咕哝道:“阿姐也是糊涂,竟一时慌神去服毒……”

    傅老太爷不咸不淡地,递了个了然的目光过去:“是想替你阿姐报仇,还是想自己尽快回朝任职?”他逼视着傅砀,语气微冷:“况你阿姐也是为了护着咱们傅氏,才那般果断的。若不是有个飞煦军令陛下忌惮,咱们这府宅也早便被抄了,还怎会只撸了傅氏官职?”

    得老父训,傅砀讷讷应了,再不敢说什么。

    傅老太爷转向魏言安,声音放缓:“安儿,你与那曲氏女可还好?”

    魏言安掀唇笑道:“那曲檀柔对孙儿死心塌地,外祖放心便是。”

    傅老太爷满意地点头:“那便好。到底曾是亲兄妹,庆王对这曲氏女看得颇重,你要耐着些性子稳住她。”

    魏言安冷哼一声:“孙儿对她体贴得紧,事事都纵着她,由她在孙儿头上作威作福,就差没置个香龛把她给供起来了……”

    想起曲檀柔,魏言安便嫌恶不已,三两句话间,便把沛柳的事给说了。

    听罢,傅老太爷沉思过后,与魏言安道:“那曲氏女实是个恶毒的,你膝下就松哥儿那么一个子嗣,不能让她给祸害了。这样,你回宅子里去,让人把松哥儿给送来傅府。”

    魏言安乖乖垂手应了,又颇有些心急地问道:“外祖,届时除掉那庆王,孙儿该如何名正言顺上位?”

    傅老太爷眼神定定:“安儿毋须担心,古来成王败寇,史册多为胜者所书。那姜洵能把你爹爹打成窃位之君,日后待我等逆风翻盘,自然也能把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摘了,再给他套个罪名。单他兄弟阋墙这一点,便大有文章可作。”

    末了,傅老太爷又肃言嘱咐道:“安儿,那曲氏女既是个疯的,你切莫要招惹她。在真正行事之前,且将你那些花花肠子暂且收一收,莫要坏了大事。待日后重回大内登了那高位,随你怎么疯。”

    魏言安一脸正色:“孙儿知晓了。”

    ……

    片刻后,魏言安出了傅府。

    天时尚早,他百无聊赖,又怕曲檀柔早早回了宅子里,见得自己又要缠将上来,心中难免腻烦不已。

    来回掂缀几回,魏言安唤来小厮之一:“你回宅子里头去,将松哥儿接来傅府。”

    那小厮便问:“爷不回么?”

    魏言安道:“我暂且不回。若那毒妇已回府中,问得这事,你就说外祖想松哥儿了,我才派你去接。若她问起我的下落,你便说我仍在傅府议事,许要迟些再归,让她莫要等我用晚膳,自己先安置。”

    待那小厮领命去了,魏言安才上了马车,对车夫报了个地址后,又唤来另一小厮耳语几句,便随马车行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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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申时,马翁街外的一辆马车中,曲檀柔气到眼眶都红了。

    玉枝硬着头皮在劝:“姑娘莫要生气,身子为重。”

    曲檀柔怎能不生气?手里头那袖炉若是泥做的,早便被她捏得变了形。

    她怒骂道:“你瞧崔氏方才不冷不热爱搭不睬的臭显摆样,在我跟前傲个什么劲?当个王妃了不起了么?若我今日是东宫之主,她可还敢这样对我?”

    话音将落,车厢猛地一晃,曲檀柔主仆一个不慎,俱是向前栽去。

    额头抽疼,曲檀柔抚着额扬声斥问:“怎么回事?!”

    马夫战战兢兢的声音传进车厢:“主家,车轮陷坑里去了,这驾马车暂且行不了了……”

    “你瞎了眼不成?怎么打的马?!”被扶下马车,曲檀柔气不可抑。

    马夫知错,连连告罪。

    曲檀柔犹不解气,好一通数落着马夫,正竖眉发怒间,忽闻得玉枝一声惊呼:“呀!姑娘受伤了。”

    “受伤了?”曲檀柔再顾不得其它,立马勾了勾手,从玉枝手中接过一面掌镜照了照,见得自己额头上果然磕青了一块,且那伤处还隐隐泛着血丝,着实难看。

    见曲檀柔怒容更甚,那马夫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附近有一家医馆,里头坐馆的是位老大夫,处理外伤应当驾轻就熟了,姑娘可要先去瞧瞧?”

    大街的风刀子般尖利,曲檀柔拢了拢大氅,虽万般不愿挪脚,可额上这伤跟破了相似的惹人心烦,若不及时处理,她怕极了会留下疤痕。

    见状,玉枝便知是应了,她对那车夫说道:“那处医馆我也知晓,我带着姑娘去寻,你快些回宅子里,让人另驾一辆马车来接姑娘。”

    ……

    跟着玉枝,曲檀柔向前走了一段。又冷又憋着气,直令她呼吸都重了不少。

    正走着道,玉枝倏地凑近她,指着前方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小声问道:“姑娘您瞧,那位是不是丁府的表姑娘?”

    听到这话,曲檀柔立时驻足停脚,眯起眼来看了看。

    虽那女子也披着大氅,可那妖妖娆娆不下沛柳的行姿,曲檀柔亦是一眼便识了出来:“是钟静雪,她来这处作甚?”

    玉枝摇头:“奴婢也不知。”

    曲檀柔张目四顾。

    这街道人烟稀少,极为僻静,两旁又都是老旧店铺,怎么看,都不像是钟静雪平素会来的地方。更何况天这么冷,她还往这种地方跑,越发显得鬼鬼祟祟行踪可疑。

    想起钟静雪和丁府几位公子不清不楚的关系,曲檀柔眼里露出星点笑意。

    若这小贱人当真是与丁府她哪个表哥私会,自己定要大声叫嚷,让这钟静雪身败名裂、颜面扫地,也算是缓了自己今日心中这气。

    这般想着,曲檀柔拢起大氅,漠声道:“跟上去瞧瞧。”

    ……

    狭窄的小巷,两侧都是摞着黄泥的土墙,巷道中的土坑中,还积着几汪恶臭难闻的潲水。

    便是在这样一条巷子里头,钟静雪熟门熟路地敲开了当中一户的门。

    门从里头打开,有人迎了她进去。

    过了会儿,迎她的那个身影走了出来,将门给拉带上,再将手拢进袖笼,缩脖顿脚地在那破宅子前头走来走去,明显是在守着。

    曲檀柔看得真切,那人,正是贴身伺候魏言安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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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的月光垂落,映得草木都泛着冷意。

    魏言安一脸餍足地回了宅中,却见得主院之内,曲檀柔还端正地坐着。

    他愣了下:“怎还不睡?”

    妆凳之上,曲檀柔乌发披肩,笑意盈盈,瞧着格外清丽可人,倒令魏言安眼中一亮。只可惜他才饱餐一顿,现下已是有心无力。

    曲檀柔冲魏言安嫣然一笑:“我等着夫君呢。”

    “等我作甚?不是说了让你早些安置么?天这么冷,感冒了可怎么好?”魏言安放柔声音:“安神茶喝了么?可不许偷懒,否则你又要睡不稳当了。”

    “安神茶已泡好了,我一会儿便喝。”曲檀柔起身,到茶桌旁端起一碗粥来:“夫君,这是我亲手给夫君熬的,还未凉,就等夫君回来尝呢。”

    魏言安倒是觉惊奇:“柔儿好生贤惠,我怎不知你还会下厨?”

    曲檀柔娇嗔道:“特意为夫君学的,夫君可莫要辜负我一片心意。”她将碗往前递了递:“夫君尝尝罢,我也去将安神茶喝了。”

    诚然魏言安并不饿,可曲檀柔都这般说了,他再不好推拒,只得接过那瓷碗,与曲檀柔一道坐在圆桌前。

    未几,二人粥与茶俱已落肚,双双更衣上了榻。于好一番柔情蜜意的耳鬓厮磨后,魏言安眼皮子渐沉,喃声几句便睡了过去。

    约莫两柱香之后,听得耳边呼吸沉重,曲檀柔试着推了魏言安两下,小声唤道:“夫君?”

    魏言安睡得死泥一般,压根没有反应。

    曲檀柔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自榻上爬了起身,不急不缓地穿好衣衫,又去妆镜前随意挽了个髻,取出几样首饰,一件件推入发中。

    自镜中欣赏了会儿自己的美态后,接着,曲檀柔起身,走到圆桌旁燃了灯烛,而后,她面无表情地,推倒了房中的烛台。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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