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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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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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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霜院内, 曲锦萱还未睡。

    日间在曲府所闻,委实让她又惊又骇。

    若只是只言片语,她尚可寄望于那只是孩童错听错传, 可小兄妹说的那一通, 怎么也不像是小娃娃能捏造得出来的。

    那每一句话,都在她脑中萦萦绕绕, 她想说服自己抛到脑后不去理会,可心神全然不受控, 只因她陡然间忆起,上世的这日,兄长与长嫂,确实也是吵过架的,甚至,她还随之想起了上世一些其它的事来。

    与这世不同, 上世直到雅宁出嫁时, 她一直待在奉京城,且去了蔡府吃雅宁的喜酒。而据说在雅宁的喜宴上, 有位家世颇好的郎君对她一见倾心,没几日便遣了媒婆到曲府提亲。可这事被嫡母瞒得密不透风, 直到翌年, 她才知晓有过这么一回事。可也仅是知晓有这么一桩事罢了, 至于提亲之人姓甚名谁, 到底是哪家府上的郎君,她却根本无从得知。

    婚事被拒,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那回, 她那桩婚事黄了的原因, 却是父不详三个字。

    父不详, 是婚配之大忌。普通百姓尚且顾忌,何况官宦之家?

    而她身上背的、这父不详的丑闻,皆因那时府里头突然生出传言,说娘在给爹爹做妾前便与人有私,说她并非爹爹亲生女儿。

    说起来,她确实不是足月出生的,但娘当时与她抱头痛哭,再三对她发誓,说自己是以清白之身入的曲府,也说她一定是爹爹的女儿。之所以早产,只因娘临盆前不小心滑了一跤,亦因为滑的那一跤,娘生她时凶险万分,险些将命都给送了。

    她自然听信娘的话,也知晓这样的传闻,定是嫡母她们有意捏造的,其意,便是想对娘腹中的胎儿不利。因爹爹特意寻来的相脉之人曾说过,姨娘腹中,是男胎。

    流言离谱又猖獗,幸而爹爹虽有怀疑,却并未完全听信,或者说,爹爹愿意相信娘腹中那名男胎,是他的骨血。

    而兄嫂两世都吵架的这天,在上一世时,她那双侄儿女,曾去远香堂中寻过她。

    只是那时,娘差点又着了嫡母的道,险些饮下一碗含了虎狼之药的汤羹。虽然娘正准备要饮时,碗钵被那突然闯入的猫儿给吓掉了,却也实实在在的,被那猫儿舔了两口汤羹后便翻肚的惨状给吓得动了胎气。幸好医治及时,才没有再度陷入早产的危急情形。

    知晓这事后,因为害怕娘这胎再度生产不利,她便镇日闷在院中抄写经卷,为娘祈福。

    那日抄完经卷后,桑晴才与说她,侄儿女方才来找她,说是兄嫂吵架,想请她去劝架。桑晴怕打扰她抄写经卷,便谎称她身子不适,在休憩。小兄妹俩只能失望地走了。

    而在那日之后,长嫂对她的态度,也是实实在在发生了些变化的。

    她那时疑惑得紧,只因长嫂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似怜惜与同情,又似敌视与厌恶。她每每想问,长嫂却是一幅避之而不及的模样,久而久之,她与长嫂的关系,便生分了许多。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日中,她曾碰见过一堂事。

    那是兄嫂吵架后不久的某一日。她在去寄荷院的路上,经过一处复廊时,突然听到那廊后有人在小声啜泣与詈骂,飘到耳际的,是‘龌蹉的心思’与‘远香堂的狐狸精’这样的话。

    听出那声音是长嫂,她当时吓了一跳,与桑晴俱是想到了谷春,只因谷春爱慕兄长这件事,近乎阖府皆知。

    她从来、从来都不曾将这些往自己身上联想过。兄长明明、明明是厌恶反感她的,不是么?

    上世的事情一想起来,便引人驰思遐想、心绪不宁。那许许多多的画面与言语,若与今日侄儿女所说的话联系起来,简直荒唐到令人费解震惊又反胃。

    曲锦萱胃部抽搐,越想越不寒而栗,一股股的冷意顺着脊背往上蹿,直令她头皮都发麻。

    曲锦萱心间纷纷扰扰,不敢再细想。她竭力抛开所有遐思,正打算阖眼酝酿睡意时,忽听到桑晴在外间发出的惊呼。

    她转过身,正想开口询问,却见门帘被掀起,有人进来了。

    那人浑身被淋了个透,雨水从他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直在地面汇成了一团水涡。

    看清来人,曲锦萱坐了起来,讶声唤道:“夫君?”

    “这样晚,夫君怎么来了?”

    曲锦萱立马掀被下了榻,唤了桑晴拿干燥的布巾进来,又给姜洵取了新衣裳,紧着给他换下。

    姜洵任她折腾,全程虽一言不发,两眼却没有离开过她。在她准备给自己披外袍时,他伸手将人拥入怀中。

    曲锦萱吓了一跳:“夫君怎地了?”

    姜洵将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发肤之香便在身旁,他心间踏实了些,温声道:“打雷了,怕你吓着,便来陪你。”

    曲锦萱愣了愣,很快便如实回道:“谢夫君关怀,可我并不怕打雷的。”

    尚年幼时,曲锦萱便自己住去远香堂了。且那远香堂与苏氏所住的寄荷院,俱是曲府中至偏的居院,往来并不方便。

    一开始时,她也是惧怕雷雨夜,整夜整夜不敢睡,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而这样的回答,是姜洵始料未及的。若是以往,自己一腔好意却被拒,他八成是会转身便走的,可此刻,他却连手都不想放开。

    “……你肚子里这个,会怕。”好一会儿,姜洵闷声道。

    曲锦萱笑了笑,还耐心劝他:“听闻夫君近来吃睡都没什么空闲,我现下起夜又比之前频繁了许多,为免扰到夫君,还是请夫君去别处歇息罢。”

    姜洵心里更闷了,他固执道:“外面下着雨,我方才淋了一身,若再出去走一趟,极有可能会感上风寒。”

    这个理由,倒是很说得通。

    他过几日便要出征,若此时染了病,确实不大好。

    曲锦萱心间思忖了下,便也再不劝了。她唤桑晴取多了一床被褥,铺好后,柔声道:“夫君请上榻罢。”

    关于睡向,二人是有过变化的。

    刚成婚时,如其它夫妻一般,姜洵在里侧,曲锦萱睡外侧。去了宁源后,不知怎地,就变成了姜洵睡在外侧了。而今晚,曲锦萱很明显,是要让姜洵睡回里侧的。

    是遵循礼法规矩,也是因为曲锦萱近来确实总要起夜。

    姜洵抿唇,下颌绷了绷,却也不便说什么,只好依她的话,先行上了榻。

    帐幔勾下,曲锦萱也随即躺回了榻上。

    是背对着姜洵的姿势。

    姜洵偏头,看着软枕之上,背对着自己的那颗后脑勺,心间很不是滋味。

    他想问她,明明在宁源时已说好的,为何现下又不肯要嬷嬷送来的银钱。可直觉却告诉他,她的回答,他不一定真的愿意听。

    这厢,姜洵心内还在天人交战,于问与不问间来回摇摆,可他身侧的人,在上榻没多久后,呼吸便趋于平缓,竟是很快便睡了过去。

    她没有说谎,当真是不个怕打雷的。这会儿,被那阵阵雷鸣声扰到不能入睡的,反倒是他自己。

    外间雷声隆隆,电光投射在帐幔上,骤明骤暗。姜洵的心间,亦像积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直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

    片刻后,姜洵下了决心,手脚往外挪蹭寻摸着,整个人挤进曲锦萱的被褥中,张臂揽住了她。

    这样的动静,曲锦萱自然也是醒了的。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却并没有抵拒身后人,只睁眼盯了帐幔两息,便又阖上了眼,再度沉沉睡去。

    姜洵揽抱的姿势,极不自然。

    曲锦萱的腰肢依旧柔软,只是腹间,有一片明显的凸起。初时,姜洵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那片凸起时,心间迅速漫起异常奇妙的触动,可紧接着,他却手足无措起来,怕极了会惹她身子不适……

    犹豫过后,姜洵的还是悬起手掌,只敢将腕节搭在曲锦萱的腰间。

    胎儿月份渐大,较比之前,曲锦萱起夜,确实频繁了一些。

    只每每她起完夜,又回来睡时,姜洵总也要一遍遍地,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不厌其烦,又带着一丝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执拗。

    外间电闪雷鸣,二人胸背相贴,也是个耳鬓厮磨的姿势。且明明离得这样近,明明心律都趋于一致,可姜洵,却几乎彻夜未眠。

    离出征尚有几日,他对她,心间或有不舍,但让他神思惘然的,却非为此事。

    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在牵扯着他,那份牵扯,似是生自某种不知名的警兆,直让他脑中乱成一团浆糊,明明有各色思绪在当中穿行,可他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似寐非寐间,姜洵的脑中,甚至生出幻念来。

    那幻念中,有两个他。

    一个跳脚急得脸红脖子粗,把桌案拍得砰砰作响,口中急切地说着什么,而另一个,却只知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像是周边生了无形的荆棘,又像是木木讷讷听不懂的样子。

    窗外夏雨沥沥,濯枝润叶,姜洵胸腔中潮涌浪奔,却又不知为何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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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姜洵出征的日子还剩四日时,当朝天子魏言安,被废黜了。

    据闻是两日前,天子忽接到一封辞牒。那辞牒之上,陈词字字泣血,直指当朝太子之卑陋污行。

    附于那辞牒后的,还有一本章折,翻开那折本,折页中一长串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

    被魏言安所染指的女子中,有百姓之家的民女、有小官吏府中的女眷。当中,有在室的小姑子,亦有臣子之妻。甚至有名小吏之妻,于身怀六甲之际,还被魏言安寻去厮混,当日便见了红,一尸两命。

    而魏言安因贪色而犯下的命案,还不止这桩。

    在那份辞牒中,魏言安被指成了个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伪君子。且呈递天颜的一应证据炳炳凿凿,而他的开脱之辞,没有半句是立得住脚的。

    如斯丑行败露,令天子震怒、引朝野震惊。

    魏修被气得目合神昏了大半日,醒来后,不听任何求情,直接便拟了废储之诏,斥魏言安亏德败度、糜荡无行,再无资格为储。

    本来,若按魏修之意,他不仅要褫夺魏言安的储君之位,还要将其贬为庶人。可傅氏倾阖族之力,死保魏言安,傅皇后更以绝食相逼,且跪去东华殿前,苦求魏修收回成命,法外施仁。

    魏修不为所动。

    傅皇后心寒至极,终于不惜以当年夺位之事,软胁迫魏修,宁鱼死网破,也不肯让自己儿子被驱逐出宗室,沦为庶人。

    盛怒之下,魏修却只得无奈妥协了。只他虽不再提贬庶之事,那一封封叩乞圣裁的奏章却如流水般涌上御案。故最终,魏言安的皇子之位虽得以保留,却也被流放出奉京城外两千里,终生不得归京。

    而令众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废太子前脚方离京,两日后,宫中却突然传来天子薨殁的消息。

    据闻,是天子夜半颦呻,痛叹自己竟教养出了那样残民以逞的逆子,深觉愧对天地宗亲。许是更深露重,被寒意侵了体,他当夜便高烧不退、咳喘难定,而到了翌日,人已气息微弱,一众医官,连同那位大名鼎鼎的新霁圣使,俱是束手无策。

    至当日夜间,天子病情加重,未及寅时,人便没了。

    突如其来的混乱中,有人哭嚎,亦有人惦记着那龙座将由何人接替。

    而据那遗诏所示,先帝所选定的继位之人,便是许昭容之子,魏松赋。

    傅皇后及傅氏一族自是不肯认,直呼这当中有异,奈何翰林医官验过,先帝确是因急病而亡。而从翰林待诏到内符宝郎,俱能证那遗诏确为先帝所书。且以几位老臣为首的多数朝臣,亦认那遗诏。

    至此,傅氏心知翻不起波浪,只得暂且消了声息。

    新圣甫一继位,便令整个大昌服丧一年。禁止嫁娶,科举亦延期,暂停取士。

    这样大的变动,纵是深居内宅的妇人,也多少会有所听闻。而初闻这些消息时,曲锦萱好一阵怔忡。

    于她的印象中,上世的此时,好似并没有这样一出。

    然而这样的怔忡,于曲锦萱来说,也只是一瞬的疑惑罢了。毕竟这些事与她并没有多大干系,她近来心中最为记惦的,还是城郊别院中,临盆在即的姨娘。

    希望这世,姨娘能如上世那般顺利生产,无惊无险,少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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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廿七,天朗气清。

    德胜门前,一众将士整装待发。

    说是去驻守威慑,实则近来长畴动作频频,明眼人俱知,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出发这日,将将继位不过两日的少年天子,亦亲自到场为三军送行。

    一番慷慨激昂后,是此行出征前,将领与宅眷最后的临别之机。

    花蔚向曲锦萱走去。

    浮在花蔚面上的,是盖也盖不住的激动、忐忑与娇羞。到了近前,她向曲锦萱福身:“夫人保重,妾这便去了。”

    曲锦萱将她搀了起来,柔声道:“去罢,好生服侍夫君。”

    花蔚点点头,便被红茗扶着,上了那辆突兀又显眼的华盖马车。

    不远处,正与魏松赋说着话的姜洵,起码有半幅心神,都放在曲锦萱身上。

    他那小妻子一身缟素,盈盈而立,正听着他那位眼巴巴赶来送行的岳丈说着什么。

    不知是嫌他那岳丈过于啰唣,还是听到什么不顺耳的话,她秀眉颦起,微微撇过头,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接,她对他露了个浅浅的笑。

    姜洵再没耐心与那十来岁的少年客套了,略略几句话后,便去寻了曲锦萱。

    见姜洵来了,曲敦急忙上前一步,开口道:“贤婿此行毋须记挂着府中,也莫要惦念萱姐儿,老夫都会代为照拂的。”

    姜洵冲曲敦略一揖手:“多谢岳丈大人。”说完,他便跨到曲锦萱身旁,胸中似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可临了临了,那千头万绪,却皆化作一句:“等我回来。”

    曲锦萱恭谨地福身:“祝夫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姜洵指间微蜷,很想去抱一抱她,可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他转身,去与徐嬷嬷叮嘱了几句,便去了整队。

    片刻后,整队完毕。高大的骏马之上,郎君甲胄裹身,英姿迈往、气势凛凛。他展眼舒眉,眼中有傲睨万物之势。

    在做了颔首示意后,他两腿一夹马腹,于一众百姓君臣的欢送声中,出了城门。

    铮铮铁蹄陆续行过,扬起黄沙滚滚。旌旗飒飒,和着风息发出猎猎声响。

    好片刻后,眼见军队已走远,亦送过圣驾,曲锦萱正打算要回府,却被曲敦唤住了。

    曲敦神神秘秘的,声音压得极低:“为父识得个相士,可号出胎儿是男是女。明日你回曲府一趟,届时为父将那位高人约到府中,与你号号这脉。”

    曲锦萱眼神向前:“夫君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让女儿无事莫要出府。”

    “是么?”听到提起姜洵,曲敦犹疑了一下:“也是,你身子重了,来回奔波对胎儿不利。那这样,明日巳时,为父亲自带着那高人去章王府。”

    曲锦萱将目光收回身前,轻声问道:“爹爹是打算告诉整个章王府的人,女儿迫切想知道,腹中这胎是男是女么?”

    自这话中听出不对味来,曲敦当下便皱起了眉:“你这是在跟为父拿架子?为父也是为了你好。为父是万没想到,你竟无用至斯,竟让女婿带了个妓子去行军!需知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年余,独他二人日夜相对,那感情愈发深厚了,届时女婿还能记起你?恐怕连你生得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说起来,若论皮相,你不比那妓子强上百倍?怎还被那么个庸俗之物给抢了夫婿的宠爱,真真是个没用的,还要为父替你操心。看来,你就跟你姨娘一样,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木头美人!需知女子若过于呆板木讷,不懂得如何笼络夫婿,夫婿如何能对你喜爱得起来?”

    曲锦萱侧身望向曲敦,语调冷然:“姨娘人都不在了,爹爹还不肯放过她么?她好歹伺候过爹爹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爹爹薄情寡幸至斯,又有何脸面在女儿面前提起姨娘?”

    曲敦暴目:“你!反了你了!还敢训你老子?”

    对气到要跳脚的父亲,曲锦萱面色平静,只道:“爹爹若无事,女儿便先回府了。”

    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曲敦气得牙痒痒:“莫以为你怀了个金贵的胎,这位置就稳了。你可知,这回要不能一举得子,日后那妾室都能爬到你头上去撒野!届时女婿挣了功绩,回来后加官进爵,就算他不主动纳妾,也会有人给他送妾的。等后院女子多了,你这正妻之位,可就空剩个名头了!”

    见曲锦萱眉目都不动,曲敦急得干脆威胁起来:“丑话说在前头,我可告诉你,你这胎若不是个儿子,若你没能为女婿添个男丁,到时候女婿说不定会动起休妻之心。你此时蛮板,不听为父好言相劝,日后当真被休作了弃妇,可别怪为父不肯接收你!”

    曲锦萱眸子寂寂:“多谢爹爹告诫。若当真有那一日,女儿会自寻去处的。”

    曲敦气急败坏,脸色黑如锅灰:“好得很啊,你这个不孝女,果然是翅膀硬了,不但敢对你嫡母不敬,还敢再四顶撞你爹了!”

    这会儿,听到曲敦一而再再而三提升语调,徐嬷嬷终是忍不住出面了。

    她眉语目笑地走了过来:“曲大人,这是怎地了?我们夫人怀着胎呢,可禁不起您这样大声的。公子走前再三嘱咐老奴,定要好生看护着夫人,万不可让人欺了去。况且,若老奴方才没有听错,曲大人也向我们公子表过意,要好生照拂我们夫人?”

    知晓徐嬷嬷掌理着章王府的中馈,地位不比一般的管家婆子,因而,曲敦也是客客气气地回了个笑:“老夫只是方才嘱她两句,一时着急,这说话的动静便大些……”他正色道:“父女间哪能生什么龃龉,这位嬷嬷把事情想严重了。”

    “那委实对不住了。是老奴一时护主心切,冒犯了曲大人,还望曲大人莫要在意。”诚意十足地道过歉后,徐嬷嬷又笑道:“曲大人生就一幅慈父模样,老奴便知,方才啊,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知道相脉的事这回是成不了了,  曲敦只能装模作样地,对曲锦萱嘱了几句关心身子之类的话,便带着满肚子的气走了。

    徐嬷嬷怎会看不透曲敦皮下的虚伪,只碍于对方身份,她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温声道:“夫人,早些回府罢,这风又起了,指不定晚些还要下雨的。”

    曲锦萱点点头,微笑道:“谢谢嬷嬷。”

    徐嬷嬷亲自把曲锦萱送上马车,给她撩下车帘后,又叮咛车夫:“走罢,慢着些打马。”

    马夫忙不迭应了。

    缰绳一扯,马儿便迈开了蹄。

    马车方动,便拂起了一阵风。

    夏末的风息,已沾染了些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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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漏似被催赶着,待把那季秋一过,便是冬了。而转眼间,日子便蹿到了岁尾。

    国丧尚在,仍是天下缟素,这年的春节,自然比往年要少了许多年味。

    不用张罗,也就少了采办之人,兼之冻云低垂,天幕灰塌塌的,路上更是行人寥寥。

    这日,曲锦萱方从城郊回府不久,便收到了一封拜帖。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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