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还没清净多久，柳予又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楚哥！！周哥又发微博了！”
柳予将手机递给楚空青看。
一言周清和：首先，我是个普通人；其次，我很爱他。
附上了一张照片，楚空青对其不陌生。
这照片还是楚空青的手机壁纸。
是受伤那天，在酒店房间里，周清和在他身后帮他吹着头发，落地窗上恰好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还有稀稀落落的雨痕做底层，他一时兴起，拿着手机对着倒影拍了一张。
微博底下的评论没再纠结于自爆恋情的对错与否，反而扒起了照片的各种细节。
东皇没大快上：等等，左下角是酒店的大白床？！周清和身上穿着的是酒店的浴袍？！
炸鱼炸喷香：哦莫，哦莫，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真直接刺激
椰果奶茶就是最dior的：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看的照片吗？他俩看上去好配啊呜呜呜
colorworld：我也想要帅哥哥帮我吹头发，可惜我只有我的右手和左手
……
图片里的楚空青被手机挡掉了大半张脸，但柳予还是从抓着手机的那双手认出了楚空青。
柳予探着脑袋，“楚哥，你和周哥……”
楚空青收回嘴角的笑，但声音里夹杂着的笑意还是藏不住，轻快得很，“你抱着杂志过来那天不都知道了吗？”
猜想得到官方证实，柳予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束小烟花似的。
磕的cp成真了。
“祝楚哥周哥百年好合！早生……啊不，天天开心！”
说罢，柳予一蹦一跳地出门。
楚空青笑着摇摇头。
柳予一出门，正巧撞上了来送资料的张怀，一下没刹住车，直愣愣地扑了过去。
快要倒地时，柳予用了阵巧劲，转了个身，让张怀摔在他身上，自己垫在张怀身下。
“嘶……我脑袋。”柳予脑袋毫无缓冲地敲在地板上，疼得呲牙咧嘴。
张怀也摔狠了，脸砸在柳予的身上，红了一大块，眼睛里也生理性地起了些水雾。
柳予看着身上挣扎着起身的张怀，不同于平日里淡漠冷静的秘书，脸颊红红的，眼眶也红了，反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张怀手忙脚乱整理好散落一地的文件，头也不回跑走。
柳予坐在地上，还呆呆地望着张怀跑走的背影。
张怀推开楚空青办公室的门。
“楚哥，这是直播扶持计划提前的临时应对方案。”张怀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楚空青。
楚空青打量了张怀一眼，接过文件，“脸怎么红了？”
“啊……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张怀搓了搓脸颊。
楚空青将文件放到一边，起身走到待客沙发处，和张怀面对面坐下。
“喝茶还是汽水？”楚空青问道。
“汽水吧。”
楚空青给张怀拿了两罐汽水，一罐是冰的，“冰的，敷敷脸。”
他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后开口问道：“最近于海有什么别的动静吗？”
张怀收回看楚空青不喝茶，而是汽水的诧异目光，接过冰镇的汽水怼上脸颊，回忆着说道：“他最近和‘那位’的联系次数变多了，应该是有下一步的计划和动作。”
楚空青微微蹙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汽水罐罐身，发出‘咔哒’声。
当年楚言车祸一事远没有买凶杀人那么简单。
楚空青虽然抓出了给肇事司机打钱买凶的人，但那人背后还有着更高一层的老板在下达着指令，代称‘那位’，其中所涉及的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商业利益。
‘那位’藏得非常深，所能找到、掌握的资料也极少，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位’安插在一言的棋子于海。
楚空青彻底掌控一言后，故意安排于海在身边做了一段时间的助理，而后直接升于海为能够通晓全公司各类信息的公关部部长。
只要于海不断给‘那位’传递消息，那么楚空青就能够找准机会，抓住这条大鱼，彻彻底底为楚言报仇，铲除祸害。
“继续盯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发消息告诉我。”楚空青目光凛冽，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好的楚哥。”张怀接上话，抿了一小口汽水后，犹豫着说道，“楚哥，柳予他……可能也不是单纯的毕业实习生。”
楚空青抬眸，并不惊讶于张怀的话语，眼里倒是多了些调笑的意味，“怎么说？”
张怀紧皱着眉头，咬了一下下唇，双手紧握着汽水罐，“柳予一直在打探有关当年楚言姐车祸的事情，还有……柳予的身手，很好，不可能是一般的大学实习生。”
楚空青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张张，你对柳予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些？担心他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我……”张怀欲言又止，低垂着头。
“放心吧，柳予不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楚空青歪着头，柔和地笑了下，“同时……我也不会拦着员工的自由恋爱，遇见喜欢的人千万要牢牢抓住。”
说罢，楚空青自己愣了下神。
他居然用了顾侧柏以前对他说过的话，反过来教育起了张怀。
张怀不似平时的冷静自持，有些迷茫无助，“哥，omega是没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的，只要alpha想，稍微释放点压迫信息素，omega就自己爬着主动送上门了。”
楚空青沉默了会，起身从办公桌的底层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型折叠刀，轻轻放在了张怀面前。
金属刀身和玻璃桌接触，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张怀闻声抬头，对上了楚空青如水似的温柔双眸。
“如果有alpha强迫你，用这个，用尽全力保护好自己，出了事我担着。”楚空青揉了揉张怀的发顶，细声安慰着这个他一直当作弟弟一样看待的小朋友。
“omega当然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你说‘不’，就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强迫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楚空青眼神里传递出来的坚定信念着实是太过于有说服力，张怀原本的不安渐渐被抚平。
“谢谢哥。”
“柳予有些迟钝，如果你有想法的话，要主动些才行。”楚空青退回到办公桌边，看起了直播扶持计划的临时方案。
张怀本想否认，但他所有的想法和心思在楚空青面前都是透明的，索性就不藏了，“我会的。”
楚空青点点头，而后指着方案上一处‘以周清和为直播引流人，带起直播热度’，问道：“这是？”
“这是于海提出的。”张怀说。
还真是费尽心思，迫不及待，无所不用其极啊，楚空青想。
于海既然这么想要拖周清和下水，那就先如他所愿。
他‘啪’的一下合上方案，“就按这个方案来，我来通知周清和。”
张怀应好，揣上楚空青给的小刀出门了。
这个时间点周清和恰好在拍戏，楚空青没打电话，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通知周清和直播的事情。
短信发送过去后，楚空青没再看手机，投身入工作之中。
直至外边夜色降临，楚空青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意料之外，没有得到周清和的回复，电话短信都没有。
楚空青心里‘咯噔’了一下，拨通了萧白天的电话。
“喂，空空。”
“小白，周清和呢？”
“啊？周清和啊，周清和他，他在拍戏呢，你，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萧白天话说得结结巴巴的，说一句卡半句。
“小白，周清和呢？”
楚空青再重复了一次问句，认真严肃。
萧白天从楚空青的语气里察觉出了一点愠怒，识相地立马叛变，“周清和不在剧组，他去医院了，这会估计正昏迷着。”
楚空青竭尽全力咬着牙关让自己冷静，语气沉下来，“哪家医院？”
“你公司隔壁五条街的市医院，他人没事，也没受伤，就是去……”
萧白天话还没说完，楚空青就挂断了电话，跑出办公室。
按了一处电梯之后，楚空青又将所有的电梯都按了一遍，不断地四处观察，看哪一辆电梯更快。
正巧是晚间堵车高峰期，开车是不可行的。
楚空青在停车场找到角落里停着的摩托车，猛地掀开上边的黑布，戴上车上挂着的头盔，长腿一跨，骑了上去。
‘嗡’的一声，车子飞驰而出，地上只留下了黑色的摩托车车胎印。
车子快速穿梭在车海之中，原本需要十分钟的车程，愣是不到几分钟就赶到了市医院。
楚空青下车后，急忙跑向医院大厅，从护士那问到了周清和所处的病房。
电梯前面排队的人太多了，他就一口气爬了七层楼梯，到了周清和病房所在的楼层。
真正到了病房门口，手搭上了房门把手。
楚空青突然就没了勇气。
阵阵恐惧从心底爬出，让他手脚冰凉。
他害怕打开门看见一个浑身缠着带血绷带的周清和，害怕周清和再次在剧组里遇见上一次的危险，却没有人去救他、帮他、推开他。
楚空青紧闭着眼，深呼吸几下，轻轻拧开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