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
桃桃看到天也快黑了, 就招呼了肖晴娟一声,让她赶紧回去管孩子去。
肖晴娟谢过桃桃,找她借来扫帚撮箕,将满地的头发扫干净, 拿到山坡下去处理了, 这才拿着她挣到的30个土豆, 喜气洋洋地回去了。
桃桃转身回了科研院。
没一会儿, 她拎了两盏灯笼出来,用衣撑子挑了起来, 在大门上一左一右地各挂了一盏。
——邓高云和石玉溪今天去了县城,当时说的是, 如果能搭顺风车回来、就赶回来;找不着顺风车的话, 那就明天一早搭其他单位的运水车回来。
不料——
几乎是桃桃刚进去不到一分钟,山坡底下就响起了邓高云和石玉溪的喊声:“小师妹!我们回来啦!”
桃桃一听, 赶紧喊宋秩, “他们回来了!你快下山去接一接……恐怕东西多!”
宋秩赶紧拿了个用来搬运树苗的平板小推车出去。
没一会儿, 三人就推着小推车, 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小推车上堆满各种行李, 甚至还堆不下,宋秩和邓高云、石玉溪还不得不各背着一个大包袱,邓高云手里还各提着两个行李。
这一幕, 被躲在一旁的锥子婶王美娇看在眼里。
她紧紧地盯着那辆小推车, 并且看到被压在最低下的一个麻袋破了个洞,露出了一只……猪蹄???
王美娇顿时握紧了拳头, 两眼放光!
她心想:看来这一推车全都是吃的!搞不好全是肉!白桃桃这么有钱,怎么就不能分给大伙儿一点儿肉呢?或者分一点点给我也行啊!这都多久没吃过肉了!
这时宋秩把小推车推到了科研站门口,就和邓高云一趟又一趟的往里头搬东西。
王美娇看到白桃桃站在台阶上, 还听到她说,“我就只给你了六十块钱,你们这么……把市场搬回来了啊??”
王美娇一听到“钱”,心肝儿怦怦狂跳了起来。
石玉溪笑着说道:“那这就说来话长了!哎哟渴死我了,桃桃有温开水吗?”
“有!预着你们会回来,我特意泡了一壶红茶,还在里头搁了点儿红糖!快,快进屋里来!”桃桃说道。
隐匿在一旁的王美娇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白桃桃还往茶水里放糖!天,那得有多好喝!
她忍不住摸了摸被饿得不行的胃。
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宋秩和邓高云把各种行李全都搬进了科研站,又关上了门……
王美娇这才慢吞吞地回了家。
回到家中,屋子里空荡荡的,伙房里冷锅冷灶,寒意逼人。
“哎,今天吃啥?”王美娇问花富贵。
花富贵窝在炕床上,因为饥饿,捂着被子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听到王美娇一回来就问吃的,这意思……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呆在家里做家务侍候男人洗衣做饭,一天到晚的不着家,你要脸不要脸?”花富贵不高兴地反问她。
王美娇火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了你,难道不该是你去找吃的?你还想靠我?你想当小白脸儿也得看看你自个儿有几斤几两!”
花富贵火气更大,“当初我没跟妞她娘离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女人就该侍候男人!在家好好做家务,出门就该去外头找钱找吃的回来!怎么?现在你不是我的女人吗?你出去找钱、找吃的回来啊!你回来了把钱上交给我、把饭做好了、去收拾屋子啊……”
王美娇:……
她闭了闭眼。
是,以前她确实是这么教唆花富贵的,但那其实是她在调|教花富贵,又间接教花富贵怎么调|教肖晴娟!好让肖晴娟出力做工,赚到的钱和粮食……她王美娇也能占一份儿!
现在?
王美娇冷笑,“就凭你,还想让老娘侍候你?没门儿!”
花富贵被气得猛喘粗气,“王锥子!要不是你教唆挑拨,我和妞妞她娘能离婚?我、我真踏马瞎了眼,放着老实本分又勤快体贴的原配媳妇儿不要……被你这鞋拔子精给哄晕了头!我、我这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王美娇越看这男人越窝囊、就越烦,亦觉得自己当初做错的决定——自从花妞不再帮村里人洗衣裳以后,她就失去了一天能四五个土豆的收入,这才打起了花富贵的主意。
因为生产队大队长蒋宏志说,生产队每个月发给花富贵5斤面粉。
就为了这个,她才同意嫁他。
可一个月5斤面粉,哪够两个人吃?算起来一人一天就吃一两面粉,岂不是就跟等死一样?
再想想,白桃桃她们买了一车的猪肉……
王美娇心里生气,肚里饥饿,讥讽花富贵道:“哟,以前你不还喊我心肝儿、宝贝儿的吗?怎么现在我嫁你了,你就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了?我告诉你哈花富贵,今天你必须给我搞只猪脚回来,要不然这日子你也不用过了……”
“你给我起来!快起来!你个废物!怎么还有脸躺在床上……你当我是肖晴娟!像个二百五一样愿意侍候你这样的瘫子?你xxx……”王美娇越骂越难听。
花富贵忍无可忍,掀了被子起来,顺手抄起他一早准备好、放在炕床边的一根手臂粗的门栓,朝着王美娇就敲了下来。
王美娇一时不察,当然也是没料到他真敢动手,生生地捱了一下子,软软瘫倒在地,几乎晕厥了过去。
花富贵噼噼啪啪的打了她几记耳朵,又踹了她一脚,咒骂道:“限你半小时内把饭做好,半小时内没看到……老子活活打死你!”
王美娇被揍得鼻青脸肿,又惊又惧。
花富贵拖起王美娇往伙房走去,直接把她扔进了伙房,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堂屋。
王美娇目瞪口呆。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肖晴娟平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天,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大约是花富贵在堂屋里没听到有做饭的动静,就大吼一声,“你还不搞了吃的来……老子今天晚上就揍死你!”
王美娇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摸着黑,找到了火柴盒和干柴,点燃了引火枝塞进灶膛里以后,这才趁着微弱的火光打量着这个一穷二白……几乎空无一物的厨房。
——天!让她上哪儿找吃的去?!
王美娇缩在灶膛前,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花,陷入呆滞。
她惊觉——好像她和肖晴娟调了个身份?
而以前的花富贵,其实也只是个沉默寡言的木讷青年。也是她,一手把这个老实青年调|教成恶魔的样子……
这也是因为她嫉妒肖晴娟的缘故。
——当初肖晴娟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村里唯一一个跟公婆没有矛盾、丈夫也疼她的女人。她很年轻,不是非常漂亮但很有青春朝气,特别容易害羞。
花富贵在婚前就跟王美娇勾搭上了。
他爸妈就为了阻止他继续跟她来往,才急吼吼的替他说了亲……
王美娇不服气。
她就是要勾|引花富贵!就是想看到肖晴娟被花富贵折磨得死去活来!
没想到,是她把花富贵教坏的,现在却轮到她来尝试……被花富贵折磨的滋味。
相较于王美娇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痛苦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中……
科研站这边,石玉溪把今天在城里的见闻说给桃桃和宋秩听。
“这场暴雪啊……我们这儿好像感觉还好,就是被困在家里没法儿走动,但也没谁家出什么事儿。附近两个镇就不那么好了,听说暴雪压垮了房子,一家子全都没了……”
“再者,好多人养了鸡鸭猪,因为天太冷,被饿死的、被冻死的……就好比这猪吧,本来人家打算年前才宰了来卖,可现被活活冻死,也没法子了啊!所以我们买的就是这种猪!比平时的价格便宜了一半儿!平时一块一斤,我们今天去买,五十块钱给了我们半只猪!”
听了石玉溪的话,桃桃连忙说道:“那我把钱补给你俩!”
“不用不用!”石玉溪说道,“……我和高云商量好了,桃桃你看啊,我俩在你这儿要呆上四个月的,我俩也是一个月二十斤面粉和十块钱生活补贴,所以今天买猪肉的钱,你也再别说补给我们什么的……难道我们不吃了?”
“平时我们都已经占了你那么多的便宜,你也从不计较!哎呀我俩这一路上说起来呀,真是越说越没意思了!反正你要是再跟我们提这个,我……我可就要生气了哈!”石玉溪说道。
邓高云也说道:“是啊小师妹,你别跟我们计较这几个钱……”
桃桃便也不再坚持,有些担心地问道:“那这样的猪肉不会有什么瘟病吧?”
邓高云说道:“没有异味儿,我们买的时候闻过了。”
石玉溪说道:“不会有事儿,大西北天气冷,冬天被冻死的猪不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对我们来说,是捡了便宜,对养猪的老百姓来说,就是损失了!”
“应该没事儿,”宋秩说道,“今晚上我们就用盐巴把这些肉全都腌起来……然后每天吃一点儿,用来炖煮,煮久一点儿就好。”
桃桃点点头。
“来来来,先喝点儿茶水,然后我们先吃饭吧!”桃桃说道,“吃完了饭就赶紧收拾这些东西……”
喝过甜津津、暖乎乎的红茶水,邓高云和石玉溪松了口气。
桃桃又问他们,“那这么多的东西,你俩怎么扛回来的?”
邓高云说道:“我们运气好,搭上了送物资的运输车,一直把我们送到路口……”
石玉溪打断了他,“不是我们运气好,是因为这雪一停,到处都是运输车!大家都趁着雪停赶紧送物资,免得下一场暴雪一来,又是十天半个月的走不了!”
宋秩在那边招呼着大伙儿吃饭。
桃桃还是更喜欢吃米饭。
所以今天宋秩做的是正儿八经的米饭配炒菜——菜肴有三道:咸肉烧土豆块、清炒大白菜、猪油渣炒腌菜。
因为天冷,他还是架了个小炭炉,上面架着砂锅,里头用开水煮着没放油的白萝卜、海带和蛋皮。
如果觉得菜肴冷了,可以盛在勺子里,放进砂锅去烫一烫。
一来二去的,一锅清汤也慢慢变成了油汤,并且因为煮得够久,白萝卜软软烂烂、吸足了油汤,海带沾了肉味以后就特别鲜美……
四大一小守着小炭炉吃出了一身的汗。
吃完饭,宋秩和邓高云去处理那半拉猪肉,桃桃和石玉溪就在一旁整理其他的东西。
石玉溪非常详尽地告诉桃桃,她和邓高云去了哪儿,买了什么……
当然她也告诉桃桃说,她和邓高云去邮局领了桃桃的包裹——真的很大一包呢!
说着,她还指了指那个贴着字条、盖着邮戳盖的大麻袋。
桃桃连忙过拆了包。
——包裹里有三分之二都是吃的,全是干货:笋干、菌干、苦瓜干、花菜干、豆角干、茄子干、红薯粉干、米粉、豆腐皮干,还有唐丽人自己做的肉干,黄豆酱、辣椒粉、用中药材和香料配好的卤包,以及各种各样的调味品……甚至还有几个用酒瓶装着蜂蜜和芝麻油。
每一样东西上都贴着个小纸条,端端正正地写着这物件的名字。
一看,字体还是五花八门的,估计是四个小豆子一块儿写的。
另外还有一包给小飞白的衣裳,是以前小豆子们穿过,但衣料还比较新、比较厚实的。其中有好几件罩衣、毛线帽子和口水巾什么的。
桃桃心念微动。
她摸了摸那几件旧衣裳,果然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拿回房,小心地将孩子的旧衣拆开,果然掏出了一卷又一卷的钞纸。再一细数……居然有一千五百块钱!
桃桃心里感动。
程竹君在信里说,给她捎了一千二百块钱来,可这会儿她却收到了一千五百块钱!
那多出来的三百块,肯定是父母兄嫂凑的,是怕她带着孩子在这儿受苦呢!
桃桃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与此同时,家里人还给她写了厚厚的一迭信过来。
——几乎全家每一个人都给她写了信,大意是大西北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又问她、问宋秩、问小飞白适不适应?要是小飞白不适应这里,就让她赶紧寄信回家,家里马上派人过来接小飞白回去……
白正乾亲笔写了一封看起来很像工作报告的信,告诫桃桃要努力工作,不要忘记当初来到大西北的初衷,他鼓励她干一行、爱一行,又称人生最大幸事就是把一穷二白的地方建设成最美的家园。只是在信纸的最尾,他又用潦草的字迹写道:“……如果想家了,可以在夜里仰视星空,辨别一下家乡的方向,或许正好也有人在思念着你们。”
沉稳如山的父亲居然会写出这么感性的话,让桃桃不禁有眼眶微湿。
唐丽人的信就简单直接得多。
她在信里用简单的句子说了下家中各人的情况,然后写道:“……想办法寄张你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过来,我得看看我的小飞白。要是他瘦了,我就过来接他到老家来。再就是,你别总欺负宋秩!”
桃桃笑眯眯,又撇嘴。
——她哪有欺负宋秩啦!
然后桃桃又一一看了兄嫂、白杏子和宋穗,以及四只小豆子的信……
看完以后,桃桃发现家里人还给宋秩写了一扎信。
为啥看起来,他们给宋秩写的信、远远厚过给她的信???
这时,天色已晚,小飞白困得不行,直揉眼睛。
桃桃只好先照顾儿子洗漱、睡下。
等到小飞白睡着了,她才跑出去看宋秩。
只见他和邓高云已经把半拉生猪给分成了一小块一小时的,石玉溪正将小块的猪肉扔进脸盆里搓盐,搓过盐的猪肉就晾在一旁,等腌上一夜,就拿到外头的雪地里去冻着。
以后每次做饭的时候拿一小块过来,炖煮煎焖都好吃。
桃桃也过去帮忙,顺便问了下石玉溪有没有寄信回去。
石玉溪抿嘴说道:“白天在邮电局的时候,我打电话回去了……我爸的办公室里有电话,我直接跟他说了几句,我爸他……挺高兴的,还说我总算是想通了,又说等收到我寄去的挂号信以后,让我什么也别管,他和我哥会处理的。总之……他们一定会帮我解决这件事。”
说到后来,石玉溪面上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桃桃也一笑。
在以前,石玉溪的表情一直是阴郁沉默的,这还是桃桃头一回看到她这么高兴的样子。
四人忙到深夜,终于收拾好所有的猪肉,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桃桃得意地把从孩子的旧衣里摸出来的厚厚几迭钞纸拿给宋秩看,又把她家里人写给宋秩的信交给他。
宋秩也有些诧异。
桃桃酸溜溜地说道:“……明明是我娘家人、整得像你娘家人似的!他们写给你的信、可比我的厚实多了!还有啊,可真是见鬼了!怎么每一个人在给我写信的时候,都会在信尾处写一句:你可别欺负宋秩呀!”
宋秩笑了。
桃桃质问他,“我欺负你了吗?有吗?明明都是你在欺负我……”
宋秩面上笑容更甚,拥住她,轻声说道:“好好好,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欺负你了。所以今晚上我让你欺负,好不好?”
然后咬住大白桃的耳垂,轻声呼气,“你要怎样都好,我都听你的?”
大白桃俏面染霞,“呸”了他一声,轻骂,“……美得你!”
顿了一顿,她又眯着水润柔亮的媚眼看着他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宋秩轻笑,“嗯,我说的。”
两人闹了大半宿。
大白桃被热出一身薄汗,纤腿虚踢向宋秩。
他稳稳拿住,又想压上来——
桃桃气喘吁吁地骂他,“还有完没完啦!我……浑身都疼,快去打了水给我!”
宋秩意犹未尽,哄她道:“再来一回。”
“滚!”大白桃生了气,“不是你说的……今晚上都听我的?”
宋秩只得吻了吻大白桃汗津津的额角,跳下床,拧开开水瓶倒了热水在盆子里,拿着毛巾服侍昏昏欲睡的大白桃,直到擦洗得清爽干净,大白桃这才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小呼噜。
宋秩就着残水也收拾了一下自个儿,正准备上床睡——
突然,科研站外头传来了愤怒的狗吠?
宋秩有些警觉。
他披了棉衣,拿着手电筒推门出来……
刚走到办公室那儿,后头的仓库门也开了。
邓高云也披着棉衣揉着眼睛走出来,见了宋秩,便问道:“宋秩,这深更半夜的,大黄大黑在叫唤啥呢?”
宋秩摇头,“不知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看看。”
他开门出去,正好看到大黄大黑从山坡下往上面跑。没一会儿,两只狗就跑到了他跟前。大黑嘴里还叼着个东西,吐出来,然后冲着宋秩低吠了一声,坐下、挺胸、求表扬。
宋秩定睛一看——
是一只鞋?
女式的手工布鞋,又脏又破。
他认不出这是谁的鞋。
但肯定有人……应该就是这鞋子的主人刚才靠近了这儿,并且行踪鬼祟,才会被大黄大黑驱赶。而这人一直闷不作声、还选择了逃跑?可见得是真的居心不良。
宋秩嫌这鞋脏,回去找了火钳来,将鞋子挟进院子里,然后去选了两块刚腌了盐的小块猪肉,蹲地上用雪水将猪肉表面的盐分擦拭掉,奖励给大黄大黑各一块。
狗子们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宋秩揉了揉狗子们毛茸茸的脑袋,回到院子里,关好大门。
邓高云拢着棉衣问他,“是有啥事吗?”
肯定出了啥事儿,要不宋秩也不用来来回回地跑了这么几趟。再就是,大黄大黑很明显的跑出去追赶去了……
也不知来的是人还是野兽。
宋秩轻声说道:“是有人来了,应该是个女的,被狗子赶走了。”
邓高云瞪大了眼睛,“是个……女的?”
他莫名有些慌。
不会是女鬼啥的吧?
宋秩沉吟道:“这女的应该被狗子吓着了,至少今晚不会再来。但咱们一定要搞清楚这人是谁,为啥深更半夜来这儿。”
——事关桃桃的安危,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邓高云也被吓清醒了,说道:“她晚上真不会再来了?要、要不要我俩晚上值个夜什么的?”
宋秩想了想,摇头,“今晚不用,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说完,他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全都关严实了,这才回房落栓。
邓高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慢吞吞地回了房。
哦不,他没有房间,他现在住在科研站的大仓库里。
想要进入科研站,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大门,一条是走后门。
后门就在……他住的这间仓库里。
如果有熟悉地形的坏人想进入科研站,大门处有狗看守的话,说不定会走后门。
走后门也简单的很,只需要破坏温棚,来到科研站后门,再翻过院墙……就能一脚踹开他住的这间仓库的后门,然后堂而皇之的进入科研站。
邓高云看向仓库里紧闭着的后门,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那道门,爬上自己的床、钻进帐子里,心里紧张万分,害怕听到不该有的轻响……
没有。
万物寂然。
邓高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宋秩说,刚才有个女人靠近了科研站?这村里男的多、女的少,再除去老幼……
有能力单独出门的成年女人也没几个了。
应该很好猜。
难怪宋秩老神在在的说,明天再说呢!
邓高云这才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宋秩摇醒桃桃,将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
桃桃立刻清醒了,爬起来穿好了衣裳,出去一看——
门口有明显的博斗过的痕迹,应该是狗子赶人、某人一屁股坐进雪地里……砸出了一个圆型坑,然后旁边还留下了一个手印!
接下来就是一串向绿洲逃蹿的痕迹,同时还伴随着狗子们奔跑的脚印。
桃桃和宋秩循着脚印往山坡下走,走了没一会儿,那人的脚印,就是两只变成了一只……想来,那人的鞋就是在这儿丢了,又被狗叼了回去的。
桃桃站在原地朝远方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科研站。
这会儿石玉溪和邓高云也起来了,应该是邓高云也把昨晚上的事儿说了,石玉溪的脸色也不太好。
宋秩带着桃桃回来以后,让她看昨晚上大黑带回来的那只鞋。
桃桃和石玉溪盯着这种又脏又破的女式手工布鞋看了一会儿……
“是锥子婶的鞋!”
“是王美娇。”
二女异口同声地说道。
宋秩对这儿的村民不算太熟悉,闻言便问,“是这两人都有这样的鞋子吗?”
桃桃,“一个人,锥子是她的外号,王美娇是本名。”
宋秩明白了。
毕竟肖晴娟和桃桃比较要好,宋秩还是听说了肖晴娟、王美娇和花富贵之间的事儿。
但他不明白,“桃桃,她跟你……有什么纠纷吗?”
桃桃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王锥子就敢趁乱踹烂她的厨房门,偷走她给儿子准备的奶粉、核桃芝麻粉什么的……
于是她就说道:“不就是偷我的东西被我抓住!”桃桃说道,“……她和花富贵就是一对懒鬼,又教唆着花富贵和晴娟离了婚,估计王锥子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想来我这儿偷点东西……”
宋秩听了,直皱眉。
——这种是最最最不好处理的。
要说王锥子犯了罪吧,那也说不上,因为她既没有真的闯进屋来、也没有真的拿走什么东西。就算拿着那只鞋找她对峙,她也可以有其他的说法,比如说半夜有急事找桃桃、或者借个什么东西的……
但又不能放之任之。
不管的话,迟早会出问题。
宋秩陷入沉思。
桃桃想了想,决定先把这事儿放一放。
——昨天蒋宏志来找她说了恢复冬假课的事儿,今天她和师兄师姐要给村民们上课。
走一步、看一步吧。
桃桃倒是很镇定,指挥宋秩去烧了早饭,吃过早饭后去了温棚,先是按日志要求进行实操、记录数据,然后就和师兄师姐们去招呼前来上课的村民们了。
邓高云在给大家上课的时候,石玉溪跑来跟桃桃嘀嘀咕咕,“王锥子没来!她是不是心虚啊?”
话音刚落——
王锥子就扬着下巴走近温棚,手里还拿着一根……细得跟筷子差不多的柴火。
她将那根充作教资的细木棒扔进温棚门口的麻袋里,然后跨进温棚,一眼就看到了桃桃和石玉溪。
王锥子皮笑肉不笑地过来了,“哟,白同志、石同志,你们早上吃肉了?”
石玉溪的定力不如白桃桃,听了王锥子的话,不由得愣住,还瞪大了眼睛,大有“你怎么知道”的意思。
王锥子一眼就看穿了,又羡又妒。
桃桃则盯着王锥子,问道:“锥子婶,你男人打你了啊?”
——王锥子满头满脸全是伤!眼睛乌了一只、还有点儿肿,眼眉处有斑驳的於紫。她手上有伤、脚下的鞋也不是以往穿的那一双。
是了。
她以前穿的那双鞋,其中一只就在科研站的院子里呢!
桃桃的话,让王锥子有些下不来台。
她无端端恼羞成怒,怆桃桃道:“哟,我哪儿能跟你白同志比呀!你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一天三顿都能吃上肉,我啊……就是可怜的无产阶级!被男人打又怎么样?世界上哪个女人不被男人打啊!”
桃桃直皱眉。
这话她不爱听。
不过,对付王锥子这种人,还必须得先礼后兵。
桃桃说道,“锥子婶,如果你男人打你了,你最好去向蒋大队长反应情况。无论你和花富贵是不是夫妻,男人都不能打女人……当然了,女人也不能随便打骂男人。”
“女人打男人?”
王锥子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女人怎么可以打男人啊?难道你打过??嘁,你还真以为我像你这么命好?还是说,是因为你天天都有肉吃,才生出了烙饼那么大的胆子,敢打你男人?”
顿了一顿,王锥子又说道:“你要是让我也一天三顿的顿顿吃肉,我也敢打男人。”
桃桃耐着性子说道:“王锥子,我们冬假课马上就要考核、评优秀了,评上优秀可是有奖品的哦!”
王锥子一听,眼睛亮晶晶的,“奖品是猪肉?”
桃桃,“是面粉,还有些别的……”
王锥子又嘁了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至此,桃桃已经先礼后兵了。
——乡下陋习多,不少男人都觉得,打老婆就是家常便饭,没啥稀奇;当然也有女人就是不愿意自己劳作的,在家庭里没有主要的、稳定的生活来源,家庭地位就低。
但是,看在同为女性的份上,桃桃已经有替王锥子提出建议了。
——她劝王锥子把花富贵打老婆的事儿告诉蒋宏志。
蒋宏志到底是大队干部,又是知青,懂法知律的。王锥子被丈夫打,不告诉他、他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风俗如此。但如果王锥子把这事儿告到了他那儿的话,那无论如何他也是必须要出门替村民解决家庭纠纷的。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她劝王锥子参加冬假课活动,评上优秀领到奖品的话,不但自己体面、还有了收入,花富贵再打她骂她的时候,别人就会觉得花富贵不对。人家王锥子可是评上优秀的人呐,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花富贵打她、就是你不对!
但现在,王锥子把桃桃的指点当成耳边风……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意听从桃桃的劝告,不从根源上改变,执意还要当个又懒又坏的人,那桃桃也没必要和她客气了。
桃桃不再理会王锥子,拉着石玉溪离开。
王锥子就是觉得气愤难忍。
她觉得她的日子一向都过得挺好:在生产队里干着最轻的活计,虽然拿到的粮食也少,但村里总有几个男人三不五时的拿点儿土豆啊、面粉的去找她,再加上她每个月还能固定从花富贵那儿拿到些土豆什么的。
偶尔拿些土豆找村里人换点鸡蛋、肉什么的吃吃,然后每天就是玩儿,日子过得快活极了。
直到白桃桃来到了这儿。
白桃桃来的第一天,她就开始倒霉!到今天……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居然会为了一个月五斤面粉,就嫁给了一个只会打老婆、吃软饭的废物男人!
要是白桃桃是个男人,她倒还能觍着脸的凑上去,讨点儿肉来吃……
可白桃桃又是个女的!
她可是一点办法也没了啊!明明白桃桃那里就有很多吃的!
王锥子恨得失去理智,冲着桃桃的背影大喊,“明明大家都是无产阶级,凭啥你就天天吃肉?你来我们这儿,不是为我们人民服务,而是为了吃肉给我们看的吗?”
桃桃啼笑皆非,转过头来看向王锥子。
——她是真的很不理解,明明她和王锥子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矛盾,怎么这货还赖上她了?是,依她现在的身家,就是天天吃肉,她也负担得起。但这些都是她自己凭实力挣到的好吗?
这时,不少人都听到了王锥子几近神经质的大吼。
乔英娘忍不住了,说道:“人家白同志跟我们不一样!她是拿工资的,想吃什么拿钱出去买,你管她天天吃肉还是天天吃鸡!你想像她一样,那你也去当工农兵学员,上大学搞科研啊!”
“你要是没那个命,你就认命当你的农民!可是当农民也分三六九等的!你看看全村……整个大队近二百号人里,就属你和你男人最穷!想过是为啥么?因为你俩最懒!”
“你瞅瞅肖晴娟,人家可是在这寒冬腊月里被你和花富贵赶出去的!走的时候娘儿俩一个土豆都没有!到如今,人家娘儿俩手里的粮食比你俩多多了!‘
“你想和白同志比?那人家白同志可太冤了!你还是跟晴娟比一比吧!你呀,连跟晴娟提鞋也不配!”
乔英娘是花富贵的邻居,非常同情肖晴娟,十分看不起花富贵和王锥子,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面。
周围围观的人更是嘻嘻哈哈、阴阳怪气地笑话起王锥子来。
王锥子被气够呛,扬手就扇了乔英娘一记耳光!
乔英娘可不是老实巴交的肖晴娟,当下就抡圆了巴掌,一记耳光重重地抽了过去,再一记耳光、然后再一记耳光、再再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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