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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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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进病房里的全是女性, 浩浩荡荡共有十来个,人人面色不善。

    为首的就是文老太。

    很明显,她们是来找2号床刘映红的麻烦的。

    只是,宋秩盯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女的, 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你……”

    桃桃也认出来了。

    ——那女的叫文淑梦, 她丈夫叫袁卫国。

    袁卫国和宋秩都是黄教授的学生。

    当初桃桃刚来京都的时候, 和汪莲枝、文淑梦同属于科研院的新媳妇儿。黄师母为了让大家彼此之间更熟悉一点,曾经组织过多场节假日饭堂聚餐。

    只是因为宋秩和桃桃后来在干休所那儿买了房子, 没住在科研院家属区里,所以和汪莲枝、文淑梦等人虽然也有来往, 但并不密切。

    此刻在这儿看到了文淑梦, 桃桃和宋秩都挺惊讶的。

    转念一想,刘映红的丈夫也姓文, 搞不好和文淑梦是亲戚呢!

    果然, 文淑梦一看到桃桃和宋秩, 先是一愣, 然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连忙悄悄过来了,“宋师兄好……桃桃你在这儿住院啊?”

    桃桃点头。

    文淑梦看了一眼躺在桃桃身边的小小襁褓里的奶娃娃小飞白,热切地问道:“孩子这么快就生了?男孩女孩儿啊?”

    “是个男孩儿。”桃桃说道。

    文淑梦露出艳羡的目光, “你可真行啊, 头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儿!”

    ——桃桃刚来京都的时候,文淑梦肚里就怀着个孩子, 生下是个女儿。孩子半岁不到她又怀上,第二胎倒是个男孩儿。

    那会儿文淑梦就因为第二胎是个男孩而感觉到很自豪,还很热情地拉着桃桃和汪莲枝, 绘声绘色地把生男孩儿的秘方告诉她们:什么一定要女上位啦!行房之前女的要喝石灰水啦啊!平时要用小苏打洗小澡什么的。

    桃桃压根儿不理会。

    汪莲枝却当了真,还真的坚持用小苏打洗小澡……结果孩子没怀上,还得了很严重的妇科病!花钱看药吃药受罪不说,还花了好多时间才治好病,耽误到现在都怀不上孩子。

    现在,桃桃就更反感这句话了。

    女孩儿怎么啦?

    男孩子也是女孩儿生出来的啊!

    而那一边,文家人已经朝着刘映红发难。

    文老太倒是没开口。

    她抱臂、歪着脑袋鼻孔朝天,看也不看刘映红一眼。

    另外两个中年妇女挺身而出,指着刘映红的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嫁到我们家五年了,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好,给我弟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连着你和你妈一家子都在我们家吃喝拉撒的……你还有脸住那么久的院!你当住院不花钱啊?你看看,还有这个……奶粉!你一分钱挣不着你还有脸买奶粉!你臭不要脸!”

    “刘映红,你一个农村女人,嫁到京都来,我弟弟嫌弃你是农村户口了吗?你没有工作、一分钱挣不到,天天吃我弟的、穿我弟的……现在我弟不在,你就是这样对我妈的?你还敢对我妈下手了是不是?刘映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一连生三个丫头,我们文家说你什么了?可你也得知恩图报吧?你个个月收了我们给的钱,我们凭啥给你钱?不就是为了孩子有口吃的?你倒好!钱你揣在口袋里了,给我孩子喝的奶水呢?”

    “刘映红,你要是觉得在我们文家呆不下去了呢你就滚!就跟我弟离婚啊!你还赖在我们家干啥?你走啊!带着你这仨个讨债鬼……快滚!”

    刘映红一直不吭声,像块木头一样呆坐在床上,闭紧了双眼,任由这些女人辱骂。

    而文家的女人一边骂,董姨就站在一旁卑躬屈膝的回答——

    “是是是,我们映红做得不对,您几位好好跟她提一提意见,她肯定会改的……”

    “对,我们映红啊,确实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文家、也对不起家明……”

    “我们映红会马上养好身子,然后再生一个,保证下一胎肯定是男孩儿!”

    “这……离婚怎么可能呢?映红和家明可是结发夫妻,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呢,不……他们以后还会再有一个儿子的,映红还年轻,还能再生的嘛!亲家母、亲家大姐、亲家二姐……你们别生气,消消火……”

    文家女人的嚣张与董姨的卑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桃桃听得直皱眉。

    ——刘映红虽然一直没表态,但这个董姨也太……那啥了。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刘映红终于开了口。

    众人齐齐一愣。

    人群里,也不文家女眷中哪一位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你一个农村的,嫁了我弟这样的京都人,你当然不想离婚了!这不想离婚呢,就别搞那么多的事情出来!”

    刘映红,“我搞什么事出来了?”

    那人说道:“你打了我妈还不想承认是吧?”

    刘映红看了文老太一样。

    文老太“哼”了一声。

    刘映红,“我没打她。”

    文大姑姐怒道:“你还说你没打她?她今天送孩子过来你这儿吃奶,回去的时候披头散发的……连脸上都有鞋印!根本就是你!你不肯给我和老二的孩子吃奶,你还打我妈了!”

    刘映红坚持说道:“我没打她!我刚生完孩子我哪有力气打她?再说了,当时病房里还有别人呢!不信你问问她们!”

    桃桃大声说道:“我亲眼看到的,那老太太扇了刘映红一记耳光!刘映红的脸到现在还红肿着呢!”

    文家女眷齐齐看向了桃桃。

    董姨急了,“哎呀白桃桃!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跟你有啥关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然后她赶紧点头哈腰地对文家女眷们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亲家母是我们映红的长辈!她打映红那是在管教她……我们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啊!”

    桃桃呆住,问董姨,“你是刘映红的后妈么?”

    董姨老脸通红,瞪了桃桃一眼,“你——”

    这时,1号病床张大姐的婆婆开口了,“看来,你们都不知道你们的这个妈,到底被谁给打了,是吧?”

    文家女眷们便又齐齐看向了张婆婆。

    张婆婆说道:“是这么回事……下午你们的妈过来扇了刘映红一耳光以后呢,她就去厕所了。正好我也要去,所以呀,我亲眼看到的……”

    这时,文老太终于开了口,有些惊慌失措地骂道:“喂,你不要乱讲啊!”

    张婆婆理都不理文老太,继续说道:“……下午的时候,你们的妈直接站在外头的走廊上蹿稀了!距离厕所只有十步远!啧啧啧,你们的妈,平时饭量很大哈,那shi啊……喷得满地都是!气得护工过来骂她,说你都走到厕所门口了,跑快两步冲进厕所再拉要死啊?结果你们的妈,她就……一边蹿稀一边和人对骂!”

    众人惊呆了。

    张婆婆继续说道:“那你们的妈,又是为啥被人打了呢?”

    不等文家人发问,张婆婆便自问自答道:“……因为她蹿了稀、裤子脏了呀,估计她是想找条干净的裤子换上,可她呢,既不找人借、也不花钱买,她直接摸进护士值班室里去,偷人家护士挂在墙上的裤子……结果呢,人家刚发了工资,裤兜里揣着二三十块钱呢!”

    “你们的妈,顿时就红了眼,把人护士站里挂着所有的衣裳裤子都摸了一遍!听说摸走了不少钱……还把人家的衣裳裤子糊得全是shi!地上、桌上和门上、窗台上全都是!她在那儿一件一件的摸,正好被一个护工给看到,所以喊了人来,揍她一顿的!”

    桃桃有眼神询问宋秩:真的啊?

    宋秩摇头:我不知道,下午是大嫂在这儿,跟我交班的时候没说这个。

    文老太大怒,“放你娘的p,我我我……压根没这事儿!”

    张婆婆说道:“下午那场屎战,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好多陪床家属都看到了!你要是不认呢,那我可以去隔壁找几个当时也在场的家属过来,仔细和你们唠一唠那场面的……”

    文老太火了,“喂!我们家的事儿,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张婆婆吼得比文老太还大声,“那你们就别到这儿来找我儿媳妇休息!害得我儿媳妇没奶水给我孙子喝,滚!”

    文老太,“你——”

    张婆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喂你那俩外孙吃shi的事儿也说出来!”

    ——其实文老太也不至于给外孙喂屎,但当时打得太厉害,文老太胸前绑一个娃娃、身后绑一个娃娃……文老太自己全身都脏了,两个小娃娃的身上、甚至是脸上、头顶上也全是污秽之物。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桃桃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哪!幸好她已经吃完饭了!

    文大姑姐狐疑地问道:“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文老太吼道:“没有!”

    文二姑姐也疑惑地说道:“妈,可是我今天回去抱孩子的时候……好像是闻到一股屎味!”

    文家女眷们开始悄悄议论——

    “我就说呢,晚上妈让我回去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味儿,还以为是院子里抽粪坑,那味儿飘到家里来了呢!”

    “我回家的时候,院子里有人冲着我指指点点的……当时我还挺纳闷儿的,现在想来,是不是妈糊着一身一头的shi从医院回去,让咱大院里的人看到了?”

    “大姐二姐的孩子真吃了shi啊?不会得什么病吧?”

    “你们别说了好吗?我求求你们别说了,我、我想呕……好恶心!”

    张婆婆一瞪眼,“那你们就滚!快滚!别在这儿耽误我儿媳妇休息!要不然啊,我就把你妈吃shi的细节一点一点说给你们听!”

    当时就有两个文家女眷惨白着脸、捂着嘴儿跑出了病房。

    文老太恼羞成怒,指着张婆婆说道:“你、你给我等着!”

    张婆婆叉腰,“我等着啊,你啥时候再来吃shi?”

    气得文老太一扭身,跑了!

    其他人见了,都挺无趣的,想要再教训刘映红……也失了兴致。于是连文大姑姐和二姑姐也匆匆离开了病房。

    文淑梦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胡乱与桃桃寒暄了几句,也急速跑了出去。

    刚才还闹轰轰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秩和桃桃、刘映红和董姨、张婆婆和张大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张大姐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哈,我好像……也闻到了一股子那个味儿?”

    桃桃心里也毛毛的,总觉好像是有点儿那个味儿,就说道:“宋秩你把窗户开一开!透透气儿……”

    吓得张婆婆和董姨连忙说道:“别别别!你们可都是月子婆啊!吹不得风!”,“使不得使不得……”

    张婆婆,“来,我这儿有清凉油!我拿给你们,你们抹点儿在鼻子上,兴许就是那个死老太婆身上带着的臭味儿……”

    桃桃不爱清凉油那味儿,就说道:“宋秩你个帕子洒点儿花露水,拿过来给我捂一捂鼻子。”

    宋秩果然拿出一瓶还剩下大半的花露水,倒了几滴在手帕上,又把手帕递给了桃桃。

    桃桃用帕子覆在口鼻处,深呼吸几次,总算趋散了那似有似无的气味儿……

    张大姐推开婆婆递过来的清凉油,对桃桃说道:“白桃桃,你那花露水儿借我洒一点儿吧!”

    桃桃朝着宋秩使了个眼色。

    宋秩把花露水送了过去。

    张大姐一时间找不着手帕,就洒了几滴花露水在自己的枕巾上,又朝着宋秩道谢。

    董姨也期期艾艾地向宋秩借花露水儿,学着张大姐的样子,将花露水喷在刘映红的枕巾上。

    一个“不留神”还喷多了点。

    霎时间,病房里变得香喷喷的。

    但先前似有似无的臭、再加上现在充斥着工业调配出来的甜齁浓香……

    薰得人呼吸困难。

    桃桃和宋秩看着各自饭盒里剩下的饭菜,再也吃不下去了。

    ——桃桃碗里还剩一小半儿鸡汤,已经凉了,看起来油汪汪的,她实在没胃口;宋秩的碗里剩了小半碗已经完全凉透了的米饭和鸡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他们都过过最贫穷、最饥饿的日子,浪费粮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可现在,强行吃下去也不太现实。

    宋秩皱眉,“明天我把这些饭菜带回去,热一热再吃。”

    桃桃,“可是明天有明天的饭菜啊!大嫂明天一早会送饭过来,午饭又归三姐送,难道你要留要明天晚上再吃?再说了,现在天这么热,说不定呆会儿就坏了。”

    宋秩陷入两难。

    隔壁床的刘映红犹豫着开了口,“桃桃,那个……要是你想扔掉饭菜的话,能不能……能不能送给我吃啊?”

    桃桃和宋秩愣住。

    董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映红!你干啥呢?咱也是体面人,你怎么、你怎么能要饭呢?”

    刘映红眼里噙着满满的泪水,“我是体面人?我哪是什么体面人!我就是个乡下人!一个生不出儿子就该死的乡下人!我怎么就不能向别人讨饭吃?难道要我活活饿死?”

    董姨看看张大姐和张婆婆、又看看桃桃和宋秩,觉得丢人,又埋怨道:“那能怪谁?这不都怪你么!但凡你向你婆婆服个软,指不定她就把你大姑子二姑子每个月给那各五块钱交给你了!偏你又……”

    “得了吧,只要我一天没生出儿子来,我就是她的眼中钉!是这个家的罪人,她怎么可能给我钱?”刘映红哭了。

    张婆婆开了口,“小刘啊,你还是顾着点儿你这情绪……月子婆可是不能受委屈,也不能哭的。哭多了呀,以后会患上眼疾!”

    然后又瞪了她儿媳张大姐一眼,继续对刘映红说道:“你瞧瞧,我这儿媳妇这么笨,我就是再怎么看不上她啊,至少在这月子里我必须把她给护理周全了!不能让她冷着了热着了饿着了,也不能让她不快活……”

    张大姐初时听到婆婆骂自己笨,还老大不乐意的;听到后头,又有些感动……

    直到——

    张婆婆继续说道:“要不然你想啊,她没坐好月子,她的身体就不会好,她身体不好……岂不是拖累我?我年纪一大把了,以后还指望着她来侍候我呐!所以呀,她坐月子的时候我必须得好好服侍她……这女人啊,只要月子坐好了,以后她就身体好!能干很多活!”

    张大姐急了,“您这意思……就是得先把猪养肥喽,然后再宰呗!”

    桃桃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秩也笑了。

    张婆婆和张大姐对视了一眼,也都笑了。

    刘映红笑不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桃桃和宋秩的饭盒,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连她住院生孩子的钱都是借来的,哪有钱吃肉喝汤?她今天的晚饭,不过就是她妈花了两分钱去医院食堂买的两只馒头。她和母亲中午吃半个、晚上吃半个。

    桃桃也看到了刘映红的渴望眼神,心一软,说道:“刘映红,要是你不嫌弃这些,就拿去吃吧!”

    董姨急道:“不不不,我们不要……”

    “谢谢你呀白桃桃!”刘映红真诚道谢。

    桃桃就指挥宋秩,“你打点儿开水来,倒进脸盆,再把你那盒饭放进热水里浸一浸……还有我这半碗汤,也倒进那个锡饭盒里,放进热水浸热了再给她吃。”

    宋秩照办。

    半小时以后,他把温热的饭菜和鸡汤送到刘映红那儿。

    刘映红擦了把眼泪,“谢谢、谢谢你们!”

    说完,她拿起饭盒就拼命扒饭——

    董姨站在一旁直吞唾沫,却又两眼泛红。

    刘映红将饭盒里剩下的饭菜吃了一半,然后就递给母亲,“妈,你也吃点儿!桃桃家的饭菜味道很好。”

    “我、我……”

    董姨倒是很想有点儿骨气。

    可她也肚里饥得慌,最终一边小小声哭泣、一边慢慢地吃起女儿留给她的饭菜。

    刘映红一口气将桃桃吃剩下的鸡汤和鸡肉吃尽,这才吩咐董姨,“妈,你快去把这些碗筷都洗干净了,咱好还给桃桃。”

    “哎,我这就去洗啊!”董姨拿着一堆饭盒出去了。

    刘映红郑重向桃桃和宋秩道谢,“桃桃,桃桃的爱人同志,谢谢你们了!”

    ——她还不知道宋秩的名字,只好以“桃桃的爱人同志”来代替。

    桃桃摆手,又认真说道:“这不算什么,在住院的这几天里,我们倒是可以匀出点儿饭菜来给你吃,但是……你以后怎么办啊?”

    刘映红显然有些六神无主,“等我爱人出差回来再说吧!他、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顿了一顿,她像是说给桃桃听,当然也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壮胆似的,小小声说道:“他对我和孩子很好的,但就是……那毕竟是他妈和他的姐姐们……他又是家里最小的,我们多敬着点长辈,也是应该的。”

    桃桃心下摇头。

    ——好的婚姻,就应该像她的父母那样,两个人各有担当、势均力敌。他们是非常独立的两个人,有各自的梦想和追求,并付诸于行动。当他们合在一起时,就是最恩爱的夫妻、最有默契的战友、最能取长补短的父母。

    现在她和宋秩的婚姻,还没有走到她父母的那个地步。

    在学术和事业上,她过于依赖宋秩,宋秩就是她的灯塔;但在家庭、在生活方面,宋秩由于童年过于灰暗,基本丧失自我,所以在这一方面,他过度依赖桃桃,将桃桃视作精神支柱,完全没有属于他个人的一丁点需求。

    短期来看,两人互为对方的短板,相互需要对方;长期来看,还是有问题存在的。

    ——她和宋秩一个搞农业科研、一个搞机械科研,总会有为了事业暂时分开的可能。她不能一直依赖于宋秩为她建立的学习方式,迟早会有她自己的学术思想;宋秩也不可能一直依赖于她给予的生活向往,至少在分开的时候,他必须要照顾好他自己。

    所以,桃桃一直将父母视作榜样,小心翼翼地调整和经营她和宋秩的婚姻。

    而刘映红和她丈夫的婚姻关系,处于绝对的臣服与劣势。

    桃桃并不看好,刘映红的丈夫回来以后,她的生活会有什么实际上的好转。

    宋秩问了刘映红一个问题,“文淑梦跟你家啥关系啊?”

    刘映红这才想起来,好像文淑梦一进病房,就去跟桃桃打招呼去了?

    她连忙说道:“我婆婆不是生了七女一儿吗?文淑梦是我丈夫的七姐……我们这个家,除了大姐二姐和我丈夫养在公婆跟前之外,另外五个姐姐都送给族亲抚养了。今天七个姐妹都来齐了,另外还有几个是族亲。”

    然后她又问,“对了,原来你们认识七姐啊?”

    桃桃说道:“文淑梦的爱人和我爱人是一个单位的。”然后又把宋秩介绍给刘映红和1号病床的张氏婆媳,“这是我爱人,他叫宋秩,在科研院工作!”

    刘映红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听说你们科研院里有个男的,媳妇儿怀了孩子,他就天天逮着单位里已婚有娃的同事问感想,还记笔记?连怀孕超过七个月能不能给媳妇儿剪脚趾甲、是用剪刀剪还是用锉子磨的事儿都要问哈哈哈哈……”

    宋秩愣住。

    桃桃看了他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他俊脸绯红,顿时笑了,用力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

    “宋秩,时候不早了,你去打点儿热水来,我擦擦身子。”桃桃说道。

    此言一出,张婆婆和董姨齐齐一惊,纷纷观道:

    “使不得使不得!哪里有月子婆洗澡的!你怕是不要命了哟!”

    “是啊,哪个女人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你就忍忍吧!等出了月子啊,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现在可万万不能啊!”

    桃桃笑眯眯地催着宋秩去打热水了。

    宋秩乖乖去打了热水来。

    然后就开始忙碌了。

    他先是除下了他衬衣,只穿着汗衫背心,然后抱起档桃、将他的衬衣铺在桃桃身下;又去拿了一张椅子过来,椅背紧捱住床尾,再把棉被的一头搭在床尾的椅背上、另一头搭在床头板上,就把桃桃整个人都盖在棉被里,但棉被与床铺之间有着小小的密封空间。

    呆会儿桃桃会躲在这个空间里擦身,应该没有受凉的可能性。

    这时,宋秩又拿出一套桃桃的换洗衣裳过来,放在床沿,伸了手、探进棉被里去,帮着大白桃解了衣,又拧了热帕子,一遍又一遍地伸进棉被里去,给大白桃擦身子……

    宋秩对怎么清洗大白桃,有着特别熟悉的手法——当然这也得拜某种日常运动所赐。

    麻利又轻柔地擦洗完一遍以后,他又拿块干毛巾,将大白桃身上多余的水分全都擦拭得干干爽爽,又替她穿好衣裤、连袜子都穿好了。

    最后,他轻轻掀开棉被,将垫在她身下的他的衬衣拿了起来——衬衣上沾着湿意,但只要把衬衣拿走,床单是干爽的。

    以及棉被的一面也是略有些潮意的,但没关系,宋秩将棉被翻了个面儿,盖在桃桃身上的那一面被子依旧是干爽的。

    桃桃舒服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全身都清爽了。

    这时,小飞白醒了,啊啊啊的闭着眼睛叫嚷。

    宋秩连忙将衬衣晾在椅背上,又过来照顾孩子。他严格按照大嫂的教导,先抱起孩子检查是不是已经拉在尿布上了,然后再观察孩子的小几几,来判断他是不是想拉嘘嘘……

    果然!

    宋秩熟练地从桃桃的床底拖出痰盂,给儿子把了屎尿,又用卫生纸蘸温水把儿子的小皮皮擦干净,最后用毛巾浸水给儿子洗屁股……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非常到位!

    照顾完孩子,他才把洗得干干净净、又重新包在襁褓里的孩子递到桃桃身边,看着桃桃侧卧着给孩子喂上了奶,他才开始收拾残局。

    来来回回的倒水、倒屎尿,洗毛巾洗帕子,又进进出出的打开水……甚至连张氏婆媳和刘映红的开水瓶也一块儿拿去灌了开水回来。

    张婆婆赞道:“小宋可以哟!很会照顾人!桃桃你有福气啦!对了你俩还年轻,身体又好,小宋还这么照顾你……你们打算生几个孩子?”

    桃桃打了个呵欠,“不想生了,就这一个吧……生孩子好痛呀!”

    张婆婆连忙劝道:“哎哟桃桃,我可是过来人!你呀一定要听我的劝,能多生就多生!你想啊,你多生几个孩子,这养一个和养好几个都差不多!也就是娃娃小时候的吃喝拉撒麻烦一点儿,以后孩子大了,大孩子能管着小孩子……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以后等你和小宋年纪大了,膝下有那么三四孩子……个个都参加工作,个个都有工资孝敬你们!你们老了病了这里痛那里痛的,那孩子多、才能轮流看护你们不是?要是你们只有一个孩子的话,以后他得照顾你俩、全年无休,还得管管媳妇儿那边的岳父母,多累啊!”

    “呐,我就是喽!当初害怕孩子生多了太累、养不起,我也就只生一个儿子,我儿媳妇也是独生女!现在你瞧瞧……万一我和孩子他爹、和亲家公亲家母一会儿生病了,他小两口怎么搞?”

    张大姐,“那就把你们四个集中在一间病房里呗!还热闹!”

    气得张婆婆曲着手指去敲儿媳妇的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难道我们四个同时生病、还必须生同样的病……才能住在同一个科室的病房里?”

    桃桃忍不住笑了。

    她困得厉害,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张大姐看到桃桃擦完身子以后,很明显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不禁眼热,小小声对她婆婆说道:“妈,我也想像桃桃那样擦个身子!”

    “你想得美!”张婆婆骂道。

    董姨白天的时候得罪了张婆婆、也得罪了桃桃,这会儿想向大伙儿示好,就打哈哈劝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人家白桃桃都洗了……”

    张婆婆觉得刘映红可怜,却挺讨厌董姨的,便怆她,“那你给你儿媳妇擦身子呗!反正人宋秩帮着你把开水都打好了!”

    董姨哪里肯,“哎,那可不行!月子婆不能洗澡洗头、那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几千年的规矩,除非不要命啦,要不然谁……”

    “妈!”刘映红生气地喊了一声。

    董姨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这句话,居然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

    张婆婆冷笑,“你舍不得给你家亲生女儿洗澡,就怂勇我家的笨儿媳洗澡?哼!”

    董姨讪讪的,忍不住又看向桃桃。

    ——桃桃正侧躺着给孩子喂奶,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董姨就盼望着白桃桃刚才啥也没听见。

    但这么可能呢?

    桃桃当然听到了,但她也懒得理会。

    坐月子期间洗不洗澡,那是个人的选择。

    不过,擦拭掉满身的汗意,确实清爽多了。已经睡了一下午的桃桃,这会儿又有些困了。

    等到宋秩洗完、晾好尿布和毛巾以后,小飞白已经吃饱了,继续呼呼大睡。

    宋秩又赶紧重新打了水、拿了牙膏牙刷漱口杯过来,侍候桃桃睡前刷牙洗脸。他去倒水的时候也洗漱好了,才又回到病房里。

    桃桃已经困得不行,就等着宋秩回来,安排他今天怎么睡。

    ——这病房不大,一共三张床位、三个床头柜、三把椅子,根本放不下三张行军床。张婆婆瘦,直接和儿媳一块儿睡病床,两人头各一方;董姨也瘦、但刘映红有点儿胖……或者说,她并不胖、而是有点儿水肿,她和她妈也挤不下一张床,所以董姨只能坐在椅子上应付一宿。

    桃桃身材纤细,但宋秩一米八八的个头,不可能和桃桃一起挤得下这张一米二不到的床。

    所以桃桃一早就已经想好了:她让让宋秩把椅子接在她的病床床尾处,让他先坐在椅子上,然后整个人横躺在床尾处,双腿悬在椅子下……

    宋秩试了试,觉得这个体|位尚可,比昨晚上他在桃桃床前席地而坐、上半身趴在她床尾处要好得好多……

    于是,小飞白睡在桃桃的枕头底下,桃桃正常体|位躺床上睡着,宋秩弯在床尾处蜷着,一家三口以桃桃为中心相互依偎,还没熬到病房统一熄灯呢,就齐齐睡着了。

    张氏婆媳和刘映红、董姨面面相觑。

    董姨揉了揉腰,对刘映红说道:“红啊,今晚上你自个儿照顾三丫哈,反正你也有经验!都已经生了三个了……我上外头去睡长凳去,昨晚上我在这儿坐了一宿,这老腰受不了……那啥,我拿个枕头走啊!”

    说完她就走了。

    刘映红觉得有些无语。

    而隔壁床的张大姐非常羡慕桃桃,就冲着她婆婆幽幽叹气,“妈,桃桃肯定是因为擦洗过……身上清爽舒服着呢,这才这么快就睡着的吧?唉,我就睡不着!我身上汗巴巴的,妈呀,我都闻到我身上的汗臭味儿了……妈你再靠我近点儿,也给闻闻呗,看我臭不臭。”

    说着,张大姐还往她婆婆身边靠——

    张婆婆大骂,“你别过来!当我还不晓得你身上的汗酸臭么!”

    “妈你小声点儿,桃桃她们都睡了!”张大姐轻声说道。

    张婆婆立刻闭了嘴。

    她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然后拿着毛巾漱口杯气呼呼地出去洗漱,回来以后……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将开水瓶里的开水倒在脸盆里,又扔了块毛巾进去浸着,过了一会儿,她也把帕子捞起来,拧到半干,这才递给儿媳,又小小声骂道:“呐,要是你以后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可别怪我哈!”

    张大姐高兴得眉开眼笑,拿着热乎乎的湿毛巾好好的擦了一把……

    张婆婆又给了她一块干毛巾,“快!快擦干身上的水,最怕就是身上残留着的水凉了,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张大姐高高兴兴地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分,冲着她婆婆就是好一顿甜言蜜语,“妈,以后你躺床上动不了的时候我也给你擦身子!”

    张婆婆一滞,骂道:“那我可就谢谢你了!”

    张大姐又催她婆婆,“妈你快点儿上来睡,马上就到熄灯时间了!”

    张婆婆去洗了毛巾、晾好了,这才过来了,和儿媳挤在一张床上,小小声嘀咕道:“……是桃桃的花露水儿香呢,还是你身上的酸臭味儿没那么重了啊?怎么我也觉得清爽了好多?”

    “妈你憋说话了快睡吧,当心把臭小子吵醒了又得管他吃喝拉撒的……”

    病房的灯,突然暗了。

    已经到了熄灯时间。

    刘映红听到右手边的3号床上,桃桃一家传来的沉稳呼吸声;以及左手边的1号床上,张氏婆媳小小声的嘀咕……

    她莫名有些难受。

    ——桃桃夫妻俩的感情好,宋秩对桃桃根本就是百依百顺;张氏婆媳呢,没外人在的时候,婆媳俩总拌嘴,可一旦有外人欺上门来的时候,这对婆媳就战斗力全开、一致向外!

    再说了,其实张婆婆是很惯着儿媳妇的,儿媳妇也很娇憨,对婆婆相当亲热……

    刘映红心想:为什么她和文家明的夫妻感情比不上桃桃和宋秩;和母亲、和婆婆的关系,也比不上张氏婆媳呢?

    = =

    第二天早上,桃桃睡到自然醒。

    天已大亮。

    她还没睁眼呢,就先闻到了小飞白身上的淡淡奶香。

    桃桃睁开了眼睛,看到枕边儿子的襁褓有些凌乱——小家伙可能在睡梦中动来动去的,这会儿一双小爪子已经从襁褓中挣脱了出来,微微虚卷成拳头,一只放在自己嘴边、一只放在桃桃嘴边。

    桃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孩子。

    他……

    好小好小呀,这么小的小人儿,手指好细好细,好可爱好迷你!

    咦,他脸上的水肿好像消散了些,眼睛看起来没那么肿得厉害了,皮肤也稍微正常了些,没那么红了。

    宋秩不在。

    隔壁床的刘映红也不在,张大姐带着孩子正在1号床上呼呼大睡……整个病房只有桃桃母子和张大姐母子,所以安安静静的。

    桃桃懒着不想动,就用手指去点儿子嫩嫩的脸蛋,又时不时拉一拉小飞白那细得和牙签似的手指……

    她玩得正开心,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款款情深的男声:“……你受苦了。”

    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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