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大可爱你前面都订阅了吗? 人人都避开此事不谈, 甚至对陈兰芬避若蛇蝎,白桃桃想办法避开人盘问了一下红豆,可小姑娘的嘴巴很紧, 啥也不说。
问黄豆?
黄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全家就只有白桃桃和黄豆不知道陈兰芬犯了什么事了。
虽然大家都不理会陈兰芬、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白桃桃能看出来,家里人对陈兰芬好像挺戒备的。
——前几天白家的女眷们没去上工,是因为情况特殊。按说这几天唐丽人白梨梨白杏杏应该要去上工的,但她们也不去, 就呆在家里。
依着白桃桃的猜测,妈妈和姐妹们应该是在防着陈兰芬?
不过,对于白桃桃来说,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好好的、使劲儿的汲取宋秩身上的灵气!
现在宋秩一天三餐都在白家搭伙, 所以只要宋秩在,白桃桃就一刻不停的汲取他身上的灵气。而且她再也不敢在宋秩不在的时候使用灵气了, 当然, 宋秩在她家的时候,她总是一手摁着他的后背,一手抱着那盆葡萄藤, 把“森林里最老的老人家”的情况给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葡萄告诉白桃桃:
【那是我们的老爷爷!他具体有多老, 谁也不知道, 可能已经有几万岁了叭!爷爷是棵银杏树, 站在森林深处最遥远的地方,我们不能移动,所以没人见过他……】
【老爷爷可好了,他年纪大,经历得多,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据森林里其他的长辈们讲, 老爷爷带着我们渡过了好多次难关……森林失火、大干旱、大水涝、山体滑坡,全靠他,我们才能存活下来的,桃桃,你会去见他吗?】
白桃桃答道:【现在还不能,昨天我和老爷爷说了几句话,就耗尽了灵力晕倒了。我想,短期内可能我没办法去见老爷爷,要去,也得找借口拉上宋秩一块儿去。】
小葡萄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桃桃,我已经把你说的话,转达给老爷爷了。老爷爷说,不能勉强你,你什么时候找到了机会再说吧!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告诉我,我来联系老爷爷,我和老爷爷说话不会晕倒。】
白桃桃笑着抚了抚小葡萄的叶子,【那你快点长大吧,我想吃甜甜的葡萄。】
小葡萄傻了眼,【啊?可是我太小了,要想结出葡萄来还得等好久呢,桃桃肚子饿了吗?】
白桃桃收起笑容,有些惆怅,【是呢,不光我一个人饿,我家里人也饿……好像总也吃不饱似的。】
小葡萄,【知道啦桃桃,我会帮你哒!呃,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噢!】
白桃桃失笑。
趁着宋秩在家的时候,白桃桃努力汲取灵气;宋秩不在家的时候,白桃桃就努力学习认字。
可白正乾在教导孩子们读报认字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这就让白桃桃更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两天后,白桃桃的二哥白南生风尘仆仆地从连队驻地赶回了家中。
这是白桃桃头一回看到自家二哥。
——二哥白南生和大哥的样貌很相似,都遗传了老爹的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但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大哥温和,二哥的眼神很凌厉。大约也就在看到了白桃桃和红豆黄豆以后,他的眼神不那么有攻击性。
白南生背着行囊一进屋,看到家里人都在?
他丢下行囊,环视了一圈家里人,先向父母打招呼,“爸、妈……大哥大嫂!”然后走过去揉了揉白桃桃的脑袋,笑道:“听说我们家的小傻子变聪明了?”
白桃桃撅起嘴儿。
白梨梨连忙说道:“二哥,你可别说桃桃是小傻子,一会儿她不乐意了就不理你了!”
“你才傻!”白桃桃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气愤地吼白南生。
白南生诧异地看着傻妹子,好一会儿才高兴地说道:“还真不傻了!”
红豆黄豆扑了过来,“二叔好!”,“二叔我好想你呀!”
白南生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像拎鸡崽儿似的,甩着姐弟俩在庭院里转圈儿,俩孩子兴奋得尖喊尖叫……
从头到尾,他都忽视了妻子陈兰芬。
唐丽人,“好啦好啦!杏儿去打盆热水来,让你二哥擦把脸!梨子,去伙房给你二哥下碗面,磕个鸡蛋进去!红豆,去给你二叔倒杯凉白开!那个……黄豆啊,去帮你二叔拿双拖鞋来!”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白南生把俩孩子放下,目光终于落在了妻子陈兰芬的身上。
陈兰芬畏缩在角落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儿,脸色惨白,肚子硕大无比。
白南生久久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爸,妈,这么着急的喊了我回来,家里……到底有什么急事?”白南生转头问父母。
白正乾一声不吭。
唐丽人,“呆会儿你吃完面再说。”
说话之间,小红豆端了凉白开过来,小黄豆也拿了拖鞋过来,白杏杏端了一盆温水和毛巾过来,白梨梨也煮好了汤面,匆匆端了来。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全都盯着白南生。
白南生意识到,家里发生的急事儿……可能还真不小。
他看了陈兰芬一眼,端起面碗开始吃面,且他也没啥心思细品,就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将一碗荷包蛋汤面,连汤带水的吃了个一滴不剩。
吃完面,白南生将碗筷顿在桌上,拿过擦脸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说道:“说吧,啥事儿?”
白桃桃缩在炕床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家子。
陈兰芬终于哭了,“南生,我……”
唐丽人淡淡地说道:“陈兰芬的预产期是明天,五月九日,而且还是足月生。”
白南生愣住,“明天?足月?!”
他狐疑地盯着母亲看了一会儿,眼神缓缓地挪到了陈兰芬的面上。
陈兰芬面如死灰。
白桃桃前世是仙姬,仙界向来男多女少,且大多数人志不在男女情爱,九成九的人都是光棍儿,她就见没过谁怀过孩子的……所以对怀孕、分娩、预产期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
不过,前几天她听大嫂说了,大嫂会在六月二十七那天生孩子;二嫂陈兰芬则要到两个月以后、也就是八月份才生孩子。
今天是五月八日。
所以???
白桃桃听到自家二哥冷冷地开了口,“陈兰芬,孩子是谁的?”
陈兰芬哭了,“南生,你妈胡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怒目瞪视住陈兰芬。
陈兰芬被吓得打起了嗝儿。
“不、不是足月!真不是……我这叫早产!呜呜呜六个月也可以生下孩子来的,主要是……我身体好,孩子生下来……也、也健康,看着和足月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儿!”她哭哭唧唧地说道。
屋里一片寂静。
白桃桃忍不住问道:“那你不还没生吗?怎么就一口咬定你孩子是早产儿,而且个头和足月儿一样大?”
也不知是谁轻声嗤笑起来。
陈兰芬:!!!
她低下头抚了抚自己硕大的肚皮,一脸的惊恐。
白南生的五官长相给了别人一种“正义青年”的错觉,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
实际上他是个刺头青,脾气暴躁、性格又冲动。
唐丽人费尽心机帮他相看了不少好女孩儿,可那些女孩儿们和他处了几天以后,都受不了他霸蛮的性格,全都黄了。
一来二去的,大哥白冬生娶了妻生了子,谈凤蕙都已经准备生第三胎了……
白南生还没娶上媳妇儿。
几个月前他和陈兰芬钻了玉米地儿,干出让白家人颜面扫地的事儿,紧跟着陈兰芬就怀了孕,白正乾和唐丽人就是再看不上陈兰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白正乾也是很生气的,草草让二人结了婚,就送白南生去当了兵——他希望部队能磨去儿子身上的凶悍与匪气。
谁知道……
“啪!”
白南生一巴掌重击在桌面上,发出震击人心灵的响声,吓得众人呼吸一滞。
陈兰芬更是被吓得连哭都忘了,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白南生咬牙切齿地问:“……你聋?是不是要我切开你的耳朵你才听得清?”
“说!!!”
他暴吼了一声,吓得陈兰芬整个人都差点儿跳了起来。
“孩子是谁的??”白南生耐心渐失,眼里射出阴狠暴戾的光。
陈兰芬喃喃说道:“我、我哥的……”
白家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白南生皱眉,“你哪个哥的?”陈兰芬有三个哥。
陈兰芬哭了,“不、不知道!”
白家众人再次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白南生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陈兰芬走去。
唐丽人害怕出事,连忙上前拦着,“儿啊你想干啥?”
白南生狞笑,“您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处理这顶绿帽子吗?那我就……把她肚里的孩儿挖出来看看,到底像她三个哥的哪一个!”
陈兰芬被吓得屎尿齐流,“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你踏马有啥资格喊救命?”白南生怒吼,“你把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老子头上,你踏马还有脸喊救命?你勾引老子去玉米地里的时候,已经怀上了野种,是不是?是不是?!”
陈兰芬哭得不成人样儿,“我、我也不想的,是、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逼你什么了?”白南生怒问。
陈兰芬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弱弱地说道:“南生,你要讲道理,我、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南生,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继续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要是不想看到这个孩子,那我就把孩子送走,我……”
白南生气得用手指着她,“你踏马少给我装可怜!你要是想好好和我过日子的话……你瞒我瞒到今天?!被我妈拆穿了你才来求我?你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了???”
“陈兰芬我告诉你!你要不想说你就闭嘴!老子上陈家要说法去!”白南生怒吼。
陈兰芬吸了吸鼻子,低声哭诉,“他们说我是抱养的,一开始说,怕娶媳妇儿费钱,要我当大哥的老婆,后来……我连着怀了好几次孕,都流了,这次我妈带我去隔壁县城的医院看病,医生说……就算这一胎能顺利生下,以后我也怀不上孩子了。他们才觉得为难,不想让我嫁给大哥,因为怕我肚里怀着闺女,生不出儿子给他传宗接代。”
“然后他们就和姑婆(陈菊香)商量,是姑婆出的主意,说、说你们家父母和气,容易来钱,咱爸是村支书,是当官的,你们家有钱还有权……然后,他们就……挺乐意的。逼我三番四次接近你,还说,要是我没勾着你去了玉米地……就活活打死我。”
白南生气得胆裂肺炸,“老子为了娶你,掏空了我们白家所有的家当……也是陈菊香那个老虔婆撺掇的,哈哈哈哈我去你家迎亲的时候,你那几个哥,笑得多开心啊!哈哈哈哈!”
白南生厉声长笑,“他们是在笑我蠢!拖着整个白家去供养你们陈家!还帮你们陈家养孩子呢!你这个……”
唐丽人拼命上前抱住白南生的腰,“儿啊!儿啊……你冷静一点!”
“我踏马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连累了一家你让我冷静?”失去理智的白南生怒吼,“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
白南生毕竟是青壮男儿,唐丽人都五十多了,压根儿拖不住他,还被他一步一步地拖着,朝陈兰芬走去。
白家人慌了。
白正乾动不了,只能坐在炕床上骂白南生不服管教;白冬生挡在陈兰芬跟前,一个劲儿的劝他兄弟冷静;白梨梨拉着陈兰芬往一旁躲;白杏杏和谈凤蕙一人牵着红豆一人牵着黄豆,也往旁边躲……
但架不住气晕了头的白南生,眼里喷着怒火,恨不得把陈兰芬撕成八大块儿!
白桃桃看不下去了。
她跑上前去牵住二哥的手,小心翼翼地渡了一丁点儿的灵力过去。
——只能给一点点,不然她要是再晕倒了不就好了。
“哥哥不要生气,生气的时候解决不了问题。”白桃桃说道。
傻妹妹甜润悦耳的声音,瞬间让白南生冷静了下来。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妹妹渡了一丁点儿灵力给他的缘故。
“爸、妈,你们说……什么办?”白南生站在原地,两眼赤红地看着陈兰芬,还是一副想杀人的眼神,但好歹停下了脚步。
唐丽人的眼泪也淌了下来,“当初你梗着脖子非要娶她的时候,要是听了我和你爸的劝,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南生的手再次攥成了拳头。
白桃桃“啊”的喊了一声,“哥哥我疼!”
白南生意识到他正牵着妹妹的手?
赶紧松开了。
但他也完全冷静了下来,“以前是儿子太蠢,这次……爸妈你们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们的!”
唐丽人松了口气,“好,那就这么着!你说了哈全听我的!”
白南生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唐丽人,“现在,咱们马上送兰芬上医院去,准备生孩子,再把所有的人全都叫到医院去!包括你们阿奶和陈家人!还有我们整一个生产一队、二队和三队!”
如意村里的白氏宗祠里的人,几乎全在一二三队。
白南生深呼吸,“好!”
白桃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迷迷糊糊地睡到第二天早上,白桃桃和姐姐妹妹们还躺在被窝里呢,就听到唐丽人在外头喊白梨梨,“梨子啊你早点儿起来啊把屋里收拾好,今天有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你爸!我得赶早上你二嫂娘家接人去……”
白梨梨“哎”了一声,爬起来去忙了。
白桃桃就继续睡。
过了许久,白杏杏跑进屋摇醒白桃桃,“四姐快起来别睡了!电视台的人都已经进村儿了,快……快起来!”
白桃桃这才起来了,揉了揉眼睛,问道:“宋秩呢?”
“一大早就走了!咱爸已经帮他解决了知青站那边的问题,这会儿可能上工去了吧!四姐,你穿白的这件还是粉的这件?”说着,白杏杏从衣箱里拿出了两件衣裳说道。
白桃桃打量了一下那两件衣裳,说道:“我穿粉的你穿白的。”
粉衣被洗成了半旧、颜色都有些褪了,样式也不好看,都松垮了。
白衣倒有七成新。
但白杏杏打小儿起就被父母灌输了一肚子的“要以傻姐姐优先”观念,有些犹豫,“四姐你还是穿白的吧,白的新!”
白桃桃毫不客气地指出,“这这粉色不好看,只有我压得住这颜色。”
白杏杏:……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可谁让她的傻姐姐天生丽质,却是姐妹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呢?!还有,傻姐姐把好看的衣裳让给了她,多让人感动啊!
“四姐,你可太好了!”白杏杏感动地说道,“可要是妈回来了,说我欺负你,把旧衣裳给你穿,我穿新……她肯定会骂我的吧?”
白桃桃,“不会,妈的眼里只有我,她不会在乎你穿了什么。”
白杏杏:……
白桃桃穿好了粉色衣裳,跑去洗漱了,就看到白梨梨正在家里忙进忙出的?
“三姐!”她叫住了白梨梨。
白梨梨正忙得团团转,“桃桃你赶紧去把早饭吃了啊我等着洗碗呢!万一呆会儿记者上门了,看到咱家乱哄哄的不好看……”
“三姐,记者是干啥的?”白桃桃问道。
白梨梨,“记者呀,就是采访人的,咱爸不是见义勇为救了人吗?记者呢就来咱家报导事情的经过,然后发表到报纸上、电视上,就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次她们来呀,是做跟踪报导的,来看看咱爸的后续治疗……”
“报纸是啥,电视是啥?”白桃桃又问。
“报纸啊,咱爸不是天天看呢吗!电视咱村没有,咱村只有广播,镇上好像有电视……下回带你去镇上看电视啊!桃桃快吃早饭!”白梨梨交代道。
白桃桃就坐到炕桌前,看到桌上摆着一碗豆粥。
一看这豆粥的卖相就不好,水多豆少,粥里泡着几块掰成碎片的葱油饼,碗边还放着一个带壳的水煮鸡蛋。
唐丽人偷偷地在地窖里养了五六只鸡,但不是天天都能捡来到四个鸡蛋的。有时候连红豆黄豆都吃不上鸡蛋,可白桃桃每天都能吃到煮鸡蛋。
白桃桃盯着粥里的葱油饼看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把很难吃的豆粥给吃完了,又把鸡蛋放进了口袋里,这才拿过她爸天天看的“报纸”,仔细浏览了一遍。
报纸上小小的方块字,和白桃桃以前认识的字,差别挺大。
白桃桃前世的字,字体是圆润的,笔画更繁复一些。但是“报纸”上的字,方方正正,有的还是容易认的,有的笔划太简单了反而认不出。
但问题就是,字倒是认得三四成,凑在一块儿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白杏杏跑了过来,“四姐,这俩发卡你喜欢哪一个?”
白桃桃一看,白杏杏手里托着两支作工尚可的蓝色格子布蝴蝶结的发卡?
“好看吧?”白杏杏拿着这俩发卡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这是咱爸在县城里见义勇为,救下的那个华侨送的!她呀还特别喜欢你,送了好多这种小玩意儿,可惜被隔壁屋那几个讨厌鬼抢了去,只剩下这么两个了……”
正好白梨梨进来收拾碗筷,白桃桃看到三姐身上还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
再看看自己、又看了看白杏杏,白桃桃心想——三姐就这么不讲究么?
“三姐!剪刀呢?”白桃桃问道。
白梨梨,“你要剪刀干啥?不许拿,戳坏了自个儿可不是好玩的!”遂抱了碗筷出去了。
白桃桃转头问白杏杏,“剪刀呢?”
白杏杏转身就跑,一会儿又拿着剪刀回来了,“四姐,你要剪刀干啥?”
白桃桃拿着剪子大喊,“三姐!三姐三姐三姐……”
吓得白梨梨飞快地跑了过来,“桃桃怎么了?”
白桃桃站起身,摁着白梨梨坐下,拿着剪刀就咔嚓咔嚓两下……把白梨梨的两条辫子给剪了!
白梨梨和白杏杏被吓傻了。
白桃桃又把三姐的头发修了修,还剪了一片刘海,最后把那两个格子布蝴蝶结的发卡给别在三姐的刘海上。
白梨梨五官姣好,就是脸有点方,以前为了干活利索,她一直绑着辫子,确实很清爽,但就显得脸特别大。现在头发被剪短了,罩住了耳朵和小半边脸,一下子就把国字脸给修成了瓜子脸,人显得秀气多了。
再加上额头处也被刘海遮了一半儿,眉毛半遮半掩的,眼睛还亮闪闪的……
白梨梨根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桃桃你……”
白梨梨艰难开口。
白杏杏拍手赞叹,眉飞色舞地叫嚷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三姐你真好看!比那个臭不要脸号称自己是知青一枝花的颜娜倩好看多了!”
然后蹭蹭蹭地去拿了镜子过来,“三姐你看看你自个儿啊!”
白梨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大吃一惊!
——她真有这么漂亮嘛!
白梨梨抚了抚刘海,又摸了摸那两个发夹,心里美滋滋的,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哎呀这样看起来都不像干农活的人了……”
白桃桃,“干农活的人怎么就不能漂漂亮亮的啦?”
白梨梨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傻妹妹的额头,“以前就是真傻,现在傻得鬼灵精怪的!”
“我不傻!”白桃桃很不高兴,“……你才傻!”
然后扔了剪子拿着报纸跑出了屋子。只是,她刚跑出了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了回来,抱起了那盆葡萄藤以后,又跑了。
白梨梨看着傻妹妹的背影,嗔怪道:“还说不傻呢!昨晚上还要我们捱着个儿的和她的葡萄藤握手,夜里还非要抱着葡萄藤睡觉……”
白杏杏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三姐,我真心觉得四姐吧,你说她傻,她还真不傻!可你觉得她变正常了吧又好像……不那么正常……”
白梨梨瞪了五妹一眼,“以后可不许再说这话了!快去跟着你四姐吧!”
白杏杏吐了吐舌头,也跑了出去。
白桃桃正坐在庭院里,拿着报纸问白正乾这个那个……
白正乾知道今天记者会来村里采访他。但他觉得自家堂屋里的光线不够亮堂,就一早慢慢地挪了出来,在庭院里坐好了。
这会儿傻女儿拿着报纸跑过来,找他问东问西?
满堂儿孙里,白正乾就对这个傻女儿最愧疚。这会儿见傻女儿居然会认字???惊诧之意简直无法言表,连忙问道:“桃桃,你、你咋就认得字了?”
白桃桃信口胡诌,“我天天听到你读报纸!你读几个字就停一下,我记着了,就按着你念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数呗,听你读多了我也就认得了。”
白正乾呆住,心想自打他伤了腰的这个把月以来,天天坐家里没事儿干,只好拿着报纸翻来覆去地读,读得多了,字典查得多了……可别说,他认得的字就越来越多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傻女儿居然这么聪明?
白正乾顿时激动起来,喊了白杏杏进屋去拿了字典过来,然后手把手地教桃桃怎么查字典,怎么认字……
红豆黄豆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对查字典的方法和见解。
记者张红梅、马文丽来到白家大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
——干净整洁的庭院里,白正乾腰后绑着块木板,坐在椅子上;几个少女和孩子们围在白正乾身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白正乾读着报纸:
“……等领导人同首都人民和来自五大洲的外国朋友共庆全世界劳动人民团结战斗的节日(注)……”
白桃桃忍不住问道:“爸,五大洲是哪五大洲?”
——可有她的故乡玄夜古洲?
黄豆,“我知道我知道!是鸭粥,大羊粥……”还有三种粥是啥来着?小家伙挠了挠头,说不上来了。
白梨梨小小声提醒,“还有美洲、欧洲和非洲!”
“对!”红豆扳着细细短短的手指着数,还大声说道,“五大洲就是亚洲、非洲、欧洲、大洋洲……”
诶,数来数去怎么还是少一个?
白桃桃听到五大洲里没有玄夜古洲,已是泄了气。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她一个人呆在这儿啊,宋秩也在!他肯定知道回去的办法!虽然目前看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认出她,也完完全全就是这里的土著人的样子,万一哪天恢复了记忆呢?
这么一想,白桃桃又想去找宋秩了。
结果她还没站起来呢,只是把头往大门那儿一转,就看到了两个中年女人,气质与穿着皆与当地村民完全不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本子和钢笔,另一人手里举着个黑色的小盒子(照相机)?
白桃桃愣了一下,心想这俩就是来采访她爸的记者吧?
可还没等白桃桃出声提醒呢……
她继祖母陈菊香突然在里屋狂嚎了一声,“要死啊!要死了啊!!!”
那声音之宏亮,语气之惨烈,仿佛天崩地裂似的!
吓得庭院里的众人齐齐呆愣住,也吓得那俩女记者一个激灵,没敢迈进院子里来。
这时,陈菊香披头散发的从她的屋里跑了出来,怒吼道:“哪个剁脑壳的偷走了老娘的钱?”
天地间一片寂静。
陈菊香怒吼,“老娘半辈子的身家,五百块钱哪!”
白桃桃眼尖地看到四婶李翠儿身影一晃,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窗。
看来,李翠儿已经得手了???
白正乾问道:“妈,你、你丢钱了?啥时候丢的啊?”
陈菊香的目光缓缓扫过庭院里的每一个人,说道:“昨晚睡觉前还在!今早再去看的时候就没了!肯定是这家里的谁拿了,是谁???”
“是四婶儿偷的!”白桃桃朗声说道。
此刻躲在屋里李翠儿被吓得冷汗狂飙,心里狂骂了白桃桃一顿。
庭院里的众人则惊诧地张大了嘴。
“桃桃不要乱讲。”白正乾说道。
白桃桃,“我没有乱讲,是真的!”
陈菊香冲到白桃桃面前,“你咋知道是你四婶儿偷的?”
白桃桃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四婶问我了啊,‘桃桃啊你天天呆在你奶屋里,你奶的钱都藏在哪儿了?’”
她学得惟妙惟肖。
陈菊香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白桃桃大声说道:“我说——我奶的钱全都藏在书桌的抽屉里呢!右手边儿往下数到第三个抽屉,靠左的位置!”
陈菊香张大了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这个小傻子什么都知道啊!
这时李翠儿从屋里冲了出来,“报应仔你放屁!”
说着,她张牙舞爪就想给白桃桃几下子!
白梨梨和白杏杏一早就十分默契的站起来,一个把桃桃拉到一旁了,一个上前挡住了李翠儿。
“四婶有话好好说,还是长辈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白梨梨说道。
陈菊香斜睨着眼看李翠儿,似在分析着,是不是李翠儿拿走了她的钱。
李翠儿十分惧怕婆母,就指着白桃桃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上你奶屋里偷钱了?倒是你,手脚不干净得很!哼,有什么爹娘就养什么崽儿!”
陈菊香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房一家向来光明磊落,不太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但李翠儿却是她最宠爱的儿媳,她也不相信李翠儿会吃里扒外。
李翠儿看到婆母阴晴不定的表情,急了,指着白桃桃说道:“那既然你都知道你奶的钱放在哪儿了,说不定就是你偷的呢?”
这话倒很有几分道理。
白桃桃捂住了鼻子,“四婶儿好臭!一股子鸭屎味儿!”昨晚上陈菊香回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鸭屎味!
李翠儿一愣,涨红了脸,挥着巴掌说道:“报应鬼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陈菊香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昨天她上工,干的活计就是把生产队鸭圈里的鸭屎收集起来,给菜园施肥。
陈菊香一把就揪住李翠儿的手,嗅了嗅,确实隐约闻到一股鸭屎味儿?
李翠儿慌了,“妈,跟我没关系……真不关我的事儿!”
“这是怎么了?”有人淡淡地说了一声。
众人齐齐转头,看到唐丽人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唐丽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身后还跟着四个人——两个年轻女性,和两个中年女性。
两个年轻的女性的其中一个挺着大肚子,她是白南生的媳妇儿陈兰芬,此刻面色灰败;另一个,是陈菊香的亲戚晚辈孙秀美,眼里也闪烁着不安。
而那两个中年女性,则是以前来采访过白正乾的两位女记者孙红梅和马文丽。
唐丽人的脸色阴沉,眯着眼睛看向丈夫白正乾,目露凶光。
白正乾嘿嘿笑,赶紧转移话题,“……也不晓得南生最近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谈凤蕙见势不妙,赶紧招呼着小姑们和孩子们出去了。
几乎是儿媳、女儿、孙子们一出去,唐丽人就叉着腰站了起来,伸手揪住白正乾的耳朵,狠狠一拧,大骂,“桃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叫她吃这个闷亏?”
白正乾腰不好,躲都没处躲,只能忍着痛、努力陪笑脸,“我们桃桃没吃亏的,大家都晓得她乖,是颜娜倩搞事情……”
唐丽人大骂,“我呸!人都讲,有了后娘才有后老子,老娘现在还没死,你就想给桃子当后老子了?我告诉你,谁想欺负我家桃子,就从老娘的尸体上踏过去!就是老娘死了,谁踏马敢欺负桃桃,老娘就从坟墓里爬出来,弄死她我再躺回去!”
白桃姬可太感动啦,扑过去抱住唐丽人,“妈!爸爸疼!”
唐丽人抱着香香软软的闺女,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只是气势仍然强硬,“他疼什么?他有什么好疼的!当爹当娘的护不住娃娃,他没资格疼!”
“爸爸腰疼!”白桃姬说道,“……桃子也疼!”
唐丽人一下子就紧张了,“哎哟桃子哪里疼?”她忽略了女儿说的第一句话。
白桃姬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她妈,“桃子心疼呀!”
白正乾感动得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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