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3
073
一时之间, 所有人的耳边都充斥着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几乎要刺破他们的耳膜!
夜行卫四人、衔墨的徒弟们全都脸色一变,捂住了耳朵,叶匀的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他看了看楼下的宗宁, 咬咬牙, 转身就往下跑去!
苏玄和顾朔立刻跟了上去——就算那些人类最厉害的攻击也不过是拿嘴咬人, 可叶匀一个人也对付不来这人山人海!
另一头,陆饕、晏宁安齐齐释放灵力, 想要击晕那些人类——可问题又来了, 打得重了不行, 打得不重,这些人又很快能重新爬起来!
“怎么, 不敢对这些人动手吗?”冉遗脸上的伪装逐渐褪去,他正在讥笑着, “杀了他们啊,杀了他们, 不就能一起围攻我了吗?”
——冉遗就是吃准了他们不敢伤害人类,才会把这些人类当做自己的绝佳盾牌!
下一秒, 一道凌厉的灵力袭向冉遗,冉遗敛容, 堪堪闪身躲过,可紧接着他身后竟又迅速绕来一道灵力, 直接将他击向墙面!
冉遗脸色一变, 就在快要重击墙面的时候,他猛地扭转身体,以脚踩墙,用力一跃躲过了接下来的数道灵力袭击!
每一道灵力都非常强大, 攻击非常凶猛!
这不是宗宁一个人能使出来的攻击,是有好几个人配合得仿佛同一个人一般!
而且其中有不止一股一代妖怪级别的力量!
冉遗一边狼狈躲闪,一边以余光扫过宗宁,从楼上跟下来的苏玄、顾朔,楼上的陆饕、晏宁安、衔墨,眯起了眼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了这帮人?我可从未见过他们!”
“看来这五年里你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宗宁慢慢道,“不觉得有点恶心了吗?”
冉遗一愣,随后面目狰狞了起来:“我跟着你是为了随时随刻能杀了你!”
宗宁嗤笑:“我知道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冉遗的面孔直接扭曲,而刚才还跟宗宁纠结过这个词的叶匀差点原地摔跤,脸都涨红了起来。
他揍翻扑上来的一个人类,磨磨牙道:“这家伙……”
冉遗咬牙切齿道:“宗、宁!”
他放弃了躲闪,突然之间不顾一切一般,携卷着强大的灵力袭向宗宁!
“宗宁!”数道声音响起!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春月阁的屋顶直接被掀翻,四周烟尘四起!
见状,一旁始终突围不了人墙的苏玄没耐心再“温柔”对付眼前这些人类了——伤就伤了,大不了等会儿再治吧!
他暴力地将那些人全部摁在了地面上,挥散烟尘,冲了过去——随后就看到冉遗被宗宁摁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愣在了原地。
冉遗似乎不敢置信自己这么轻易被宗宁压制了,整张脸憋致青红,却怎么用力都爬不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类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们停止了尖叫,如同被撤了线的木偶,齐齐倒在了地面上。
春月阁瞬间安静下来。
楼上还在奋战的几个人齐齐一愣,反应过来后,往下看去。
而宗宁一步一步走到了冉遗面前。
当那双脚在冉遗眼前停下时,冉遗浑身一紧,喘着气抬起头:“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五年里你在变强大,其他人也一样,”宗宁说话惯会气死人,他平静道,“要不是刚才那些人确实有些碍手碍脚,不然我早就摁住你了。”
“你——”冉遗目眦欲裂。
“五年时间,你确实一点都没变,不论是你的行事风格,还是你的实力。”宗宁冷冷道。
直到这一刻,苏玄才意识到什么,迟疑道:“……宗宁,你也一直在找他吗?”
这五年来,冉遗一直暗暗跟踪宗宁,为了随时能恢复力量杀了对方。
而宗宁也一直在寻找冉遗,同样想要杀了对方吗?
叶匀反应过来:“你今天来春月阁,是料到了他会来这里?”
可说完,叶匀就意识到不对了——不说现在的宗宁和五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是五年前的宗宁,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但内心其实也并不是会为了报自己的仇就将这么多无辜的人类牵扯进来的那种人。
多半是他也在试图调查冉遗的踪迹,而冉遗恰好选择了在今天动手。
然而以宗宁这种性格,会执着到追查了冉遗五年,也就代表……
回想起刚才那无数张一模一样的妇人脸,叶匀张了张嘴,哑声道:“宗宁……”
五年前,他们离开那座破庙之后,宗宁到底发生了什么?
冉遗忽然冷笑起来:“我早就说了,宗宁,你觉得我是蝼蚁,可你也是蝼蚁,那些人命里也有你的一份,你该不会以为杀了我就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了吧?!”
苏玄、叶匀、陆饕他们齐齐沉下脸,而此时已经跑下楼来的衔墨弟子一听这话就破口大骂:“别想把你手上的人命甩到别人头上,我们今天要杀的人就是你!”
冉遗眸光一转,似乎想问你们又是谁,可是一回想他们的巫术师身份,冉遗就怪异地笑了起来:“你们是那被我吞吃的巫术师的同门?”
这话一出,衔墨的弟子们当即咬牙切齿道:“冉——遗——”
“恨我吗?可是我吞吃你们的同门,也是因为宗宁啊!”冉遗高声道,“要不是他当年逼我放空了所有力量,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要恨就恨宗宁啊!”
衔墨的弟子们已经忍不住杀意了,宗宁却在此时忽然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蝼蚁。”
这话一出,所有人愣住。
就连冉遗也愣住了。
他们齐齐看向宗宁。
他平静道:“在这天地面前,谁不是蝼蚁?”
冉遗脸色微变,随即他讽刺道:“你倒是变了个彻底,都敢认同自己和软弱的凡人是同类了?你——”
“软弱?凡人当中高于蝼蚁的有不少,妖怪当中连蝼蚁都不如的也有不少,软弱亦或强大从来不以是否拥有灵力划分,”宗宁俯视着冉遗,缓缓说道,“你当初既然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头,知道五年前我去见过那对曾经收留过我们的夫妻,那你难道没有将耳朵紧贴在窗边,仔细听一听那个女人在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冉遗警惕道:“她说了什么?”
宗宁扯了扯唇角,一字一顿道:“她问,还有一位小郎君可还恨着。”
冉遗一滞。
宗宁盯着他:“那村子其实就是你的最初诞生之地吧,也就是你当初差点被剖开肚子杀了吃了的地方。当初跟你走到那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整个人不太对,好像对那里很熟悉,看那几个村民的眼神也不对劲,直到五年前我回了那里一趟,那个女人临死前才说起,她认出你了。”
冉遗僵硬。
那是曾经收留过他们的一个女人。
活在乡野之间,无儿无女,和丈夫相依为命。
当时宗宁还未清醒,一路与冉遗同行。
和冉遗游历到那个村落,冉遗笑着说随便找户人家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让他们留住一晚吧——宗宁嫌麻烦,他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住在野外更方便也更自在,可冉遗自说自话地便去敲门了。
——当时宗宁就觉得奇怪。
直到后来认清了一切真相,重返那个村落,宗宁才明白过来,当初冉遗那笑容之下掩盖着的是什么——大概当时,冉遗已经快要忍不住杀意了。
他敲了门,如果对方拒绝了他们,冉遗恐怕会直接拿灵力捅穿对方,然后屠了整个村子。
然而,当时为他们开门的,恰恰是那个女人。
那个年逾五十,满脸皱纹,一身伤病,却温柔朴实的女人。
……
五年前那个清晨,宗宁确认王老爷所在的那个村落被刻画在路边的一个净化阵给净化过后——他大概能猜想到那是谁画下的——他就动身回到了那对夫妻身边。
那整个村子,早就病死的病死,逃走的逃走,一片死气沉沉。
那对夫妻倒是还住在那儿。
丈夫身强体壮,竟挨过了那一阵瘟疫,可女人却躺在了床上,奄奄一息。
她抓着宗宁的手,轻声问当初另一位郎君可安好,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而宗宁说不出话来。
彼时的他内心正在经历剧变,离开冉遗之后,宗宁见到的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为自己蒙昧,也为自己的愚蠢。
女人却对他的沉默不介意,只喃喃道:“在你们走了之后,村子里的牛老三一家最先发病,然后是赵大娘一家,再是那个屠夫……”
女人的丈夫捂住了脸,默然,而女人紧握着宗宁的手,望着杂草盖起来的屋顶,道:“……你和那孩子,都是妖怪吧?”
不待宗宁错愕,女人缓缓道:“……许多年前,牛老三说他在山上发现了一个怪东西,赵大娘一家和屠夫跟他一道上了山,可天黑回来时他们却两手空空,在那说,他们都将那妖怪的肚子剖开了,却不想突然闯来了一批狼,他们只能先一步逃了回来,等第二天再上山看看……”
“我听得有些害怕,很早就睡了,而牛老三他们后来连上山三天,都没再找到那个妖怪。村里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吧?妖怪找不着,牛老三他们差不多也放弃了……可后来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来,听到门外有些奇怪的动静……”女人闭上眼,“我下了床,走到窗边,往外一看,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孩子。”
“他的背上有一对翅,身后拖着一条尾巴,显然不是人。身上还没有一件衣服,肚子正中央有一道很粗的,歪歪扭扭的疤……我当时,我当时就想到了那只妖怪,那只被牛老三他们在山上剖了肚子的妖怪,”女人说着说着,嘴唇微颤,“那时正是寒冬,夜里雪下得很大,那孩子就站在村口,在那盯着我们整个村子看,我想他当时眼里含着的是恨吧……”
“我该让他进屋来的,该给他一些衣服,烧一些热水,就算是妖怪,在那天寒地冻里也受不住吧?可是当时我被吓住了,愣在了窗边,直到那孩子转身走了,我都没回过神来……但是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总有一天会回来……”
“我明明记得他的脸,可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竟一时没有对上,”女人哑声道,“是啊,都过了那么多年,那孩子该长大了。”
彼时,宗宁明白,女人已经知道,席卷整个村子的瘟疫,是从何而来。
愕然之余,他沉默半晌,低声道:“你病得太重了,我已经没办法用灵力……”
女人摇了摇头,道:“人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很多事情也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她苦笑道:“但那小郎君,如今可还恨着?”
……
然而——
“不说那几个剖过你肚子的人,那对夫妻,你恨他们吗?”此时此刻,宗宁面无表情如此问道。
冉遗僵硬过后,冷冷道:“我当然恨!”
“你恨他们什么?恨他们当时没有阻止牛老三‘上山打猎’?还是恨他们没有对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上去嘘寒问暖?”宗宁缓缓道,“你心里很清楚的吧,他们就是最平凡的那类人,他们也已经努力保有了最平凡的善良,你能恨他们什么?你想报复的无非是那几个剖过你肚子的人,可你直接屠杀了一片,也无非是因为你喜欢杀戮。”
“一个单纯喜欢杀戮,却还要以‘整个世间都对不起他’为由的妖怪,一个明明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被报复至死却都从未恨过对方的凡人,谁是蝼蚁?”
冉遗听得胸口大起大伏,额头青筋暴起。
宗宁把话说到这地步,冉遗也吼道:“你在冠冕堂皇什么?你是凤凰,你当然理解不了凶兽是怎么存活在这个世间的!你以为我不想做个正常人吗?!你知道凶兽一旦尝过杀人吃人滋味,本能就会再也忘记不了吗?!你的身体会叫嚣着想要汲取气息,想要吃人,如果你想要忍耐,你的意志会直接逼疯你,身体也犹如被千刀万剐!那你又怎么不想想——”
“是谁最开始逼我吃了第一口的?”冉遗双目通红,“是人!是那些人!他们该死!”
尾音落地,整个春月阁寂静无声。
冉遗拼命喘着气,把话说出口了,他也痛快了似的冷笑了起来。
可苏玄忽然说道:“所以你的第一次动手是为了报复人类是吗?但是你第一次报复的,不是‘牛老三’那几个人吧?毕竟你在当初那个冬夜就离开了那个村落,直到后来和宗宁重新游历到那里,你才对那整个村子散播了瘟疫——所以第一个被你报复的人类对你干了什么?”
冉遗冷冷看向他。
苏玄眯眼道:“看来也不是非常大的仇恨?所以,你明知道动了第一次手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你还是轻易地选择了直接杀人,是吗?可是无论如何,报复人类只有杀人这一种手段吗?”
“不是的吧?要是妖怪报复人类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可以走的话,那世界早就乱套了。妖怪又为什么不索性统治世界算了?正是因为还有很多妖怪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拥有一点灵力就肆意妄为,这个世界现在才能维持住这样微妙的平衡不是吗?”
“话又说回来,我压根没听说过凶兽有这么无法忍耐吃人和吸食气息的欲望,饕餮虽然算不上凶兽,但在食欲上应该和凶兽的杀人欲望差不多,”苏玄面无表情道,“老爹,忍住吃东西有这么困难吗?”
二楼的陆饕抓抓后脑勺,纠结道:“……还是在努力努力就能够忍耐的范围内的!”
“所以,让你无法忍耐的到底是那些听起来好像不在你控制范围内的东西,还是你自己?”苏玄冷冷道,“麻烦别再甩锅了好吗?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好好地接着!”
冉遗直接僵在了那里。
苏玄也不想再多逼逼了,扭头问顾朔:“这家伙你让你属下带回去还是怎么样?”
衔墨的弟子反应过来,立刻道:“人可以交给我们吗?我们还有仇未报!”
还在二楼的夜行卫四人皱眉看向顾朔:“老大,这不合规矩吧?”
见情势已经安稳下来,叶匀松了口气,上前抓住宗宁衣袖,小声道:“没事吧?”
“没事,”宗宁抬起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又看了苏玄他们一眼,问,“你们到底哪里来的,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叶匀犹豫了下,心想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瞒了吧?
他张开嘴——
楼上,晏宁安转身想往楼下跑,可看到静静站立在栏杆边上的衔墨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猛地转过头,对底下所有人吼道:“这发展不对!”
——按照他们已知的过去,冉遗不是被夜行卫或者巫术师捉走的,而是被斩杀!
——一定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就在这一瞬间——
所有人只听到“嘭”的一声,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明明是无形无色的东西,可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野都被遮蔽住了!
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一片黑色,耳边充斥着尖叫、狂笑、哀嚎、呻y!
那糅杂着无数黑暗情绪的气息狂风般从他们面前卷过,然后——
悉数钻入到了宗宁的身体当中!
冉遗趴在地上,他幽幽的嗓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他好像彻底放弃了遮掩自己的本性。
“也许吧,你们说的没错,我的贪婪和杀欲与他人无关,只因我而起,但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
“好奇怪啊,忍不住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忍不住又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妖怪明明比凡人厉害这么多,为什么要忍?想杀就杀了,又为什么要忍?其他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宗宁你为什么也是如此?”
“这五年里靠着想要杀你的心拼命吞食人类的时候,我也曾想过我这样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想,我承认我大概还是太喜欢你了,你明明跟我那么合得来,为什么要突然来醒悟这一套?为什么要抛下我?”
“不仅抛下我,还把我打成了重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啊,还是当初什么都不想,跟在我后头的样子最可爱了。”
“决定今天下手确实是我失策了,我没想到你身边突然多了那么多来路不明的人,但是既然没法逃走了,那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这美味的、属于人性的一切,你都好好品尝一番吧,品尝过后你就会知道,你离开我,错得有多离谱——”
黑色的旋风席卷一切,以宗宁为中心倾泻而去!
春月阁里的物件全都飞了起来,砸在了廊柱上、墙上!
狂风中响起夜行卫四人的吼声,衔墨弟子们彼此呼应确认位置和安危的声音。
陆饕喊着:“阿玄,阿宁!”
呼啸的风声卷着所有人的声音,嘈杂无比,就在这其中——
忽然有一道厉风劈开那漫无边际的黑色,直直斩落了下去!
“哗”的一声,瞬间黑风散去,所有人只看见一楼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冉遗就身处在那裂痕的正中央,已经变得悄无声息。
宗宁双眼赤红,周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黑气。
他冷冷道:“……就说这样,很恶心了。”
下一秒,他轰然倒下。
叶匀、苏玄他们脸色大变,冲过去接住了宗宁!
而二楼,晏宁安揪住了衔墨的衣领:“你比我更早预料到会出事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一步提醒大家?!”
虽然宗宁已经斩杀了冉遗,可那黑色的气息至少有大半都已经钻进了宗宁的身体里!
这部分“过去”明明可以改——
晏宁安僵在了那里。
不对,改变不了。
如果仅仅知道会“出事”,但不知道冉遗准备的是这一手,那么就算提前做好防备,冉遗依旧可以在他们反应不及的时候将那些黑气全部施加给宗宁,那是仅需瞬息就能完成的一步。
与此同时,衔墨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之前一直嬉皮笑脸的男人在这一刻平静道:“我确实猜到会出事,但我也说过,灵力和巫术都是很玄妙的东西,时空穿梭咒这种东西则更是如此,很多事情是没法那么轻易改变的。宁安小兄弟,最重要的事情,大概现在才开始。”
晏宁安喘了两口气,整个人都混乱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闪过了脑海,但又不足够清晰:“……你就是时空穿梭咒的施咒人,对不对?你事先就知道我们会穿越到这个时代,然后故意任由事态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你的前一问大概对了,后一问则错了,”衔墨叹息,“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时空穿梭咒都是你画给我后,我才见识到的,不是吗?”
晏宁安愣住了。
没错,白天他将时空穿梭咒画给衔墨看的时候,这家伙认真琢磨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我也没有预知的能力,”衔墨的嗓音里无端多了一些温和的无奈,“我猜到会出事,是和你一样通过推断得出的猜想,我会在那条小道上遇到宁安小兄弟你,大概也不过是命运环环相扣中的,其中一环罢了。”
“而我会猜到我就是那位施咒人,是因为,”衔墨看着晏宁安,笑了起来,“你看,你也想到了,对吗?”
“这整套行动的安排,确实很像我的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