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上学堂
第六十八章
“还用我们送你过去吗？”
穆清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学堂就在村里，也没什么危险。
“不用。”谢星廷摇摇头，检查了一遍要带的东西，毛笔和砚台今天带去，可以一直放下学堂，墨条和纸都是消耗品，保不齐有歪心思的人，穆嘉早就告诉他，这两样和书不能放在学堂，让他每天都带回来。
看着谢星廷背着拎着书袋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穆嘉心里泛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个小孩趴在自己身上哭，眼泪汪汪的，鼻涕都快流到自己脸上了。
一转眼过去一年时间了，他也能背上书包，自己去学堂读书，总觉得一晃眼，孩子长大了，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星廷不在家，总感觉院子一下子空了，临到吃晌午饭，穆嘉习惯性的喊了谢星廷过来吃饭，话音未落，想起谢星廷去了学堂读书，中午不回来，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不知道他中午吃的好不好，穆嘉愣在原地，思索半晌，进屋吃饭。
下午没什么事，穆嘉就想着去城里交上摊位费，交了摊位费，量好地方，他们明天摆摊也方便，省的浪费时间在这档子事上。
这样想着，穆嘉去后院套了车，“小清，你是要跟我一起进城，还是留在家里？”
穆清略想了想，“跟你进城吧，咱俩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穆嘉给丈量尺寸的捕快塞了十几文钱，说这大热天让他们出来，请他们喝个桂花酿解解热，那个年纪大一点的捕快看他识相，给穆嘉划的场地大了点。
还是在福满楼那条街，就是位置不怎么好，穆嘉也不在意，等串串一下锅，火一开，街上都是这个味，不愁没人知道。
这一档子事弄下来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穆嘉不由得庆幸自己这个决定明智，要是明天再弄，他们的串都不一定能卖出去，都耗在这上面了。
好容易弄完了这事，穆嘉也没在城里多逛，只想赶快回家去，谢星廷快放学了。
一到放学的时间点，谢星廷拎着书袋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是兴奋，一进门就叽叽喳喳缠着穆嘉说话，穆嘉下午泡了些蘑菇木耳，这时候正好串上，明天他们可是要早起摆摊呢。
谢星廷看见小爹和小清叔守在木盆前串菜，他也去井边洗了手，拿了个小板凳跟着他们一起串，边串边跟穆嘉讲今天发生的事，穆嘉很有耐心，配合着夸奖几句。
两个人一唱一和，谢星廷被夸的很是高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啊？”
“肉炒土豆丝，还有一个拌水芹，我不太饿，就喝了碗粥吃了一个馒头。”
“那吃的也不少，王阿婶做饭好吃吗？”
谢星廷用力的点点头，“好吃。”
穆嘉抿唇一笑，果然是小孩子，吃饭最重要，吃的什么记得最清楚，“除了吃的什么，还有别的事吗？”
谢星廷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先生让我们相互介绍，按大小个分配了座位，下午讲了一段《三字经》，还留了作业呢。”
穆清听着他们父子俩一问一答，心里对学堂也是向往，王老秀才的学堂是十里八村唯一一间，他们村只有小子们才有资格去，小哥儿和姑娘都只能留在家里干活，虽然他家穷，可小成也是上过一段时间的学堂的，穆清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羡慕的。
谢星廷跟穆嘉讲学堂的事，他也忍不住多听一些，一听王老秀才留了作业，他看着谢星廷一点也不着急，自己三哥也是一样，两个人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你吃完一个馒头了，真厉害，在家都吃不完呢，还要让土豆帮你解决。”
“嘿嘿，”谢星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虚似的瞅了穆嘉一眼，看他一点也没生气，笑道：“学堂的馒头小，就比我的拳头大一点，我这才吃的完。”
谢星廷边说边比划，试图让穆嘉明白自己在家不是故意吃不完，而是馒头太大。谢星廷人小，饭量也小，王阿婶怕他们浪费，做的小了点，孩子们吃一个正好。
穆嘉也没把这当回事，看他一脸心虚，忍不住去想自己蒸的馒头是不是太大了，自己一顿就吃一个，给李锐言送去三个，谢星廷吃半块就饱了，剩下的馒头下一顿也不吃，干脆扔给土豆。
看来下次自己蒸的馒头要小一点，不然白白浪费了。
谢星廷想起了中午的饭，又想到早上就自己有的鸡蛋羹，“中午还吃了鸡蛋，以后早上就不吃了，中午吃一个正好。”
吃太多鸡蛋也不好，既然学堂能吃上，早上的免就免了吧，他们要摆摊，谢星廷要上学，晚上可不能糊弄，要吃好一点。
父子两个正说到劲头上，穆清冷不丁地开口道：“星廷歇一会儿就去写王老秀才布置的作业吧，串菜的事有我们呢。”
谢星廷闻言一愣，忍不住看向穆嘉，自己还有好多事没说呢。
穆嘉空出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拍拍谢星廷肩膀，“没听你小清叔说什么吗，趁着屋里亮堂，把作业写了，晚上点灯费眼睛。”
谢星廷点点头，拎着书袋走了，晚上再跟小爹说也不迟。
待谢星廷走了后，穆嘉看穆清神色郁郁，不明白怎么了，但觉得要跟他说一声，“星廷以前跟言哥学过一段时间，《三字经》里的字他差不多都认识，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他都认识？”穆清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穆嘉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穆嘉特意往屋里望了一眼，凑近穆清耳边，小声对他说道：“我就是不想带着他去摆摊，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倒不如给他找个地方，有人管我也放心。”
“三哥，”穆清突然看向穆嘉，“你以前说要教我识字，这话还算数吧。”
穆嘉不明所以，那时候他不想这么早成亲，自己话赶话就说要叫他识字，话都说出口了，没有反悔的道理，点头道：“当然算数。”
“那好，我们摆完摊，你就教我认几个字。”
这算个什么事，笔墨家里都有，书也可以找谢星廷要，穆清既然喜欢，自己抽空教他一点也不是不行。
穆嘉想到这里，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好，串完了菜，我就去找星廷要几张纸。”
穆清掩盖不住脸上欣喜的表情，能识几个字他是开心的，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穆清蹙眉思索，回想他们刚才说的话。对了，三哥刚才叫李猎户什么？
“三哥，你刚才……”
“小爹，你快进来，我的墨条不够了。”
穆清没说完就被谢星廷打断，他在屋里扬声喊穆嘉过去，穆嘉甩了两下手，在围裙上擦干，起身就要去看看。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穆清在心底安慰自己，三哥怎么能那么称呼李猎户。
有了头天的经验，谢星廷第二天一早就拎着书袋出门，穆嘉怕他渴着，用竹筒装了些温水给他带上。
穆嘉还是有些不放心，谢星廷在学堂那些孩子里最小，自己又要出门摆摊，一天见不着人，还真是……
“水放书袋里了，别忘了喝，放学就让小虎把你送回来，钥匙收好，别弄丢了。”
谢星廷用力的点点头，“小爹，你就放心吧，我先走了，一会儿要迟到了，先生还打手板呢。”
听了这话穆嘉也不好说什么，给他拿上书袋，站在门口看着谢星廷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
穆清戳戳穆嘉的小臂，“我们走吧，今天还有不少事呢，卖不完串串就瞎了。”
“好，”穆嘉抹了把脸，“你把东西搬出来，我去套车。”
上次进城已经是半月前，福满楼那条街上添了不少小摊，他们以前摆摊的地方早就被人家占了去，穆嘉也不在意，换个地方就是，犯不着为这个着急上火，同人家理论。
“你先把摊子支上，我去福满楼里说几句话。”
福满楼这段时间靠着冰粉赚了不少，生意结束给自己包了一两银子的红包，掌柜的还给自己送来一筐瓜果，自己回来摆摊，理应跟他们知会一声。
这个时间点楼里准备的热火朝天，穆嘉也不好意思多待，跟掌柜的见了个面，寒暄几句就回去了。
自己走了不多时，摊子前就有了零星的几位客人，穆清手脚麻利，一个人也应付的过来，穆嘉没多想，赶快过去帮忙。
现在正是早市，还没几个人，但串串味道实在是大，没一会儿就又过来了几个人。
“小老板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这是干什么去了？”
“就是，好久不吃这个了，还真有挺想。”
“唉唉，别挤，给我来三串蘑菇三串土豆，肉来五串。”
食客们这么热情，即使两个人也是手忙脚乱，拿菜涮菜算钱收钱，一刻也不得闲。
一文钱一文钱得挣着，虽然少，但他们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