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年初二
第十一章
他们这个村子刚聚起来没几年，也就没那么多亲戚要走动，和谢家人断了亲，穆嘉也落个松快。
谢星廷回来的时候整个口袋都是鼓囊囊的，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伯伯家的花生好吃，赵小么给我抓了一把糖，可甜了。我们在村边山坡上分着吃完了，我还给你带回来一块。”边说边把攥在手里有些化了的糖给他。
穆嘉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拿出昨晚李锐言给的红包，又把自己准备的拿出来。
“这一个是你小叔给的，另一个是我给你的。好好收着，等货郎过来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买。”穆嘉把红包给他。
谢星廷本来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但听他这样说还是把钱收起来藏好。
家里有一间给他准备的大屋，只不过他还小，一直没人住过，谢星廷跑进那间屋子，藏好后又出来问他晚上吃什么。
穆嘉被他逗得发笑，点了点他的鼻头，“还说土豆嘴馋，我看是你嘴馋，小馋猫。”
土豆早就能听懂自己名字，听见穆嘉点名，立刻叫了几声回应。
之前就和家里人说好初二过去，穆嘉早早起床，锁好院门，领着谢星廷回家。
谢星廷最喜欢和穆大哥家的穆成一起玩，两个皮小子正是好动的时候，他们进门后没多久，谢星廷就被叫去看鸟窝，一向不爱和他们一起玩的穆婉也跟过去了。
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家里杀了只老母鸡炖菜，穆嘉想进厨房帮忙，被嫂子们赶了出来。
穆清凑过来跟他说话，穆嘉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玩的两个孩子。
“三哥，三哥！你有在听吗”穆清看他心不在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穆嘉一惊，回过神，“小清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二哥二嫂憋着事儿，大哥大嫂也憋着事儿，就连小爹也憋着事儿，我去问小爹，他也不说。”穆清不知道家里这是怎么了，顺便就告诉了他。
穆嘉在饭桌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哥哥嫂嫂都陪着笑，察觉到他的目光没一个人敢对视。
二嫂目光一直打量着谢星廷，知道饭桌上不是说事儿的地方，也一直没开口。
谢星廷被二嫂看得有些不舒服，也不明白婶子为什么一直老看自己，求助似的拉了拉穆嘉的手。
穆嘉在饭桌底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穆清不明所以，看小侄子一直吃的心不在焉，给小侄子碗里夹了了个鸡腿。
穆阿么的目光在饭桌上几个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终究还是鼻观眼，眼观心什么也没有说。
桌上的人各怀心思，吃完了这顿饭。
二嫂最先凑到他面前，张了几次口，到底还是没出声。
“嫂子，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穆嘉都这么说，周小云定了定心，组织好要说的话，“我看星廷和婉儿年纪也差不多，自家人也知根知底，要不……”
“嫂子要是说这种事儿，就不用开口了。他以后愿意干什么，愿意跟谁在一起，都是他说了算。”穆嘉明白了她要干什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一旁听动静的穆二哥脸涨得通红，他心里也多少带点侥幸，万一成了呢。
二嫂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么直接就被穆嘉拒了，瞧不上她女儿啊。
穆嘉也意识到他说的有点重，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没等他开口，穆阿么从屋里出来叫他进去说话。
穆阿么关好屋门，叫穆嘉坐到他身边来，看见穆嘉脸色不好，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嘉哥儿，你二嫂这点心思，我能看得出来，一直没管就是想这事儿万一成了，对两家都好，也就没管。”看穆嘉没接话，穆阿么顿了顿接着说：“既然你不愿意，我以后就叫他们歇了这个心思，不再提了。”
“谢谢小爹，您在中间也为难。”穆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看他是这个态度，穆阿么叹了口气，出了屋。
穆嘉心里对这件事是一万个拒绝，两个人今年都才四岁，这么小定下来做什么。原书里可没提谢星廷有娃娃亲，他也不敢随意答应，更何况近亲结婚不健康啊！。
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自己并不能算是谢星廷的亲爹，更不能替他答应和谁过一生，等到主角受出场，穆婉估计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炮灰;不答应这件事，二嫂估计以为他看不上穆婉。
穆嘉的态度他们也看在眼里，穆阿么也站出来帮穆嘉说话，穆二哥原本便不太同意，只是心里的侥幸，让他想着万一呢。
穆嘉平复了情绪，走出门，看向望着自己的几双忐忑不安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二嫂今天说的事儿我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的生意还需要二位哥哥多帮帮忙。”
穆婉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不少事儿。比如家里人每天一刻不停地做竹筒和竹签，是因为要卖给她三叔；家里隔三岔五吃顿肉是因为要送东西给三叔，爹爹和大伯会割半斤肉回来开荤。
上次三叔来，给家里送了好多钱，说是什么工钱，娘第二天就给了她一根红头绳。
这是她第一根头绳，她和哥哥去各家拜年，也就村长家的芳姐儿也戴了红头绳。
前几天她娘突然问她，想不想顿顿有肉吃，天天带不一样的头绳，穆婉小小的脑袋被“天天带不一样的头绳”迷昏了头，就说，想。
娘说让她跟着表哥，表哥能让她带不一样的头绳。
年初二，穆婉一见到谢星廷就跟在他们后面跑，一起玩她原先不想参与的游戏。
结果三叔生气了，娘也不开心。
穆嘉给两个侄子侄女准备了红包，一人一串用红绳串好的八文钱，穆成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得到穆嘉给的压岁钱就只顾着乐，小姑娘怯生生地收下了，穆婉发现串钱的红绳和她头上戴的一样，仿佛间有点理解她娘说跟着表哥，就会有头绳。
穆嘉把最后一串铜钱给了穆清，穆清一脸欣喜：“还有我的呢！”伸手接了过来。
“你是我弟弟，我怎么能忘了你的份。”穆嘉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在他刚要炸毛便跑到穆阿么身边。
“三哥，你能不能别老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哦，你又不是小孩子，便把压岁钱还给我吧。”穆嘉看他有趣，存心想逗逗他。
“三哥给了我，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穆清看穆嘉要抢他的钱，一脸的不愿意。
“压岁钱是给小孩子的，你又不是小孩子。”穆嘉存心用他的话堵他，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就觉得开心。
穆清看他三哥存心要逗他，低了脑袋示意三哥再摸一把。
玩闹一会儿穆嘉就要走了，穆清非把他送到到村口，兄弟二人说说笑笑，穆嘉告诉他初九开始继续摆摊，让他到时候过来。
过年都是做一顿，吃三天，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穆嘉也没心思做饭，热了热旧菜，两个人吃了赶紧睡觉。
村子里年味十足，他家却是冷冷清清。
穆嘉闲来无事，便想看看谢星廷这几天学习成果怎么样。
小崽子摇头晃脑对着他背《三字经》，穆嘉也是惊奇，这去了没几天，便能背到“首孝悌，次见闻”。
穆嘉在心里给他树了一个大拇指，感叹着不愧是主角。
拿了准备好的糕点，又去陈屠户那儿割了两块肉，准备领着谢星廷先去一趟村长家，再去王老秀才家。
村长媳妇张阿么看到他们来很是惊讶，忙让儿媳妇给他们倒水。
穆嘉连忙拒绝，“我们来也没什么大事，阿么不用这样麻烦。”边说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这是来谢谢村长那时候主持公道，带了一点小东西过来，您别见外。”
看他这么说，村长笑吟吟地捋了捋胡子，没出声。
张阿么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对他的印象不免好了几分，十二两银子都捐了村里学堂，因为每月一两银子，学堂上有了炭火，他小孙子整个冬天都没长冻疮。
村长看他拿了东西又领着孩子，咂摸出他来的意思。
因着那笔银子，冬天买了炭火，估计夏天还能喝上碗绿豆汤，他小孙子在学堂也坐得住，不像以前冬天动不动就不想去，嫌学堂里面冷。
他也不妨给穆嘉一个顺水人情。
想明白这点，村长接过话头：“星廷也有四岁了，也不小了，要不等过了农忙就来学堂念书吧。”
穆嘉正是为了这事儿过来，他现在身份尴尬，如果没有村长的答应，谢星廷在学堂里难免会受人欺负。
见目的达到，穆嘉也没多留，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村长家。
剩下的一部分要给王老秀才送去，想着投人所好，便带上了在书斋买的毛笔。
“小叔教你的《三字经》还能背出多少？会写多少字？”穆嘉站在院外细细盘问谢星廷现在的学习进度。
“《三字经》能背到‘首孝悌，次见闻’，这以前的字差不多都会写。”谢星廷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好。”
这边王老秀才看着没剩多少的麻纸，叹了口气，还是用了较粗糙的草纸。
字写到一半，就听见院外有人叫。没等他出去看，王婶子先出了门。
“谁啊？”屋里出来一个圆脸婶子，笑眯眯的，看上去很面善。
看到是他们过来，王阿婶赶紧出去接，“这大冷天的，怎么带着孩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