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中来人
第八章
依旧是按往常时间到的县城，牛车转过街角就看到有不少人在他们原先摆摊的地方等。
看到他们过来，立刻围了上去。
“小老板昨天怎么没来啊？我来这儿看了好几趟。”
“真不知道小老板是怎么熬的汤，我在家就做不出那个味儿。”
“我要十串肉，菜每样来两串。”
还没等他们把东西都摆好，客人们一拥而上，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好不容易等摊子前的人少了一点，穆嘉赶紧拿出他准备的卤肉，看看这个有没有人买账。
卤肉的香气要更浓烈，李锐言煽动鼻翼，果然昨晚的香味是穆嘉那儿出来的。
这卤肉一打开，就引起客人的好奇。“小老板，你这是什么呀？怎么买的？”
“这是我做的卤肉，心肺是五文一两，大小肠是七文一两。”
“这么贵呀！”客人虽然有些好奇，但知道这么贵的价钱有点接受不了，本来猪下水就是便宜东西，那些屠户白送都没人要。
穆嘉笑笑，他定的价钱是贵了点，但也不是没有依据。
“是贵了点，我卤肉的料都是从顺来阁买的好料，这肉也是洗干净用小火炖了一天一夜的，这东西容易缩水，准备的也不多。”
那人看罐子里的卤肉棕红发亮，觉得有些馋，想尝一尝，不好吃以后就再也不买。
“给我来一两大肠，二两心肺。”
穆嘉切好大肠，剩下的心肺之类的一样切了一点，装到竹筒里又舀上一勺卤汁，“您拿好，好吃的话您再来。”
因是卤肉定价太高，没什么人舍得买，到了晌午也没卖出去多少。
穆嘉干脆去隔壁摊子上买了面饼，夹着卤肉就当作中午饭。
卤肉香气十足，咬一口唇齿留香，下水清理的干净，没有丝毫异味。
几个人吃的十分满足，穆嘉也放下心来，本来还担心因为定价太高没人买，现在看大家吃得这么香，心里也就踏实了。
吃完晌午饭摊子前也没什么人来买，穆清一个人也能应付过来，穆嘉干脆去顺来阁买些香料，临走前切了二两卤肉装进竹筒带走了。
顺来阁的掌柜也是穆嘉小摊上的忠实食客，看他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我带了一些卤肉来，给掌柜的尝尝鲜。”穆嘉把带来的竹筒塞到他手里，两人相互推辞一番，这才说出了他的来意。
掌柜的很是爽快，看他香料买的多，便每样都降了一文钱卖个他。穆嘉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又买了五十斤的精米白面，请店里伙计帮忙搬到牛车上去。
穆嘉出了店门，看到穆清满脸通红，跟客人说着话。
穆清看他从店门出来，眼睛一亮，指着他的方向说了什么，穆嘉暗道情况不好，快步走回摊子，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是小厮打扮，买的东西又多，很多都要分开装进竹筒。穆清本来就不太会算数，一听这些情况，难免有些慌乱。
看见穆嘉出来，他才放下心。
穆嘉每样素菜取了一串，请那小厮尝尝，那小厮本就是给府里主家买，看到自己也有份，不免有些欣喜。
乐呵呵地拿着东西走了。
等全部卖完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想来时间也不早，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家去。
大老远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等走近一看竟是王家婶子，见他从牛车上下来局促地朝他笑了笑。
穆嘉对来人的意图不清楚，只好请他进去坐一坐。
穆清在外面搬东西，李锐言把牛车停好便不再动。穆嘉从窗户里看了一眼，便放下心，知道他心里有分寸。
“永深走了也有三个月了吧，这家里没个男人也总是不放心。”
见穆嘉不答话，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和你小爹离得也近，到时候……”
“婶子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我现在还没这个意思，天也不晚了就不留婶子吃晚饭了。”穆嘉看谢星廷就藏在门口，赶紧打断她的话。
王家婶子见他这么说，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啪’地一声放下杯子，气哄哄的走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穆嘉也没心情做饭，晌午买的饼还有不少，就着卤肉当作晚饭。
谢星廷心情一直有些低落，也不像往日一样和土豆逗着玩了。穆嘉不知道他在门口听了多少，想着等临睡前再问问。
还没等他问，谢星廷就扑到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个人说爹爹走了是什么意思，爹爹不是会回来吗？”
穆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死亡，“爹爹已经不在这边了，我们也要好好的，不让他担心。”
“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爹爹了。”
“是吧。”
“小爹爹以后也会走吗？”
“每个人都会，只是时间有长有短。”
谢星廷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温热的眼泪几乎要透过他的衣服，钻进他心里。
另一边王婶子越想越是生气，那天她家老二见了穆嘉一面就魂不守舍的，非说想要娶他。
她想着穆嘉一个‘寡夫’还带个孩子，好人家的汉子哪里愿意娶他，还顺便给别人养儿子，偏偏他家老二愿意，她这才来试试穆嘉的意思。
本来是不愿意，但看到面前的青砖瓦房，又想到谢永深以前的活计，也觉得是一桩好亲事。没想到穆嘉这么不知好歹，把她给赶了出来。
王贵看到她回来便凑上去问：“娘，嘉哥儿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人家不愿意。”王婶子喝了一口水，没好气地对儿子说。
“娘你是不是没好好跟他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去说。”王贵不明白穆嘉为什么不愿意，只能是他娘没好好说，说着就要出门。
“回来！人家是把我给赶了出来，你去也没用。”王婶子看着儿子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呵斥住他。
准备好明天要用的材料时候也不早了，穆嘉早早睡下，不去想这件事儿。
连着摆了几天摊，家里的干货和竹签也剩的不多，正好到了和大哥约定的时间，穆嘉决定今日不去出摊，在家中等着大哥来。
这次大哥倒是没去借牛车，他和二哥还有小爹背着穆嘉要的东西走来的他们村子。
兄弟二人见状赶紧迎上去接，穆阿么笑笑推开他的手，“不过几步路，走一走就到了。”
两位哥哥放下东西就要走，穆嘉也拦不住，好说歹说把穆阿么留下来明天再走。
穆阿么这次来也是有打算的，想了想他要说的事儿，便没有推辞就住下了。
想着穆阿么好容易来一趟，决定去屠户那儿买块猪肉包饺子吃。
三个人一起动手，串菜和包饺子完成的很快。
在城里摆摊的日子长了，穆嘉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事，免不了有地痞流氓收‘保护费’，可他们一直没遇到这种情况，想也知道是谁一直在背后料理这些事。
穆嘉心里感激，给他提分成他也不要，只能晚上送顿饭过去以示感激。
但今天晚上穆阿么在，他也不好像往常一样煮好后送过去，只能让谢星廷把生饺子给他送去。
穆阿么见饺子少了一半，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等着晚上和他家三哥儿好好说。
等吃过晚饭，穆阿么坚持要和穆嘉一个屋，穆嘉不明所以，还是在他屋里给穆阿么铺好了床。
等谢星廷呼吸声渐渐平稳，穆阿么推醒了旁边的穆嘉，凑在他身边悄声问道：“嘉哥儿，那王婶子可有来找过你吗？”
穆嘉点点头，看他承认，穆阿么接着说道：“这几天你王婶子明里暗里跟我说这件事，我觉得也还不错。他家穷，你手里又有银子傍身，不怕他亏待了你。但这事儿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我确实没这个意思，等王婶子再说，小爹替我回绝了吧。”
看穆嘉翻身又要睡，穆阿么赶紧拉住他，“村里那个赵夫郎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儿子都十二岁了，还镇不住那些人，星廷才三岁，这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
“等星廷以后开蒙念书，以后考个功名回来谁还敢来说什么。”
“你糊涂，如果星廷真能考个功名，你那时候才是个真的香饽饽，把你娶进门，再给星廷改族谱换姓，白得一个读书人的事谁家不想要。”穆阿么恨铁不成钢，使劲戳了戳穆嘉的脑袋。
“我是真没有这个打算，有人再来说的话小爹替我回绝了吧。”穆嘉确实没这种打算，他有手有脚，不是非要去依靠谁才能活得好，更何况他从来没把自己当个哥儿来看。
更不要说成亲、生孩子。
穆嘉说完一扭头就睡着了，穆阿么使劲推了他几下也没有反应，穆阿么叹了一口气，也睡着了。
他们都没发现，有一双小耳朵一直悄悄听着。
穆嘉决定这生意到年前就不做了，让穆阿么带了消息回去，等他们收干货的时候心里也有点数。
这些日子他又在卤肉里加了排骨一起卖，效果很是不错，不少小厮丫鬟过来买，用食盒装了带回去。
穆嘉把该给穆清的工钱用红绳穿起来一并给了他，穆清很是开心，摸着铜板止不住地笑。
临近年关家里事情不少，穆清也没多留几天，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
土豆看身形已经不小，但性子还跟个小孩似的，总爱趴在人身边玩闹。谢星廷也是喜欢它，甚至想搂着它一起睡觉，也不是没往过床上带过，被穆嘉后发现狠狠说了一顿，谢星廷这才歇了这个念头。
穆嘉开始置办年货，这是他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本来打算好好过，但因为家里办过丧事才不久，也不好买对联鞭炮什么的，就想着买些食材和布料，去找村里人做了两身新衣。
穆嘉看李锐言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便萌生了请他一起守岁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说。